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躁侄子侄女闭上嘴,乖觉的守在一边。
等痛意稍微缓解了些许,周老师杨老师身后带着一串打架的孩子,进了办公室。
看到她,杨老师问:“怎么样了?好点了没?”
苏溪溪说:“好点了。”
下课时间早过去了,没老师管着,这群小学生即使回了教室也无法无天。
杨老师点点头:“那就好。周老师来处理这事,我回班上去看着学生。”
苏溪溪不想打扰周老师,刚起身就被周老师喊住:“苏老师,参与打架的孩子,有好几个都是你班上的,你留下。其他人回教室自习。”
最后一句,是对磨磨蹭蹭不肯走的苏成运几人说的。
苏溪溪回头把几人赶了出去,忍着略显羞耻的痛坐到周老师旁边,看向打架的小学生们。
李壮、杨小天,这场打架的主人公都是她班上的。
真是哔了狗了。
苏溪溪心里骂骂咧咧,表面微笑的询问:“周老师,需要叫他们的家长来学校吗?”
周老师经历过太多类似事件,早轻车熟路,“我让容老师去通知了。”
看到李壮不知悔改的小混子模样,脸色一冷:“都给我靠墙站直,尤其是你,李壮。小小年纪,就知道带着同学欺负人……”
接下来是长达十分钟、语重心长的教育。
大队长得知情况后,直接在喇叭通知两家的人去学校。
虽然打架的是大队书记的孙子,但杨家的大人也不舍得自家孩子白白挨打,所以两家的男人女人都来了。
八九个人挤满了狭小的办公室。
李壮见爸妈来了,不等周老师发话,就扑何春秀怀里,埋怨道:“你们怎么才来,我都站累了。快带我回家,我才不想上这破学。”
李富财满心满眼都是儿子,才不管是不是他儿子的错:“好好好,都听壮壮的,让爸看看受伤没?”
靠山来了,李壮愈发得意,甚至冲在被杨家人围在中间的杨小天贱兮兮一笑。
周老师看在眼里,重重的拍拍桌子:“都给我站回去,我叫你们动了吗?”
李富财不快的说:“周老师,我看看我儿子不行啊?”
幸好大队书记知轻重,重声训斥:“给我闭嘴,壮壮回去站好。”
李壮不情不愿回去站着。
周老师面色好看了些,客观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但言语间有几丝对李家纵惯孩子的不满。同样是李家孙辈的李小冬,没能上学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大队书记顿时老脸一红,羞愧难当,连连道歉:“是我没教好壮壮,杨哥,我对不住你们。”
大队书记一职在大队也是个官,村民无论出于哪方面,都是尽量交好。但这事涉及到孙子,杨家哪能坐的住。
杨大爷心知肚明李家的情况,绷着脸没接受他的道歉。他孙子都被打了,大队书记又怎样,就是县长来了,他也不愿轻易妥协。
谁知道这事完了后,李壮会不会私底下找孙子的麻烦。作为家长,他们不可能时时刻刻在孩子身边。
好在打架的都是孩子,心思没那么恶毒,下手力度不算大。而杨小天在换牙,嘴里流血大部分原因是牙齿被打掉了。
脸蛋上还有两道抓痕,所以看着伤势严重。
这种事,还是交给家长自己解决最好。周老师在说清楚情况后,就把办公室留给了他们。
快中午放学了,周老师念着苏溪溪被殃及,就让她提前回家了。
家里没人,还没到上学年纪的苏成星,被王香带去上工了。
苏溪溪径直回了屋子,把门窗关上才脱下衣服检查娇嫩的小山丘。果不其然,红通通的一片,用手轻轻一碰都发疼。
“嘶~”
靠啊,到底是哪个不长眼打的啊。
苏溪溪气得白眼直翻,穿好衣服,从柜子里摸出好几颗水果糖。剥开糖纸一股脑全塞进嘴里,咬的咔嘣咔嘣脆。
没多久,孩子和大人都回来了。
还没进家门,苏成运就添油加醋的把小姑姑受伤的事告知了秋槐花。
上工的苏家人,只知道李杨两家的孙子打起来了,却怎么都没想到受伤的还有自家的宝贝闺女\小妹。
主要是,还不知道是谁干的。
秋槐花来不及听孙子说下去,就赶紧回家问闺女什么情况。
“妈,我没什么事,就是这儿不小心被打到了。”苏溪溪一边说着,一边艰难躲开秋槐花伸出说要看伤处的手。
秋槐花没那么多顾忌:“你是我闺女,快让妈看看严重不?这群不知好歹的小崽子,要是我家的,非得揍死他们。”
苏溪溪牢牢护住衣服,小脸涨红:“妈,我真没事,不用看。”
秋槐花拗不过她,只好放弃:“那下午请个假,休息休息,家里不差你挣的几个钱。”
苏溪溪撅嘴:“妈,我不请假。学校加上我就四个老师,我请了假,都没老师帮我代课啊。”
当了几天老师,还是有些职业道德的。
秋槐花无限妥协:“算了,你也大了,自己看着办。不舒服记得和妈说,不要一个人熬着。”
打架的事,主因在李壮。大队书记觉得对不住杨家,又是赔钱又是再三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大队书记不顾儿子儿媳阻拦,把李壮狠狠臭骂了一顿。还对儿子儿媳说,要是再这样惯着李壮,就让他们搬出去自己过。
下午正常上学。
临近上课,从家里赶来的小学生有说有笑,顶着大太阳走进学校。
苏溪溪提前到了办公室,透过木窗看到大摇大摆的李壮,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
想到等会儿还要看到这恶劣小孩,小脸垮了下来,叹气。
李壮是真的被爸妈给惯坏了,上课不认真不说,还经常带着周围同学大声说话,扰乱课堂秩序。
每次说他,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声轻微的叹息声,清晰的传入容言初的耳中,莫名有些刺耳。
容言初拿课本的手动了动,话不禁大脑思索就问了出来:“苏同志,需要换班级吗?”
