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你说喜欢——超大小笼包【完结】
时间:2023-08-20 14:49:44

  盛遇应该是睡了,所以没回复,她发了「晚安」就抱过小狗玩偶入眠。
  她不知道的是,在电话那头,坐在月光下的少年,捧着手机,迟迟不敢回应。
  他的后背留有新的伤痕,火辣辣地蔓延,经常被她说好看的手指,被烟头狠狠烫出一块疤。
  口里还有鲜血的味道,他每每呼吸,都泛起腥味。
  他没有办法承诺「嗯」或者「好」,未来这两个字,听起来美好得不敢想象。
  盛遇也想追逐太阳,可是,太阳她应该高高升起,而不是沉落进深海里。
第100章 【100】肩胛·还不够强大
  第二天上学,也是三伯开车送许听芜。
  她坐在副驾,有些怀念地感慨:“好久没坐三伯的车了。”
  “以前让你坐你不愿意,你喜欢大伯那些骚包车,嫌我车丑。”三伯嘴里叼着一根油条,等红绿灯时,抽出手来接住。
  “三伯,咱能稳重点不?”许听芜觉得没眼看,明明在外面多威风凛凛一个人。
  “没良心的兔崽子,为了送你上学,我今早四点就起了,从市里开过来,饭也没吃,你还不领情。”
  许听芜觉得三伯未免有些太激动:“我上学几步路而已,你油门都没踩热就到了。”
  三伯啃下一根油条,许听芜趁机递上一块湿巾,他慢条斯理地擦手,又严肃又似是玩笑话地说:
  “我不得去看看你的学习环境?我不像林宏济菩萨心肠,什么地儿都让你去,什么人都敢让你结交,你说学医的是不是都挺善良?”
  三伯的话指向性很明显,许听芜不说话了。
  要是按照她的性格,她必然会反驳,可直觉告诉她,她还是忍下来比较好,要是表现出叛逆的态度,可能适得其反。
  逼临学校,许听芜急忙招呼:“在这儿停就行了,别开太近。”
  “咋的,你觉得高调了?这不像你啊小猴儿,你以前可是谁的眼光都不在乎的。”
  他这样说,许听芜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真的变了蛮多的,就是不知道变化好或坏。
  三伯配合地停下车,她推门而出:“三伯我去上学了,拜拜!”
  三伯硬是从她这点儿小细节中读出点好笑的感觉来,戏谑一句:“去吧,在逃公主。”
  纵观全局不知变化好坏,不过至少一分钟之后,许听芜觉得是好的。
  因为她在校门口碰巧看到了盛遇,他穿了校服,高高的身材在一众学生中很是瞩目。
  “盛遇!”她笑着朝他跑去。
  盛遇先是一愣,随后脚步停住,站在原地等她过来,他在对她笑,很温柔。
  “好巧呀!”她大方地表达。
  他轻轻点头,在她头上摸了一下:“嗯。”
  正是上学时期,门口聚集了许多学生,他们过于明显了。
  许听芜往来时的方向心虚看了眼,扯了扯盛遇的袖子:“走吧,我们去教室。”
  走过一截长长的水杉路,来到主楼楼下,许听芜对他说:“我三伯来了,周末带我去市里一趟。”
  盛遇安静听她说,配合地给出反馈:“嗯。”
  许听芜眼神一晃,瞄到盛遇右手食指上缠了两块创可贴。
  “你手怎么了?”
  盛遇抬起手看了眼,淡淡说:“不小心,烫了。”
  “怎么烫的?”
  “烟灰,掉下来。”
  因为今天盛遇表现如常,看不出异样,再者他平时受的伤触目惊心多了,她也就没特别紧张,只以为是盛遇抽烟被烫了一下。
  “烫伤也得涂药,你涂了吗,不然你揭开,我帮你上个药?”
  盛遇摇了摇头,把手收回去了:“不用。”
  “还是少抽点烟吧,对身体不好。”许听芜劝说。
  盛遇点头。
  许听芜还是放心不下,走到教室,她从课桌的小药箱里找出了烫伤膏:“不严重也涂个药吧。”
  盛遇将手揣进校服衣兜里,单手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本,放在桌上。
  有些突兀地说了一句:“我想喝水。”
  “啊?”许听芜思维还没转过来,“喝呀。”
  “我想用,你的杯子。”盛遇注视她说。
  本来许听芜就经不起他盯着看,他话语内容还有些令人遐想,她脑子顿时迷乱起来。
  她看了眼桌上空空的水杯,心跳略微加速,把烫伤膏放下换成水杯捧在手上。
  “那,那我去帮你接。”她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去了,“你记得涂药。”
  见到女生走出教室,盛遇才伸出五指,面色有些冷地将创可贴揭下了。
  右手食指上半截,有一块泛红的椭圆型的疤痕,肿起几个水泡,已经破裂,有粘稠的组织液流出,混了血迹,形成一种污浊的形态。
  收作业的课代表路过,没忍住皱起眉,觉得有点吓人。
  盛遇扯出纸巾,面无表情地擦手指,动作有些暴力,十指连心,课代表看着都觉得疼,有种伤口上连皮带肉一起反复拉扯的感觉。
  他随手涂了点药膏,又重新找了两块创可贴,把伤口遮上。
  “……”课代表抱紧作业,头皮发麻,咽了咽口水。
  盛遇抬头看了他一眼,课代表被吓得神色复杂跑开了。
  这点伤对于盛遇根本不算什么,但他不想让许听芜看见。
  小姑娘乐乐呵呵捧起水杯回来了:“你涂药了吗?”
