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不来抢走我——鹊桥西【完结】
时间:2023-10-08 23:22:25

  大早上的,林旗也不想她再耽搁时间,遂改口道:“让别人看见了,可能会说些什么。”
  姜榆立马捕捉到他话中的重点,“什么别人?”
  山洞中她很确定没有别人,于是抬头往洞口看去,隐约看见了个人影。
  姜榆心头一跳,霎时间面红耳赤,恼怒地瞪着林旗:“你怎么让别人看见我这样子?”
  “你什么样子?”林旗反问。
  “我、我……”姜榆咬住下唇说不出话来了。
  她在外面装着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模样,其实心里对自己到底什么样清清楚楚,内里怎么哭闹都行,在外她也是要脸的,要做温婉可人的好姑娘。
  要是早知道外面有人,她才不会这样又哭又闹给别人看热闹。
  她支支吾吾了会儿,最后气恼道:“你笨死了!”
  但姜榆的懊恼也就维系了一会儿,出了山洞,外面晨雾朦胧,青枝绿叶上露珠颤颤,而虫鸟鸣啼声若琴筝相和,此起彼伏,正是生机勃勃的夏日清晨。
  姜榆在洞口瞅见了之前见过的那个护卫江鸣,她脚尖一顿,扭头问林旗:“就他一个吗?”
  林旗回道:“其余人早已回去了。”
  “哦。”姜榆乌黑的眼眸垂下,这个护卫啊……她眼波转了一圈,仰头问,“你先前说把他留给我,可还作数?”
  得了肯定的回答,她轻哼一声,提着裙子小心地避开草地上的露水,朝着江鸣走去。
  “你方才都听见了?”
  “没有。”经过上次的事情,江鸣原本就怀疑自家将军是被这小女子勾了魂,刚才听见她又哭又闹,而林旗不仅不反驳,还蹲下去给她穿鞋,现在是彻底相信她有勾魂术了。
  这勾魂术对着别人有用没有他不知道,但对林旗肯定是百发百中的。
  这周三夫人不仅胆大妄为、无理取闹,还是个爱记仇的小人,轻易惹不得,还是装瞎装聋吧。
  江鸣坚定地摇头,“我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
  姜榆可不信他,眯眼看了看他,又问:“你是怎么找来的?”
  江鸣飞速地朝着林旗瞄了一眼,站立不动,也不回话。
  姜榆明了,人家这是有暗中联络的法子呢,这兴许是行军时琢磨出来的,她倒也没继续追问这个。
  护卫找来了也可以,正好能让她更安心一些,也能帮着处理些事情。
  她又问:“明夜现在在哪儿?可还安全?”
  这次江鸣依旧没回答,又看了眼林旗。
  于是姜榆转过了身,耷拉着脸对着林旗,道:“这就是你派来保护我的人吗?根本就不听我的,回头我若是伤了死了,你是不是又要说是我自己任性自作自受?你说得好听,其实只是想做个保护我的样子是不是?”
  她虽身处明昌侯府,但从林旗打听到的消息来看,处境确实并不算多好,现在又有人想要将她除去。
  而林旗既然把人给她了,自然是要人对她衷心的,对着江鸣点了点头。
  江鸣目视前方,板正道:“周三公子昨日已经到了保州,正带人四处寻找三夫人,钱家也在帮忙,只是保州知府从中刁难,一直在为难钱家。”
  保州新上任的知府与温国公家有些关系,与钱家不对付,这点姜榆还记得。
  她想了想,道:“你去京城我家一趟,去找我娘,跟她说我三日后回京。”
  “三日?”林旗出声,“你要做什么?”
  姜榆不满地横了他一眼,道:“你自己的妹妹,不想找了是吗?”
  林玖就在京城如意斋里,只要一句话的功夫就能交待清楚,她又要扯什么?林旗深深看她一眼,与她确认道:“你要带我去找林玖?”
