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拉住袁文涛,“师父算了,你跟这种人讲不清的。”
向驰也道:“算了老袁。”
袁文涛冷哼一声,“当然算了,我还能咬他几口?”
尹方圆过来了,“殡仪馆的车来了。”
袁文涛问欧阳,“找到了吗?”
欧阳道:“找到了,但位置有点高。”
袁文涛皱了皱眉,“有点高?为什么会有点高?”
向驰问:“什么情况?”
欧阳把他们带进厕所,如此这般地解说了一番。
尹方圆道:“跌倒前,每个人的身体反应不同,发生的事情也千奇百怪,依我看不足为奇。”
向驰和袁文涛对视一眼,一起点了点头。
欧阳便也罢了,反正她也只是怀疑而已,确实没有证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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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过度联想
◎慈安中学外面◎
殡仪馆。
考虑到死者猝死的可能性更大, 袁文涛心情放松,索性把解剖也交给了欧阳。
欧阳干活麻利, 不比他弱分毫。
他就负责拍拍照,记个录,一直到心脏部分才上手。
死者的冠状动脉左前降支粥样硬化严重,这里导致梗死的发病率最高。
显微镜下,心肌确实有早期缺血的改变。
因为暂未发现使用暴力的可能,猝死的几率就占到了九成以上。
剩下的一成需要化验过胃液、血液和尿液后,才能尘埃落定。
解剖完尸体,袁文涛填写尸检报告, 欧阳给死者做缝合。
袁文涛道:“欧阳,你虽然早已转正, 但到底还是个新人,不要锋芒太露。”
欧阳道:“好的, 师父。”
死者解远, 年纪大,老年病多,且没有仇家。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 谈及他杀的可能性肯定让侦查员反感——大冬天走街串巷地排查, 谁都头疼。
另外, 马卓研也是新人,而且是研究生,未必没有别苗头的意思,但他说话还算客气的。
如果方文景在,估计就要怪话连连了。
欧阳缝了一半, 向驰和尹方圆进来了。
尹方圆问:“怎么样, 有发现吗?”
袁文涛道:“暂时没有。”
尹方圆不解:“暂时是什么意思?”
经历了毛磊案, 袁文涛更谨慎了一些:“死者摔倒时的挫伤还未显现,化验的部分还未交给检验科。”
尹方圆和向驰对视一眼,“家属来了,要办丧事,恐怕又要叽叽歪歪了。”
袁文涛道:“这个没办法,不然等别人发现了,我们就被动了。”
“这也是个问题。”尹方圆道,“那行,你们法医跟家属解释一下吧。”
欧阳道:“师父,我去解释。”
袁文涛脾气不好,万一话赶话呛起来,大家都要吃挂落。
袁文涛道:“不用,你缝你的。”
欧阳坚持:“我马上就好了,您把尸检单子填好就行了。”
袁文涛笑了,“你个小丫头片子,居然还监督上我了,行行行,你去,你去吧。”
他的话音刚落,门就被敲响了。
向驰开了门。
来人是解家人。
解远的儿子说道:“怎么样,能把老爷子还给我们了吗?”
“现在还不能,至少要明天上午。如果您那边着急办丧事,不妨先操办着。”欧阳见死者的儿子眉毛一竖,赶紧把话头抢在了前面,“现在是冬天,而且尸体会保存在冷冻柜里,完全不用担心别的,您这么着急做什么?”
死者的儿子怒道:“做什么,当然是入土为安!”
欧阳道:“我觉得入土为安不在这一天两天,而是要确定他死于疾病,那样的话他安心,你也安心。你说呢?”
她这话语气平平,但正因为这样,反而让人琢磨出不少余味来。
死者儿子身后的女人拉了他一把,“有道理,丧事可以先办着,不然万一有点事,咱吃力不讨好。”
他便叹了一声,“嗐,这老东西,活着折腾人,死也不让人安生!”
