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沐雨跟他们三个比较熟,就训他们三个装逼犯,跟美女拍照还不拍,是装逼装太过了。
一群少男少女站在一起笑着打闹了几下,温琰终于被推到伍明纬身边去。
推她的人是靳淙,靳淙的个性很张扬,她看不惯温琰藏着掖着的模样,找机会使劲把她推到伍明纬怀里。
伍明纬个子很高,温琰只有一六九公分,细枝嫩条的身体,带着香气栽在他怀里,额头碰在他的硬胸上。
他家里给他准备的长衫质地精良,是滑缎布料,温琰的脸贴上去,有丝滑的触感,带着一些淡淡的烟味,几分太阳晒着青草发出的清新气息,还有一股极轻薄的木质焚香的味道。
那一次,在阿酷酷歌城,他伸手抱她,她闻到的就是这股独特的气味。
不是他用香水,是他家里的管家给他准备衣服时都会用他喜欢的名贵香料事先熏衣。
温琰的心为再次靠近男生而变得骚乱。
眼看少女要跌倒了,伍明纬搭手,略微使力,掐住她的细腰,轻声道:“站好,别摔了。”
说话的温热鼻息吹起她鬓边的发丝。很快,他收回了自己的手。
“对,对不起。我们不是,不是故意的。”温琰的脸蛋涨得通红,她怕伍明纬以为这是她跟靳淙事先商量好这么占他便宜的。
“我知道。”伍明纬慢吞吞的说了这三个字。
“……嗯。”温逸低应。
其实,自从上次他生日,她送手套,被他当众拒绝,她早就已经死心了。
后来在那个晚上鼓起勇气给他发生日祝福,也只是真的想真心祝福他。
温琰迅速站稳,回退了两步,跟男生保持距离。
然而,就是他们算是搂着,面面相觑,一上一下相互凝视的时候,靳淙给他们拍照片了。
还抓拍了好几张。
伍明纬觉察后,用戏谑的眼神打量了一下靳淙。
靳淙扬起下巴,哼了哼鼻子,回给他一个你能奈我何的挑衅表情。
“事儿精。”伍明纬低骂了一声,然后,他迈步走了,全然不顾梁霆空跟秦玉言还留在原地。
他觉得心里有点儿空虚的躁动,在温琰跌进他怀里那一刻,有一些压抑的情感,像是轰然间被人打开了阀门。
那情形有点像水坝泄洪。
在它堆积得太满的时候,如果不被人开一下阀门,流泻释放,就会导致极端的危险事件发生。
伍明纬独自去朝励高中的小河边抽了三根烟,然而每一次燃起,他都忘了它们的味道。他想用它们来压制心里的念头。
可惜尼古丁入肺,聊胜于无。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少女穿玉绿蓝汉服,刺绣花遍身,一张甜美的脸,一双清澈的眼,羞怯瞧他,美不胜收的模样,像是从她柔弱的身上长出的栩栩如生的藤蔓,缠住了他的心。
伍明纬把燃烧的烟按熄在手心,被烫的感觉,也没让他回神来。
温琰,你得逞了。
有个声音在伍明纬的心里说。
*
成人礼结束后,各班同学回到教室,温琰手里还是拿着她的礼物。她没找到人跟她交换礼物。
其实她心里有目标,但是吃一堑长一智,她不会主动去碰壁了。
同桌曾怡悄悄告诉她:“赵茜茜趁着交换礼物,收到了好多情书。温琰你怎么不跟男生交换礼物,明明典礼上那么多人跑来找你。”
温琰木木的回答:“我都不想跟他们交换礼物。”
“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呀?”曾怡好奇,“难道我们藏龙卧虎的朝励高中就没有一个人你想跟他交换礼物?”
