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灼自然不会在坐以待毙,只是她如今不能动,如今身上又被锁链紧紧缠绕着,为今之计,就只能……
她看向了与她同样躺在大圆盘上的顾修齐,对方好像看到了她的目光,神色几欲变化,最后径直别开眼神:“……对不住。”
“光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啊,你到是动啊。”
白灼灼歇斯底里,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要如何破坏这借寿之法,目光却触到了身侧不住晃动地符纸时,忽然一顿。
随即用尽全身力气将其中一卷符纸给撕了下来,符阵有了一瞬间的凝滞,白灼灼身上的锁链也齐齐断开,连同隔壁顾修齐的也一齐。
先两人都已恢复了自由身,空地前的顾母神色一变,她正要重新画符,画了才将将一半时,那少女却已来到了她的身后,将她重重地推了一把,她便不受控制地倒在了祭坛上,而那符纸也被一阵风卷起了符阵里,符阵重新转动,铁链便重重地敷在了顾母的身上。
白灼灼步步后退着,目光却一不小心触到了隔壁祭台上的顾修齐,他的眸子满是悲伤,他望向红衣少女步步后退的身影。
片刻后眼中竟闪过一丝决绝,他竟抬手按下了祭台上一块不自然地凸起。
与此同时白灼灼脚下的大地便剧烈地震颤了起来,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脚下所站立的位置,竟形成了个新的祭坛。
那祭坛却有着古怪的吸引力,深深的吸附着周遭的一切。
白灼灼便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正好倒在了那祭坛上凸起的人形石槽里,然后身子就被祭坛边的铁链紧紧缚住,眼前一阵耀眼的白光闪过。
阵法启动了。
第32章 第三十二把剑
白灼灼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径直坐起了身,身侧的人则向她伸出了一双手,像是要将她扶起, 身上多了一道担忧的视线。
白灼灼回视过去, 眼中还有着未来得及散开的惊惧与困惑, 想起失去意识前那不详的白光, 让她下意识地端坐起来,同时圈禁了小腿。
最后到底怎么样了?
白灼灼此刻正陷入了空前的迷茫与无助中, 谁能告诉她方才的那个少女为何会出现在她的梦境里,到底是前世还是今生。
“梦见什么了?”
少年低沉悦耳的声线好像带着抚慰的功效, 很大程度地让白灼灼安定了下来, 她放开了圈住小腿的双手,视线垂直看着地面:“我梦见一个人好像是我有好像不是,在梦中我陪她走完了一段路, 最后那段是我自己经历的……”
眼见越说越糊涂,白灼面色有些懊恼地闭上了嘴。
翁玉宸却无半点不耐,微微俯下身看向少女,面庞被头顶的天光映照的有几分透亮。
莫名地让白灼灼想起了方才梦中他身穿新郎官衣服地模样,心就跳的有些快,她从地上站起身,径直往外走, 背影还透着几分沮丧。
翁玉宸向闫雪飞投去一眼后,这才转身跟了上去,一边询问着梦境地内容。
白灼灼所幸全盘托出自己这诡异的经历, 少年一直面色如常地听着, 直到听到那个吻时,眉心一折, 径直停下了脚步。
“去看看吧,去到你说的地方去看看。”
白灼灼回身看着树影下的少年,对方蹩眉伫立,面色有些微微发沉,他上前一步来到了白灼灼的身前问道:“那地方你可还记得?”
“离滁山很近的镇安县。”
白灼灼笃定道。
“好,那这便动身吧。”
少年自说完后便先一步走了出去,背影却不如往日那般轻松,相反还透着几分沉重。
让白灼灼即刻便联想到了先前少年自己的梦境,难道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了,所以才会这般反常?
于是在跟上去后,白灼灼便开口问询,只不过却得到了相反的答案,她正要出声安慰,却被一旁的翁玉宸打断了。
少年垂头定定地看着她:“我的事无碍,想来总有水落石出地一天,不必执着于真相,反倒是你……”
“不想知道自己的渊源么。”
是啊,自她有记忆起便是剑灵,终日积聚在剑里,懵懵懂懂地看着地看着日升失落,似乎真的从来没有疑心过,也从未曾为自己而活,现在真的有了一个能够找寻自我的机会,她怎么能够不去抓住呢。
白灼灼的视线里不由得带上了一份震动,迎着少年举足若轻地视线,她点了点头。
跟在少年的身后便踏上了虹桥,等下桥时,晋元宗的广场上,人群挤挤挨挨地站在一起,将必经之路围了个水泄不通。
里面隐隐还有着女子无奈的叫声:“松手,哎。”
望着眼前的公主依仗,白灼灼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上前一步来到了人群里,就将里面发生的事情看了个分明。
只见被众人团团围住的少女,着了一身,脸色多有无奈地看着脚下位置。
而在她脚下则是个毛色斑驳的小红狐,此刻正牢牢地咬住她的裙角不肯松嘴。
白灼灼已经弄清了事情的始末,应该是佟佰知道了公主即将临行,这才从外门跑到了内门广场相送。
但是,他不是失去了相关的记忆么?
