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知知咬紧唇瓣,心冷如冰。
为什么?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当初追她的那群人里,只有喻复能眼也不眨地拿出八千万!
她轻呼一口气,突然觉得这些叙旧除了会往她心上插刀子,没有别的意义。
如此想着,她使出全身的力气去推苏又黎:“说完了没有,你能让开吗?我要回家了。”
苏又黎纹丝不动,任由从知知在他怀里挣扎。
他忽然想起重逢时,喻复当着他的面三番两次亲吻从知知的样子。那时候从知知很顺从很自然,好像他们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吻过很多次。
……丝毫没有在他怀里的不耐和反感。
一时之间,嫉妒和绝望疯狂冲击头颅,苏又黎渐渐丧失理智。
他的手顺着从知知的肩膀,扣紧她纤细的腰肢,然后垂头,将唇瓣贴到她脖颈那些扁圆的吻痕上。
他要将这些刺眼的痕迹,全部覆盖,全部替换。
从知知大惊失色,缩着脖子躲避着:“苏又黎!你干什么!你疯了!我现在有男朋友!”
苏又黎却像变了个人一样,失去所有的斯文礼貌和冷静自持,力气大的要命动作也蛮横的要命,从知知身体虚/软,根本无法奈何。
脖颈传来让人四肢酥麻瘫软的潮热吮吻。
是略微粗糙的唇瓣。
是舌尖在轻轻描绘。
灼热的电流从触碰处直冲头颅,又蜿蜒往下。
有什么潮湿的濡意缓缓露出。
从知知一时进退两难,羞耻缩着腿,忍不住开始哭泣。
“我不明白你,大学四年都不肯和我做,现在又在干什么?你不是道德感高的要命,自诩君子吗?现在却把别人的女朋友困在这里强吻,苏又黎!你要不要脸!”
涕泪声中,吮吻慢慢停止了。
苏又黎微微抬头,眼神光涣散:“知知,你真的要和喻复结婚吗?”
他的语气很温柔,却让人感到莫名的悲伤。
从知知含着眼泪,点点头:“没错,我和喻复还要去北极度蜜月,他都已经选日子订机票了。”
*
一直没有人摁电梯,电梯门合上后一直停在27楼没有动。
忽而,电梯门开了。
从知知发丝凌乱,步履绵软地走出来,里面的苏又黎垂首靠在墙壁,白衬衫上满是褶皱。
一个没有回头。
一个没有抬头。
电梯门彻底关闭。
*
半夜两点,30楼的大平层内。
苏又黎随意扯开衬衫的前两颗纽扣,潦草坐在沙发前,一杯又一杯喝着酒。
他的发小张修就是这个时候到来的。
一进门就看到苏又黎不修边幅的样子,遂一言难尽道:“你不是找到从知知了吗?怎么又喝起来了?”
苏又黎抱着酒瓶沉默了会儿,忽而眼神没有聚焦地看过来:“你知道吗?知知要结婚了。”
顿了顿,仰头饮下一杯酒:“新郎不是我。”
张修:“……”好熟悉的梗。
苏又黎又朝他笑道:“我做了点小破坏,让喻复焦头烂额忙他公司的事去了。”
张修一言难尽地摇摇头,坐下来准备陪苏又黎喝两杯。
苏又黎一喝醉话就特别多,继续道:“我临时买了这间离知知近的房子,今晚还装作和她偶遇,可是……她告诉我,她要结婚了。”
“……”
话都重复了两遍,这小子是真醉了啊,不行,酒是不能再喝了。
张修深吸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既然从知知都要结婚了,你就别再想她了,她有什么好的?上学的时候可劲儿戏弄你,毕业说走就走,口口声声说喜欢你,却连句话都没给你留……”
苏又黎自顾自笑着:“我喜欢知知,我爱她。”
张修真受不了:“苏又黎啊苏又黎,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大学时和你重逢,第一眼见你时还以为你快要成仙了,我当时还想着,怎么我发小好好的富家少爷不纸迷金醉,反而清心寡欲去修仙了?我特么怎么也没想到毕业后你凡尘下得这么彻底啊,草!给我少喝两口!”
“别说脏话。”
“大哥,都这个时候了……” 张修揉了揉太阳穴,“算了,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我可告诉你啊,人家从知知都要结婚了,对象是那什么喻复对吧?三流营销号说喻复和从知知恋爱后就没别的莺莺燕燕了,看来他已经收心了,也是个能过日子的人,要不然你……”
“喻复不可以。”
张修哀嚎一声:“我真服了,人家正牌男友,他不可以谁可以?!”