  盛遇乖乖把手递过去,朝她展示新的创可贴:“嗯。”
  “乖。”
  这句近乎于哄的话,把盛遇逗笑了,伸手拉住她,把她霸气地拽回座位上。
  两人挨近,像是两颗还没有熟透的红苹果轻轻碰撞。
  许听芜把水杯拧开递给他,她还在水里面泡了桂圆红枣,帮他补气血。
  “杯子洗过了,干净的。”
  盛遇本来都准备喝了,听她如此说,微挑眉,把水杯递到她唇边,喂她喝了一口。
  然后特意转了个方向,在她喝过的地方,唇印重叠地仰头喝下。
  他喉结上下滑动几下,不说话,很迷人。
  “……”
  许听芜刚才还觉得自己没熟透,这会儿老脸刷地红了。
  这些小小的互动,像是在年少密林里埋下了种子,悄悄开出绯色蔷薇,织成了密不透风的网,恣意生长,暗香浮动。
  她想一直被包裹在花林里。
  可是不可以,蔷薇花带刺,如果她执着沉溺于中,她会遍体鳞伤。
  不出意外,她再次被刺伤,就在周五的时候。
  盛遇告诉她,他妈妈住院了,他放学得去医院。
  “啊,那她伤得重吗?”许听芜表现得很担忧。
  她共情能力非常强,在盛遇身上发生的一切不好的遭遇,就像是她亲身经历的一般。
  她现在听不得他们家有一点不稳定的因素,因为一旦有变故,就证明那个人又要发疯又要变态了。
  盛遇摇头:“不严重。”
  在他轻淡描述下,许听芜脑海中又浮现出少年被掐住喉咙,半吊在阳台上的画面。
  怎么可能不严重,那个人下手那么狠……
  她想了想,试探问:“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探望阿姨吗?”
  “不严重,你回家。”
  “我,我就想去看看。”
  许听芜也说不清为什么想跟去看。
  她其实一开始对盛遇妈妈也没什么好感,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好,既然选择生下他,却又把他抛弃。
  后来她逐渐认识到,有时候弱势的一方没有选择,于是生出了悲凉的情绪。
  盛遇的妈妈很漂亮,靠在病床上,头围绷带缠绕,身体消瘦,依旧看得出来仪态非常不错。
  许听芜跟在盛遇身后,在病房外观望了一眼,就停住了脚步。
  盛遇妈妈不难注意到许听芜,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表情显然有些诧异。
  估计她也没想到,会有人和盛遇走得近。
  其实许听芜不知道的是,盛遇从来不会给他妈妈讲自己的生活,包括江路和江逢。
  不像许听芜小时候,在学校里吃了几碗饭都得瑟地跟父母分享。
  他对她更多的是一种无法推卸的责任,没有子女对父母的依赖。
  在看到许听芜的那一刻,盛遇妈妈眼里忽然有种心酸绝望,她看向长大的儿子,眼眶红了。
  “怎么来了?”
