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罗夫人——金阿淼【完结】
时间:2023-11-07 23:09:32

  直到傅绫罗喘不过气,呜咽着挣扎,怕她伤到本就搓磨不轻的腿,纪忱江这才松开她,眉梢眼角都是锋锐。
  但他声音含笑,带着点点暗哑:“不是心跳到嗓子眼儿了?我帮你把心窝子堵回去,现在能放心歇息了吗?”
  人怎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傅绫罗捂着唇,眼泪汪汪看着他,朦胧泪光挡不住她那双狐狸眼儿里露出的惊叹。
  纪忱江哼笑出声,声音带着些令人心惊的嘶哑:“再不必说王妃这种话,定江王府要么被屠戮满门,要么急流勇退,永远不可能再出一位王妃,你生气,打也行,骂也行,别拿恶心人的话往我心口砸。”
  “毕竟,再好脾气的男人,也有被戳坏了心肠的时候。”纪忱江眸光深沉看着凌乱脆弱的女娘,“总会给你离开的机会,我不急,你也别急,急坏了有人会疼。”
  直到纪忱江离开,阿彩拿着药膏子进来,伺候傅绫罗更衣沐浴涂药,傅绫罗还是紧抿着唇说不出话,浑身上下都一股子乖巧呆愣气息。
  不怪她突然怂下来,也不能怪她安静如鸡,日惊夜怕的靴子终于落地,傅绫罗非常冷静。
  她本就不是胆子多大的人,还识时务,知道自己惹怒了对方,就当被狗咬了,她能接受自找苦吃的后果。
  她只是……
  “娘子,这床榻是坏的,我叫人进来,给您换一间屋子吧?”阿彩伺候完傅绫罗梳洗,要扶她上床歇息的时候,突然发现不对。
  傅绫罗眼神扫过已经碎掉的床尾,心里又止不住抖了下。
  纪忱江亲她的时候,规矩到惊人,一点没有乱动,大概忍耐得辛苦,才捏碎了床沿。
  她闭了闭眼,“不必,就这样睡。”
  她只是避免会出现自己负担不起的后果,今天于她而言,是容易受孕的日子。
  看过那么多书,又从小在坦荡逛象姑馆的祝阿孃身边长成,还见识了纪云熙那样的奇女子,她对失.贞一事没那么在意。
  在意她就不会去研习房中术,左右不会嫁人,早晚这身子都会在某个儿郎那里绽放,她不准备委屈自己。
  唯独,傅绫罗接受不了的是,主动权不在她手中,不得不诞下可能跟她一般孤苦无依的孩儿。
  “阿彩,我太热了,你去取些冰来。”傅绫罗轻声吩咐。
  阿彩有些犹豫,“可宁音姐姐说不许您……”
  傅绫罗红着眸子看阿彩,声音比刚才面对纪忱江时甜软得多:“出门在外晒了一天,我太难受了,阿彩姐姐疼疼我,我腿疼,没有冰我睡不着。”
  刚被薄唇碾出几分妩媚,红透的眼角和鼻尖,令傅绫罗十分的花容月貌变作十二分娇柔怜人。
  阿彩被那水汪汪的狐狸眸子盯着,这哪儿顶得住,只捂着胸口忙不迭出门。
  可过了会儿,阿彩空着手回来了,表情复杂,“娘子,别庄没有冰,王上得知您怕热,说可以遣人来给您打扇,打别的也行。”
  王上吩咐,要一字不漏告诉娘子,阿彩胸口噗通噗通跳得厉害,不敢想别的是什么。
  傅绫罗缩了缩脖子,圆月莫名痛了下,只得含糊咽下一句混蛋,恨恨躺下。
  如她所言,又热又烦躁,她半宿睡不着,临近天明才将将有睡意,却很快被人吵醒。
  后天就是端午,要出其不意将祭祖安排好,无论如何得提前一天扫除所有隐患,还得给边南郡官员和文人下帖子,也得让百姓得知此事。
  时间紧迫,耽搁不得,卫明和乔安已快马加鞭往边南郡去。
  纪忱江带着人分开走,若不是顾及有那娇气的,这会儿也已经到边南郡。
