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点可不够。
容言初见人回来,起身离开了厨房。
简单吃了饭,各自忙着各自的事。
用指甲剔着牙的孙茂,冲邓安挤眉弄眼:“下午干啥去了?别给我编,我可看着你拿着什么东西去学校那边了。”
邓安扯扯嘴角,试图敷衍过去:“没啥,我在屋子里待久了,就出去走走,恰好走到了那边。”
这事还没成,不能让人知道他的打算。万一其他人也生出这样的想法,那岂不是给他增加难度了。
孙茂啐了一口唾沫:“你不说我都知道,和那女的有关对吧?就这破村子里长得最好看的那个。”
邓安脸一僵,支支吾吾的说不是。
孙茂不屑的笑笑:“搞女人这方面的经验,我可比你多得多。要我说,就你那些烂招数,绝对搞不定那女人。”
他对苏溪溪这种干瘪小女孩没兴趣,要有兴趣还轮得到别人。
“你跟我说实话,我教你几招,怎么样?”孙茂斜睨他一眼,又补充道:“但我可不能保证你一定能行。”
邓安还真没什么经验。屋子里就他和孙茂两人,其他人在院子里。
犹豫了下,他把下午的事说了。惹的孙茂哈哈大笑。
邓安脸色难看,但有求于孙茂,硬生生咬牙忍住了。
孙茂笑够了,咂咂牙,发自内心的说了句大实话:“我觉得你这事成不了。”
这回,邓安的脸色黑的彻底:“你在逗我?”
孙茂食指左右挥挥,不在意的笑笑:“逗你干嘛。虽然我也不想承认,但你要是有姓容的那张脸,能成的机率还大些。看样子你应该也没什么钱,啧,那就基本上没戏了。”
这些话,就像刀尖子一样,往邓安心窝扎。
邓安恨恨的道:“那就不劳孙知青费心了。”
两人不欢而散。
没人注意到在门外站立了不知多久的赵庭,在他们谈话结束后,面不改色的进屋收拾床上和柜子里的的东西。
赵庭是来搬行李的。
做晚饭的时候,他和容言初商量了一下,说给点钱,搬过去和他一起住。
容言初没拒绝没答应,赵庭就默认他答应了。
四人住的屋子很臭,一进屋就能闻到一股酸臭味,像是老酸菜泡烂了。
炕边上堆满了换下来没洗的衣服,墙边的鞋子黑黢黢的,乱七八糟的摆放着。放了好些天了,腌入味了。
赵庭对这样的场景再熟悉不过,刚开始他还会顺手帮着整理一下。后来实在是受不了了,跟他们说过很多次还是这样,只能选择搬出去。
孙茂瞅着他的动作,问:“你干什么?”
赵庭不咸不淡的说:“屋子有点挤了,刚和容知青说好,我去和他一起住。你们几个也宽敞些。”
孙茂“哦”了一声,低头继续扣脚心的死皮,脚趾甲里藏着黑色的污垢。
东西不多,离得近,赵庭懒得喊人帮忙,就一样一样的搬。
等东西搬完,满头大汗的赵庭洗了个冷水澡,然后回屋把听到话和容言初说了。
他一脸八卦的猜测:“没想到邓安居然存了这种心思,他们没说名字,也不知道是哪家倒霉姑娘被他看上了。”
“你不知道,我听到孙茂说那句,你要是有姓容那张脸,差点笑出声。真够杀人诛心的。”
第32章 32
◎小伙子想的周到◎
赵庭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 没得到容言初的丁点反应,疑惑的问:“你都不好奇的吗?跟个和尚似的,无欲无求。”
见容言初不理他, 也不生气,自顾自的说着:“怪我忘了, 你对这些不感兴趣。对了, 当老师啥感觉?累不累?听说和你一起去当老师的还有那个苏同志,你俩没摩擦点出火花?”