眼瞅着围在一旁的弟子们开始七嘴八舌地建议,有说用术法攻击狐狸,狐狸吃痛自然就会放开。
更有甚者说是要将狐狸生生劈开。
白灼灼便有些焦急地盯住了那人群中央的人,却见那少女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气愤,头蹲下身,脑袋上的珠翠乱晃着,神色有了温柔。
她将伸出一双手,将狐狸地两只前爪抬起来,语气好像打着商量般:“松手好不好。”
狐狸径直闭上眼睛,拒绝与帝姬对视,帝姬便有些泄气,望向身边的随从,无奈道:“要不还是将这狐狸带上。”
眼见委顿在地上的红狐抖了抖耳朵,白灼灼便焦急地朝身侧的翁玉宸递了个眼神。
翁玉宸点了点头,他挤进人群,不顾众人的侧目,蹲下身将狐狸拦腰抱起,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表情也很是冷漠,随后他命令道:松手。
而方才怎么都不肯松爪的小狐狸耳朵便龙辣了下来,似乎是有些害怕,随即便松了爪。
而翁玉宸表情却无丝毫变化,径直将狐狸抱起转身便要离开。
而他身后的帝姬这才如梦初醒,她收回放在裙角上爪痕的视线,看向那走出人群的少年,少年人脊背听得很直,她忽然想起方才的惊鸿一瞥,少年自她脚边蹲下时,身上传来的那股好闻的气息,以及那挺直的鼻梁。
或许是目光太过专注,一旁的宫娥看到后,心念一动,便朝着翁玉宸的背影道:“你站住!”
少年的身形一顿,蹩眉回头,如玉的侧脸被身后夕阳笼罩地像是半块红玉。
薛泠音皱眉望向自作主张的小宫娥,可对方却俏皮地吐了吐舌,朝她道:“方才听闻宗门送人的队伍缺一个人,我看就他了!”
不知怎的,她没有回绝,而是任由小宫娥跑去找队伍后正清点人数的掌教。
将原因讲明后,掌教在初初的惊讶过后,只得安然返回站在了翁玉宸的身前,正要问其师承时,齐料对方却径直抬起头道:“此去可是一路向西?”
“是……”
回答过后,就听少年是一副放松了的表情,他以为对方是要出言拒绝,没想到竟径直略过他向公主的轿撵后走去了。
掌教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打算一会私底下打听看看,并为他上报给宗门的任务处。
另一边。
而围观的弟子里,正伸长了脖子的看着热闹的十一就见原先挡在他身前的弟子皆回过了头,看着他身后的方向。
他一愣,回过头,却触上了少年冷清的目光,只不过里面却有些歉然。
十一一愣,旋即疑惑歪头:“公子?”
翁玉宸如梦初醒,他低头默了片刻后,就将手里拎着的狐狸给递了上去。
“我不在的日子,可否烦请你将这狐狸照看好?”
十一一愣,旋即调转视线望向了狐狸,狐狸大大的眼珠望着他,里面满是好奇,他一时看住了,却察觉到身前人将手收了回去。
唯恐对方后悔,于是上前将狐狸躲过,随后抬头笑道:“是,公子!”
翁玉宸一愣,可看着那小童子已经自发地伸手去逗弄那狐狸的下巴了,于是后退一步,从腰间解下乾坤袋,抵了上去。
“里面都是些灵石,你……”
话还未曾说完,就被急急打断了。
对面的小童子急急摆手,脸涨得通红:“公子,十一不要报酬。”
他喃喃地说道,可在触到少年的视线后,声音却越来越小,十一低下了头,随即伸出了手将乾坤袋接过。
内心道,就用这些灵石将这红狐养的白白胖胖,回来准让公子满意。
做好心理建设后,十一便抬起头,正准备让那人一路顺风后,可面前却是空空的。
他一愣,旋即忍不住便笑了。
掌教一路瞪着翁玉宸行到脚边,神色满是不赞同,随后竟来到翁玉宸的面前,指责道:“怎可让帝姬苦等!”
翁玉宸撩了撩眼皮,却微向往日那般沉默,随后竟开口道:“那掌教另请……我这便离开?”