其实成人礼上交换礼物是校方默许的男生跟女生诉衷情的告白行为。
他们就要毕业了,崇尚开明开化校风的校方也赞同他们多多抒发在青春期压抑的情感。
在人的一生里,没有一个阶段会有二九年华跟舞象之年这种时刻的喜欢来得弥足珍贵。
它是少年少女们最纯澈美好的感情。
“文昌结啰。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温琰故作轻松的回答。
互送文昌结,祝福彼此高考早点上岸,是学校成人典礼的传统。
虽然一些人也会借这种时候告白,准备一些比较特别的礼物。
已经被拒绝过的温琰这一次准备的就是千篇一律的文昌结。
只是,她的文昌结编法要复杂一些,用的是那个人最喜欢的鸢尾蓝色做主圈,缠上了鲜艳的红线,还挂了一个银牌,上面写了字,平安喜乐。
是她上个礼拜专门跟许琼玲去拜佛时求来的佛牌,还特地找庙里的师父开过光。
靳淙告诉了温琰,伍明纬要考警校,也说了伍明纬鲜为人知的一段过去。
他亲眼见过毒贩荼毒跟夺走他亲舅舅跟亲舅妈的生命。
靳淙说做缉毒警很危险,伍明纬家里那么有钱,他的命很值钱,他居然想考警校,想抓毒贩,他这种人真的又痞又拽,骨头是反着长的,天生桀骜不驯,迟早出事。
靳淙再次实名建议温琰最好换一个人喜欢,跟他们玩得好的秦玉言就不错,长得帅,家里有钱,为人很豁达,平易近人,不那么锋芒毕露。
温琰的回答是,靳淙,喜欢一个人不是换牙刷,觉得它不好了,就可以随时换。
喜欢一个人首先是觉得他足够好,才会为他动心。
被温琰认真的讲解喜欢这件事,靳淙撩撩眼皮,即使不赞同,也只能无奈的随温琰去了,觉得她中伍明纬的毒还真是不浅。
“嗐,那温琰你就随便找个人交换礼物啰,文昌结这种祝你得偿所愿,早日上岸的破玩意,没人稀罕的。”跟靳淙一样,曾怡也觉得温琰太死心眼了。
她就是喜欢七班那个矜贵二世祖,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情。
伍明纬喜欢的女生类型跟温琰压根儿不搭嘎。
她根本不敢穿裙摆长度在膝盖以上的裙子。
在校外出现在伍明纬身边的女生,裙摆都是齐腿根的。
温琰打开数学课本,故作轻松的笑笑:“送不出去算了,我自己戴就行了。我编了那么久,还专门去文殊寺求过文殊菩萨,找庙里的高僧开过光,这么好的东西我一个人留着。”
她现在长大些,不是以前那么死心眼了,不一定非得要送出去,她觉得只要曾经为他做过这件有意义的小事就行了。
举着智慧剑,明眸善睐望着世间的菩萨还是会保佑伍明纬高洁芬芳,正义耀眼。
温琰期待看到他穿上警服的模样。
一定会是全世界最帅。
*
温琰跟曾怡一起报了同一个数理化补习班,在校外,离朝励高中不太远,晚上动补习班下了课,她们约好去吃夜宵。
温琰跟曾怡如常般说笑着,走出培训班的楼道,商量要不要去喝奶茶,却见到有人立在街边抽烟。
男生白得发光的脸站在夜色迷离的街头,眉眼疏淡,依然是散漫不羁的模样。
单手插裤兜,利落身段在长街上落下修长的影子。
温琰心里一沉,他这时候出现在这里,是为什么呢。
温琰只看他一眼,很快就低头,假装没发现他,因为她以前的期待很多次都是以落空结局。
她不想再受伤了。
“温琰。”可是,他却牵动他的仰月唇,叫她了。
今晚天上挂着一弯弯月,在雾蒙蒙的夜色里散出朦胧的光辉,叫人看了之后浮现无限迷思。
温琰望了望月亮,发现把它掰一下,让它仰过来,就是伍明纬那张唇。
她总无法防备,它张开后,会对她说出什么话。
第27章 寄燕然
“他好像是专门来找你的。”曾怡扯温琰的袖子, 巷口停着的伍明纬开来的车,一辆外形很夸张的巴博斯G800。
其实今天也是温琰的生日。但是学校里没人知道。
温琰不是一个张扬的人,伍明纬过生日, 校内校外的圈子都闹起轰动。
她过生日, 只有她的家人知道。
为何母亲许琼玲愿意把那根宝贝发簪给她, 因为今天温琰十八岁了。
许琼玲希望给温琰宝贝, 让她给自己的成人礼留个纪念。
然而,温琰关于今天的纪念却迟迟无法完成,她手里的礼物还没找到人跟她交换。
成年后,温琰只希望跟这个人一起彼此相伴。
直到他来了,在她的生日就快要结束的晚上。
“温琰。”见温琰为伍明纬的突然出现而懵怔, 曾怡再一次的拉了拉温琰的衣袖。
晚上来上补习班的少女还是穿着今天在成人典礼上那套玉绿蓝汉服, 刺绣花遍身,长乌发盘成乖巧的双髻,整个人娉婷婉约的站在灯光柔软的巷子里, 不知道要如何回应伍明纬的突兀出现。
上次,她为他受伤了, 他也是这般突然的来到她身边。
曾怡小声问温琰:“伍明纬好像是专门开车来培训班找你的,你要跟他走吗?”