“啊?”苏溪溪迅速反应过来,眼中满是愕然:“和你换吗?”
容言初抿抿唇,垂眸轻声:“嗯。”
窗外学生们的说话声,渐渐远去,世界仿佛一下子沉寂下来。
苏溪溪倒想直接答应他,但一想到班上的学生就泄气:“可我班上有几个学生,不太好管诶。”
换班了,岂不把容言初推入火坑了吗?
容言初目光微转,换了个说法:“我班上的学生不怎么闹腾,你容易管些。”
苏溪溪更心动了,忐忑的问:“那你去我班上真没问题吗?”
容言初:“嗯。”
周老师那边也没意见。
就这样,苏溪溪和容言初换了班级。
新的班级是四年级,苏柳和苏梧都在这个班。
苏柳本应该是读五年级的,但开学前对自己成绩有自知之明,主动提出重读四年级。
一节课结束,苏溪溪身心舒畅,看什么都顺眼多了,还不忘去隔壁班关心容言初。
“容知青,你能行吗?”
容言初嗓音说不出的坚定:“行。”
下午放学,太阳仍悬挂在天边,热度丝毫不减。
苏溪溪怕热,就没和苏柳她们一起回家,选择待在了办公室,重新备课。
容言初也没回去,在批改苏溪溪昨天布置给学生们但没批改的作业。
他昨天布置的作业,在上午就批改好了,并把本子发了下去。
不是苏溪溪懒,她想的是下午来批改,但没想到换班级了。
这作业自然就落到了容言初头上。
苏溪溪无地自容的埋头在课本上勾画,等到容言初起身离开,才松了一口气抬头。
扭了扭发酸的脖子,又伸了个懒腰,拿上布包准备关门回家。
这时候的学校没有学生了,除了隐约能听到杨老师和周老师的交谈声,安静的不像话。
“苏同志,你果然还没走啊?我还以为我白等那么久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苏溪溪一跳,差点崴到脚。
说话的是邓安,见苏溪溪望过来,还温柔的笑了笑。
第31章 31
◎你要是有姓容的那张脸◎
苏溪溪在脑子里想了好一会儿, 死活想不起这个男知青叫什么:“找我有事吗?”
男知青中,有接触的只有容言初,还是一起上课后才勉强熟一点的。其余的几个基本没什么交流。
邓安从身后拿出来一小束花, 轻缓的说:“这是我在山上看到的,觉得很好看, 就随意搭配了下。送给你。”
大花小花混杂在一起, 边上还有几根狗尾巴草。怎么说呢,有些不伦不类的, 谈不上丑, 更谈不上好看。
苏溪溪没接他的花,反而警惕的退后一步, 和他拉开距离:“我不要, 知青同志,你送其他人吧, 我该回家了。”
邓安掩下一丝不悦, 仍旧微笑着说:“还没来得及正式和你认识, 我叫邓安, 今年23岁,我家在福市……”
苏溪溪越听越不对劲,忙打断他的话:“邓知青,时候真不早了, 我家里等着我回去吃饭。我先走了。”
说完就想侧身避着他。
苏溪溪内心狂吼:靠,这男知青对我有想法。
邓安没料到她这反应, 一着急就上前拦在她前面:“苏同志, 这花你收下吧, 我特意给你摘的。来大队的第一天, 我一眼就看到你了。印象很深刻, 我一直都没忘记。”
这话不假,但邓安骨子里瞧不起乡下人。即使对苏溪溪有意思,但更多在意的是,苏溪溪能带给他什么好处。
相比其他知青,他每天挣的工分只有五六个,是男知青里挣的最少的。
手掌脚心长了难看的茧子,整个人都晒黑了好多。每顿吃的食物,让他难以下咽。
下乡的艰苦,是他完全不能适应的。
而同院子的容言初,却过上了他想要的日子。
邓安嫉妒死了容言初,凭什么他能挣那么多工分,凭什么他能去当小学老师。
只要有容言初在的地方,就没人能看得到他的存在。容言初就像是一座大山,死死的压在他的头顶上。
邓安清楚自己没有出众的能力,想要摆脱困境,只能通过这种方法。
苏溪溪是他首选目标,人长得好看,小学老师,苏家的生活条件在大队也算是好的了。
只要拿下苏溪溪,他就能过得比现在好上不知多少倍。
邓安对自己很有信心,况且他长得也不差。乡下姑娘没什么见识,说几句好听的话,那不轻松拿捏吗?
