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金两个女婿出的不一样多,外人一看,明摆着关系不和。
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所以等婚礼结束,客人都走了以后,姜老大板着脸先把贺成叫过来了,批头就问:“你跟你大姐夫,怎么回事儿?你说你,你还能不能省点儿心了。”
贺成说:“爹,您老不公平,你怎么不去问他,就来骂我?”
“我……”姜老大气得想脱了鞋底抽他,指指他骂道,“我就骂你,我还骂不得你了?你个混不吝的货,你跟他能一样吗?”
贺成:“怎么就不一样了?”
姜老大说:“你个夯货,他四五年了来这么一回,客客气气招待两顿他就该滚了,下一回还不知猴年马月再来呢,远来是客,你自家弟弟的大喜事,你跟他斗什么气!”
“……”贺成摸摸鼻子笑了下,要这么说,好像也对啊。
贺成便把前因后果和两人的冲突简单说了一遍,一摊手:“爹,这事不能都怪我吧,我承认我有点混,那也是他不对在先。”
所以人家出50,他就出100了?姜老大懒得骂他这些歪理邪说,无奈地指指他:“你还狡辩,说你你还不承认了,你就气我吧。”
贺成嘿嘿笑。
“这下好了,大喜的日子你们两个闹矛盾。全村里谁还不知道,丰产结婚你出了一百块的礼!”姜老大背着手质问道,“我问你,你哪来那么多钱?”
贺成说:“爹,一百块钱,我还不至于穷得拿不出来吧。”
“我看着你们平常花钱就不对。”姜老大何许人也,就算衣裳布料这些,姜雅平常给他们买了也不说多少钱,可是贺成和姜雅平常买回来的吃的用的,大米、猪肉,他好歹也知道价钱,原本只当小夫妻不会过日子,不攒钱,可就算赌气,全村里有几家能轻易拿出一百块来出礼。
“你老实告诉我,你在外头,没干什么不好的营生吧?”姜老大问。
“爹,您想到哪儿去了。”贺成叫屈道,“瞧您这话说的,您看我像个犯法犯罪的人吗?除了工资、家里田地的收入,我们也不至于混得连一百块都没有,发不了大财,反正我跟二丫够吃够用了,我们不缺钱,您就别瞎担心了。”
姜老大道:“你这话也敢往外说,你以为说你有钱是什么好事?你信不信,今天我这礼钱收这么多,明天就该有人来借钱了。你们还是年纪轻,不知道深浅。”
贺成点头,深以为然,哪敢让人知道他挣了多少钱。
姜老大道:“这么着,我回头跟你大姐夫说说,这事确实他有不对,可是你也有不对的地方,你也没给他留脸面。咱们不为别的,你大姐远嫁不容易,娘家离得远,再有多少委屈咱们也看不到、帮不到,总得将就她过日子。你大姐夫这边,他反正后天就要走了,回头咱们自家爷们坐下喝杯酒,你跟他和缓一下,亲戚道里的,别弄得太僵了。”
姜老大说:“你不看别的,你得看在二丫跟姜芫亲姐妹的份上。”
贺成点头答应着,一转脸回到家,就跟姜雅吐槽:“我给他留脸,他脸大!”
至于贺成今儿办的这个事情,姜雅……一百个支持。
姜雅道:“但是我爹说的也对,他反正很快就滚蛋了,你别跟他弄得太僵,就当将就我姐的日子。你是没见过她那个婆婆和小姑子,自己觉得高人一等,实际上呢,浑身的小市民气。”
贺成说:“其他人是次要的,你觉得他们夫妻关系平等吗?你这两天就没发现,他们夫妻本身,明显是顾星洲主导,你姐本能地迁就他,顺着他。你说他们是男女主,可是你看看,你姐明显处于一个劣势地位,他们两个从各方面来说,明显就不是一个平等健康的夫妻关系。就顾星洲这个为人性情,我看呀,他们两个自己要是意识不到,早晚出事!”
姜雅说:“你懂什么叫娇宠女主,原书设定两人身份性格就是这样,顾星洲还是很爱姜芫的。”
“你觉得他们是平等的?我告诉你,经济基础和社会地位就决定了他们之间的从属地位。”
姜雅说:“那咱们呢?”
“??”贺成,“咱们怎么了?”
姜雅:“你现在赚钱养我,是不是也觉得我依附于你,跟你是从属地位了?”