容言初捏捏鼻梁, 突然有点后悔, 刚才该直接拒绝这人的入住,简直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耳边就跟有蚊子似的, 一直嗡嗡嗡。
“赵庭, 话再这么多你就回去。”
赵庭拍拍嘴巴:“好好好,我闭嘴我闭嘴。”
他宁愿少说话, 也不想回那酸菜味的屋子。
乡下的夜晚, 月明星稀, 听取蛙声一片。
平淡充实的一天又过去了。
苏溪溪像往常一样, 带着家里小学生们去了学校。
到办公室的时候,容言初已经坐在那儿了。
“早啊,容老师。”苏溪溪放下布包,眉眼弯弯的打招呼。
两人的办公桌是由两张桌子拼接在一起的, 挨着窗户。
旭日东升,清晨的几缕阳光洒在窗边的青年身上。
“早, 苏老师。”
苏溪溪闭上眼迎着温和不刺眼的阳光, 靠在椅背上, 莫名的想睡觉。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周老师在教室外摇响上课铃。
容言初拿上课本, 起身发现对面的女孩没动静。
恬静白皙的面容, 橙黄色的阳光照在她小脸上,清晰的连细微的毛绒都能看见。
容言初心漏跳了一瞬,喉结下意识的滚了滚,嗓音轻缓:“苏老师,上课了。”
苏溪溪在短短几分钟,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被叫醒时脑子还晕乎乎的。
“哦哦,我怎么睡着了啊。”苏溪溪揉揉干涩的眼眸,睁开,视线明亮了许多。
感觉喉咙有点发痒,打开水杯喝了口温水,“容老师,多谢你喊醒我。你先去上课吧,我马上也去。”
容言初垂下眼,转身离开。
苏溪溪摸摸喉咙,不解:“我喉咙怎么痒痒的,昨天晚上不都还好好的吗?算了,多喝水。”
上完两节节课,她终于发现自己身体不对劲了。两个小时不到,咳嗽不下十次,水杯的水都喝完了。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办公室,咳了几声,喉咙直发干。打开水杯想喝水,才想起水喝完了。
苏溪溪望着空荡荡的水杯:“难道我感冒了?什么鬼,大夏天的感冒。”
余光瞥到容言初进屋,她抑制住想咳嗽的冲动。想到还有两节课,就头皮发紧。
越是想不咳嗽,越是压不住。
一个气儿上来,经过喉咙没压住,直接咳得眼冒水光,溢出来的泪水挂在又长又翘的睫毛上。
脸颊嫣红,像四五月盛放的桃花。
容言初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帮她拧开水杯,发现里面没水。
犹豫了一下,看她还在咳,抿唇拧开了自己的水杯,递了过去。
“尽量别咳嗽,先喝点水缓缓。”
苏溪溪那瞬间仿佛见到了救命源泉,咕噜咕噜的喝了好几口,又咳,又喝两口。如此反复两三次,终于不咳了。
一番下来,人都虚脱了。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道谢:“谢谢啊,我还以为我要咳死了。”
原本清脆悦耳的嗓音,都变得有些沙哑了。
发现自己喝了他的水,怪不好意思的说:“等我休息下,我帮你去杨老师的住处装水。”
容言初的视线从水杯上挪开,见苏溪溪嘴唇上泛着水光,忽然有些手足无措:“我自己去。”
拿起只剩浅浅一层水的水杯,盖上杯盖的动作有些不易察觉的慌乱。
苏溪溪不想动,但心思一动,叫住他,拿起水杯往前一递,讨好的说:“容老师,能帮我装一下嘛?”
容言初低低的“嗯”了声,拿过她的水杯,大步的走了出去。
苏溪溪身体不舒服,没发现他的不对。
太阳晒的热了,苏溪溪把椅子往晒不到的地方挪了挪,又把手背贴在额头上,试图分辨出烫不烫,发没发烧。
她高估了自己,分辨不出来。
杨老师从走廊进来,见她焉巴巴的样子,好笑的打趣:“怎么了?今天才上两节课,就没精神了啊?”
苏溪溪瘪嘴:“喉咙不舒服,一直咳,烦。”
杨老师走过去:“不会是生病了吧?头晕不晕?”
苏溪溪撩起额前的头发,“有点晕,早上出门都还好好的。”
杨老师摸摸她的额头,有点烫手:“应该是有点发烧,我和周老师的厨房暖水壶里有热水,去装点。”
苏溪溪指指她身后进入视线的容言初:“容老师已经帮我去装水了。”
杨老师说:“凉水少喝。”
容言初把她的水杯放在她面前,“是热水,我碰上周老师,问了要热水。”
杨老师看了这两人一眼,露出姨母笑:“小伙子想的周到。”
喉咙又开始发痒,苏溪溪拧开水杯,热气腾腾的水气扑面而来。
“多谢容老师了,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容言初没说话,回了自己座位。
课间快结束了,苏溪溪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热水,差点没把舌头烫熟。
上午的课结束,苏溪溪的嗓子快哑了。一说话,就像破了的锣一样,又哑又难听。
苏梧在上第一节 课的时候,就发现小姑姑今天的状态很差。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和苏柳像两根小尾巴,跟在苏溪溪身后。
“小姑姑,你好像生病了。”苏梧没了那份冷静,紧张的扶着小姑姑,“我们快回家吧,跟奶说。”
苏桐从后面冒出来,不敢相信的说:“什么?!小姑姑都好久没生病了,咋弄的啊?”