五六个人呼啦啦走了。
尹方圆道:“一看就不是孝顺的,他走得这么痛快未必是坏事。”
袁文涛附和道:“这样的死法很幸福了,是有个福的。”
欧阳在心里笑了笑,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稀里糊涂地成了欧阳芮芮。
不害怕,不紧张,的确很幸福。
袁文涛又道:“其实,人家未必不孝,如果父亲不能像父亲,就不要要求儿子必须像儿子。”
尹方圆道:“老袁你可真敢说,人还在这儿躺着呢。”
袁文涛道:“我要是怕这个,早不做法医了。”
欧阳也这么认为,混账儿子有,混账父亲更多。
二者往往是因果关系。
不过,提起这个,她想起了发生在十年后的连环杀人案——凶手的目标就是老年人。
凶手被捕后,曾经说过:人都有一死,或早或晚而已,人老了就该早点死,减轻社会负担,所以我不是杀人,而是在造福社会。
凶手采用的手段很极端,每一具都在碎尸后,埋到了山间地头,美其名曰‘尘归尘土归土’,快速回归自然循环。
连环杀人犯在不断学习后,作案手段也会不断升级,那么初始阶段……
打住!
欧阳在心里摇摇头,凶手刁岭此时还是个十五六的孩子呢。
……
做好缝合,处理好解剖台卫生,一干人回了警局。
吃完午饭,向驰把重案组的人叫到办公室,将案情汇总了一下。
一,死者害怕西药的副作用,迷恋保健品,不但花销大,身体也状况频出。
二,因为第一点,死者和大儿子关系不睦,经常吵架。
三,经询问,死者生前只是心率过快,没有发现心肌梗死的征象。但前一晚和儿媳妇因吵过一架,动静虽不太大,但隔壁邻居听到了。
四,确定没有仇家。
五,老头猝死时未发现目击者。
向驰问:“大家怎么说?”
方文景第一个发言:“那还怎么说,法医验了是猝死,就是猝死呗。”
向驰皱皱眉头,看向老李。
老李道:“从现有证据看,他杀的可能性小。冬天寒冷,老人走的很多。”
“我姥爷就是前年冬天走的,走得也挺快。”
“我们小区的老人走两个了,一到晚上就唱大戏,欢送他们魂归西天。”
丁维和王耀光一人一句。
向驰道:“好,既然没有其他疑点,就先到这儿,等法医有了确定的结果再说,散会。”
……
回到办公室,欧阳冲了杯黑咖啡,顺便给袁文涛泡了杯铁观音。
坐到椅子上,欧阳问道:“师父,慈安街一带有人因为猝死报过警吗?”
“没有过。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送医院还差不多。”袁文涛喝了口茶,“你就别瞎琢磨了,草木皆兵怎么行?”
确实有点那个意思了。
欧阳自我检讨了一下。
师徒二人喝完茶,一起家去了。
……
第二天上班,检验科把结果递了上来——死者没有中毒。
师徒三人一起去了殡仪馆。
尸体被重新放到解剖台上,右肩、右大臂有浅浅地淤青显现了出来。
袁文涛道:“更像是走到门口时忽然发病,脸、肩和手臂先后撞在砖墙上,而后他扶住砖墙往外走,在通道时再也无法坚持,扶着墙倒了下去。”
欧阳道:“后面有人推他一把也解释得通。”
韩珠道:“你没有证据。”
欧阳想起了死者裤腿和毡鞋上的尿,但她自己就排除了——身体不舒服,尿到身上再正常不过。
袁文涛道:“按照欧阳这个怀疑法,我们法医就是累死也忙不过来。”
韩珠故作深沉:“欧阳,世上还是好人多。”
欧阳:“……”
她心道,世上有完美犯罪吗?如果解远确系被杀,这就是。
向驰汇总了法医的报告,把结果报了上去。
解远被正式判断为猝死。
解家人把老头的遗体领走了,临走前也没忘了埋汰他们法医几句。
本着负责任的心,欧阳去秀才路转了两圈,专门打听老人去世一事,未发现异常,便也罢了。
因为想起刁岭,她找到了穆芸,让她打听打听这个人,并约好了元旦一起跨年。
大凌山的事,她画了张素描给向驰,向驰说他报上去了,但直到元旦之前,市局都没有正面反馈。
没有反馈的原因不见得是市局懈怠,而是证据不足。
她对此案虽然感兴趣,但也没办法私自调查,只好丢在一旁,只在偶遇向驰时探讨一番。
星期四是00年的最后一天,欧阳请了两个小时的假,提早下班,驱车到了慈安街。
车停在街角,她步行去了慈安中学。
正好是学生放学的时间,街面上人很多,小吃摊的摊主一个个叫得起劲,整条街都热闹起来了。
欧阳看看表,不敢耽搁,快步走到慈安中学正门,再拐进其有边的胡同里。
胡同里聚了二三十个男同学,或聊天,或靠墙,都没有回家的意思,像在等待着什么。
欧阳知道,这就是那场惨剧发生前的序曲,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她把双节棍拿出来,放到羽绒服口袋里,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
她很快就锁定了一个小团伙。
总共五个人,其中一个少年身材高大,五官帅气,一身名牌,手里掐着一根烟,自以为帅气地塞到了嘴里。
应该就是他了吧。
欧阳思忖着。
五人中的一个注意到了她,他捅了捅旁边的男同学,“诶诶,大美女大美女。”
几个男生一起看了过来。
欧阳梳着丸子头,黑色的高领毛衣衬得脖颈修长,外搭白色中长款羽绒服,浅蓝色牛仔,脚上蹬着一双黑色中腰警靴。
高挑,漂亮,醒目!
