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没有辣椒的世界后——簌簌吹雪【完结+番外】
时间:2023-10-25 23:10:49

  从许林所说的漕帮出事之日算起,金谷前后已有几日未来,酒楼里能与他扯上关系又能被用到折腾二字的伙计,除了肖勉不做第二人想。
  听金谷的口气,肖勉不但没有像伙计们猜测的那样出事,反而抓住了机遇乘风而上。该知道的已经知道,简清也就没什么好再问的,理直气壮道,“郎君若是说这伤心凉粉,我按你往日口味调的辣味,怎就是折腾?”
  “嗳,伤心人,断肠人,阿清你怎的如此无情无义。”金谷委委屈屈做戏一句,见简清不接话,才解释道,“码头的事情处理差不多了,有人放心不下,非要让我来看看你。阿清桃花粉腮,如此佳人,可别抱香枝头。”
  简清斜他一眼。
  金谷这么多天下来不可能不晓得她不打算嫁人的事情,居然还在这里说这样的话,实在是,搞事看热闹之心不死。
  作者有话要说:伤心凉粉,主要特色点在调味,有人说是因为怀念故乡吃着凉粉伤心,有人说是纯辣的233张婉这里是减了辣度的凉粉,金谷是原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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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牛奶小方
  日头偏转,简清带着阿菇站在码头前的长坡之上。先前见过的繁忙景象全然无存,往日忙碌的脚夫苦力们像是被提前通知过,没有一个人留在这里,只剩下些来碰运气的汉子站在外围探头探脑。
  船家和船上的船工们在水面上被困了几天,身边夜里总是响起些古怪声响,白日又不许下船,早都有些受不住了。守在码头岸上的漕帮壮汉们冷冷看过来的眼神,都够他们回想起来时在梦里发抖的。
  到这时候就有人遗憾自己怎么没足够有钱有势,或是早早抱上新任漕帮帮主的大腿,不然,哪至于受这个罪!
  没看见宗家的船在漕帮眼皮子底下都早早就卸了货,跑去下一个码头了吗?
  不过,遗憾归遗憾,手上的事情还是要做。据说是怕有人趁机浑水摸鱼逃跑,连凤溪城的捕快们都守在了码头上,一双双眼睛全都看着,不许人帮手,只让船家自己卸货下客,卸了货的木箱都要一个个翻开检查。
  简清站得远,接收到大船上飘过来的羡慕眼神时忍不住蹙眉问道,“许大哥,先前都不许下船的吗?”
  “看得严,像宗家就早走了,识趣的也跑了,剩下的都是些头脑不清楚的,受些罪也是该当。”许林简略说了几句码头上情况,撇撇嘴,接过简清带来的竹筒,将绿豆汤一饮而尽,看一眼简清旁边推着木板车忙忙碌碌的阿菇,笑道,“你倒是会做生意。”
  看到有吃喝,偷懒走远些来到这边的捕快端起一碗凉皮,站在木板车旁边吸了一口,嘁一声,“少捕头,你喝上了,还不许别人吃喝吗?”
  负责调味经验少得可怜的阿菇紧张地看着捕快表情,看见他吃下凉皮没有皱眉,这才松了口气。少女红肿的眼圈完全遮不住,但脸上的憔悴悲伤已经散去不少,又因着要负责调味,整副心神都被手下的调料占去,也顾不上去想些别的。
  简清带来的木板车没放多少东西,除了一大桶绿豆汤,就是早早做好的凉皮冷淘。和捕快们与漕帮的人打交道的时候不会短,简清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拉近关系的机会。
  酒楼如今说高端也高端,说实力单薄也是真的,平平安安走到现在已经是幸运。虽然之前肖大闹事的时候捕快们没有出现,但酒楼到现在都没碰上一次泼皮无赖闹事或者闯空门抢钱的事情,与这些治安队脱不开干系。
  就是委屈了柳二丫,一身蛮力成天只搬搬货物,毫无用武之地,昨日晚上简清还听见她在抱怨最近似乎又胖了。
  简清收回思绪,轻笑道,“好不容易这边没了人,来先混个脸熟罢了。”
  “你哪里还用混个脸熟。”
  许林嘟囔一声,收到简清疑惑眼神,摸摸鼻子,却不再往下说了。
  答应好来寻阿菇父亲的金谷自上船到下船所费时间不超过半刻钟,吃凉皮的捕快还没放下手中的碗,金谷就带着人来到近前。
  几日不见,一个照面简清就发现肖勉脸上多了一道伤疤,眼下青影透过肤色映出来,想来漕帮巨变,他也过得颇不轻松。
  简清扫了一眼落后肖勉半步、脸上神色有些僵硬的金谷,微微挑眉,转向肖勉笑道,“许久不见”
  肖勉张了张嘴,吞去了前面的称呼,干巴巴道,“……生意不错?”
