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华楼内,竹玄管声响起,舞姬纷纷起舞,空中花瓣散落,一阵清香,让人意乱情迷,宾客搂着姑娘们又是一阵的暧昧缠绵。
一女子缓缓随花瓣而下,一袭红色纱裙,眉间一朵珠花,唇角含笑,如仙女下凡,脚尖立于鼓上,随声而舞,整个人如同烈火明媚。
坐在位置上的宾客渐渐坐直身体,一双眼睛紧盯在鼓上飞舞的女子,身姿窈窕,那双令人浑身燥热的媚眼更是勾的人无法顾得上其他。
曲声戛然而止,女子动作变得缓慢,白皙玉足挂铃,每走一步,铃声就震人心玄,令人口干舌燥。
“许久未见阿菱姑娘,今夜我正是为姑娘而来,姑娘可莫要再拒绝我。”有人笑道。
他们这些要见苏渝嫣的,都是给了兰月不下五千两,这次可不能再让这银子飞了。
苏渝嫣站于中央,微微俯身,“多谢大人的厚爱。”她有些为难道:“只是今夜有人先大人一步,大人若不介意,可等上一两个时辰,阿菱定亲自给大人斟酒赔不是。”
那官员一听,蹙眉不悦:“谁啊?”
“当朝太子殿下。”
苏渝嫣此话出,下面的官员和纨绔子弟纷纷愣住了,左看右看,终是在一个并不起眼的位置看到一身华贵锦袍的楚翊,震惊瞪大眼,除了他身旁的鸿胪寺卿。
“太子殿下若不介意便请鸿胪寺卿一起与殿下上二楼雅间。”
闻言,楚翊和鸿胪寺卿对视一眼,明显愣了一瞬,随后淡淡点头,让人带着上了二楼雅间。
花的钱的官员虽不服,但对面的人是太子也不敢说什么,只得干干等着。
“两个人?”有人笑出声,语声轻浮:“这阿菱姑娘怕是承受不住。”
“阿菱姑娘不卖身,只是吃吃酒罢了。”有人皱眉反驳。
*
“阿菱姑娘。”鸿胪寺卿瞧着正给他与楚翊各自斟酒的苏渝嫣,手指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她,眯了眯眼:“听说姑娘前些日子受了风寒,可好了?”
“已经好了,多谢大人关怀。”
鸿胪寺卿手指轻轻划过苏渝嫣裸露在外的肌肤,酒喝下,心中更是灼热,说话也越发不着调,完全忘了今日来此是为何。
“阿菱姑娘这是要一同服侍我与太子殿下?”
楚翊皱眉不悦,但也没有出声阻止,只静静饮酒,看她受辱。
“大人喝酒。”苏渝嫣掩住眼底厌恶,笑着将酒递给他嘴边,鸿胪寺卿挑了挑眉,顺势拽着她的手一顿抚摸后才将酒饮下。
“美人酒,真香啊。”
“那大人可要多喝才是。”苏渝嫣放下酒杯,抬手轻抚发间,拔了根簪子在鸿胪寺卿面前胡乱比划,眸中含笑:“大人,好看吗。”
“自是好看。”
苏渝嫣满意勾唇,眸色忽然便狠,手起簪落,狠狠插进鸿胪寺卿喉咙,鲜血四溅。
“那死在这样好看的簪子下,也不冤。”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晚了对不起,所以我比平时多更了一千字。
忘记问啦,哪几位宝子中奖了呀~
第52章 有何不敢。
◎“怎么才来。”◎
“你疯了!”楚翊惊的站起身, 看着还来不及开口说话,便已经断气的鸿胪寺卿,他又惊又怒:“杀朝廷命官你可知什么罪?””