“我。”
张修感到一丝绝望:“你还要真要去当小三啊!苏又黎!苏大少爷!苏大总裁!你醒醒啊!何必呢!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只有我可以。”
张修良心很痛:“我真的,破坏别人家庭,是很不道德的!”
可他看了一眼苏又黎快要醉死的模样,长叹一声:“上学的时候,从知知馋你馋的要命,实在不行……你睡服她!”
苏又黎沉默了。
张修等了一会儿,还以为苏又黎不认可这种方法,赶紧说:“嗨!当我没说啊,确实,这也太挑战人的道德感了,你肯定受不……”
“我有想过。 ”
苏又黎慢吞吞的,还有点委屈:“总要给我机会。”
“……”
张修忍不住抱着头大叫:“卧靠!卧靠!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苏又黎你变了!你变得面目全非!”
苏又黎的脸颊被酒气熏染得一片绯红,眼睛也飘出一层水雾。他似乎醉狠了,头靠在沙发上,没一会儿就昏睡过去。
张修焦灼地在屋内走来走去,最终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只能忍着崩溃把苏又黎扶回他卧室。
而他准备在客房凑合睡一晚。
然而他刚关上卧室门,苏又黎就睁开了眼睛。
*
凌晨三点。
专业为苏家服务的吕律师被通话铃声吵醒了,他丝毫没有大半夜被老板打扰到的烦躁,依旧话语缓缓。
直到他听老板问他,做第三者破坏别人婚姻犯不犯法。
他瞬间清醒,猛地坐起身,摸出眼镜戴上。
先想的是,你们有钱人玩得可真花啊~
又想的是,婚恋市场的竞争已经这么可怕了吗?连顶级钻石王老五苏总裁都需要当小三才能有老婆了?
最后想的是,天啊,我的老板不会唯爱人|妻吧?
他斟酌了两秒,谨慎答道:“违法倒是不违法,就是有点违背道德,还是不太建议这么做。”
他试图劝自己的老板不要发疯,一旦爆出来勾搭人|妻的新闻,苏氏集团的股价搞不好会大跌啊!
然而通讯被挂断了。
吕律师顿了顿,只好摘掉眼镜重新躺在床上。
他轻叹一声,准备明天需要找一些“男小三被情人的丈夫殴打”的案例,仔细琢磨琢磨以备不时之需了。
凌晨3点半。
正在涂脚趾甲油的苏小慕收到苏又黎的通话请求。
“喂,堂哥,你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什么事啊?”
“知知是我的。”
苏小慕:?
“嘟嘟嘟——”
通讯被挂了。
一个震惊的大动作,指甲油被涂出去了大半。
苏小慕看着手机页面,一脸莫名其妙:“堂哥他发什么神经?知知都有男朋友了,她男朋友是喻复又不是他……”
顿了顿,她心里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不会吧?堂哥他难道是想撬喻复的墙角?……不不不!堂哥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后半句话说的很虚,毕竟前不久她就见过苏又黎、喻复和从知知三人对峙的场面。
她“嘶——”了一声,忍不住拿出手机发了个帖子:
标题:救命!我家公司好像真的要完蛋了!
第8章 告白
喻复在公司熬了通宵,第二天一早没能赶回来。
他先给从知知打了视频电话说抱歉,又说不急,等明后天有时间再去民政局。
从知知只能说好。
喻复却没挂视频。
他盯着屏幕里困倦的从知知,忽而问道:“我做事是不是有些独断专行?你会有压力吗?”
从知知的哈欠没打完,慢吞吞地合上嘴,心想那是“有些”吗?那不是“非常”吗?
“会有一点,”她试探道:“……那你会改吗?”
喻复笑了笑:“不会,我希望你能迁就我,就像你三年前迁就苏又黎那样。”
……
隔着屏幕,从知知脸色开始难看:“你非要提苏又黎吗?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当年我根本就没迁就过他,都是他在迁就我。”
这倒是真的,三年前从大小姐都是昂着下巴走路,谁死在她脚下她也不会低头看一眼,就是追求苏又黎,也是——“喂,本小姐看上你了,我劝你立马答应当我男朋友,不要不知好歹!”这种态度。
她和苏又黎,简直是嚣张无礼女校霸强行追求倔强小白花男学霸一样。
喻复嘴角下沉:“知知,你是怪我没有像苏又黎那样迁就你吗?也是,能让你追求四年,至今念念不忘,苏又黎在你心目中肯定特别优秀特别完美吧……”
还没阴阳怪气完,视频通话就断了,黑屏倒映出喻复微微扭曲又羞恼的脸。
从知知重新躺回被窝。
啊啊啊!
气死了!
她鼓着腮帮子,强烈怀疑喻复是大姨夫来了,他怎么那么阴晴不定?她都答应要和他结婚了,他还吃苏又黎的干醋有意思吗?