等着温琰的时候, 身着黑色圆领薄毛衣,浅灰牛仔裤的男生低头, 又燃了一根烟,高高的个子, 缩着脖子站在越野车旁边,明明是用懒颓散漫的姿态, 经年不改的游戏人间的模样,可是却充满了强大的存在感。
他看起来真的不像一个善类。
或者, 说白一点,他根本不是一个善类,他的人生,还有他这个人都是桀骜不驯的,注定要跌宕起伏的。
等待温琰过来的途中,男生在冬夜的巷弄口站着,背着光,低下头去,擦燃一枚金属打火机,用手拢火,将那橙色火苗朝他嘴边叼着的烟一引。
这一系列的动作让曾怡这样习惯听老师跟家长话的乖女生觉得,如果想要好好过日子,好好去长大,就千万不要跟他这样的坏男生产生任何联系。
他才十八岁,就拥有了太多的奢侈品,他现在开来的那个车,贵得离谱。现代偶像剧拍戏都舍不得派这些豪车当道具。
现实生活里,他竟然有这样的车不止一辆。
上次还让他那个表哥将天价超跑开到学校门口了。
想想其实也真的不夸张。谁让他的出身那么优越。
今后,他活着,他只会对越来越多的东西感到厌倦。
曾怡不会奢望跟伍明纬产生一丁点的暧昧,因为,她确信,他不会喜欢上她这样的人。
可是站在曾怡身边的温琰却无法清醒如曾怡。
这样无端的被男生特地找来,温琰颤动眼瞳,心里全是滚烫的激奋。
她以为伍明纬根本不知道她在校外报了数理化培训班,更不会知道这个班的地址在哪里。
结果他如此漫不经意的来了,并且耐心的在巷口等她去他身边。
“曾怡,我要……先过去一下。看看他找我什么事。”
温琰深呼吸了几口,故作平静的告诉曾怡。
想起上次在朝会上,伍明纬他们三个七班的男生不顾后果的打架,温琰为了劝服伍明纬,肩膀被人使劲捶青的事,还有后来温琰当众送他手套被他拒绝的事,曾怡使劲拉了一把温琰,“温琰,还是真的别去吧,他是坏男生,你会再次受伤的。”
“没关系,我先去看看他找我有什么事。”
温琰听见了好友的劝阻,还是迈步,朝伍明纬走去了。
温琰踏着细碎的步子,走到男生身边,闻见他身上辛辣之中带了点甜的烟味,还有那股只有在春末夏初被烈日晒出的青草跟树木的清新香气。
但是今天烟味好像特别浓,他好像心情不好。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温琰问。
“陪我去喝杯东西。”伍明纬很简短的说。
“……好。”迟疑片刻,温琰答应了。
“上车。”伍明纬招呼她,为她拉开副驾车门。
越野车底盘太高了,温琰穿着汉服长裙,裙摆太长,还层层叠叠的很繁复,无法利落的上车去。
伍明纬见状后,伸手轻轻扶了扶她的腰肢。
他的手带着温度,透过汉服裙的轻纱布料传来,温琰愈发脸红心跳。
“谢谢。”温琰小声说。
很快,伍明纬上车来,在驾驶座坐定后,他告诉温琰:“把安全带系上。”
温琰问:“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伍明纬瞧着她的眼睛,征询她的意见:“你想去哪里,可以告诉我。”
说话的声线放得特别低,语调用得特别柔。
“我都会带你去。”亮里透着磁性的声音在密闭车厢里萦绕,像暗夜里荡漾的海潮,卷向温琰。
光是如此听他说话,她就有要被覆灭的危险沉沦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温琰的错觉,她觉得今天的伍明纬对她特别的温柔。
想到有个可能之后,温琰让自己不要去奢望会是这个原因。
他不可能知道她在上培训班;也不可能知道这个培训班具体在校外哪里上;
更不可能知道今天是朝励高中的高三生举办成人典礼的日子,其实也是温琰十八岁的生日。
温琰没有告诉过学校里的人,甚至靳淙跟曾怡都不知道,她们都觉得她今天戴在头上的发簪很精美,却不懂得那是她妈妈给她的成人礼物。
“我想去……”温琰语塞,迟迟说不出她想去哪里。
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个梦境,要是她说话了,弄出声音来了,这个梦就碎了。
可不可以一直这样,他们在冬天夜雾弥漫的一个密闭空间里,一直这样靠近着。
很久了,自从伍明纬在阿酷酷歌城抱过她,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将彼此之间的距离拉近得她可以鼓起勇气,看见他清晰的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