  即便如此,一大早也得赶路。
  傅绫罗没能如愿着个凉,却也爬不起来。
  她没这么辛劳过,从大退到退心一碰就火辣辣的疼,药膏子再管用,也拦不住月中月长一片。
  宁音倒是好一些,趔趄着进屋看她,傅绫罗哀哀趴在枕间抽噎,“宁音,你帮我跟喆阿兄说,我要死了,真的好疼。”
  早上醒来,傅绫罗唇刺痛不已,才知道月中的不只是腿,她确实如阿孃和那人所说,到处都娇气,愁肠入骨,也不知该如何才能强硬起来。
  宁音轻咳几声,语气有点奇怪,“娘子,我令人在马上给您铺了厚毡,会好一些。”
  傅绫罗不肯动,她不想再跟纪忱江共乘,不然那人还指不定怎么混账。
  她愈发娇软了嗓音,只哽咽着撒娇:“我真的起不来,这要是去了边南郡,怕不是要拿命祭奠给纪家祖宗了。”
  令傅绫罗梦里都牙痒的声音淡笑道:“那就不骑马了,卫喆,准备马车,我记得别庄有些打猎剩下的皮子,都铺上,让这起不来的躺着。”
  傅绫罗猛地抬起头,就见纪忱江正好整以暇看她,脸噌得就红了。
  “你先穿衣,过会儿我送你上马车。”纪忱江在傅绫罗明显丰润许多的樱唇上扫过,目光微沉,不动声色转身出去。
  傅绫罗和宁音沉默了好一会儿,等算着纪忱江差不多走远了,傅绫罗才咬牙艰难爬起来。
  她实在没忍住羞恼:“宁音姐姐,你是把嘴落王府里了吗?就不能提醒我一声?”
  宁音无辜眨了眨眼,“您都顶不住王上的目光,我还比不上您敢说呢,哪儿敢长嘴。”
  纪忱江对着其他人,可没有在傅绫罗面前那般温和,冷厉目光只惫懒瞥过来一眼,宁音别说嘴,舌头都快吞下去了。
  傅绫罗鼓了鼓滚烫的脸颊,和宁音大眼瞪小眼,无言以对。
  外头等纪忱江走远了些,卫喆才问:“王上,若乘马车,只怕要后日才能到,时间来不及。”
  骑马可以穿林而过,马车的话,有些地方过不去,得走官道。
  且不说怕打草惊蛇,被人察觉,官道路远,时间上赶不及。
  卫喆心想说,就让阿棠和宁音在别庄休息多好,哪怕是马车也颠簸。
  哪个他都心疼,尤其是后头这个,不得主君记挂,还得骑马,那腿伤得更严重。
  纪忱江淡淡扫他一眼,“准备两辆马车,女婢在后头马车,从不见天过,来得及。”
  卫喆心下一惊,“不见天?那里可有山贼……”
  不见天是边南郡的长狸山脉边上,一处山石嶙峋的山坳。
  山坳最狭窄处,中间只有一条容单辆马车通过的小路,那里山贼彪悍,据说被虏了去的人,从此再无见天日的机会,才得此名。
  纪忱江冷峻面容波澜不惊,平静道:“你们都知阿棠心思,什么都替她着想,只会害了她,她该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
  只从傅家那几个蠢人手里吃过不到半年苦头,其他时候都叫人捧在手心的娇娇儿,满心满眼都是对自由翱翔的渴盼,不想依靠旁人。
  明明脆弱得一只手就能控制,甚至摧毁的小女娘,最脆弱的地方却盛着满满的倔强。
  纪忱江不拦她,她坚持要飞,他确实狠不下心折断她的翅膀。
  对那样娇软的一团,他连揉.搓都舍不得,怎愿那星光璀璨的漂亮眉眼就此暗淡下去。
  但在此之前,他只能心狠,好叫傅绫罗知道,自己将来都会面对什么。
  *
  上了马车,傅绫罗趴在柔软的狐狸皮子里,不理会旁边那淡淡的松柏香气主人。
  她偏头看着自己这边的车窗,生怕看到落在她脸颊不远处那双修长的腿。
  等快中午时,热辣辣的日头晒着,马车里也难逃闷热,傅绫罗趴不住,偷偷挪动身子靠近窗口,想吹吹风。
  纪忱江突然开口:“还疼吗?”
