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时，东方殷靠着她，睁着无辜水润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专注地盯着她。
“阿姐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一回想好像是这样，这都是第几次出神了？可能真的是最近太忙了，没怎么注意过，有点累了吧。
“阿姐躺下吧，把小殷的腿当枕头，让小殷给你捏捏，放松放松。”
东方既白顺着他说的做，静静望着远处。
“阿姐是有什么心事吗？”沉寂良久，东方殷忍不住问，“小殷感觉，阿姐最近似乎深沉了许多，是不是有什么苦恼呀？啊……是小殷冒昧了，阿姐不想说就当做没听见吧。”
“事情是挺多的，说了你就能明白吗？一时讲不清楚……”
还没说完，另一边传来石雨浓一声惊呼。
东方既白坐起来，起身过去查看。
“怎么了？”
石雨浓看着下方的视线收回来，摇摇头看她：“哦……没事的，只是我娘给我的珠子掉了，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东西，林南还有，回去后说一声就是，想必我娘能够理解，不会责怪……少城主，真的不必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耽误行程。”
他还在解释，一副不想带来麻烦的样子，东方既白就已经让天星罗盘停稳。
“你娘送你的东西，怎么算不重要呢？先找找，实在找不到再说。”
她说着，罗盘已经飞回之前的地方，并向下降落。
下方是一处丛林，找不到地方停靠，她看了他们一眼，吩咐道：“我和石雨浓下去找，你们三个就在这里等着吧，正好看着温泉，互相照应，别又趁我不在打架。”
进入丛林，万一迷个路，独处的空间又增加了，这种好机会怎么能放过？
四男心思各异，都争着要一起去。
“不行，给我留下，还听不听我的话了？尤其是你，温泉，别什么热闹都要凑，到时候被虫子咬了我可没空给你吹吹。”
温泉委屈极了，低着头不敢说话。
他哪有那么爱凑热闹？只是想和她一起罢了。
另外二男也不再有异议，不敢不听话，只是盯着石雨浓，想看他又在搞什么鬼。
东方既白和石雨浓飞身向下方的丛林降去，落地便埋头找起来。
“少城主，对不起……我又惹麻烦了。”好一会儿，石雨浓说。
“你们不打架就是最大的省心事。”
他咬咬唇没说话。
想着石雨浓描述的珠子模样，东方既白沉默不语地寻找，同时心思又飘远。
脚下踩到一颗果子时，她才猛然回过神来，可一抬头，本就陌生的环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石雨浓也不知去向，她喊了几声没有回应。
有哭声传来，她向前走去，越接近听得越清楚，越听清楚，那声音就越奇怪起来。
不是哭声，而是……那种声音，一个男子的声音。
好耳熟……
东方既白觉得有些头晕，晃了晃脑袋继续走过去。
这一次，声音更清楚了，几乎就在耳边。
还有流水奔涌声。
她站稳脚步，拨开枝叶，看到了令自己震惊的画面，一时呼吸一窒浑身僵住。
江水中的石头上，两个人正在……，其中一个居然就是东方殷……
“求求您……我不想被他们抓住，求您……”
“好啊，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东方殷……他在为了生存而用那种方法讨好别人……
东方既白胸口闷住，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伴随着满身疲惫，整个人向下倒去……
第60章 ☪ 冷落
◎人和妖没有好结果◎
“少城主！少城主……”
东方既白还没睁开眼, 迷迷糊糊中就听到石雨浓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严重呢……”
耳边都是他哭哭啼啼的声音，她想睡也清醒了，睁开眼, 发现还是在之前落下来的丛林中。
原来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觉……
“少城主！你终于醒了……”
“我怎么晕过去了？”东方既白揉揉脑袋，从他怀里坐起来。
石雨浓替她拿开头发上的树叶, 问：“少城主是不是误入了什么阵法, 又或是闻到什么妖花的气味，被迷晕了？”
“没印象, 倒是踩到一颗果子, 可也没有气味。”
“果子？长什么样呢？”
东方既白仔细回忆着，说：“形状像鸡蛋, 颜色是很鲜艳的红, 上面有白色斑点。”
就是因为长得奇特，她才记住了。
听完, 石雨浓道：“我倒是在家里的藏书阁见过, 不过我只关注有美颜功效的, 还有治愈系的, 所以记不太清楚……这种果实会让人陷入幻境，能看到的东西很杂，甚至能看到内心挂念之人的过去，但对人体无害……少城主可有不适？”
看她没有回应, 他又叫了几声东方既白才应声，可还是陷入沉思。