苏柳扶着另一边,接话:“不知道,小姑姑的声音都变了,第四节 课都不怎么说话了。”
苏溪溪的两支胳膊都被霸占了,无奈,用破嗓子开口:“我是喉咙痛,你们整的我快晕了似的。”
苏桐小声的说:“小姑姑,你又要吃苦苦的药了。”
知道小姑姑不舒服,三人没在多说话,以免烦着她。
一进院子,苏桐就去厨房了,急急的说:“奶!小姑姑又生病了!声音都变了。”
秋槐花刹那间冷静下来,飞速的洗干净手,去了苏溪溪的屋子。
几个小的全堵在屋子里。
秋槐花瞧见闺女那红通通的脸,一时懵了,还以为是苏桐这孩子在骗她。
苏溪溪在看到秋槐花的那一刻,绷不住了,哽咽的说:“妈,我有点难受。”
秋槐花心都软了,疼惜的抱住闺女:“溪溪,有哪儿不舒服跟妈说,妈在呢。”
苏溪溪蜷缩进秋槐花怀里:“头晕,嗓子也疼。”
秋槐花轻声哄着她:“溪溪乖,睡会儿觉就好了。不怕,妈陪着你。”
紧绷了一上午的身子,找到了避风港,安心的闭上了眼。
秋槐花心落到肚子里,冲守在一边的苏柳几人招手,挨个吩咐:
“阿柳,去叫你妈烧点开水备着。再打三个蛋,蒸点蛋羹。”
“成运,去找你爸他们,让他们去请张医生来。”
张医生是大队的赤脚医生,平时就帮着村民们看看小病什么的。
“阿梧,去把你小姑姑用的帕子打湿,拧干再拿进来。”
“其他的人都出去,闷死了。”
得了消息的苏明国三人,迅速把张医生请了回家。
苏溪溪睡的不安稳。
身体在发烧,即使苏桐一直在旁边扇风,秋槐花每隔一会儿就给她擦汗降温。
苏溪溪的额头上,仍旧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如柳叶般的秀眉紧紧皱起。
见张医生来了,秋槐花的心提起,“张医生,要不要把我闺女叫醒?她说她头晕,嗓子痛,是不是感冒了啊?”
苏溪溪十岁后,身子小病不断,大队的赤脚医生足够了。
张医生打开简单的医疗箱:“叫醒吧,方便检查。”
片刻后,张医生说:“就是普通的感冒,嗓子有点发炎,多喝热水。等下来拿两包草药,熬给她喝了就差不多了。”
秋槐花重重的松了口气,闺女这两三个月没生病,让她以为闺女和别的女娃一样,身子健健康康了。
这一病,又打回原形。
苏明家得了秋槐花眼神,给了两毛钱,跟着把草药拿了回来。
秋槐花见闺女眼睛闭着,警告几个小的:“别嚷嚷,安静点。”
轻手轻脚的出去,倒碗热水,放了点白糖进去,喂苏溪溪喝了下去。
苏溪溪喝了一半,就不喝了:“妈,午饭我不想吃了。我想睡觉。”
秋槐花没勉强:“好,溪溪睡吧,妈把饭给你放锅里温着。”
一大碗鸡蛋羹,秋槐花往里头滴了一小块猪油,分了四分之一出来放着。
秋槐花一边吃饭,一边熬草药。下午要上工,只能趁着中午这会儿把药水熬出来。
这一觉,苏溪溪睡得安稳多了。
被收拾好准备去上工的秋槐花叫醒:“溪溪,饭给你温在锅里了,下午就别去上课了,我让那几个小的跟周老师说。”
“桌子上有半碗草药水,吃饭前记得先喝了。有点苦,一口喝完,别吐了。”
“乖乖在家,吃完饭好好再睡一觉。”
秋槐花絮絮叨叨的念了好久,才不放心的去上工了。
睡了一觉,苏溪溪有了些精神。身上汗渍渍的,后背心都打湿了,空空的肚子咕噜响。
喝药,吃饭,洗头,洗澡,半个小时搞定。
杯子装满热水,戴上草帽,还是去了学校。
学校刚上课没多久,苏溪溪在她班上看到了在讲课的容言初。
容言初侧目见是她,写字的手一顿,停下讲课,“周老师让我帮你代一节课。”
第33章 33
◎和少女一样耀眼◎
苏溪溪没想强撑着讲课, 只是想来帮着看学生们自习。朝容言初指指微微发疼的喉咙,又指指隔壁教室,笑了笑, 示意他继续。
她能说话,但不想说话。谁能想到睡了一觉, 嗓音更粗犷雄厚了。
是本人都嫌弃的程度。
苏溪溪转身走进隔壁班级, 没有老师在,好些都在交头接耳。整个教室闹哄哄的。
苏溪溪走上简陋的讲台, 下边的说话声慢慢的小了很多。最后一排的李壮, 见进来的是前任老师,仍旧和小跟班们说着话。
苏桐一脸懵圈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小姑姑, 奶不是说小姑姑不来的吗?
她身后坐着的就是李壮。见小姑姑望着她这处皱眉, 一下子就明白小姑姑的意思。
她转过去,小声威胁:“李壮, 你再讲话, 我就去告诉容老师。”
李壮这才收敛了许多。
说是自习, 认真看书学习的学生寥寥无几。大多数都在望着课本发呆。
苏溪溪在讲台上, 不受控制的开始带头打瞌睡。下课铃一响,班上倒了一片。
后面又给杨老师守了一节她班上的学生。
病来得快,去得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