  傅绫罗轻轻抖了一下,声音平静:“不疼了,谢王上关怀。”
  沉默片刻,纪忱江轻叹了声,伸手直接将人捞进怀里。
  突然坐在比狐狸皮子硬许多的地方,傅绫罗惊得几乎要跳起来,立马挣扎起来。
  “你作甚?不是说了不会勉强我!”傅绫罗慌得像是即将被剥皮放血的小兽。
  昨晚对自己的安慰似是被日头晒化了,她一时间这么都记不起来,只余害怕。
  “腿不疼了?”纪忱江闷哼了声,蹙眉声音微冷问。
  一手禁锢住不老实的娇娇儿,一手从马车里取出药膏子。
  傅绫罗急红了眼眶,“我涂过药了,不劳王上费心!”
  她只怕下一刻纪忱江就要替她解衣,她擦伤的是月退内侧!
  纪忱江佩刀多锋利,心底就有多无奈。
  在傅绫罗面前他自来温和,她即便听旁人说过他心思深,大概也不清楚他的敏锐。
  那双动不动就潋滟着水润的眸子里,多少次偷偷看他时,里面羞涩的情意他都不曾错过,否则也不会决定养这个狐狸。
  既然郎有意,妾有情,她到底在别扭什么?
  纪忱江压着不耐和脾气拍拍她背,抽出她不太老实的手,往上涂药膏子,“手不疼?”
  傅绫罗呆住,哦,原来是涂这里。
  那还是有点疼的,打人也是个辛苦活儿。
  但她不想跟这人靠近,随着挣扎接触的地方更多,她只感觉荷花座儿被刀锋割得疼,甚至稍稍松了点的绫罗绸下也箍得疼,就连花杆都被定的发酸。
  这种陌生触感,叫她压不住太过汹涌的情绪,从月复前升起陌生的滚烫,令她哪哪儿都软。
  纪忱江给她掌心涂完药,依然不肯松手,昨夜那个吻让他也没睡好,嘴上说不急,看见了却忍不住想亲近。
  纪忱江含笑说着混账话,“不是以后要找几个小子身畔伺候着?这点伺候就受不住,到时傅女君难道要在奴仆面前抖成筛子?”
  他还有更混账的话,伴随着唇齿在娇.嫩颈侧轻.啄,“不妨先适应一下,端起傅家女君的架势来。”
  傅绫罗:“……”
  她整个人如同风中落叶,飘飘荡荡寻不得安全地,只心窝子沁凉如冰。
  她不能否认,这种亲近令她想要化作随波逐流的江水,那些她自以为掩藏得很好的眷恋和矛盾,再也藏不住。
  她紧紧咬住贝齿,既藏不住,那就不藏!
  她突然伸出胳膊,软软揽住纪忱江脖颈儿,主动凑上唇,恶狠狠压住只会说混账话的嘴。
  傅绫罗浑身抖得厉害,哪里都在哆嗦,包括正耍厉害的唇,只有语气倔强冷静,“身畔伺候的小子,怎么伺候得我说了算,我给什么都是恩赐,我不给的,绝不能主动要!”
  纪忱江感受着哆嗦的娇软在唇角肆虐,难得被噎了一下。
  这毫无章法的恩赐,却也让他浑身跟被点着了一样,还有靠近的荷花,缠绕的荷枝,都成了折磨。
  不错,有那么点女君的威势了。
  他紧紧箍住纤细荷杆,恨不能将整朵花儿揉.进骨血当中。
  傅绫罗惊出一声低吟,立时就想骂人。
  纪忱江眼疾手快堵住她的色厉内荏,声音笑意更浓:“还望女君怜奴是武将,奴第一次伺候,听傅翟说起家中小女娘,都说她最贴心,女君也对纪阿爹贴心几分,可好?”