能看到内心挂念之人的过去……所以说, 确实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石雨浓已经找到自己的珠子, 东方既白便带着他心事重重地回到罗盘上, 思绪万千。
完全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 可那种情况, 他也不是自愿的……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只能不提起这件事，不去想它。
“阿姐，你们回来啦？一切可还顺利？有没有受伤呀？”东方殷满脸笑容，眸中的爱意不似作假。
东方既白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摆摆手：“都别打扰我。”
自己走到罗盘边缘坐下，两条腿悬挂着。
白小溪也难得认真起来：“这是怎么了？你又闯祸了？这次这么严重？”
“什么？我……”石雨浓下意识要呛人，想了想还是忍住，“我可没有，少城主为了我停步寻找失物，我感恩还来不及。倒是你们，自己反思反思，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是不是还有事隐瞒少城主，令她苦恼？”
天星罗盘稳定飞行于上空，如此过去许久，东方既白都只是坐着发呆，四男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又不敢忤逆她的意思去打搅。
石雨浓慌了，欲言又止，走过去几步，最后还是停住。
晚霞布散天边，橙红的光辉铺撒在身上，每个人都显得温馨许多。
东方既白只是回想起童年，前世的童年。那时候她是个留守儿童，一个人和酒鬼爷爷住在老家，生病了爷爷也不管她，自生自灭。小伙伴们都和家人在一起，她就自己玩，那时候她觉得心里不舒服，长大后回忆起来就知道了，那种感觉叫孤单。
此景此情，她心中久违地冒出那时候的感觉。
她一直都知道，人生而孤独，没有谁会一直陪着谁，哪怕昔日最要好的朋友都早已各奔东西，连名字也记不得，所以她觉得，抓住当下努力过好每一刻就行了。
每一刻的情感都是真实的，每一刻都值得珍惜。
从某些方面来说，李小献和她的思维是一样的。
东方既白回身时，撞上四男都在眼巴巴地看着她的目光，见了她终于回头，明显放松下来，还担忧地看她。
“看着我做什么？忙你们自己的去。”
说完她又意识到，在上空空无一物，还能做什么事？他们一直跟着她，确实没什么事能做的，似乎任务就是跟着她。
“觉得无聊吗？”
他们立刻摆摆脑袋。
“怎么会无聊呢？跟着白姐姐是最开心的事啦。”
“我只想尽心守在少城主身边，能帮上忙就最好不过了。”
难道她发呆半天他们就这么等着？
东方既白摆摆手，换了个地方坐着，又告诉他们不要打扰。
不继续去边缘坐主要是怕一不小心掉下去，刚才出神半天都没意识到。
“看来最近的事确实让表姐很烦心，她已经郁闷好几天了……”温泉小声说，“怎么才能帮到她呢？”
“别捣乱就是最大的帮助了。”石雨浓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虽然他用她的话来教训他们，可确实是这个理，众男只能继续盯着她的背影瞧，又烦心又没法子。
夜已深，打坐冥想的东方既白睁开眼，呆坐许久才伸了个懒腰。
“阿姐需要喝水吗？”东方殷突然冒出来，端着一青色瓷瓶，“小殷酿的果酒很清香哦。”
东方既白没有接过来，看了他一会儿，开口语气冷淡：“我不是不让你们来打搅我吗？我的话已经不管用了？”
他一瞬间小脸煞白，神情慌乱：“不是的……小殷只是看阿姐烦扰许久，想着送些佳酿稍作缓解……”
在某些事情上，他们本就固执，她只是发现，自己给他们的命令好像不太起作用了？
“小殷知错了，不该擅自打搅阿姐，请阿姐责罚……都怪小殷惹阿姐生气，小殷……”东方殷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一边休息去吧。”
他眨巴眨巴眼睛，本想说些什么，咬咬唇忍住了，孤零零地转身走开。
翌日破晓之时，东方既白已经睁开眼，撑着脑袋看日出。
“湿气重，少城主注意身子。”石雨浓走过来，背后似乎拿着什么。
她闻起来，他才把手拿出来，是一盘切割摆放整齐的果实，看起来新鲜可口。
“只是一些果子，不敢扰了少城主兴致，便没有说。”
来都来了，东方既白便和他面对面坐着一起吃。
他离开后没多久，白小溪不知道哪里摘来的花朵，靠在她身边动手编织各种小玩意儿，戴在头上，得了几句夸奖，开心得脸上能笑出花来。
后来轮到温泉，也凑到她身边，两个人说起许多事。
东方殷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找到机会又凑上去。
“阿姐，我……”
“你有什么事？”东方既白看着他。
不知为何，他噎了一下，再次开口时声音带了些不自信：“只是想陪着阿姐，不可以吗？”