  “你要是不要这个妹妹了,那也行,咱们直接回京去吧。”
  林旗看向江鸣,“按她说的做。”
  江鸣迟疑,“若是姜夫人问及……的行程呢?”
  “直说就是咯。”姜榆不甚在意道。
  江鸣愣了下,去看林旗,林旗也微微怔住。
  她与林旗一起落水,又孤男寡女,一待就是数日,还要如实告知姜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按我说的做就是了。”姜榆又叮嘱道,“只能与我娘这么说,旁的不管是谁都不准说漏了嘴。”
  江鸣再想去看林旗的脸色,姜榆已板起脸,怒道:“又看他做什么?你到底是听谁的?还有上次的帐我还没和你清算,等我得了空……”
  “是!属下这就去!”江鸣忙不迭地认错,他方才在洞外听得明明白白,林旗都拿她没办法,他就更不行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和诡媚小人计较!
  江鸣离开后,姜榆去水边洗漱了一遍,然后对着水面理起头发。慢吞吞地把头发理顺了,左右张望了几眼,低下头瞅了瞅自己的衣裳。
  艳丽的衣裳还算干净,就是皱巴了些,她扯了扯裙子,冲林旗喊道:“给我把裙子撕下一小块。”
  等林旗走近了,她用手指比划道:“这么长,这么宽,撕下两条。”
  “做什么?”
  “你管那么多,撕就是了。”姜榆没好气地说完,闷闷不乐补充道,“绑头发呀。”
  “撕我的。”
  姜榆嫌弃地摇头,“不要,你的丑。”
  林旗暗自吸口气,沉下心来,按她说的在她裙角里衬撕下了两条,外层细纱一垂,正好把里面挡住,倒也看不出来。
  姜榆又对着水面细细把头发分开,用那两条丝带分别绑了两个长长的辫子,一左一右垂在胸前。对着水面左右照了照,又让林旗给她采了几朵花来,一点一点缀在发间,这才满意了。
  她动作太慢,林旗又因为先前她哭闹的事没敢催她,到这时才道:“走了,再晚怕是要下雨。”
  这一日太阳迟迟未露面,空气中潮湿的味道越来越重,姜榆也察觉到了,总算是点了头。
  两人沿着猎户留下的踪迹一路走着,时不时能看见陷阱中的野兔与山鸡。
  后来姜榆几次差点摔倒,林旗当她是被陷阱分了心不好好走路,道:“你乖一点,别乱看了。”
  这是姜夫人时常叮嘱姜榆的,初相识时林家几口人都不明白姜夫人为何总是这么说,林家母亲还搂着姜榆道:“这还不够乖吗?长得跟花儿一样,又安静又听话,多好啊!”
  那时候姜夫人就只是掩唇笑。
  后来林旗发现了这姑娘的真面目,有时候觉得她过份了,也会学着姜夫人道:“你乖一点。”
  他一出声,姜榆就停下不走了,恼声道:“这路这么难走,你要我怎么乖?”
  林旗这才知道是他想错了,她身娇体弱的,根本走不惯崎岖小路。
  看了看阴云渐密的天空,他叹了口气,“你别走了。”
  他再次把姜榆背了起来,怕姜榆又盯着他怀里的东西,有意分散她注意力,问:“为什么不瞒着你娘?”
  姜榆嘀咕道:“瞒也瞒不住,再说早晚都要成亲,干嘛要瞒?”
  林旗毫无准备之下听见她这句话,心里突地升起一股气流,又酸又胀,一时竟无法明白这是什么感受。
  “我娘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就放心了,她更不会让人家说我的闲话,多半会说我落水后被渔女救起送回家去了,再编个谎说我病了要修养。”
  姜榆说了几句,又道:“明夜那边也不用急,她知道我是与你一起的,着急样多半是装的,但若是趁这机会把事情闹大一点也好,让那保州知府收敛一些别总是为难钱家……”
  她絮絮说着,林旗仔细听着,久久未出声。
  等姜榆把她要说的话说完了,道:“我说完了,该你了,你让护卫去做了什么?”