  简清点点头,“都快能独当一面了,我也能轻松些。阿菇他们都很担心你,听闻码头有事,怕你出了什么岔子。”
  “能有什么事,我还应付得来。”肖勉努力笑了一下,结束了他僵硬的寒暄,切入正题,“阿菇要找她爹对吧,没剩几条船,你跟着去认认人,是哪一个,叫出来就行了。”
  阿菇猛地被叫到,愣愣应道,“好、好的。”
  跟着腰有两个她那么粗的漕帮帮众走之前,阿菇才回过神来,无措地回头看了一眼简清。事情发生得太快,让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东家提议替她找回父亲时,金郎君说可以直接来码头寻人她还不信,要不然父亲也不会被困这么久,但事实摆在眼前,让她不得不信。
  至于兄长会不会从来没起过寻找父亲的心思,阿菇从来没有考虑过。
  简清含笑点点头,“去吧,早点找到,早点回来。”
  看着阿菇离开,简清接手了阿菇的工作,替肖勉调了一份凉皮递过去,挑了个旁人升职时不会出错的话题,调侃道,“看来雷帮主对你不错?都能做领头儿的了。”
  肖勉不自觉握紧了拳头,掩不住的悲哀神色让简清一怔,“肖勉?”
  “没什么。”肖勉接过凉皮碗,垂眼道,“船上不大干净,就不请掌柜的上去坐坐了。还有些事要我去做,之后他们会送阿菇她爹出来。”
  简清哪里听不出话里的刻意疏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别人不愿意继续话题,那问题肯定是出在她挑起的话头上。
  左右该做的事情也做了,简清也不矫情,点点头,“还没多谢你帮忙,之后有空再来酒楼,我给你算便宜些。”
  许林在旁边听着一咋舌,这位有着奇遇的漕帮新首领的一个面子,连宗家都是出了血的,偏简清还要赚他的钱。
  这小娘子,不但心黑,胆子也肥。
  肖勉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太小,散在了风里,并没有传进简清耳朵。金谷在他身后没有跟上来,肖勉也并不在意。原先在酒楼时他只觉得金谷花言巧语实在烦人,可等用人之时,才觉出这八面玲珑的家伙的好处来。金谷为雷山训练的一批探子好用得很,数量少,但能做的事相当多。
  这两天闲暇时他的唯一娱乐就是听人念探子们递回来的酒楼消息,他虽然不懂酒楼和吃食,但也看得出简清的宏图野心。
  简清不会为了谁停留,而他竟在为这件事暗暗高兴。
  肖勉想想消息里说的那位王爷,和听闻漕帮头领换人后并不安分的几处分舵的舵主,无声笑了笑。
  雷山临终前的嘱托,他从不敢忘记。
  肖勉与扶着一个瘸脚老头子的阿菇擦肩而过,走远了还能听见老头在数落阿菇,“你阿兄也是为你好,就你狼心狗肺,光是想着跑,不想想人家怎么办。要是不想嫁你早说啊,最后一刻逃了婚,可真是被你丢了大脸了!”