她默了默，说：“下次吧，我要独处想些事情。”
他终于明白了，表面上强撑平静，眼里含着泪光，几乎要把嘴唇咬破。
“好……好的，阿姐需要的话，随时可以喊小殷。”
看到她只是点点头，东方殷转身离去，走远了一个人坐下，抱着膝盖哭起来。
幸而天星罗盘很大，他可以远离他们，免得这时候被冷嘲热讽。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他又有哪里做错了吗？有没有人能告诉他让他改呢？
一夜过去，东方殷哭了整整一夜，眼睛通红，却没有肿起来，楚楚可怜的，即便这时候他也是美貌的。
勉强收拾好自己，他看着打算去献殷勤的石雨浓，追了上去。
“什么事？”石雨浓不耐烦，“有话快说，我还要给少城主送点心。”
东方殷心里更是揪痛，表面上维持着平静，软化了自己的态度：“那天你和阿姐下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回来后态度转变了？”
“这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少城主看腻你了呗，你应该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人老珠黄了，不惹女人喜欢了。”
说罢，不再和他多说，石雨浓绕开他。
“我求求你，告诉我吧！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阿姐如此冷落我……我给你做牛做马，一辈子听你使唤，求求你告诉我，哪怕解开误会，让阿姐再多看我一眼……”
“冷落？这你就受不了了？你也体会到这种滋味了。”石雨浓冷笑道，“反正我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你如此善妒的妖精，少城主提防回避你再合理不过了。”
东方殷被推开，无力地坐着，看着石雨浓走向东方既白，两个人一同坐着享用食物，石雨浓甚至用手帕给她擦嘴角。
心口好痛啊，就快喘不上气了，好嫉妒……到底是为什么？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珍珠落了一地，吧嗒吧嗒响，这次她再也没有注意到。
……
又碰上雷雨，东方既白看准下方的地界，将天星罗盘降下去。
这是一处破庙，年久失修，好在勉强还能找地方坐。
她忽然想起来刚遇见东方殷那时，也在一间破庙住了一晚。
白小溪逮了一只山鸡，处理干净用火烤得香喷喷的，在东方既白的指示下不情不愿地分成几份。
此时门口踏入一修士，笑容平和，东方既白看出她一身正气，周身气息纯正，正是根正苗红的仙门中人。
“这位仙友，不知可否让我也一道在此避雨？”修士看着东方既白询问，毕竟这里除了她就她一个女子，自然只有她能做决定。
“请便，这原也不是我的地盘，仙友随意。”
东方殷和白小溪本属妖，见了这正气凛然的修士，头也不敢抬，都瑟缩着回避。
修士自我介绍，自称影兰山人，和东方既白闲聊着。
雷雨阵仗越来越大，不知不觉夜幕降临。
六人在破庙中躺的躺坐的坐，夜色正在流逝。
石雨浓起身，交代了一句自己去走走，不经意地碰到了东方殷一下。
过了一会儿，东方殷也起身，虽然东方既白没有理会，他还是告诉她自己要去透个气，然后跟上去。
远离破庙，石雨浓才停下脚步：“你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吗？跟我来。”
下一瞬便飞速离开，东方殷顾不得太多，赶紧跟随。
可兜了几个圈子，石雨浓就像是在戏耍他，就在他以为自己被摆了一道，打算回去时，突然发现四周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的阵法。
糟了！
东方殷心中一凛，转身想跑，可四面八方都被挡住无法离开。
“五百年道行的造孽，真是不简单。”
女人的声音传来，影兰山人执剑飘在上空。
东方殷立刻下跪解释：“仙姑饶命！我虽为妖，但从未害过凡人啊！我只是来报恩的，我与阿姐难得重逢，一心侍奉她，绝无恶意，请仙姑明鉴！”
影兰山人神色有疑，双指并拢，灵力凝聚其上，接着一挥手，一道光向东方殷射去，金色的光华笼罩他。
良久，她收手，犹豫疑惑。
此时一道声音传入她耳中：“仙姑莫要被这鲛人妖言迷惑，他以前不作恶，就能保证以后不作恶吗？说不定以前不作祟只是因为能力不足，谁知道他接近凡人到底抱着什么目的？”
影兰山人传音术回应：“你是林南石家长子，想必有石宗主栽培，你也能分辨妖邪，你们相处多日，这鲛人可有歹意？”
“实不相瞒，这鲛人一直想对我出手，还有少城主身边的其他男子……少城主被他美貌迷惑，不忍出手，而也修为不敌他，无法除掉，早已看这妖邪恨之入骨，恨不能除之后快，不负我林南石家威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