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最!”
姜越知忍无可忍,轻斥出声。
她现在站都站不住,只能攀附在他身上,可偏偏这人还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在外人看来,像极她生扑硬撞的投怀送抱。
此时这周围来往的人并不多,前头落下的时候楚荆他们都以为她是故意落后要打私人电话,并没有停留,可是却不可能阻止后面会有来往的人。
能出入这里的,都是西京有头有脸的人物,她实在不想回来的第一天,就成为西京圈子里的谈资。
“你放开我!”
沈最充耳不闻,向后一压,推着她进了一侧一个没人工作间里。
一进门,他就把姜越知甩在里面的真皮沙发上,反手锁住了门。
姜越知气的要命,不明白怎么一回来就跟他凑到了一起,奋力的挣扎像极了在老鹰嘴里痛苦求生的小鸡仔,徒劳的反抗于事无补,她气的身体发颤,忍不住缩向一侧。
虽然恼怒,却也明白沈最的脾气,在他面前并不敢放肆的发怒,这里是西京,到底是他的地盘,跟疯子讲不了道理。
此刻手机也在他手里,她做不了任何事,脑海飞速的运转着,想找个脱身的方法。
沈最走到沙发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记忆里那个娇艳的少女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彻头彻脑的女妖精。
盘丝洞里勾人心魄的妖孽,一颦一笑都是极致的勾引。
沈最缓缓俯下身,凛冽的目光不带任何□□的扫过她的眉眼、脸颊、唇峰,记忆里的少女已经长大,成熟而妖冶,迸发出不自己的魅惑力。
姜越知眨了眨眼睛。
又是这幅无辜懵懂的样子,沈最恨极了她这幅样子。
但他依旧不动声色,淡声开口:“为什么回来?”
为什么回来,为什么重新出现,即便这是他日夜期盼的一天,也早就练就了铁石心肠,却依然想要问上一句。
为什么。
姜越知心底波涛云涌,跌宕起伏,可她不能露怯,“回来做公事。”
“公事?呵......”沈最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知知,你凭什么认为你回来了,还能全身而退?”
说完,他欺身附过来,伸手绕到她的脑后,把人压向自己,同时抬起一条腿,屈膝跪在沙发上,顶开她的双腿。
“知知,羊入虎口的道理,还不明白吗?”
沈最放柔了声线,暧昧喑哑,用手里的手机划过她的脸颊,顺着锁骨向下,勾勒出圆润的轮廓,落在向上搓起的高叉裙摆之间。
隔着丝滑柔软的布料,激起一层战栗的小米粒。
刺激着彼此的感官和神经。
“所以,你准备付出什么,来脱身?”
沈最的唇角轻挑,缓缓低头,贴近她的耳廓,灼热滚烫的呼吸烫的姜越知心下一沉。
可还没等她发作,颈间倏忽一凉。
沈最已经抬起了头,将手机的一角卡在了她的颈窝里,轻轻点着。
嘴角要笑不笑的模样,那股子妖劲儿破土重生,“好了,不逗你了,到底是老友重逢,打个招呼,别介意。”
说完,就直起了身,从沙发上站起来,后退两步,退出了紧密距离之外的社交尺度,恢复了衣冠楚楚的疏离模样。
就像是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不真实的幻觉,从未发生。
姜越知一脸懵逼。
这....沈最这样的操作让她完全看不明白了。
第46章
姜越知刚拿回自己的手机, 手机就疯狂的震动起来。
她扫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抬眸看了眼还站在面前的沈最。
他好像并没有直接离开的意思。
“怎么,不接吗?还是我在这里你不方便。”沈最轻笑一声,语调揶揄。
姜越知翻了个白眼, 按下接听键。
“姜越知, 你哪去了, 别告诉我你迷路了。”还没等她把听筒放到耳边, 楚荆的声音就直接溢了出来,有些急促, 很不耐烦。
“没, 遇到个....朋友,聊了两句, 我现在就过去。”
沈最闻言挑了挑眉, 神色隐匿在昏暗的光线里,分辨不出情绪。
挂断电话,姜越知从沙发上爬起来, 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被揉着的裙子, 清了清嗓子, “叙旧就不必了, 我还有事, 先走了。”
说完, 她绕过沈最,伸手拉向工作间的门。
可谁知,沈最却从身后倏然跟过来,贴着她的后背抬手覆盖在了她握紧门把手的手背上。
声音寡淡低沉的问:“男朋友?”