他没什么钱,所以下午没去上工,去了山上,摘了好些不要钱的野花。
晚风吹过,邓安身上臭烘烘的汗味飘进苏溪溪的鼻子里,难受得马上屏住呼吸。
“无功不受禄,邓知青,这花我不要。我要回家,麻烦你让让。”
邓安见她这般不识趣,心头恼了。环视四周没人,胆子大了些往她凑近,用刻意温柔的嗓音诱哄:
“溪溪,我喜欢你,能和我在一起吗?以后我可以带你回家,就不用在这乡下待着了。”
“虽然你是乡下人,但只要给我生两个儿子,我爸妈对你肯定没意见的。相信我,溪溪。”
造作的嗓音和恶心的内容,加上他身上那股汗味,熏的苏溪溪想呕。
她上辈子本本分分,从未作恶多端,这辈子为什么要遭这种罪?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苏溪溪想落泪,漂亮的小脸上写满了抗拒,嫌恶的又退后几步:“首先,我不喜欢你。”
“其次,你太丑,我不可能喜欢你。”
“最后,不想被我两个哥哥打死,就滚远点。”
靠,这都什么玩意啊?她是个炮灰,她的爱情也只配炮灰爱情?
苏溪溪被他恶心坏了,一路狂奔到家,气喘吁吁的靠在门框上直干呕。
“小姑姑,你咋那么晚才回来啊?今天我的作业都写了!要检查不?”在院子里和苏成阳玩石子的苏成星,兴奋的嚷嚷着。
苏溪溪还没缓过来,脸色绯红,干呕使得她眼眶盈满泪水,将哭不哭。
好不可怜。
苏桐闻声跑了出来,震惊的说:“小姑姑,你哭了吗?谁惹你了,阿桐帮你揍他。”
不等苏溪溪说话,苏桐就大声冲厨房嚷嚷:“奶!小姑姑哭了。”
家里男人们还没到家,女人们在厨房做饭。
苏溪溪直起腰杆,头疼的戳戳苏桐的额头,“阿桐,你乱说什么啊?我没哭,刚门口有人挑粪桶路过,我被熏到了。”
苏桐调皮的吐吐舌头,“哎呀。”
苏溪溪走了院子,对着急从厨房出来的秋槐花一样的说辞。
秋槐花盯着她看了一圈,确认没事后没好气的朝苏桐说:“大惊小怪的干啥,吓死老娘了。”
“还不去给你小姑姑拿帕子来擦汗,没个眼力见。要你们有啥用,真是。”
苏家人除了苏大强,都是暴脾气。要是知道邓安说的那些恶心的话,非得把人打的半死。
为了和平,苏溪溪打算就暂时不告诉苏家人。
要是邓安有第二次,那就说不定了。
她又不是不知道告状的小傻子。
邓安满脸怒容的回到知青点,野花早被他扔在了路边。
在做饭的赵庭,脸比邓安还黑:“今天轮到我和你做饭,你一个没上工的人,回来影儿都不见。”
邓安正在气头上:“叫什么叫,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做个饭要累死你啊。”
赵庭无语至极,“啪”的一下扔下锅铲:“操,那你踏马有种别吃!”
要不是容知青见他一个人忙不过来,主动帮着烧火,晚饭有个屁吃。
纵使在恼火,邓安也不想饿着肚子睡觉,阴沉着脸走进厨房,把锅铲捡了起来:“我有点事,回来晚了。”
赵庭抢过锅铲,洗干净,继续翻炒:“呵呵,你再晚回来一会儿,碗都洗了。”
邓安还想辩驳,瞥见灶台后的容言初,心里一股火上来:“哟,这不是容知青吗?穿的这么干净来厨房,不怕弄脏啊?”
赵庭听不得他的阴阳怪气,想一脚踹过去:“要不是你,容知青的衣服也不会弄脏。他是帮你烧火,还没句好话,真是狼心狗肺。”
三人成群,人一多就会分成几个小团体。
知青点的知青也是如此。
赵庭和容言初的关系要好点,其次是傻大个钱伟业。
另外三人,一个小团体。
邓安想着所剩不多的钱票,忍住了。他还不能和这两人闹翻,月中了,再过几天又要交合伙的粮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