  “看你。”盛遇走近了,妈妈身边坐下,声音很温柔。
  “别来,他……会不高兴。”
  盛遇沉默了。
  “小遇,你会不会怪妈妈?”盛遇妈妈流下眼泪。
  盛遇摇头,伸手轻轻擦过她的眼角,动作轻柔。
  他弯腰时,后背消瘦的肩胛骨突出,像是冲破血肉长出了一对翅膀。
  可惜,翅膀还不够硬,不够强大。
  哪怕已经浑身是血,也只有可怜的小小的一副,最后还被硬生生折断了。
  “妈妈好想给你找一条路。”盛遇妈妈啜泣。
  如果没有看到自家儿子身后跟了小姑娘,她也不会意识到,他已经那么大了。
  他也该有喜欢的女孩,有朋友,有梦想,他应该像正常人家的小孩那样健康快乐地长大。
  “但是,妈妈看不到路。”
  盛遇什么也没说,只是摇头,指腹一遍遍擦去妈妈眼角的泪水。
  许听芜不知为什么,看到他们的互动,她心里一遍遍绞痛。
  对她也是,对他妈妈也是,对江家兄弟也是,她很想告诉盛遇——你自私一点吧,不要柔软了,会让人心疼。
  走出住院大楼,是一道长长的林荫路,绿叶遮天蔽日,层层叠叠生长,像是在地球表面撑出一截脊骨。
  许听芜的心脏一直被紧紧捏住,没有喘息的机会。
  一缕微风拂面,她凝神静听,忽在飒飒风过林间中,捕捉到一声低微凄切的蝉鸣。
  夏天终于来了。
第101章 【101】走吧·去过更好的生活
  许听芜情绪低迷不振,第二天见到三伯时,把他惊了一跳。
  “偷摸哭了?”三伯看到许听芜发肿的眼眶,问了一句。
  许听芜昨晚做了噩梦,梦里她掉进一个密封的罐子,罐子的水在涨,她拼了命往上游,获得一丝喘息,可水还是漫了上来。
  她可以呼吸的空间越来越小,最终水盖过了她的头顶。
  她在半夜惊醒,抱住被子忽然绝望地落泪。
  因为她觉得,她和盛遇也在密闭的罐子里,用盛遇妈妈那句话形容:“看不到路。”
  许听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样了,悲观消极不是她的性格。
  当时父母去世,她也曾经历过这种毁天毁地的痛苦,也不至于感到内心从里到外都在被黑暗侵蚀着。
  她应该坚强起来,用尽一切办法,让自己拼命成长,带盛遇走出厄运。
  可目前,她只感到焦虑无助,她曾经信誓旦旦的事,好像做不到了。
  “三伯,你帮帮他吧。”许听芜求助于面前这个成年人。
  三伯的年纪并不大,几个叔叔里,他和她最亲,对她展现出了绝对的强大和宠溺。
  以前她犯了错,全是他帮忙兜底解决,这给许听芜一种他无所不能的错觉。
  三伯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既然她主动提,他也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帮不了他。”三伯态度坚决地说,“你说我能怎么帮?是帮他打官司,还是找人把他爹办了?”
  他把刘律师调查的资料拿出来,摆在她面前。
  “小猴儿,别说我没想过帮你,你给我说的时候,我就去找人调查了,我帮不了。”
  “如果我去告了,哪怕判了刑,然后呢,你觉得那小孩儿就自由了吗,这根本不是一纸诉讼那么简单。”
  许听芜被当头泼下一盆冷水,她还想争取一下,颤抖嗓音问:“连我们家都不行吗?”
  三伯见她还是痴迷其中,严厉起来。
  “行啊,倾家荡产行,许听芜,你要我拿什么去成全你的青春期萌动啊,拿许家一家老小吗,拿你爷爷,你爸爸,全家人打下来的家业吗。”
  一提到她爸爸,许听芜又被压上一层重量。
  “作为你家长,第一反应是保护你,而不是放任你胡闹,你就是被宠得太天真了,觉得什么事都那么简单!”
  看到许听芜面色彻底惨白下来,三伯拿出了最后的筹码。
  “我管不了那小孩儿,我只能管好你,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去见我哥。”
  这句话太沉重了,许听芜陷入了沉默,心上爬满了藤蔓,藤蔓有小刺,越扎越紧。
  而下一句话,更是让她绝望不已。
  “我这次来,就是想带你走的,要么这学期,要么下学期开学,你必须走。”
  “为什么啊?”许听芜猛地抬起头。
  三伯站起来,居高临下看向她,来自成年人的压迫感袭来。
  “我不能看着你去干后悔一辈子的事。”
  心里的刺越扎越深,心脏每次搏动,都有血从四面八方破洞的孔汹涌喷洒出来。
  对于三伯而言,应该是对于所有她的长辈而言,她的行为就是青春期莽撞的叛逆,不计后果,只顾眼前。
  事实也许就是如此吧。
  不过对于只有十七岁的许听芜而言,她觉得天一下子坠落下来,星空万里砸了个粉碎。
  她很想说,可是我真的走了,才是后悔一辈子的事。
  她捡了小狗,但她家里人都不让她养……
  盛遇那边过得并不好,尽管他极力掩饰,有时候他的动作还是将他暴露。
  天气已经渐渐变热了,班上有男孩开始穿短袖,盛遇还穿着长袖校服,把拉链拉到最上方。
  他的脸经常毫无血色,嘴唇也泛白,身子骨消瘦,没有精神,然而他对许听芜永远是温柔耐心的。
  许听芜不能把三伯说过的话告诉他,她还在祈求三伯不要带她走,夹在中间焦灼不已。
  他们两人都在强撑着,紧贴彼此,把最柔软的腹部交给对方,用后背对抗世界,可他们力量太微弱了。
  救赎二字,谈何容易。
  时间又在给她开玩笑了,之前她盼望时间走得快一点,它度日如年。
  她现在期望走得慢一点了,它又夜以继日,呼啸而过。
  这段时间,唯一好点的消息,就是江逢找到了亲生父母。
  说来迷幻,在东南街拆迁事件后,有个良心记者找到了他,想发起面向聋哑人的公益。
  他作为典型帮扶对象,事迹上了公益网,后来被一个地区的警察找上了,确认他就是十四年前在火车站被拐走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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