  简清视线在阿菇扶着老头而滑下的衣袖上顿了顿,捆绳留下的红痕还没有淡去,这老头却像看不见似的,嘴里的抱怨一句没停。
  往来轮班拿吃的的捕快手中放上一碗凉皮,简清对后面等着的一人抱歉地笑笑,“我家伙计来了,我有些事要处理,让她来做吧。”
  阿菇垂着头只知道拉着父亲往前走,连下唇被自己咬出了痕迹都没注意到,一步一步,只觉得脚步越来越沉,爹的声音越来越大,明明找到了父亲,却一点都没有高兴与安心。她心中惶然,一时不知道留在酒楼并跟着东家出门是对是错。
  这念头一起,就被她掐灭。低着头正要继续往前走时,视线中出现了一双熟悉的素面布鞋,阿菇忽然找到了主心骨,眼睛一热,抬头看过来,喊道,“东家!”
  阿菇爹正对着阿菇说得起劲,被阿菇忽然出声吓了一跳,刚要出声斥责,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迅速换上笑容,转头道,“您就是阿菇的东家吧,我这女儿又傻又倔,多亏您不嫌弃照顾她,还带她来找我。实在是,哎呀,不知道怎么谢您了。”
  简清对阿菇爹的变脸有些腻烦,更是不认同他嘴里对阿菇的评价,淡淡道,“既然没事,我便带着我家伙计回去了。”
  不等阿菇爹尴尬笑着接话,简清拉着阿菇换她站到木板车后,示意她为排队的几人调味。许林看过了先前简小娘子与肖勉的热闹,听简清要走,连忙道,“别急着走啊,吃食给我们留点。”
  简清看一眼从有些惶然重新镇定下来的阿菇,笑道,“那还不叫人来排队?”
  听说这小吃车要走了,捕快们互相叫着过来,吃一份端一份走,也有先前端走了碗来还碗的,一时间倒是显出热闹来。漕帮帮众和留在码头上卸货的船家第一次脸上出现了同样的羡慕神色,顾忌着刚刚专门出来下令的新帮主,咽咽口水,转头对船家更是恶声恶气了起来。
  阿菇爹站在木板车前面,和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被人推来搡去,总算找到了一个机会,开口问道,“掌柜的,我什么时候能带走我家闺女?”
  简清靠着阿菇站着,敏锐察觉了她的一丝颤抖,尽可能平缓地说道,“她与我订了契,等休息的时候,自然能回去看你。”
  “哎哟,这哪像话。”阿菇爹一撇嘴,看见简清望过来的冷淡眼神,堆起笑容解释道,“女孩子家家的,没嫁人就在外面跑,哪像话?还不晓得给掌柜的添了多少麻烦。”
  简清脸上的神色更淡了些,保持着最后一点社交礼仪,道,“不麻烦,既然要嫁人,不知之后阿菇可还能再来酒楼帮厨?”
  阿菇爹一仰头,有些诧异道,“掌柜的问这个做什么?嫁人了么,当然要以夫家为重,忙完肯定也不会耽误您的事。”
  阿菇手上动作不停,递出最后一碗冷淘,头埋得很低,两点泪珠砸在了木板车上。
  “阿爹。”阿菇叫了一声,将一锭银子拍在木板车上,哽咽道,“我已经赚到了钱,你还是要眼看着我嫁给那个疯子吗?”
  阿菇爹眉头一皱,“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亲上加亲,有什么不好的,要是他真打你,你不会躲吗?你还有哥哥嫂嫂帮衬,日子不会差!之前我是说过你赚了钱就不嫁,可你都与人穿了嫁衣临嫁人了才跑出来,你不嫁出去,我的脸往哪放?”
  简清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挡在阿菇和她爹之间,问道,“就算她会死在这门亲事里,就算她之后没有一天过得高兴,你也要为了旁人几句闲话把她嫁出去?”
  阿菇爹吭哧几声,“哪、哪有这么可怕?”
