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病成这样了,要林旗守着她照顾她,又不许林旗碰她一下。林旗了然,这是趁着病了特意折磨他呢。
他原本打算先解决了姜榆与周明夜的婚事,两人身上都没有婚姻的枷锁之后,才与姜榆亲近的。但是这时候姜榆病了,要顺着她哄她开心。
林旗沉默了一下,低声道:“不行,我有点控制不住了。”
姜榆一下子笑出了声,脸红扑扑的,娇滴滴道:“那你也得忍着,反正我就是不许。”
作者有话说:
你好作啊姜音音!
第33章 、过分
姜榆还挺喜欢生病的, 因为生病的时候谁都得让着她,上到姜之敏与姜夫人,下到府中下人, 甚至是族中亲戚, 只要是出现在她面前的人, 个个对她言听计从, 半点儿不敢让她不开心。
但是生病的滋味不好受,姜榆不愿意遭罪,所以一直很小心,不轻易生病。一旦生病了,就得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好好作威作福。
现在身边只有林旗在, 那只能林旗来承受了。
姜榆病得没力气,但是心情很好,眼中笑意如碧波水面上层层荡开的涟漪,就没下去过。
但她太难受了,脑袋沉甸甸的, 心里跟压着块大石头一样,有点喘不过来气。然而这也不能影响她找茬, 她侧躺着看着林旗把茶碗放回了小桌上, 找事道:“不准坐在我床边。”
林旗看了她顾盼生辉的双眸, 想了一下, 走到床边撩着衣摆坐下去了。
姜榆偷笑了两下, 赶紧压住嘴角,伸手去推他,软声道:“你走开, 不能坐在我床上。”
这明显是口是心非, 推人的动作也黏糊糊的, 林旗要是再看不出来,这么多年就白活了。
他望着姜榆烧红的脸,朝着她俯身,手掌覆上她光洁饱满的额头,轻柔地抚摸动着,“我看看音音退热了没有。”
“你不准碰我的。”姜榆推了一下他的手,“退不退热与你没关系,还有,你要叫我姜小姐或者周三夫人呢。”
林旗并未用力,顺着她那轻得可以忽略的力道把手拿开,好像被她推开的一样,手腕一转,再重新把手移回去,道:“碰碰额头,不算过分。”
姜榆再次把他的手打开,极力压着上扬的嘴角道:“我不同意就是过分的,你走开啦!”
这时候林旗若是依她所言走开了,她该生气了,于是林旗做出强迫的样子继续靠近她,“既然不同意,那就把我推开。”
离得有点近了,姜榆脸上绯红颜色更重,眨了下眼睛,试探着抬手去推他。
没推动,林旗还顺势往下压了一点,鼻尖都快要挨着她了。
姜榆的手掌在他胸膛上蜷缩了下,红润的脸颊上尽是娇羞,眼中水汽蔓延开来,乌黑的眼眸从他双目移到他脖颈上的小伤口,红唇噏动,欲说还休,眉梢眼角尽是娇艳风情。
林旗撑在她耳侧的手臂一软,差点没忍住真的亲了上去。
他定了定神,道:“美色当前,我控制不住自己。周三夫人,多有冒犯,请你见谅。”
说完,头一低,朝着姜榆的双唇压了过去。
姜榆惊叫一声,双肩缩起,抓紧身上的薄被往下躲。林旗去拉扯薄被,她又拽着被子往里翻滚。
被箍住了腰,姜榆躬起身子,没忍住嘻嘻哈哈笑了起来,边笑边扯着薄被在床榻上滚来滚去。
直到她眼中笑出了泪花,林旗才松开她坐起来,道:“好好躺着,别闹了。”
姜榆红着脸翻身躺平,闹了这一会儿,她已经累得喘起气来,额头微微冒汗。