  说话功夫,他定了定身,傅绫罗瞪圆了狐狸眼儿,脑海中控制不住,闪过册子里的某些场景。
  娇艳妩媚的脸蛋以极快的速度染成了火烧云,傅绫罗瞳孔地震,甚至都忘了哆嗦,心底升起明悟。
  阿孃说的对,论心眼子,她玩儿不过纪忱江。
  哪个阿爹会做这样的混账事?!
  羞恼至极的傅家阿棠,到底没忍住,贴心地将刚涂好的药膏子,看准地方,狠狠贴到了纪忱江脸上。
第30章
  等纪忱江出来马车, 引起了所有铜甲卫的侧目。
  不是他们大惊小怪,随行的都是亲卫,他们从王上脸上看到过许多伤痕, 唯独没见过巴掌印。
  小小巧巧,指印分明, 一看就知道没少用力气。
  卫喆轻咳了声, 提醒亲卫不要直勾勾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阿棠打王上, 王上不在意,对他们, 王上可不会对客气。
  亲卫们赶紧都移开目光, 生怕主君恼羞成怒。
  谁知,他们错估了纪忱江的脸皮。
  他轻巧点足跃上赤血宝马时, 脸上还带着淡笑。
  伸手抚了抚自己脸庞, 直接轻笑出声,又引起新一轮侧目。
  若非傅绫罗当机立断给他一巴掌, 刚才他未必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激昂。
  且不说他不想被祝阿孃骂,不想动傅绫罗,也是怕真到了关键时候, 才发现病还没好, 那才是彻底没脸。
  循序渐进挺好, 只是对上娇软温香在怀,忍耐确实艰难了些。
  “劲儿还不小。”纪忱江摸着滚烫的脸, 声音含笑冲卫喆吩咐,“叫宁音去前头,再给她手上涂点消肿的药。”
  卫喆:“……”
  他们就够娇惯傅绫罗和宁音这俩小女娘了, 怎感觉王上青出于蓝,贱得慌。
  他赶紧压下自己大逆不道的念头, 调转马头将宁音送到傅绫罗马车上。
  待宁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上马车后,看傅绫罗真跟看庙里的菩萨一样敬仰。
  “娘子,您真把王上给打了?”
  傅绫罗靠坐在车窗边,用没打人的手撑着腮不说话,剩下那只手摊着,掌心红得发紫。
  宁音立马不说话了,心疼得赶紧打开药膏子,在心里怪王上太皮糙肉厚。
  傅绫罗面上还残留几分绯色,盯着香地色窗帘,眸底难得有几分迷茫。
  每每面对纪忱江,她总有些想骂自己一顿的冲动,刚才她怎就主动扑过去了呢?
  纪忱江总问她为何怕,傅绫罗不得不承认,与其说她害怕他,不如说是害怕面对他的自己。
  心事无法遮掩,王上也几番想让她明白,他图个长久,不会折辱她。
  若他不会娶王妃,以后身边只有她,于女娘而言,估计所有人都会觉得是不错的选择。
  如此,只她倔着不肯服输,到底是对还是错?
  “娘子,我冷眼瞧着,王上没有叫您做小妇的意思,您打了他,他也不发脾气,还关心您的手。”宁音凑近傅绫罗,给她涂药时也小声道。
  “您是怎么想的?”
  傅绫罗语气冷淡,嗓音还有些被亲出的哑,“男人打女人就是理所应当,女人打男人一次,男子不计较,就是功劳了?”
  宁音心里腹诽,问题是,您打王上也不是第一回 了啊。
  她干脆直接问:“那还叫杨媪置办宅子吗?”
  “为什么不?”傅绫罗扭头看宁音,轻声认真道,“无论发生什么,将自己的一切寄望男儿,都是犯蠢,你忘了祝阿孃的话?”
  即便她跟纪忱江在一起,心总还要是自己的,将心肠放在旁人那里的女娘,古往今来有几个得了善终?
  中午用膳,傅绫罗没出去,只静悄悄呆在马车里,阿彩将饭食送到了马车里。
  傅绫罗没什么食欲,简单用了几口,就叫宁音送出去,打开车窗散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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