  要说原本简清还想与阿菇爹他们家做些牛羊奶生意,此时一见面,连念头都没了,只想着赶紧把人送走。先前允许阿菇出来赚钱,还算这父亲有些良心。可这会儿他嘴里说的这些话听下来,这人完全就是个糊涂蛋。
  简清半句也不想多说,和阿菇一起收拾了木板车上杂物,冷声道,“阿菇与我签了长约才换来这一两银子,也没有多的给你。你要把阿菇嫁出去,可问过我这主家?她嫁了人,没人给我干活,我岂不是亏了。”
  大梁的长约从不胡乱定,长约伙计约等于主家私产,只比卖身的家奴地位好那么一点,这契书要不是良民走投无路,是绝不会签的。
  阿菇爹一时被这消息惊得瞠目结舌,看着眼前娇花似的小娘子,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是这样一个严苛的主家。阿菇爹张了张嘴,气道,“你看看你,怎么这么糊涂!”
  阿菇攥着抹布的手捏得更紧了些,她没有解释其实自己签的不是长约,东家给他们的条件也相当优厚,做五休一还包吃住,只要肯干活,赚的一定比别人多。
  “契已经签了。”阿菇轻声道,“阿爹,你回家去吧,我得跟掌柜回酒楼了。”
  被向来乖巧懂事的女儿这样一噎,阿菇爹也闭嘴不说话了。等去了东市回来的朴六过来,推着木板车离开,简清向后望一眼,并不打算理会。
  阿菇爹在酒楼附近逛荡了几天,总是远远看着阿菇忙碌,再也没上来与阿菇说话。
  等到一日傍晚,简清在后厨忙碌时听见门前喧哗,忙完出来时人都散了。及时冲出去的柳二丫见她出来,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高兴道,“掌柜的,我把他们都赶跑了!”
  门前一直会待到城门快关闭的阿菇爹不见踪影,阿菇握着手腕倚在门框上有些怔愣的模样。简清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细问才知道,方才有个疯子见阿菇走在大堂里就扑上来,扯着她手腕往外跑,嘴里还喊着,“媳妇,我找到媳妇了!一两银子,回家!”
  不用说,那一定是那个阿菇要嫁的傻子了。
  柳二丫疑惑道,“那个老蹲在门口的老头拉了阿菇一把,等我把阿菇拉回来,他和另外两个人吵了两句就走了。他们居然是一伙的,可为啥还要救阿菇?”
  简清沉默一会,叹了口气,“这就是父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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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婉上次走时,不顾简清反复强调这是还不完善的试验品,带走了新做的一斤绿豆糕。也不知她在后面做了些什么,等简清再听说张婉的消息时,居然是从来酒楼看新上的甜点的小姐嘴里。
  “先前与她说五臻斋,她却非要说你家糕点,人都去了旁处还要惦记为你扬名。这股子奶味,我没见奶羹,究竟是哪来的?”
  原本简清就有些奇怪近日来店里的夫人小姐们怎么变多了,此刻才得到答案。
  正好此时有人守在后厨,不急着回去,简清接过简澈近日来的介绍工作,笑着指给她看,“这是牛奶小方,这是姜撞奶,这是红糖糍粑,这是冰心绿豆糕。展柜上的都是样品,不会给客人吃的,送上桌的全都会新做,请客人放心。”
  店里上的甜品不多,只有四种,毕竟酒楼主营还是菜色和之后要上的火锅,等糕点有了些名头,把方子交给查记去做也就是了。
  小姐顺着简清的指点,从四脚木架的最低处看起。
  及腰高的四方木板上放着的是一碟浅绿色的豆糕,这没什么出奇的,端午将至,各家食肆酒楼都备上了时令吃食。再高些是一盘浇着红褐色糖汁的糍粑,糍粑炸到金黄,光是看着就能感受到其中酥脆。第三层乳白的奶酪软弹无比,散发着淡淡的姜味,小姐皱了皱眉,这厨子真是奇怪,什么物事都能往一起放。
  最高处放着一盘切好摞起来的莹白方块,吹一口气都会颤抖一下,脆弱又柔韧,奶香浓郁,半点没有腥膻气。
  往日都被糕铺食肆们藏在纱橱里的糕点们直白地显露于眼下,听着简清在耳畔贴心的介绍,小姐的眼睛都不舍得从架子上乍一看平平无奇的四样吃食上挪开。
  简清顺着小姐的视线望向牛奶小方,翘了翘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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