他真是万万没想到苏渝嫣会当着他的面就这样杀了鸿胪寺卿, 他震惊的久久不能平复,苏渝嫣是大胆的不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还是什么。
敢杀大臣, 可是要死人的,甚至九族也不能幸免。
楚翊胸口剧烈起伏, 怒不可遏盯着仍旧一脸淡漠的苏渝嫣。
苏渝嫣将簪子拔出,鲜血飞溅, 她手被染红, 白皙脸颊也沾染血迹,抬眸看向楚翊, 笑了笑, 声音极轻:“没疯。”
说着, 她低眸从腰间取出帕子, 慢条斯理的擦去面颊上和手上的鲜血。
屋中静的落针可闻, 见她不打算在说话, 楚翊也只好坐下,脑中不停细思她杀鸿胪寺卿缘由。
“鸿胪寺卿不是一个小官, 今日那样多的人都知道孤与他进了你这雅间, 若天黑前鸿胪寺卿不能好好走出雁华楼, 姑娘怕是要背上人命,到时, 可没人能救得了你。”
“太子殿下既知了我的身份, 又何必装呢, 我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苏渝嫣扔了手中帕子, 坐在楚翊对面。
果然。
楚翊手心收紧,苏渝嫣是知道了杀手一事,可如今在动手杀鸿胪寺卿对她有何好处?总不能因为解一时之气,将自己陷于危难中?
他潋了潋疑惑震惊神色,再次看向苏渝嫣时,又恢复以往的一派温润如玉,声音缓慢轻佻:“南都郡主苏渝嫣,真是让孤好找啊。”
“谁能想到曾经的尊贵之躯最后竟是沦落到青楼做一舞姬。”
“殿下。”苏渝嫣并不生怒,言语平静轻淡:“殿下可知,殿下是如何得以重见天日?”
楚翊眯眼不答。
“若早知殿下一出来就会对付我,我决不会让人将殿下的消息捅到陛下那里。”
“是你。”楚翊十分意外,他一直以为是户部尚书,为达感谢,他把人收为门下,有好东西总往尚书府送,他也不止一次问过户部尚书事情经过,可他的说辞就是宫宴上说的那般,楚翊虽心有怀疑,却还是不愿去深究,毕竟无论如何,都是因对方,他才得以重见天日。
如今,却听苏渝嫣如此说,楚翊也不知为何,其实是信了苏渝嫣的话,因她没有理由骗他,也不敢,如此的身份被他得知,现在外面的南都军还闹得沸沸扬扬,楚鹤不知有多想杀了苏渝嫣。
唯一能保她的楚衍还在昏迷。
是以,苏渝嫣今日大约是想与他谈笔交易。
楚翊冷笑,“户部尚书是你的人?”
如果是,此人绝不能再留在身边。
“我只是借他的口罢了。”
“孤倒是来了兴趣,郡主为何要救孤。”
“太子殿下不知道为何?”苏渝嫣饮下杯中酒,笑容带着一丝冷漠嘲讽:“那殿下可知云贵妃。”
楚翊心头一跳,猛地看向苏渝嫣,不可置信。
此事……
他回来之后再没有与云贵妃单独相见,怎会被人得知,除非苏渝嫣在很多年前就知晓,他后背已经起了一层冷汗。
这件事被他压在心底极久,就怕被人知晓,影响他地位,想杀了云贵妃以绝后患,可看着她那张柔弱面庞,他心玄被扯动,终是不忍。
“贵妃娘娘啊,可是等了殿下很多年。”
苏渝嫣瞧着楚衍死死睁大的双眸,轻笑了声,不紧不慢道:“殿下知不知道,十五皇子其实是殿下骨肉呢。”
闻言,楚翊再也压不住心头惊惧,猛地站起身,“荒唐!”
“郡主若再敢胡言乱语,可别怪孤亲自动手。”
“楚翊,你真的敢杀我吗?”苏渝嫣凉凉道:“我一死,你觉得南都军会听命于你吗?”
