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卿思来想去的打算夜探总督府。
夜探总督府十分危险,可阿卿既然决定了,就不会畏惧,到了晚上,他换上夜行衣,让长福照顾好暖暖,一个人出了门。
阿卿出门没告诉暖暖,暖暖也想不到大哥要出门做危险的事。
长福不放心阿卿,非要跟着阿卿一起去,被阿卿阻止了。
他是皇上钦封的靖边侯,两江总督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冒然杀他。
危险虽然危险,倒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惜阿卿轻视了两江总督,他都杀了一个钦差了又何惧一个小侯爷。
山高皇帝远,到时候他只要装作不知道就可以了。
阿卿年轻气盛,酗酒打架赌博为了女人,什么原因都可能让他客死异乡。
而且他救了一名女子和人起冲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到时候自己有一万种解释给皇上。
阿卿轻视了两江总督,他进了密室不久就被人断了后路。
密室到处都是机关,他躲开了这个又迎来了另一个。
什么万箭穿心,猪笼子,大砍刀等等,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不停地向他发射过来。
幸好阿卿功夫好,又足够灵活,这才能躲过去。
可到了最后一关,他力气耗得差不多,又是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密室里,视线不清,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杀气向他袭击了过来。
他心知躲闪不及,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
却不想黑暗里,他听到哎吆一声痛呼,一副柔软的身体便倒在了他的怀里。
阿卿赶紧从墙壁上取下一支火把,就着火光看向怀里的人。
其实他已经从声音里听出来怀里的人是谁了。
而且在这苏州城里能拼出性命救他的,也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榆静。
榆静是尾随阿卿来的,刚才看见阿卿应付不及,想也没想就飞奔过来抵挡。
却不想那机关不是只有一处,她挡开一处,没躲开另一方向射过来的暗箭。
正好刺中了她的心口。
阿卿又急又怒,让榆静撑着,他尽快想办法出去。
所幸他们到了机关另一头,阿卿一剑砍出去,不远处的大门应声而裂,他们见到了天日。
这密室肯定有问题,阿卿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他赶紧带着榆静回府衙找大夫。
榆静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混沌不清之际紧紧握着阿卿的手。
阿卿挣脱不开,只能任由她握着。
大夫检查过榆静的伤势之后,虽然没射在心口,但距离心脏不足一寸,拔箭之后人能不能活,他也没把握。
阿卿让他尽力。
榆静有片刻的清醒,她握着阿卿的手,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阿卿,我想跟你回穆家。”
她从小被拐走,挨打挨骂比吃家常便饭还要多,阿卿救她出火海,她一直把阿卿当成生命里的一束光。
阿卿面对一个生死垂危的人,又是刚刚救过他的人,怎么可能说得出来拒绝的话。
回握住她的手,说道:“只要你能活下来,不管去哪我都带着你。”
榆静轻轻地摇了摇头,她要的不是这个。
“你不明白,小时候我跟你到京城,想和你在一起,可是……”
她怕阿卿不肯留下她,又担心穆家人嫌弃她,所以一进城门就毫不犹豫地逃走了。
其实这些年,她一直都知道阿卿的消息。
只不过她一直嫌弃自己不够优秀,不敢去找他。
阿卿十七岁当兵离开,她日夜盼着他回来,谁知道他回来后身边就多了一个表妹……
这些事,阿卿有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会她受伤严重又说不出来。
只能拣重要的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四年前我早一步去北域找你……你会不会……”
榆静到底没说完后半句话,受伤太重又流血过多,她昏迷了过去。
阿卿心里着急,听她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也没弄太明白。
不过有一点,他是清楚的,那就是榆静喜欢他。
一个时辰后,大夫拔出了榆静胸口上的箭。
榆静人还在昏迷,大半天后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阿卿不在身边,只有暖暖一个人坐在床边,看见她醒了又惊又喜地喊道:“榆姐姐,你醒了?”
榆静没看见阿卿,心里充满了失望。
暖暖注意到她的神色,解释道:“我大哥调兵抓人去了,要给你报仇,一会儿就回来了。”
榆静没听明白,“调什么兵?”