姜越知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平时软软的声音在这会儿也听着有夹杂的冷意,“不是, 生意伙伴,放开我沈最,我要走了。”
她虽然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牵着,却也不准备利用这种事情让他知难而退。
更何况,从现在的情况看,这狗男人贼心不死,如果她真要骗他说她有了男朋友,以他的心性,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呵...”沈最轻嗤一声,淡笑道:“我们知知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能自己飞出去做生意了,好事。”
她怎么可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但再拉车下去真就危险了,也怪出师不利,这运气值一碰到西京就爆棚也真是种病。
“沈最,”姜越知探口气,松开手转过身,“我真的要离开了。”
沈最后退一步,双手插兜,斜倚着墙,话里话外撩拨的意味太过明显,像极了外头浪荡的公子哥,全然不适合他的气质:“抱歉,禁、欲那么多年,没忍住,你该庆幸,现在时间还早,我没来得及喝酒。”
他说着话,视线还打量着扫了一圈。
“谁让我的知知,真的是长大了呢?”
这话里的意味别有深意,饶是姜越知这种千年的狐狸也不免脸颊一热。
“流、氓!”
她轻斥一句,转身就想出去。
才踏出一步,就又被沈最从后面环住了肩膀,虚拢着她,下巴凑近她的颈窝。
这个姿势太过熟悉,姜越知不免心神一晃。
“到底怎么样才能放我离开?”
重逢的沈最总觉得跟过去太过迥异了,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一身撩拨调、情的功夫,却还酝酿的恰到好处,到了那个临界点,他又会凉薄的退回红线外,一张一弛,让人捉摸不定,拿捏不稳。
沈最垂眸,顺着吊带裙的领口看下去,幽深诱惑,他扯了扯唇角,从自己的裤袋里掏出一只金色的手机递了过去。
慵懒散漫的开口道:“把你现在的号码输进去,我就放你离开,不然的话,就让你那些‘伙伴们’等着吧。”
姜越知侧身回头,视线正好落在他上下翻滚的喉结上,有种说不出来了性感和暧昧。
沈最也不着急,并不催她,手臂没有用力道虚空着箍住她,但只要她一动就会适时的加大力道,保持着那种刚刚好的限制。
姜越知慢慢将自己的视线移上去,对上他的眼睛。
发现幽暗的光影中,他的眸色有些灰蓝调,愈发显得决绝阴冷。
他还是他,隐藏的再深也是他。
骨子里对于姜越知本能的占有欲近乎暴虐的情绪,压抑的辛苦。
姜越知只觉得心凉。
她认命的叹了口气,抬手按亮手机屏幕,在密码界面停了下来,掀起眸子看沈最,目光询问。
沈最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话里话外都是意有所指:“看我干什么,不是最会猜密码了吗?”
姜越知一哽,输入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
屏幕应声解锁,她顺从的将自己现在的手机号码输了进去。
反正是进到国内之后新办的临时号码,等她走的时候就作废。
心里这么想着,整个人也就坦然不少,重新将手机递回去的时候,神情中已经不带多少波澜了。
“我可以走了吗?”
*
姜越知坐电梯上了楼,来到他们订好的房间门口。
推开门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了。
她一眼看到正跟人寒暄的楚荆,司嫱正端着一杯酒,跟对面的人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姜越知走进去,高跟鞋踩在地毯上,鞋尖敲击地板的声音被隔绝,可众人还是发现了她,所有人同时停下手里的动作看过来,一时间包厢里没人说话,显得空旷又安静。
中间那个男人在人群中格外扎眼,所有人都围着他,神情讨好。
熨帖的白衬衣,领口微微敞开着,黑色领带松松垮垮的抽开扣搭在两侧,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抬起来正准备去接旁边人递过来酒。
当真是众星捧月。
听见响动,他顺着所有人的目光一起看过来,眉眼冷峭,轻慢的充斥着不屑。
可这种不屑却在对上姜越知视线的一瞬间瓦解,渐渐充斥着光亮,灵动起来。
姜越知迎着他的目光,笑了笑,对着中间众星捧月的那个男人伸出了手。
“宋先生,好久不见。”
宋星洲轻轻推开周围人递到他面前的酒杯,迈步绕开面前的桌子,走到姜越知面前,张开了双臂。
“别来无恙,越知,拥抱一下吧。”
姜越知倒不拘束,抬手虚拢了一下他的后背,轻拍两下,又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没想到这么巧,你会是这次拍卖会的赞助商。”
宋星洲笑了笑,依稀倒是能够端详出那年的青涩,他抬手抵了抵眉心,柔声道:“知道是南岛来的生意,本就想着碰碰运气,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真的是你。”
姜越知也笑着歪歪头,“是啊,真是巧,接下来的日子请多多关照吧。”
两个人正说这话,楚荆跟那帮大腹便便的男人们也都走了过来。