她把薄被拉到下巴上,两手抓着,几根手指头露在外面,瓮声瓮气道:“你可不许亲我哦。”
“你可快老实点吧。”
姜榆有点累了,娇羞地看了一眼,道:“明明是你不老实……”
两人正说着,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林旗看着她薄汗微浸的羞涩模样,心中柔软,起身将窗帘放下一半遮住了她,去开了门。
门外是小鱼,端着熬好的药过来了。
林旗与她道谢,把药接过来。
按姜榆的习惯,喝药也是不安生的,幸亏方才林旗与她闹了一会儿了,把她精力闹没了,喝药时候才乖了点,除了时不时故意说一两句林旗又离她太近了,其余的还算配合。
她喝了药没一会儿就起了困意,陷入睡眠之前往半开着的窗子看了一眼,见外面灰蒙蒙的,雨丝不断,抓着林旗的手撒娇道:“我夜里会渴的,你要照顾好我。”
话说得很明显了,晚上要林旗与她一个屋。
等林旗点头答应了她,她才闭上眼,但只隔了一瞬又睁开了,搂着被子往里挪了挪。
水盈盈的眼眸从林旗脸上,慢慢下移到外侧空着的床榻,又转回他脸上,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眼一闭,彻底安静下来了。
这一觉也睡得很沉,翌日醒来,总算是回了一点精神。姜榆在床榻上坐了一会儿,没瞅见林旗的身影,低头看床外侧的床褥,见那里只稍微有一点皱,不像是有人睡过的痕迹。
她懒洋洋地伸脚,把外侧的被褥蹬皱了,才觉得顺眼了点儿,然后打了个哈欠,晃了晃脑袋,喊道:“旗哥——”
刚睡醒声音有点哑,没传出多远。喊完了,姜榆觉得嗓子痒痒的,捂着胸口咳了几下,咳嗽的声音都比方才喊人的声音大。
可是好一会儿也没有人过来,倒是外面有了点嘈杂的声音。
姜榆撑着酸软的身子下了榻,慢吞吞挪到小桌旁,摸了摸桌上的茶盏,还温热的。
她给自己倒了一碗慢慢抿着,一边听着外面的响动。
雨还下个不停,滴滴答答拍打在瓦片上,外面的争吵声模糊传来,姜榆感觉像是蒙在鼓里一样,听着那声音忽远忽近。
她饮完了一碗茶水,才听清了外面的话。
“……不嫁也得嫁,除非你父女俩从这搬出去,走得远远的,不然我绑也得把你绑回去!”
这威胁的话伴着砰砰的踹门声,十分粗暴,光是听着声音,姜榆都怕那小木门被踹破了。
虽未知全貌,但听声音也能听得出来是恶霸逼婚的场景,姜榆除了在戏文和话本子里听过,还从没亲眼见过。
小鱼父女俩愿意收留他们,昨日小鱼误会了姜榆与林旗的关系,还想要偷偷放她走,都是好心人呢。
姜榆又咳嗽了几下,小碎步走到房门口,“吱呀”一声推开了房门。
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姜榆眯了下眼,白嫩指尖把眼睫上落的雨珠拭去,才看清了抵在院门后的小鱼。
小鱼听见声音回头看来,这时院门又被踹了一脚,带得门后的小鱼也震动了一下。
“外面是谁呀?”姜榆瞄了瞄泥泞的小院,衣袖往头上一遮,踮着脚朝院门处走去。
“你别过来,快回屋去,不用管他。”小鱼急忙劝说着,可是姜榆已经小跑过来了。
门外的人也听见了声音,震声道:“难怪不开门,敢情还藏了个小娘子?”
小鱼没空理姜榆了,朝着门外高声喊道:“我爹马上就回来,你再不走,被他看见了小心他打断了你的腿!”