暖暖笑道:“两江的驻兵总兵是我大哥的部下,他又有皇上的圣旨,没准这会两江总督已经被抓了。”
两江总督确实被抓了,从他的密室里又搜出三个小女孩,其中就有韩舒萱要找的人。
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他抵赖,阿卿当即把人拿了。
阿卿是个记仇的人,在密室里吃了大亏,又害得榆静受伤,先把两江总督带到没人的地方了打了一顿。
两江总督还嘴硬他不应该这么对朝廷的封疆大吏,皇上一定不会放过他。
阿卿好笑道:“你一个总督也敢根本侯托大,别说只打断了你一条腿,就是现在杀了你,本侯爷有先斩后奏之权,皇上命我便宜行事,你的性命就在我的便宜行事之内。”
一句话说得两江总督哑口无言,绝望认罪。
两江总督被抓,连带着背后一连串的贪污腐败都被翻了出来。
整个江南官场贪污的税银,至少有上千万两,阿卿命人上了封条,连夜送回了京城。
不过阿卿本人没回去。
一来榆静身体没好,不宜启程。
再者已经到了苏州,自然要去扬州看望韩铭岳。
那可是他的启蒙恩师,又是帝师。
他在奏折里写清楚缘由,请了一个月假,等榆静好些了,便回京城。
当然了,他不可能把榆静受伤的事写进奏折里,给穆家的家书也没提这事。
一来怕父母和奶奶担心,再者也怕雪乔多想。
她怀有身孕,没事还要胡思乱想,如今出了这档子事……
他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交代。
他不光自己没提这些,也嘱咐暖暖不要提。
暖暖本来是不想听他的,奈何受到他的威胁,说什么敢乱说话以后再也不带她出来玩。
暖暖可不想闷在家里,这江南的风景多好,她根本不想回去。
只能老老实实地听了他的话。
写完信之后还给阿卿看了一眼,确定没有问题才放在阿卿的信里让回京城的差役捎了回去。
韩舒萱找到本家丢失的女子后便带着人回去了。
不过把儿子韩亦行留了下来。
韩亦行从小读书,半点武功都不会,韩舒萱想让他跟着阿卿学学,不求学多好,能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阿卿自然愿意效劳,反正有暖暖呢,他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
就这么阿卿一边等榆静身体恢复,一边教暖暖和韩亦行武功,没事的时候再带两个孩子出门欣赏苏州的风景,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大概七八天后,榆静的伤势好多了,阿卿命人准备好马车,铺好被褥,亲自把榆静扶上了马车。
榆静伤口还没好利索,不经意间牵扯到疼得她直皱眉,可感觉到身边的人在小心翼翼地照顾她,这点疼就不算什么了。
暖暖注意到大哥对榆静的态度,小声和韩亦行嘀咕道:“你说我大哥真想把榆静带回去吗?”
她不等韩亦行回答,又道:“我大嫂可厉害了,肯定不会同意的。”
暖暖和韩亦行朝夕相处了七八天,已经互相了解。
阿卿偷懒不想教武功的时候,暖暖便亲自指导韩亦行。
韩亦行没有功底,又没什么天赋,做起来有些笨拙,暖暖一边笑他,一边指导,还让他多用心,别给她这个小姨母丢人。
韩亦行从来不会反驳,也没有丝毫不悦的样子,不管天气多热,都老老实实地做她指示的动作。
暖暖偶尔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人家从小读书,是个文弱的书生,哪像她似的,从小摔打惯了,娘整天念叨她是个野小子。
韩亦行没有学武的天赋,倒是很会读书。
毕竟韩铭岳是进士出身,他深得韩铭岳的教诲又遗传了他的良好基因。
练功之余,暖暖也会跟着韩亦行一起读书。
很快她就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那就是她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韩亦行都能回答上来,并且丝毫不差。
有些东西她都没听过,韩亦行竟然也能娓娓道来。
这让暖暖羡慕不已。
今天去扬州,暖暖和韩亦行坐了同一辆马车,路上暖暖打量着韩亦行。
小少年长得眉清目秀,超凡脱俗,暖暖心里喜欢极了,问了很多韩亦行小时候的事。
韩亦行毫无隐瞒,既不过分热络,也不过分疏淡,只要暖暖问他的,他都尽可能地回答到暖暖满意。
唯独一件事,他有意避开了。
暖暖没注意,小姑娘注意力转移得快,看见路上漂亮的景色,也就忽略了。
不过没得到答案,潜意识里还是好奇的,所以她无意识地又问了一遍。
“小亦行,”暖暖仗着比韩亦行大一辈,故意在他名字前边加了一个小字,韩亦行也不恼,不过耳根有些红。
暖暖笑眯眯地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爹爹是做什么的?”
韩亦行脸色微变,暖暖光顾着欣赏外边的风景,没注意到,自问自答似的又道:“只听说你外祖是进士出身,还做过朝廷的大官,那外祖怎么回苏州了?
我大哥竟然还是他的学生,那外祖学问肯定很好了,舒萱姐又那么漂亮,找的相公也该是人中龙凤,怎么一直没听你提过?他是做官的?还是经商的?”
韩亦行抿了下薄唇,没说话。
暖暖猜测道:“你爹爹不会是经商的吧,大字不识的那种?”