“原来宋总跟我们美女考古学家认识啊,这接下来的日子咱们合作起来,真是方便极了。”
楚荆说话间,又对其他人介绍:“这就是我们这次拍卖会的顾问,南岛致命的考古学家,姜越知女士,师承李顺昌教授,是业界数一数二的名师大家。”
又是一顿虚头巴脑的个子寒暄,众人才重新落座。
落座后,一个肚子最大的男人,端起面前的酒杯,又抄起一瓶新开的鸡尾酒,递向姜越知,然后色眯眯的目光打量着她,说话的语调都带着轻浮:“姜小姐久仰大名,今日一见,倒是一点都看不出考古学者的样子,要是蒋总不说,我们还以为你是哪个娱乐公司新捧出来的明星。”
姜越知迎上他的目光,看了眼楚荆,随后不咸不淡的应承着:“您说笑了,我这样的姿色平庸的人,放进娱乐圈,跟海底的一粒沙没有区别,我的团队跟着蒋总回国内,为的就是做点专业的事儿,喝酒我不擅长,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说完,拿过一旁的茶壶,给自己面前的空杯子里到了一杯茶,然后轻抿一口。
大肚子男举着酒杯站在原地没动,神色已经见黑,“怎么,姜小姐这是不给我面子啊?你们蒋总虽说有钱,但到底是南岛人,到的是我们西京的底盘上,就得按我们西京的规矩办事,这瓶酒都不喝,我们很难相信你们的诚意啊。”
楚荆醋了蹙眉,眼底已经见了寒意。
他倒不是为姜越知打抱不平,只是很反感任何蔑视他身份的人。
“袁局长,这事您还真是错怪姜小姐了,她是学者,与咱们不同,这样吧,这瓶我替她喝,您看怎么样?”
大肚子皱了皱眉头,一脸不悦,明显的不买账,“蒋总,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杯酒你还真替不了,西京的规矩,这事敲门砖。”
姜越知轻轻拍了拍还要说话的楚荆,不动声色的接过了大肚子手里的酒瓶,“蒋总,我来跟这位局长先生说。”
楚荆没再说话,坐了回去。
宋星洲眼见着以为姜越知就要拖鞋,心中不悦,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却被她用眼神制止。
他知道姜越知的头脑,瞬间偃旗息鼓,静静的等着她的下文。
姜越知将手里的酒瓶举起来,玉指轻环着杯身,脸上笑容得体却不怀好意。
“袁局长,是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六年前,您还是西京郊县的副县长吧?”
她一见这大肚子就觉得眼熟,几句话说完就更确定了。
当初沈最带她去过郊县玩,两人有过接触,只是那时候姜越知被保护的太好,这位袁副县长并没见过她。
当年,袁县长还没这么胖,到今天这个样子,看样子这些年倒是风生水起了,不再是那个对着沈最一个少年点头哈腰的时候了。
大肚子男闻言怔了怔,“你认识我?”
姜越知笑:“当然,袁局长,我觉得,有句老话说的挺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然您在外头养的的那些花啊、朵啊的,万一哪天被人乱采下来送去尊夫人面前,着实就不太好了。”
大肚子男人闻言神色骤变,手中的酒杯晃了晃,差点洒出来。
稳定了一下午情绪后才拍案而起,厉声道:“你到底是谁,胡说八道什么!”
第47章
姜越知没有丝毫的胆怯, 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底气来源于没有软肋。
而面前这个三两句就被气的气喘如牛的胖子,可就不一样了。
她凉薄地勾唇,轻叹一声, 站直了身子, 脸上挂起职业微笑, “我说什么, 袁局长自然是心知肚明,在座的众多人, 大抵都跟您是互相仰仗的好朋友, 自然知道我的话,是真是假。”
她特意加重了‘好朋友’三个字的语气, 其中的讽刺和揶揄, 也只能靠他们自行体会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胖大叔如果蠢到这种程度,恐怕他的仕途, 也不可能从当年那个小县城的县长, 这么快成为西京正局级干部。
大肚子男人心中计较, 不敢发作, 又不甘心, 刚准备说点什么, 包厢门再次被人推开。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一时间整个包厢的人都抬头看了过去,姜越知的位置正好可以毫无阻拦的看见门口,随着她的抬眸, 进来的人也在一群人中迅速锁定了她。
四目相对,他眼底有一瞬间揶揄的光。
沈最身上比刚刚多了一件黑色羊绒大衣, 只是那张让人嫉妒的脸上的寡淡神色与先前如出一辙。
不得不承认,这六年来,他除了五官轮廓在时间的打磨下渐渐变得更加鲜明外,好像一切都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姜越知混沌的想着。
好像也不尽然。
他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那种养尊处优的儒雅矜贵也与过去大相径庭,气质卓绝更显成熟,那少年早就淹没在长河中,不见踪影。
在场的人,都在看到沈最的第一时间,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就连刚刚还一副不甘心的愤恨模样的袁局长也如同川剧脸谱一般的换上了一张令人作呕的谄媚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