  林旗心里有点复杂,静了静心,才道:“我让人去查周意辰。”
  “嗯?”姜榆疑惑,“你怀疑他啊?他哪有这个本事和胆量。”
  “他前不久被人弄断了腿,是有人刻意为之的。”
  姜榆更疑惑了,下巴在他肩上轻磕了下,歪头看他道:“不是你把他腿弄断的吗?”
  林旗偏头看她一眼,心中是浓浓的无奈,他能怎么办呢?他回京后只与姜榆短暂地见了那一面,就已经被人算计上了。
  被姜榆催了一声,他道:“我要教训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随便找个理由…………”
  “哦,林大将军,仗势欺人。”姜榆嬉笑着去捏他的脸。
  “别打岔。”林旗把她的手压下去,道,“当时会暗中出手是因为察觉到盯着他的不止我一个人,而且对方并非想要他的性命。你明白吗?”
  姜榆细想了下,眉头缓缓拢起,“你是说还有别人想要周意辰受伤?”
  那日正好周椋慧回明昌侯府送信请人去保州给钱老夫人贺寿,周意辰受了伤,明昌侯府能离京的就只有周明夜与姜榆了。
  也就是说,他们老早就被人盯上了,并且对方很清楚明昌侯府内的消息,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引她出府。
  姜榆的心急速跳了起来,抓紧了林旗的衣襟,惊疑道:“想要害我的人就在明昌侯府里?可是侯府里近两年并无新人入府,他若是想杀我,何必等到你回京之后才动手?”
  姜榆越想越不明白,心有后怕,手臂搂得更紧了。
  她心中有了疑惑,人就静了下来,好一会儿没说话。
  正想得认真,忽听林旗幽幽道:“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这些是不是你自导自演的。”
  姜榆怔了下,反应过来后,倏地竖起柳叶眉,怒道:“你什么意思?”
  林旗背着她往前,头也不回道:“这不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姜榆想明白了,他这是怀疑自己为了引他上钩,故意做局呢。
  “你自作多情,又往我身上泼脏水!”姜榆气坏了,什么周意辰、侯府里伺机杀她的人全都抛在了脑后。
  想掐他打他没地方下手,恼极了,头一低,冲着他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所有角色性格均有缺陷,无完美人设。所有角色均无上帝视角。
第31章 、落雨
  林旗只察觉她突然低下头去, 还当她又要装哭,根本没放在心上,哪知道下一刻颈上一痛, 湿润的感觉传来。
  那一瞬间, 林旗浑身汗毛炸开, 血流猛然燥热起来, 如滚滚岩浆,来回翻涌,几乎要冲破皮囊翻滚出来。
  他双脚仿若有千斤重,落下就再也没能抬起,而侧颈上的经脉高高鼓起, 不停地跳动着。
  林旗缓缓偏头,脸颊擦过姜榆毛茸茸的发顶,喉头干涩,咬牙切齿道:“松口。”
  姜榆不仅不听,劲儿还更大了。
  她有两颗小虎牙, 平时常抿唇笑,看见的人不多, 这会儿听见林旗的声音, 故意偏头, 用左侧尖锐的牙齿咬他。
  林旗身躯越是僵硬, 她越是来劲, 齿尖一错,淡淡的铁锈味道伴着温热液体蔓延开来。
  姜榆也没想到竟然给咬出血了,急忙想要松口,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有动作, 被箍着的双腿骤然落了个空, 不等她有反应,就被人拽住了手臂。
  那只手如铁爪,力气大得惊人,姜榆像是被扯着线的风筝,轻而易举被林旗从背上撕扯下来。
  落地太突然,姜榆双腿一震,打了个趔趄,幸亏有胳膊上的那只手抓着,她才没有摔倒。
  “你做什么啊?”姜榆人还没稳住,就抢先开口质问,“这么凶,我都要摔着了。”
  却听林旗恨恨道:“姜榆!”