她心里肯定自己的猜测没错,安慰道:“其实不识字也没什么,我爹倒是识字,但也没读过多少书,不还是做了侯爷,你好好读书,以后参加科举,像外祖一样也中个进士。”
韩亦行配合性地点了点头,只回了一个字:“好。”
暖暖笑了,“说起来好可惜,舒萱姐竟然在我们家住过好几年,可惜那个时候我没出生,也没有你,否则我们两个就能一起玩了。”
暖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好奇道:“算起来舒萱姐走后不久就有你了,那你怎么不是在我家出生的呢?”
她有些埋怨的口吻道:“我爹爹也是,怎么都不留下舒萱姐。”
暖暖提到这话,韩亦行眼里莫名的浮现出一抹微妙的狠历来,但很快就消失干净了。
扬州韩园是皇上钦赐的,上边还挂着皇上钦赐的匾额。
因为韩铭岳教过皇上,虽然拒绝了皇上邀他入朝为官的封赏,却一直被皇上尊为帝师。
韩园是由知名园林大师亲自设计,并指导建设出来的。
景致可比京城的侯府漂亮多了。
阿卿和暖暖一进韩园就被韩家的布局给惊叹到了。
忍不住感叹道:“难怪先生躲在这里不愿意进京,这么好看的景致,我都不想回去了。”
出来接阿卿的韩舒萱闻言笑道:“那你就住在这里,干脆别回去了。”
阿卿没说话,倒是刚从马车上下来的榆静瞧了阿卿一眼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一行人随韩舒萱进了院子,韩铭岳等在大堂里,阿卿远远地看见大步流星地赶过去行跪拜大礼。
“阿卿给先生请安,”十多年没见,想起老先生惴惴教导的情景,不由得红了眼眶,“先生你一向可好?”
韩铭岳伸手扶起了阿卿,也是眼中含泪,“好孩子,先生这些年不断地听到你大捷的战报,比什么都高兴。”
师徒两个相见,自然有一番话要说。
暖暖趁机上前给韩铭岳请了安,之后便被韩舒萱拉到了园子里看韩铭岳养的几十条锦鲤。
暖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漂亮的锦鲤,喜欢极了,她一边往湖里扔鱼食,一边和韩舒萱说:“舒萱姐,这些鱼都好漂亮,都是从哪里买的?
有没有办法运回京城?
我奶奶可喜欢这些新鲜玩意了,如果能运回去几条,她老人家肯定喜欢。”
暖暖出门在外,心里一直记着老夫人,韩舒萱心里特别欣慰,不由得想起阿卿小时候。
“你哥和你这么大的时候,好不容易出一次门,也是想着给家人买礼物,我记得他还给老夫人买了两只会说话的鹦鹉吧?”
暖暖听过这事,小时候还见过两只鹦鹉,可惜在她七岁那年死了。
“是啊,我奶奶可喜欢那两只鹦鹉了。”
韩舒萱又道:“如今你出来也记着老夫人,老夫人听了肯定特别高兴,有你们两个这么懂事的孙子和孙女。”
这话听着舒服,暖暖高兴道:“那是自然,奶奶对我们也好。”
锦鲤贪吃,暖暖从桥东喂食,那鱼便游到桥东,她走到桥西,那锦鲤又跟到桥西。
暖暖忍不住夸道:“这锦鲤还挺聪明,我到哪他们就到哪,比我在皇宫里见到的那些都聪明。”
暖暖提到皇宫,韩舒萱不自然的神色一闪而过,怔了片刻,问道:“你经常进宫吗?”
暖暖点了点头:“一年总也要去几回,尤其逢年过节有什么大日子,皇上最喜欢把人招到宫里说话,不过他也经常去我们家,让我娘给他做烧鸡吃,每次都连吃带拿,有时候还让我娘进宫里给他做。”
暖暖说到这里,似是有些气愤一般地说道:“他一个人吃一个人拿就算了,还分给宫里的宾妃吃,舒萱姐你是不知道,宫里那些娘娘的嘴巴有多刁,明明昨天才说过好吃,今天吃却又嫌弃起来,过了两天竟然又觉得好吃了,让我娘做好了送进宫。”
韩舒萱仿佛在听一件很遥远的事情,直到暖暖吐槽完了,努力装出一副闲话家常的样子,问道:“皇上,他过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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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表白◎
暖暖不喜欢大皇子, 因为皇上指婚的事,她对皇上满心怨愤。
被韩舒萱问起来,自然没什么好话。
“他有什么过得不好的, 掌握着生杀大权,全天下的人都得听他的, 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他过得更好的人了。”
暖暖这话说得极对, 韩舒萱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难过。
暖暖没注意到韩舒萱难过,只是觉得她神色有些不自然, 还以为是自己话多了,她将手里的鱼食全都扔掉, 拍了拍手道:“舒萱姐, 我去看看榆姐姐,她伤口还没好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