就在旭元喆这么想时,上官钩钺也颓然地低下头。
“成王败寇,是我输了。”
王公公冷哼一声,狠狠踹了脚上官钩钺。
“你也配说这句话?你们这些人天天想搞点大事,圣上日日烦劳,还要为你们操心,真是千刀万剐也不解气,不过你若是能说出灵巧宫和鬼医门的门派秘方,杂家倒是能做主给你个痛快。”
上官钩钺闷哼一声,死死咬着牙关。
身体的疼倒在其次,可心灵的屈辱让他难以忍受。
一个恶心的阉人,竟敢如此对自己。
可更让上官钩钺憎恶的却是程月舒,他缓缓抬头,硬是在脸上挤出一抹笑。
“人死如灯灭,这些东西我愿意交出来。”
王公公大喜过望:“算你识抬举。”
“可天下英雄,我只敬佩程夫人,这件事我也只愿意告诉程夫人。”
王公公为难地看向程月舒,讨好道:“程夫人,还得靠您,您这次可真是立了大功,我绝对会在圣上面前为您多多美言。”
程月舒也很想知道上官钩钺要说什么,信步走上前。
邵濯霖皱着眉立刻跟了上去:“阿娘不可,这人诡计多端,说不准还有后招。”
上官钩钺看着程月舒:“我一个武力全失的人,还能做什么呢?若是夫人害怕,那便算了。”
他断定程月舒这样的人和她一样心高气傲,只相信自己。
若非如此,他这次也不会阴沟里翻船。
果不其然,程月舒推开邵濯霖。
“阿霖退后。”
邵濯霖目露焦灼,不得不停下脚步。
疯疯癫癫的上官芷重新安静下来,只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她的生活她的一切都被那个贱人毁了,如果她没出现,自己还是武林盟主金尊玉贵的千金,甚至有可能成为公主。
是啊,父亲谋划了那么多,她作为女儿又怎么可能真的一无所知呢?
但现在,一切都毁了。
除了她没有人知道,父亲的口中藏着灵巧宫压箱底的独门暗器,只需用牙齿以某种规律叩击就能开启。
这个贱人,必死无疑。
程月舒似有所感看一眼上官芷,后者撇过脸,担心露出端倪。
饶是以程月舒的演技都差点破功,不愧是女主角,果然是藏不住事,也不知道上官钩钺到底是怎么养出来这样的女儿。
再想想自己身后的好大儿,程月舒舒坦了,这就叫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
随着程月舒走近,上官钩钺微微抬头。
“那些东西就在……”
程月舒侧耳倾听状,一枚毒针如流星般从男人口中弹出,直奔程月舒的咽喉而去。
“阿娘!”
邵濯霖大喝一声,猛地扑过去推开程月舒。
飞针扎在他的背脊上,男人宛若泄了气的气球般,顷刻间瘫倒在地。
第64章 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34)
邵濯霖缓缓倒下,王公公气急败坏,一脚踩在上官钩钺的脸上。
被一个阉人踩在脚底下,上官钩钺比死了还难受,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王公公一口唾沫淬在眉心。
“不要脸的下贱玩意儿。”
上官钩钺瞪大了眼死死瞪着程月舒。
“你、你明明可以……”
躲过。
他虽然武功尽失,但作为顶尖高手的眼力还在,刚才那一瞬间,这个女人明明已经有了躲闪的动作,可为什么在邵濯霖扑来时却硬是止住身形。
让邵濯霖挨了这一下。
是为了借他的手灭口?不,邵濯霖对这个女人那么忠心。
虽然不知道缘由,他终究还是被这个女人利用了,这让上官钩钺充满挫败。
就连最后一步,她都算到了吗?
邵濯霖浑然不知,他倒在地上痴痴地盯着程月舒,已然浑浊的眼中只有那个女人的影子。
他伸出手,拼了命地抓住程月舒的裙摆。
“阿娘……”
程月舒俯下身看着他,目光悲悯,宛若神祇。
“阿霖真乖。”
得到了夸奖,邵濯霖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像一个得到母亲夸奖的稚童,却脑袋一偏,咳出一滩血。
“阿娘,别看。”邵濯霖哀求般低语:“脏。”
他现在的样子肯定丑极了,他不愿这番模样被阿娘看到,脏了她的眼,也不想以这种模样留在阿娘的记忆中。
邵濯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几乎看不真切,好在阿娘身着一身红,像一团火映入眼中。
“阿娘,若有来生……”
程月舒依旧悲悯地看着他,并不回答。
上官芷不知为何心痛欲裂,仿佛心脏被活生生撕开一个口子,只有冷风不停地灌进去。
“她根本不爱你,她是故意让你去死的!什么来生?她甚至连骗你都不愿意!”