贺成给了她一个大白眼,没好气道:“媳妇儿,你用不着敲打我,我没惹你。咱们能一样吗?就像你自己说的,我要是哪里惹着你了,你随时一脚把我踹了,钱你自己会挣。”
姜雅点点头,笑嘻嘻道:“说的也对,姐自己挣钱,养个听话的小奶狗他不香吗?”
贺成:“……”手指隔空点了点姜雅,“行,你有本事给我等着!”说着就要过来收拾她。
姜雅没本事,笑嘻嘻赶紧溜了。
还真让姜老大说着了,姜丰产婚礼的第二天,姜家几个堂叔来帮忙拆棚子、收拾东西,姜二叔就跟姜老大开口借钱了,说他儿子要订婚。
姜老大这人,根本抹不开面子,还真借了50块钱给姜二叔,被宋士侠好一通埋怨,翻了老半天旧账。
又忙了大半天,贺成和姜丰产一道,把办喜事时借各家的桌椅板凳一一还回去,家里收拾打扫一番,下午姜老大早早地吩咐宋士侠炒菜做饭,爷儿们坐下来喝酒聊天,一家人吃顿饭,权当给顾星洲和姜芫送行。
顾星洲从昨天到现在脸色就不好看,可有些事情也不好摆在明面上说,姜老大就只好努力找补了一下,把他们放在一起叙叙话,喝喝酒,缓和一下关系。
再说了,在姜老大看来,亲姐妹,亲姐夫(妹夫),一时发生个嘴角也就罢了,哪有多大的矛盾。
当着老丈人呢,两个女婿倒也乖觉,多吃菜,少说话,客客气气地应付过去了,换一个表面和气,全当给老丈人面子了。
翌日上午,新婚第三天,姜丰产陪着媳妇回门去了,姜老大驾着毛驴车亲自把姜芫和顾星洲送到镇上坐车。
这一走就不知道哪天能再见着大女儿了。看着公共汽车开走了,姜老大叹口气,摇摇头,甩着鞭子回来。
姜雅也暗暗松了口气,虽然出了那么点不愉快吧,可终究没发生什么奇奇怪怪的剧情。
公共客车上,顾星洲望着车窗外绵延而过的田野,扭头跟身旁的姜芫道:“我就说不来吧,你非要回来,跑这么远的路,辛苦挨累、耽误时间不说,还弄得一肚子气。我早就说,咱们不来的话,把路费花销省下来,多给他们寄点钱不是更划算?”
“那光是钱的事吗?”姜芫道,“这是我亲弟弟结婚,我都好几年没回来过了,我就不想爹娘他们?你要是不乐意,下回我自己回来好了。”
“行行行,我说错了,行了吧?我这不是陪你回来了吗。”
顾星洲见她不高兴了,换了个话题道,“你说那个贺大成,干个打杂的临时工,工资24,100块够他四五个月工资了,我说他打肿脸充胖子他还嘴硬,何苦来哉呢。”
姜芫道:“他们小夫妻负担轻,我看他们吃的穿的,日子也过得去。听我娘说他每个月都得出门一两趟,可能也能挣点钱。”
“我也发现了,两人身上的滑雪衫都得好几十块。”顾星洲道,“他哪来的那么多钱?合理合法也犯不着瞒着人,别是在外面干了什么不好的勾当吧,要这么下去,早晚出事!”
第40章
原以为这事就过去了, 谁知道送走姜芫和顾星洲的当天晚上,姜老大私底下过来,拿了八十块钱塞给姜雅。
说是怕他们没钱花。意思是礼金留二十也不少了。
姜雅不要:“爹, 我们还有钱花, 你就放心吧。”
“拿着, ”姜老大说, “就你们两个那德性,花钱大手大脚的, 我还不知道你们。”
看来不止是顾星洲以为贺成打肿脸充胖子啊。
充胖子的人走过来,接过钱往姜老大口袋里一塞:“爹, 我们大庭广众出的礼, 您再私底下偷偷给我们,那我成什么人了?人家丰产媳妇刚过门,您就这么贴补闺女, 你们可还没分家呢,你就不怕儿媳妇有意见啊。”
姜老大说:“她有什么意见,我又没花她的钱,赶明儿分家我又不会刻薄他们。”
“那也不行。”姜雅笑道,“爹,要不这么着,这钱我们不能要, 您这事做得不对,改天我们要是真缺钱花了,我再找你借, 不就行了?”