提起苏又黎,从知知更头疼了,这两次见面苏又黎都一副对她旧情难忘的样子,话说他们俩什么时候有的旧情?昨晚苏又黎还在电梯里发疯……
搞不懂……
难道男人来大姨夫都是集体性的吗?反正都很不可理喻!
从知知叹着气,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了一夜,觉得还是要和喻复就结婚一事好好谈谈。
*
张修大清早起床,一打开客房门恍然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客厅里,苏又黎西装整齐,发丝柔顺,五官棱角分明,简直光彩照人气宇轩昂,分分钟能上台号召全公司的人为他肝脑涂地。
张修惊呆了。
尤其他看到镜子中穿着大裤衩,顶着鸡窝头,肿着眼皮,嘴唇起皮的自己……我次奥究竟谁是宿醉后啊!
看到张修,苏又黎矜持地点了下头,提起公文包就打开了门,一副精明干练的样子:“早餐在桌子上,我走了,回见。”
张修:“……”
哥们不恋爱脑的时候,是真挺事业脑的,令人害怕。
*
喻复被从知知挂断电话后,心情不爽,干脆放下公务,带着李秘书去楼下吃早饭。
他插着西裤兜站在往下降的透明电梯里,突然看到楼下提着公文包步履匆匆的苏又黎。
他忍不住挑了挑眉。
问身旁的李秘书:“苏氏集团有分公司在这里?”
李秘书立即回道:“是的,苏总刚来A城就收购了这栋大厦里的一家风投公司。”
喻复盯着苏又黎看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啧了一声:“苏又黎刚接任苏氏,脚跟还没站稳,就开始大刀阔斧搞收购并购,也不怕苏氏消化不良被撑死。”
李秘书垂着头,一声不吭。
喻复还是不爽,他因为工作熬了一整夜,嘴唇干燥眼睛酸涩,苏又黎却肩背笔挺,精神奕奕,再想到从知知挂他电话的原因……
他也不去吃饭了,下了电梯,径直走向苏又黎。
李秘书在他后面跟着,颇有些无奈。老板那点事他是知道的,不过照他看,从小姐不喜欢老板,并非老板的良配,偏偏老板……
苏又黎正准备刷卡坐上直通顶楼的电梯,余光发现喻复脸色不善地朝他走来。
思及昨晚从知知脖颈上的痕迹和浑身的气息,他眸光微微冷凝。
然而两个男人对视的那一刻,却不约而同挂上了同款虚伪笑容。
“苏总。”
“喻总。”
喻复停在苏又黎面前,笑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苏总,苏氏集团的扩张速度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苏又黎知道他不是来聊这些闲话的,随口敷衍道:“不过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喻总过奖了。”
喻复也并非真心奉承他,立马说出目的:“我本来是准备发邮件给苏总的,没想到正好在这里碰见了,索性直接过来告知,我想邀请苏总,以伴郎的身份,参加我和知知的婚礼。”
空气安静了几秒。
李秘书在一旁悄悄吸了一口凉气,心道,杀人诛心啊老板!
苏又黎笑容淡了淡:“我很想参加知知的婚礼,不过不是以伴郎的身份,所以只能多谢喻总的美意,不必了。”
喻复自然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瞬间面色微沉:“苏总明明已经彻底出局,却好似胜券在握,是否过于自信了?”
苏又黎淡然处之:“如果我真的彻底出局,喻总又何必一大早就来找我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
“觊觎别人的女朋友,这就是苏总做人的品德?”
“区区八千万就要拿捏别人一辈子,这又是什么品德?”
“我和知知要结婚了。”
“我听到了,那又如何,每年离婚的人比结婚的人还多。”
“苏又黎,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让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已,喻总怕什么?”
“我怕?用不了三个月知知就会怀上我的孩子,我们一家三口什么风雨都不怕,苏总尽管试试。”
“……喻复,你真卑劣。”
“多谢,苏总也不遑多让。”
……
仿佛旁若无人,俩人一句接一句,谁都不肯让一步。
李秘书在后面缩着肩膀,小幅度擦着冷汗,很怕他们俩一言不合打起来,到时候他是躲,还是不躲?
幸好。
叮——
电梯抵达了一楼,门开了。
两个日理万机、分分钟能谈上亿大单的总裁,终于结束这些没有营养没有价值,只会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二的对话了。
他们都携带了满身寒气,连最敷衍的商业道别都没有,一个转身走进电梯,一个头也不回地离开。
*
电梯门合上的过程中,苏又黎始终盯着电梯外喻复的背影,用他一贯的冷傲和不屑。
他很了解知知,喻复用钱赢得知知躯体的那一刻,就注定喻复会全盘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