邵濯霖目光涣散,嘴角却露出笑。
“能为阿娘死,也好。”
而后便坠入无边的黑暗,只有修长的手指执拗地拽着程月舒的裙摆,死了也不曾放开。
仿佛就算在奈何桥,也要等着她。
旭元喆都看傻眼了,根据系统的检测,邵濯霖的气运近乎疯狂地灌入程月舒体内。
他偷偷用违禁道具打开直播间,看到一片刷绝美爱情的弹幕。
可作为真真切切的经历者,他只觉得毛骨悚然。
邵濯霖对程月舒真的是爱吗?还是求而不得的偏执,他的性格根本就是病态。
原剧情中他的继母对他百依百顺,为他铺路搭桥付出所有,却被邵濯霖利用殆尽榨干所有价值后扔到蛇窟中,他偏爱的是永远也不得到的东西。
曾经是看似天真烂漫的上官芷。
现在是将利用摆到明面的程月舒。
这样的人根本不懂什么是爱,只是得不到糖的顽童,永远在抢别人手中的糖果。
如果现实中旭元喆根本不敢接近这种人,对他好的他心存轻视只会利用,对他不屑一顾的他反倒要饶有兴致地跟过去。
真可怕。
程月舒当然也不会爱邵濯霖,他不过是她用鞭子和肉驯服的野兽,如果不是她技高一筹,被吞到连骨头不剩的会是自己。
那时候邵濯霖会幡然醒悟地爱上她,或者感觉到愧疚吗?显然不会。
所以程月舒也毫无愧疚地抽走自己的裙子,看也不看邵濯霖一眼。
“王公公,把上官钩钺剃了琵琶骨,扔到最穷最肮脏的地方去。”
就算是乞丐也是想方设法活下去,难道他们天生愿意和野狗争食,愿意磕几个头只为三俩铜板?不过是尽可能想活下去罢了。
上官钩钺却因为自己的野心,要倾覆武林祸乱天下,那些无辜人又做错了什么呢?
他不是看不起别人,觉得阶级之下都是蝼蚁吗?让他自己去当个乞丐,不就能体会到了?
上官钩钺脸色铁青,“贱妇,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
王公公阴阴冷笑:“很快你就要知道,连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了。”
上官钩钺被拖了出去,上官芷满嘴是血却仿佛毫无所觉,只盯着邵濯霖的尸体看。
她不明白,这边邵濯霖还未闭上眼,程月舒却毫无动容,难道她是个没有心的怪物吗?
“程月舒,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不得好死!你配不上他的喜欢。”
程月舒诧异地看她一眼。
“你不为你的父亲求情,却为一个没见过几面的陌生人哭泣,他还划破了你的嘴。”
“那是被你逼的!”上官芷恨不得生啖程月舒的肉。
程月舒懒得搭理上官芷,这种恋爱脑,能活到大结局全靠气运值高。
可惜,随着上官钩钺和邵濯霖这两个重大剧情人物的下线,上官芷的气运值也在急剧降低。
让程月舒连将她关起来当气运提取器的兴趣都没有。
按照律法,上官钩钺做的可是诛九族的事,上官芷的生命现在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王公公请示程月舒:“都这样了还能叫骂,不如拔了这女人的舌头?”
程月舒:“不必管她,王公公,圣上答应我的事可得尽快。”
说话间浑然不将皇位上那人当回事。
毕竟在武侠小说中,那个位置大部分都是摆设。
没听说吗?真正的高手都是在紫禁之巅决战的,和在皇帝头上拉屎又有什么区别?
皇帝又能说什么?
王公公对这种也习以为常了,脸上的笑容都没变。
“是是,我现在就回去禀告圣上,必定给程夫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程月舒再看一眼周围看了一场大戏却没交看戏钱的所谓江湖群豪,朝同伴招了招手。
旭元喆屁颠屁颠地跑来了,非常自觉道。
“姐,啥事?只要你说,我立刻就给你办了。”
谄媚的模样让王公公都自愧不如,这可是天玑阁的少主,就这么甘愿被程夫人驱使?
程夫人果然是个不可得罪的可怕人物。
旭元喆现在是真的服了,这姐们太强悍,自己完全就是躺赢啊,上官钩钺这样在剧情中笑到最后的老狐狸都败在她的手里。
自己这态度怎么了?大腿就得抱紧点,他跪的姿势还算标准吧?
程月舒被旭元喆金闪闪的头冠晃了下眼,实在难以理解这个男人的审美。
“你找你们阁里的人查一查,在场这些人,若是清白的可以继续加入后续的监察部,若是干了什么腌臜事的,送官,以律法论处!”
“好嘞,收集情报是咱的老本行,您放心。”旭元喆拍着胸脯保证。
王公公热泪盈眶,这些江湖人士,终于脑袋里有律法这个概念了?