“难不成你还想助孤?”楚翊压着心头惊惧,看到苏渝嫣轻轻点头,他愣住了,一瞬间就明白苏渝嫣的意思,二人都有对方把柄,不如合作共赢。
“为什么。”
“我要替父王平案,要南都军存活,至于太子殿下与其他几位皇子的夺嫡我不会参与,但南都军可助殿下摆平前路。”
手中有兵才有权,才能让人惧。
楚翊现如今手里的梁兵只不过表面服从,亦是他与梁国皇帝互利互助罢了,并算不得他的私兵。
“孤怎么信你?”楚翊眉头紧皱,声音冷冽:“据孤所知,你现在可算是楚衍的未过门王妃,只要你想,便可随时入楚王府,南都将军被抓时,亦是楚衍进宫差点丢了一条命才得以救下两位将军。”
“孤要怎么信,你二人不是在联手设套对付孤?”
“南都被谁屠之,我从未忘记,与楚衍扯上关系,不过是想办事方便,若太子殿下若愿护我及南都军,南都军自是甘心臣服。”苏渝嫣眸子是显有的真诚,“南都军会成为一把好刀替殿下夺下高位。”
楚翊心中澎湃,双眸全是对那至尊只为的势在必得炙热,唇瓣却紧紧抿着,似是在考虑。
苏渝嫣也不急,就静静等着。
她相信楚翊会答应的,毕竟哪位皇子会拒绝五万兵力,还是能征善战的,这已经赢了几位皇子不知几倍,就算哪日不得已走到逼宫,南都军以一敌百,定是能大获全胜。
果然,没一会雅间内就想起楚翊沉着的声音:“你可敢发誓。”
“有何不敢。”
苏渝嫣伸出三指,眸中的冷笑渐深:“只要殿下活着,我南都军就会替殿下谋高位,若有为此誓,南都军将永无宁日,不得好死,我亦是。”
“好。”
“那殿下可要助一助南都军,早日查明真相,还我父王清白,这样南都军才会为殿下卖命。”
“你知背后之人却还是闹出这样的阵仗是为何?”楚翊问。
他不信苏渝嫣不知道要杀苏尧的人是楚鹤,既是知道了还求楚鹤替他们主持公道,这倒是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不这样怎么护我南都军,又怎么将南都军不惹人怀疑的送入太子门下?”苏渝嫣笑。
闻此,楚翊懂了,他不禁感叹:“郡主聪慧,我一会就进宫揽下这案件。”
楚翊案件一揽下,与当年有牵扯的人自会焦急,苏渝嫣便可借他的手一一除之,楚鹤知道亦是不会管,甚至会顺水推舟,将自己摘除的干干净净。
苏渝嫣倒是也可以自己亲自动手,只是眼下她更想南都军藏住锋芒,坐山观虎斗,她总得要让楚鹤尝尝被亲子背叛之感,那种痛才是钻心的。
“既是决定合作,我已交出自己的诚意,太子可否也要给我些好处?”
“你想要什么。”
苏渝嫣垂眼,声音忽而变沉:“我要背叛南都军之人的人头。”
说着,又将一串名单递给楚翊,“还有这些人的,”
楚翊随意瞥了一眼,蹙眉:“这些都是孤的人,杀了他们对孤无好处。”
“几个废物罢了能低千军万马?”苏渝嫣声音不容置疑,“三日后我就要。”
楚翊眉头皱得更紧,现在唯一能与他抗衡的皇子只有楚衍,楚衍亦是有兵,是以,有能让南都军臣服的机会,他还是不想放弃,咬牙道:“好。”
*
楚翊走后半个时辰,沈五才垂眸进来走至苏渝嫣身侧,抱拳道:“姑娘,属下已与赵将军说明太子一事。”
“楚霁那里呢?”