  姜榆抓住他胳膊,心咚咚跳着,鼓着勇气抬头他,刚看见林旗安脖颈上浅浅的牙印,她脸一热,心虚地想要移开视线。
  可紧接着纤细修长的脖颈突然被握住,脖子上的手粗糙有力,收拢又松开,像是猛兽的利爪,竭力控制着,随时要失控一样。
  “你又要怎么样……”姜榆不适地摆了下头,被迫抬头去看林旗,在看清林旗双眼的刹那,心尖一颤,顷刻间销了声。
  林旗眼中的怒火比她更盛,浓眉如剑,声音粗重道:“你想死吗。”
  脖子上的手并没有用力,一点儿也不痛,只是姜榆被他看得四肢发软,无措地扳住他卡在自己颈上的手腕,眼中再次聚集起泪花,怯弱道:“我不过就是咬了你一下,你、你要掐死我是不是?”
  林旗浑身肌肉绷得紧紧的,颈上细小的伤口缓缓冒出一点猩红的血水,颤颤地挂在他脖颈上。
  他喉结滚动着,看着姜榆这好似不解风情的纯真模样,想对她说不准对男人这样,要开口时又觉得她不是不知道,而是故意的。
  他指尖在姜榆下颌处擦了一下,忽略心中翻腾的感受,只是涩声道:“别再乱动我,若是在边关,你敢这么动我,恐怕早就被我掐死了。”
  姜榆两眼含泪,还硬着头皮道:“谁让你先冤枉我的,我就要这样!”
  林旗空着的那只手狠狠握了下拳,看着姜榆泪雾弥漫的双眸,目光一沉,手掌对着她后脑劈了下去。
  姜榆身躯一软,朝着林旗倒了下来,重重砸在他怀中。
  林旗并不去接她,等她要从自己身上滑下去了,才粗鲁地拽住她手臂,将人横抱了起来。
  林旗抱起她却也许久没有动弹,他颈上还残留着似有若无的温热与柔软触感,那小小的痛觉中夹着源源不断的酥麻感,让他再也绷不住,一个错神,压抑了许久的呼吸彻底乱了。
  他从未有这么失控的时候,伫立在原处闭上了眼,好一会儿才睁开,低头去看姜榆,见她眼眸紧闭,面色红润若出水芙蓉,看着柔弱无骨、人畜无害,单看这个样子,任谁也想不到她真实性格有多恶劣。
  林旗简直要被她气死,他原本是看姜榆为明昌侯府的事情惊惧,心里发软故意转移话题的。
  姜榆闹腾的时候他想让姜榆乖巧安静,可姜榆真的因为未知的恐惧安静下来,他又想让姜榆折腾起来。
  单就姜榆来说,还是活泼点的好,胡搅蛮缠也行。
  林旗故意刺了她一句让她转移注意力,没想到她的确是转移了注意力,却是恼羞成怒,对着自己耍起小性子来。
  这一口下来,林旗差点出了丑,他堪堪控制住自己,是一句话也不能听姜榆说下去了。
  他又看了眼姜榆,恨不得用眼神把她打一顿,但再怎么生气,最终也只能恨恨地吞咽下怒火,自己安抚自己。
  听着林中风声静了静心,他抬了一下手臂,让姜榆把头靠在他胸口,然后阔步朝着小路走去,直到遇见了人烟,都没再看怀中的姜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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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榆迷迷糊糊醒来,隐约听见耳边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下雨了,连鼻尖的空气都带着一股清凉的气息。
  她第一想法是下了雨,难道要被困在山里了吗?
  这想法才冒了头,她想要坐起来,可是浑身酸软,眼皮子也沉重万钧,最后只是微微翻了个身,手掌从身上滑落,摸到了身下粗布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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