其余人则是一脸懵逼。
什么清白不清白,什么监察部?
程月舒她和狗皇帝沆瀣一气,又弄垮了上官钩钺,她到底想干什么?
第65章 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35)
“驿站传信,加急!”
“闲人让道。”
管道上马蹄飞扬,来往百姓忍不住看着那快马加鞭过去的驿卒,嘶了声。
“这短短几天见了好几拨人了,这到底咋啦?难道又要打仗了?”
旁边的人也惶恐:“可千万别啊,打起仗来又要加税,这可受不了。”
两人刚哀悼一阵,旁边突然传来哂笑声。
“两位老丈,你们这就多虑了。”
说话的年轻人忍不住卖弄。
“我姑父就是驿站的驿长,这消息过两天就会传出来,现在的武林盟主换人了,换了一个女人,都尊称她为程夫人。”
年轻人故意停顿片刻,可两个老人却并不太感兴趣。
江湖人嘛,就喜欢打打杀杀,不种田也不做买卖,一天到晚搞什么爱恨情仇,你杀我、我杀你的。
就算武林盟主换个女人又咋咧,和他们有啥关系?
年轻人有些挫败,但还是继续往下说。
“这可不一样,程夫人不但打败了上任武林盟主,还揭穿了对方的阴谋,立了大功,连圣上都要给她封赏。”
这下两个老头总算有兴趣了,一个说那肯定要进宫去当娘娘吧,另一个又说还不如要些金子。
年轻人摇摇头:“都不是,程夫人说江湖太乱,特地和圣上说要打什么除恶来着?打……”
年轻人想不起来那个字,尴尬地挠挠脸。
“反正就是要肃清江湖,现在参加武林大比的一流江湖高手都被程夫人废了武功,送去了官府,若有苦主都可以前去报官,还免了杀威棒。”
其中一个老头的手开始颤抖,“真、真的?”
年轻人不满道:“我都说了我姑父是驿长,难道还能诓骗你不成?最近这驿站往来信使可做不得假,程夫人还要成立监察部,日后所有的江湖人士若要离开原籍都需要先报监察部,外出时若有欺辱弱小的行为要依律惩处。”
“那这人要是跑了呢?会武功的人不都跑得很快吗?普通的差役怎么能抓得住他们?”
“无论天涯海角,程夫人承诺,监察部都会派出高手追杀他,不死不休。”
年轻人啧啧感慨:“程夫人可真是个奇女子,现在江湖人士都必须去监察部先上名册,以后看那些莽夫还敢不敢打人。”
看他洋洋得意的模样和小鸡麻杆似的身材,显然以前也被欺负过,颇有种不吐不快的兴奋。
还要说下去,其中一个老农却突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老天开眼!闺女啊,爹终于等来能报仇的时候了,我现在就去报官,那个畜生……畜生终有恶报。”
老农擦了擦泪,拔腿就跑,看模样是朝着官府方向去。
年轻人顿时傻眼了:“他干啥去?”
另一老者摇摇头,叹了口气:“他家闺女生的俏,被武威门的亲传弟子看上了,非要讨她去做小妾,可咱好好的良籍哪能入贱籍,那闺女就被……”
后面的话没说,但向来也不是什么好结局,年轻人也没了之前的兴奋,跟着叹气。
“侠以武犯禁,都说学武是为了行侠仗义,可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在没有规则的世界里,掌握了超人一等力量的人,注定不可能用道德去约束。
老人家突然笑了:“好在以后都好了。”
年轻人看向驿站的方向,成立监察部的消息正从皇城里一层层传递出去,如被点燃的烽火,连绵不绝。
“是啊,一切都会更好。”
在这个世界或许是因为习武的缘故,程月舒活了很久,久到有足够的的时间去建立她想要的规则,让天下习武人习惯了监察部的存在。
毕竟监察部的存在对他们而言也不是坏事,毕竟强中自有强中手,以前要是怀着珍宝很容易被武功更高强的盯上,弄不好就给自家带来灭门之祸。
现在好了,每个人都不敢轻易动手,再暴脾气的都得在程月舒手下老老实实做人。
旭元喆看程月舒日日修炼,时不时出手追杀一些棘手分子,实在是不理解。
“姐,咱是任务者,这些也带不出去啊,还不如直接在商城里兑换些光环能力什么的,价格也不贵,你现在这么多气运值,买啥都行,怎么还自己修炼呢。”
作为天玑阁阁主,旭元喆深知血衣神功的修炼之苦,程月舒武功再高也要忍受全身筋脉淬炼之苦,可也不能带到下个世界去啊,何必呢?
程月舒微微一笑:“闲着也是闲着。”
她没有系统,也不知道什么是商店。
但程月舒知道一点,只有切切实实学到的、掌握的,才能是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