“已经开始动手。”
“知道了。”苏渝嫣理了理衣袖,淡淡道:“你暗中助一助他,让他顺利查到楚翊和云贵妃之间。”
楚霁若是知晓,怕是不会对云贵妃如何,只会设法杀楚翊来保全云贵妃。
“是。”
“若二者相杀,楚翊遇害当看不见好了,只要人不死,不必出手相助。”
楚翊现在还有用,不能死,待到他死期时他会让他死在最恨之人手里的。
这也不算违背誓言了。
她只答应助他,可没有说过要保他的命。
该死时还是得死,逃不掉的。
*
乌云密布,似要下雨,百姓赶忙收着东西,纷纷往家跑去。
苏渝嫣披了件披风,入了兰月告诉她可通往楚王府的密道。
出了密道,抬眼看清眼前的摆设时,怔了怔,她没想到,这条密道竟是直通楚衍住的屋。
屋中安静,透过屏风她依稀能看清躺在床上的人。
楚衍面容苍白如纸,脸颊凹陷,瘦了不少,坐在身侧,也感受不到任何的生息,像是已经死去般。
苏渝嫣伸手探了探他脉搏,还在跳动,只是略显虚弱,又看向那只被包扎的手指,上面的点点鲜血由为刺眼,她别开眼,不再去看。
徐筝说,楚衍若是三日内还不能醒来,怕是就再也醒不来了。
苏渝嫣抿了抿唇,抚平楚衍在昏迷时仍皱着的眉头,在替他拉了拉被角,最后深深看他一眼才站起身离开。
今日前来,她也不知是什么心理,许是告别又或许希望他能醒来。
可无论如何,她与楚衍都无可能。
苏渝嫣才走了两步,便被一股力猛地拉朝后,她心一惊,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死死压在身下。
肩膀处传来刺痛,令她闷哼出声。
紧接着,耳畔传来一道似怒又似满腹委屈的声音:“我昏迷了十日,你才来。”
【📢作者有话说】
今天突然发现我的营养液变多啦,哈哈最近有点忙都没咋注意哎,谢谢各位宝子的支持陪伴~
第53章 神佛。
◎“那我呢。”◎
“整整十日。”楚衍看着苏渝嫣肩膀处的牙印血痕, 他拳头收紧,心中难过又委屈。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
不惜用命去保她在乎的人。
可在他昏迷快死去时,她竟是一次也没来看过他。
“你真的不怕我死吗。”楚衍心脏像被人肆意揉捏, 疼的他脸色难看,“真的就一点都不关心吗?”
这十日, 他做了好多好多的梦。
梦回南都。
他们一个还是骄傲张扬的小郡主, 一个还是冷着脸只护在她身后的侍卫。
一起惩奸除恶,打坏人。
南都的欢声笑语就在脑中怎么都挥之不去, 突然有一夜,他看到尸横遍野的南都, 看到提剑朝他刺来的苏渝嫣, 猛地被惊醒,外头狂风阵雨, 他身体虚弱无力, 断指的疼痛令他蹙眉, 看着漆黑寂静的屋子, 他心中不免失落。
想去找苏渝嫣, 可不知为何, 他有些怕,总觉得还有更大的风雨, 而他于苏渝嫣来说, 只不过是有用时可以用用, 无用了便什么都不是。
“苏渝嫣。”楚衍声音发颤,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全名, 可并未看她, 只擦去脸颊泪水, “你就那么恨我吗。”
苏渝嫣心头一颤, 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有种窒息之感,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缓过来,看着楚衍时,双眸是毫不遮掩的恨意,虽未开口,可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是的,她恨他。
恨死他了。
楚衍接触到她神情,怔愣后又是害怕,他忙抱紧苏渝嫣,其实已经很紧他却觉得还不够,仿佛下一秒苏渝嫣就会消失。
他不想再失去她了。
不想再夜夜无眠,只靠回忆活着。
“楚衍,放开我。” 苏渝嫣语音冷沉,“我们之间除了仇恨就只是仇恨。”
他是楚衍,而她是苏渝嫣,他们注定是仇人,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不是。”楚衍慌乱摇头:“你都查清楚了不是吗。”
“我是安伯候之子程衍,不是楚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