“那老不死的……”踹门声停住了,外面的人骂骂咧咧了一会儿,啐了一口,道,“你当那老不死的还能活多久,我好好地上门提亲你不答应,等他死了,你就是求着给我做妾我都不要,直接绑去……”
那人说的地方姜榆听不懂,但想一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等外面的人走远了,小鱼才舒了口气,领着姜榆回屋去了。拍了拍两人身上的雨水,她道:“那人是附近的瘪三,游手好闲,整日偷鸡摸狗,年过二十了还娶不着妻……”
小鱼父女俩是前几年逃荒过来的,没什么亲戚,就被那小瘪三盯上了。
小鱼爹会打渔会捕猎,他在的时候小瘪三是不敢上门来的,就专挑着小鱼独自在家时上门找事。
那小瘪三家里叔伯兄弟众多,他们父女俩却没什么靠山,小鱼爹不能真的把对方怎么样,只能这么忍着,暗地里盘算着攒够了银子就从这里搬出去。
姜榆听完,乌溜溜的眼眸眨动着,轻轻“哦”了一声。
小鱼大概是觉得这事有点丢人,急忙转移话题,道:“你病还没好,就在屋里别出去,我去给你弄水洗漱。”
她勤快有活力,不等姜榆出声人就跑了出去。
等姜榆洗漱罢填饱了肚子,小鱼道:“你夫君跟我爹去村子里找马车去了,他怕你的病一直不好,想快点带你回家去。”
姜榆嘴角一抿,克制住想要扬起的嘴角,又是因为“你夫君”三个字羞涩,又是因为“回家”两字疑惑,回哪个家?林家还是姜家?或者是明昌侯府?
“你再歇会儿吧,昨夜下了好大的雨呢,电闪雷鸣的,真吓人……”
“昨夜真的打雷了啊?我还当是我做梦了呢。”
姜榆夜里猛地被雷声惊醒,但也就那一下,她迷迷糊糊感觉好像有人捂住了她耳朵,没了雷声惊扰,她很快又睡了过去,醒来后觉得那似梦非梦,记得都不大清楚了。
小鱼在她旁边做针线活,道:“打了好长时间的雷呢,到天快亮了才停下,我都没睡好觉。”
姜榆听得心里甜滋滋的,美得不行了。
没过多久,林旗回来了,小鱼急忙出去,把房间留给这两人。
姜榆手上摆弄着小鱼绣了一半的刺绣,笑盈盈看着林旗,却半天没说一个字。
“傻乐什么?”林旗问。
姜榆抿着笑摇头,还是不说话。
林旗扫视她一眼,目光在她沾了泥的鞋子上停顿了一瞬,道:“这雨看着不会下太久了,午后若是天能放晴,咱们明日就走。”
“哦。”姜榆道。
走当然没关系啦,去哪里都可以,但是走之前得帮小鱼把麻烦解决了。
姜榆翘起脚给他看自己脏了的鞋子,道:“我今日碰见坏人了,他见我长得美,想强娶我呢。”
林旗与小鱼的爹回来时见着门上的脚印了,已经在外面听人把事情说了一遍,但也没揭穿姜榆,随口道:“又一个想娶你的?”
“嗯,我这么美,多的是人想娶我呢。”姜榆一本正经道,“我给你数数,明夜、钱行晟、夏询小哥,哪个都很喜欢我呢。哦,还有一个差点忘了,就数这个最坏了,明知道我嫁了人也不收心,还趁我病了对我动手动脚呢……”
林旗正整理着她的药,闻言眉头一紧,头也不回道:“姜音音,你别太过分了——”
姜榆咯咯笑,手指在他肩上戳了一下,“我跟你说话呢,你看着我。”
“不就是要帮人家出气,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林旗转回头,叹气,“非要把事情挪到你自己身上,让我愤怒不安了,你才高兴?”
姜榆被说得低下了头,抠着手指头不说话了。
林旗还当她是知错了,结果没等他再开口,姜榆抬起头来,抿着嘴巴笑着,含羞道:“嗯,我就喜欢你因为我被人欺负了生气。”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回家
林旗被她这直白的话说得一阵默然, 也对,她就是这个性子,非得让自己发酸了她才高兴。林旗半晌无言, 停了会儿, 出声提醒:“不是说要矜持吗, 这就是你的矜持?”