说着少年真的提步便走,掌教反应过来后,不由得想伸手打嘴,方才他便看出了这少年本是不愿的,可不知碍于什么还是同意。
如今却不是他需要他们,而是他们需要他。
待反应过来后,掌教便豁出了老脸,赶忙将人劝了回来。
反倒是白灼灼罕见的沉默了起来,方才少年前去捡狐狸,她则在一旁看着,自然看见了帝姬那若有似无的视线。
都不能是若有似无了,简直可以说是大刺刺的,在联想到之后帝姬的表现,白灼灼很难不怀疑……
只是那股骄傲过后,泛上白灼灼心头的竟是些许酸楚,毕竟她怎么连和少年交流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在旁默默看着。
而且她也不知少年为何会答应公主的请求,难道翁玉宸他?
白灼灼心口一窒,登时感觉先前的烦忧已经不算什么了,她看向被众人围在中央的那顶轿子,隔着那微微飘荡的帘帐,似乎能够看到里面属于帝姬的倩影。
想起方才的惊鸿一瞥,帝姬风华无人能挡,也无一人能够抵挡,那翁玉宸呢,也没有办法抵挡吗。
而队伍却没有收到丝毫影响,依然前进着,此次队伍走在最前列的是护送,中间这是帝姬的轿子,在往后就是晋元宗护送的弟子们了。
此去舟车劳顿,但机会与挑战并,且门内弟子无事向来都不可以私自下山的,如今不但可以外出游历,将公主护送到皇宫之时,还可以受到女皇的嘉奖,所以一路行来氛围也很是和谐。
修士吸收天地灵气,不吃不喝也行,但队伍里还是有不少凡人的,于是在连着赶了五日路后,帝姬便下了令,命令队伍在下一个城池休整。
此言一出,不赞同的倒是大有人在,只因他们将算盘打得好好的,准备在京城逗留游玩几日,可如今计划被打乱,有人不禁出言讽刺。
来传令的宫娥便发觉面前一个为她说话的修士也没有,不免觉得齿冷。
复命时在外平复了会,才掀开了轿帘,目光触到帝姬眼下的青黑时,不由得悠悠地叹了口气。
只因帝姬一向骄傲,轻易不肯示弱,如今身体实在是吃不消了所以才会下令修整。
却被那伙子人曲解,于是她便控制不住地抱怨了几句,说完后抬起眼,却见端坐着的帝姬神色却无太多愤慨,眉目几分了然。
垂下眼随后道:“只要他们听令了,其他的不重要。”
虽然语气轻飘飘不甚在意,但薛泠音知道她公主的权势,在这群修士眼里等同于无的,却不知接下来的路又该如何……
眸中升起了一丝忧虑,薛泠音侧头看向了轿帘外的世界,外面人流如织,是个热闹的城池。
等到达驿站后,帝姬不用说自然有专人去侍候,于是这下余下的弟子们则三三两两地拿上房号牌去休息了,也有外出放松心情的。
白灼灼一路非常沉默,她原本以为翁玉宸会选择前者,却没想到对方竟休息都未曾休息,径直出了门,向着闹市而去了。
望着少年宜然的侧脸,白灼灼有些想问,却终究没问出口,她此刻已经压根没了游玩的兴致,径直宿在剑鞘里,连动都不肯动了。
看着街旁林立的商家,叫卖声此起彼伏,翁玉宸却始终目不斜视,随后拐向了右边的一家铺子,半晌出来后,手里拿着的竟是一张地图。
白灼灼张了张嘴,内心颇有些五味杂陈,没想到翁玉宸竟这般尽心尽力,为了将公主安全护送到,甚至还买了地图。
她心中登时又酸又涨,不禁联想到少年都未曾为她这样过,于是就越发不吭声了,而她越不开口,反而就越关注翁玉宸,想着对方是否会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进而主动开口。
可是没有,一直都没有。
白灼灼有些心灰意冷,一时间都不想注意别的了,只知道少年在买了地图后,还买了些别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了储物袋,但白灼灼现在却是一点都不想知道了。
真的,一点都不。
随后径直拐上了回客栈的路,不过在跨过门槛时,险些与一人相撞,那人好似受惊了般,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而翁玉宸在反应过来后,及时出手,从袖中便钻出了一道灵气,那灵气就扶住了来人的腰。
第33章 第三十三把剑
是帝姬。
她早已看见了面前那个差点撞上自己的冒失鬼是谁, 于是脸就有些红,方才她自然是感受到脱在自己腰间的那股灵气,却不受控制地去想若是被那人亲手扶住, 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