姜老大还想说话, 被贺成两手揽着肩膀,仗着身高力大把他推走了, 一直推进了姜家大门里头。
姜雅反思了一下,原书中女主姜芫的娘家人,是怎么都成了极品亲戚的。
原书中也写到了姜芫和顾星洲这次回来,姜丰产结婚,夫妻两个千里迢迢赶回家中参加婚礼,一堆人巴结逢迎,本家的婶子伯娘、七姑八姨们各种谄媚,充分彰显了男女主的优越。
然后,新娘子也巴结讨好城里来的大姑姐,好像还提出小夫妻想进城投奔姜芫、找个事情做……
当然,顾星洲拒绝了。从婆家人的角度来说,小舅子夫妻俩进城投奔姐姐,这不就是想吸姐姐的血吗。
姜芫心软,顾星洲可不包子,顾星洲特意陪她回来,就是怕她被娘家欺负,霸气护妻,拒绝得很干脆。
这两天姜雅并没有听到新娘子提这种要求。大姑姐远道而来,千里迢迢回来参加婚礼,新娘子热情一些自然是有的,反正目前来说,姜雅没听到新娘子提这种要求,私底下有没有她就不知道了。
在姜雅看来,弟弟想进城务工,投奔城里的姐姐,要只是落个脚、找个工作,其实,好像也谈不上吸血?
对于姜丰产刚娶进门的新媳妇,其实姜雅统共也就接触过那么几次。新媳妇叫石巧玲,跟姜丰产订婚后按照风俗,也就定亲后接过来认门,还有秋后农闲和过年后接过来小住一两天,农村这方面自有讲究,没过门呢,无缘无故人家也不会到婆家来,所以新弟媳的脾气秉性,姜雅也不能了解透彻,看着倒是个活泼开朗的姑娘。
当然,原书中写到这个情节时,姜二丫都还没嫁出去,凄凄惨惨一副落魄样,羞于见人躲着女主走,用来衬托男女主的高光。也就没有贺成和顾星洲那些小纠纷了。
还比如,书中女主的娘家人都是势利眼,没有分寸感的乡下穷亲戚。有这么个情节,姜芫的堂叔(姜二叔)孙子生病,带去沪城看病,也是投奔姜芫去的,还毫不见外地让男女主帮忙干这个、干那个,又是找医生又是全程陪同,也不怕麻烦人,真是讨厌透了。
以及,宋士侠生病,两个儿子都穷得叮当响,当儿子的不拿钱治病,竟指望着女主出钱出力……
而女主姜芫心软重情分,这不忍心、那抹不开面子,反正是受到了娘家人的困扰。
要是从这个角度来说,确实……极品亲戚?
姜雅也很清楚,姜老大和宋士侠,包括她这些本家近房的七姑八姨们,都是地道的农村人思维习惯,亲戚之间缺少个分寸感,总觉得自家亲戚有什么不行的,抹不开人情面子……
原书她看得断断续续,还有跳章,很多细节都记不太清了。姜雅拍拍脑袋,哎,早知道就背诵全文了。
“拍什么脑袋呢?”贺成洗完澡走过来,拍拍她的脑袋说,“是不是终于不那么傻了,发现自己要长脑子了?”
姜雅侧头乜他:“嗯,头痒痒,可能是要长脑子了。”
“去去,头痒痒洗澡去。”贺成擦干头发,大冷天的光着上身准备换衣服,摆个姿势给她展示了一下肌肉,暧昧地眨眨眼,“快去洗澡,乖啊小妹妹,洗白白,回来哥哥陪你玩儿!”
姜雅笑眯眯欣赏了一下说:“贺成你这脸长得太正了,学这种花花恶少学得不像,人家那个花花恶少都是扭腰眯眼、流口水,再勾个手指头,你这不行。”
贺成:“……”
被反调戏了。
他努力比划了一下,揣摩着媳妇说的那个“扭腰眯眼、流口水”,很卖力地给媳妇学了一个,却逗得姜雅噗嗤一笑,捂肚子,很不仗义地笑场了。
贺成用毛巾打了一下她脑袋:“去去去,洗澡!水都给你烧好了,自己倒。”
姜雅拿了换洗的秋衣出来,若有所思道:“贺成,我觉得,咱们最近,先不要去爹娘那边蹭饭了吧。”
“嗯?”贺成扬眉看她,随即点头道,“行,我也是这么想的。”
“一下子突然不去也不行,太刻意了。”姜雅想了想,“偶尔可以去一次,不能太勤,十天八天去一回吧。”
“行,去的话也别空着手,买点肉什么的。”贺成换上秋衣,推她,“快去呀,别磨叽了,再磨叽水要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