这话姜榆早就忘了, 咳嗽了几下,板起脸狡辩道:“我哪里不矜持了?我可没有主动碰你,我说喜欢你都是骗你的呢,美人计知道不知道?”
她不高兴了立马翻脸,往林旗肩膀上推了一下, “你讨厌鬼,不要和我待在一个房间里。”
林旗见她比昨日闹了一些,知道她这是精神回笼了,这会儿不顺着她,等她恼了就难哄了, 道:“你讨厌我没关系,骗我也无妨, 谁让我喜欢你呢, 我想和你待在一个屋里。”
得了他这一句, 姜榆脸红心跳, 欢喜极了, 刚垂下的嘴角一扬,马上就要绽开笑,偏偏又要装模作样地拿捏气势, 硬是压着嘴角不肯让人看出来。只有咳嗽的时候松动一下, 又赶紧憋住。
可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还是透漏了出来。
这是个娇俏动人的姑娘,从十来岁起就是这样,有时候心眼多得数不清,有时候又心思简单,一句话就能哄好,这么多年了一点儿也没变。
时而可恨,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可爱的。
林旗原本看得想笑,一想起她近来的种种操作,又气又无奈,道:“姜音音,你是不是长不大?”
“说谁长不大?谁长不大啦?我都十九岁了……”姜榆气呼呼地嚷嚷了几句,蓦地眉眼一红,委屈了起来,“我都十九岁了……周椋慧也是这岁数,可她娃娃都有两个了!”
林旗:“……”
林旗有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于理,姜榆与周明夜已经完了婚,有夫妻之实也好,没有也罢,抱娃娃都是人家夫妻俩的事情。
可是于情,姜榆本该嫁与他的,若非当初他家中有变,又突然离京,两人早该成亲了……
世事难料,林旗暗自握紧了拳控制住情绪,逼迫自己不去想过去的事情。
待情绪稳定,他又迟疑了,这时候他是该哄着姜榆骂周明夜,还是该骂他自己?
林旗沉默。
而姜榆怅然地呆坐着,安安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儿,忽地哼了一声,质问道:“你是不是又在心里说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了?”
“没有。”林旗耐心地转移话题,道,“我在想怎么教训那个小瘪三。”
“哪里还用想?”姜榆最厌恶这种欺辱女孩的混蛋了,怒道,“仗着人多欺负人家父女俩,这回饶了他,下回他还会欺负别的女孩儿,要么把他打死了,要么把他关起来……”
她注意力被转移到这上面了,气鼓鼓地说个不停,林旗听着,间或“嗯”一声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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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沥沥的雨水到了午后果然停了,云层破开,烈日重新出现在空中。檐上水珠嘀嗒嘀嗒了没多久,就彻底蒸腾不见了。
到了次日清晨,处处鸟啼,是一个明朗的艳阳天。
姜榆一睁眼,先是瞧见了床头摆放的整齐衣裳,坐起来后,一低头,又看见了床边的干净绣鞋。
姜榆有点疑惑,把衣裳扯过来看了看,认出这是她自己的衣裳,先前留在姜家的那些。
她脑瓜子一转就想明白了,多半是林旗吩咐护卫送来的,护卫总不能私自动她的衣裳吧?其中怕是还有姜夫人的意思。
果然,把衣裳展开穿上时,几张银票从里面飘了出来。
姜榆把银票捡起来,看了看面值,双眼笑成了月牙。
她任意妄为,姜夫人虽然为她遮掩,但是回去了免不了要教训她一顿的。
现在姜夫人给她送了干净衣裳鞋子,里面还藏了银票,而不是易见光的金银首饰,显然是怕她受了委屈,想让她偷偷藏着的。
那就不用怕了,到时候扮得惨一点撒个娇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