“卧槽,校花被她一比,人没了。”
“好像是诶。”
“滚蛋,她多大,小婉多大?”
“拉倒吧,跟年纪有什么关系?脸蛋、身材、气质、穿衣打扮,人家哪一样不好?”
“好了,别说了,又搭不上话,再漂亮能咋地?”
“你们好。”欧阳凑了过去,“你们是在说我吗?”
“啧,社会人,有点脸皮厚。”
“她想干啥?”
“不知道。”
五个人面面相觑。
名牌少年站了出来,“你有事?”
欧阳道:“对,我有事。”
名牌少年看着她。
欧阳道:“你们为什么不回家?”
名牌少年道:“关你屁事!”
欧阳道:“我要是不问,只怕就真的关我的事了。”
“你特么算老几!”名牌少年冷笑一声,“咋,胡彪还没追到小婉,就已经移情别恋了?”
欧阳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违法的事……”
一个少年从胡同口跑了进来,“希哥希哥,胡彪来了,十二三个,都带棍棒了。”
名牌少年扔掉香烟,狠狠踩了一脚:“集合,都站到我后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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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一打十几
◎法医的善良◎
名牌少年一声令下, 他的四个同学就嚷嚷了起来,指挥着散兵游勇站到名牌少年身后。
名牌少年转过身, 说道:“大家别冲动,我先谈,谈不好再打。”
欧阳插了一嘴:“打没问题,打死了算谁的?”
她长的漂亮,很多男生在偷偷看她,所以这句话听得格外清楚,心脏都忽悠了一下。
名牌少年怒道:“这是我们慈安中学的事,要你管?”
欧阳双臂环胸:“慈安中学的事, 不应该由校长出面吗,你算老几?”
“你!”名牌少年伸出手, 大概是想扒拉她,但又觉得不妥, 飞快地缩回去, 左手握着的椅子腿在右手手心“啪啪”拍了两下,“滚一边去,没空搭理你。”
胡同里响起了摩托车的轰鸣声。
欧阳转过身, 就见六台摩托“突突突”地驶了进来——尽管车子新旧不一, 但气势十足。
领头的染了一脑袋金黄, 黑红色羽绒服,黑色瘦腿牛仔裤,个头不高,眼睛不大,左眉上边有一道蜿蜒的长疤。
此人叫什么欧阳不大记得了, 但她知道, 就是他和他的同伙杀了名牌少年, 以及少年的一个同伴。
名牌少年身中五刀,他的同伴中了三刀。
为辨别到底是哪把刀的责任更大,霖江市的法医们研究了很久。
然而,无论是哪把刀,无论哪个是凶手,两个少年都活不过来了。
冰冷的年轻的胴/体被刀子剖开,五脏六腑被取出来,由法医专家们研究来研究去……
家长们哭得声嘶力竭,却再也唤不回两个远去的灵魂。
这桩案子让她想起了高中时的一个因车祸离世的同班同学,触动很大,所以时间地点记得非常清楚。
她必须阻止这场毫无意义地群架。
胡彪支好车梯,拎着一根棍子,一摇一晃地走了过来,目光在欧阳脸上一扫,顿时喜笑颜开:“诶哟,这个美人瞧着眼生,新同学吗。”
欧阳正要说话,衣服被人拽了一下。
名牌少年上前两步,拦在她前面,椅子腿一指胡彪,“今天要解决的是你我的恩怨,和别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