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伍明纬说:祝你所到之处,遍地阳光。
要是以后他所到之处,不是遍地阳光呢?
伍明纬天生反骨,叛逆张扬,他就喜欢这样做反问。
现在,一个温软得别人说半句重话,她就会红眼睛的人拖靳淙告诉伍明纬:
与君同行,她会陪他走一辈子,护他高洁芬芳,聪慧睿智。即使以后他去的地方没有阳光,都是黑暗。
酒吧包厢里布置了霓虹灯光墙,五颜六色的光一道道的渐次晃过男生细腻光滑,且充满锐度的面孔。
今天他从各种年龄算法上算,都是十八岁了。
特大包厢里挤了几十个人,热闹的来为他庆祝,都是在南市的同龄人中叫得上名号的,才有资格来这里跟他讲一句生日快乐。
他们送的礼物五花八门,奇珍异宝都有。
然而,让伍明纬最珍惜的,却是温琰亲手给她织的手套。
她好像知道他最需要的是什么。
片刻后,“纬爷,切蛋糕了,快来,倪霓等着给你送上成人礼呢。”一群好兄弟叫伍明纬。
靳淙喝醉了,被梁霆空拉到角落里去说悄悄话去了。
不再被她纠缠的伍明纬起身,走向一人高的多层式蛋糕。
“吹蜡烛,纬爷,快吹蜡烛许愿。”
所有人都在为他兴高采烈,伍明纬却觉得寡淡,他的心好像不在他身体里了。
听完靳淙帮温琰转达的生日祝福后,他觉得面前的人,事,物都变成了他不屑一顾的虚空。
他很想她。他很想温琰。
伍名纬吹熄了蜡烛,礼花炮嘣嘣两声,金色的小星星坠落,从他头顶飘到他身上。
倪霓依偎在他身边。
一帮很会搞气氛的富二代们起哄,“纬爷,亲嫂子一个啊,今天十八了,成年了,可以随便亲了,不犯法,更不犯罪,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穿了抹胸裙子的倪霓乖乖的凑到他怀里,主动把伍明纬的手拉到她腰上,要他对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施展一个掐腰吻。
“快亲啊,快亲啊。纬爷,快给我们表演一个。”
伍明纬在喧闹声里低下头,将天生矜贵相的仰月唇凑向倪霓。
倪霓脸红心跳,不敢相信自己会得到这份殊荣,在他是十八岁的时候,被伍明纬官宣成女朋友。
其实他们之前从来没确定过关系,一切都是倪霓主动,并且识趣,所以她才能跟在伍明纬身边这么多时间。
但是,倪霓心里清楚,其实伍明纬从来都不拿她当一回事。
“伍明纬。”倪霓在灯光迷离,乐声喧嚣,气氛躁动的氛围里,为帅气逼人的男生沉迷了,她期待他的吻。
然而,伍明纬的唇错过她涂满娇艳口红的嘴,只是落去她耳畔,他轻声说:“我们到此为止。”
说罢,他手一松,倪霓跌进了巨大的蛋糕里。
第25章 冬夜渐暖
见倪霓掉进蛋糕里, 变成了奶油人儿,围观众人发出哄声大笑。
“我操,纬爷, 你搞什么呢?”
“居然连女人都不敢亲。”
“明明早就十八了, 连农历生日都过完了。”
“咱们纬爷的初吻是想留给谁呢。”
伍明纬笑了笑, 淡淡回应:“当然是留给老子的妞。”
言外之意是, 今晚主动为他来这儿的倪霓不是他的妞。
“你们玩吧,忽然想起来有件事,有点着急。”下一句,伍明纬很突兀的在一片热闹里说。
“诶?干嘛?怎么了?”寿星公忽然说要离开,大家面面相觑, 纳闷是谁不小心惹他了。
他怎么能忽然说不高兴, 就不高兴了,还是在切蛋糕的这种关键时候。
知不知道今天为了给他攒生日宴,他们都把钱包里的钱都花光了。
深思熟虑以后, 他们觉得会不会是刚才众人一起起哄他亲倪霓,惹他不高兴了。
有眼力见的都知道他跟倪霓只是玩玩。
伍明纬走到适才自己落座过的位置, 捡起靳淙专门为温琰转交的那双毛线手套,回头招呼江沉:“江沉, 走。”
江沉正在打牌,没想到又中途被阔少叫走。
“去哪里?”江沉赢得手气正顺, 不想走,不爽的应, “你自己去。老子正打牌呢。”
“我要你开车。”伍明纬喝过酒,不能开车, 而且今天他才满十八岁不久,之前去交通局换在国外考的驾照没换到, 那天交警用交通局的系统当了,要他下周再去换。他嫌烦,就再也没去。
反正有江沉给他当司机。
“到底去哪里?”江沉手里捏着扑克牌,一脸恋恋不舍的问。
江沉知道他准没什么重要的事,他总在大家都开心的场合忽然就颓了。
因为他小时候受过刺激。长大后真的很难高兴。
他跟这个包厢里的任何同龄人都不一样。
“走不走?”伍明纬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娴熟的喷出长烟圈,眼神胁迫式的看向江沉。
江沉大他两岁,但是天天却被他管着,倒成了他的跟班跟司机了。
没办法,谁让人家纬爷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呢。
江沉只好把自己放在牌桌上的钱收了,笑着对一群哥们说:“兄弟们,对不起,我们家公子爷叫我走,我只能走了,今晚一不留神赢太多了,不好意思。下次你们再找我报仇。要怪就怪我们家公子爷哈,别怪我,你们知道,他一不高兴,这外面的天都要变。”
“操,伍明纬,什么事那么着急啊?”
“这才十点,不是说打通宵吗?”
“江沉,别走。你赢他妈那么多,怎么好意思走。”
伍明纬不理这些人,自己含着烟出了包厢,去了露天停车场。
江沉的车停在那里。
江沉对酒精过敏,不管什么场合,从不喝酒,所以伍明纬不管去什么局,都会带上他,说的是带他玩,其实是把他这个表哥当生活助理使。
江沉从后面疾步跟上来,问伍明纬:“去哪儿?”
“去conquer卡丁车俱乐部。”伍明纬神情静静的回答。
“去干嘛?大半夜的你不会想开卡丁车吧。它在西五环,我们现在在市中心,来回要五六个小时,还不算上中间堵车。中段那里有个必经的夜市摊,晚上特别堵。”
江沉在警校里上大二了,要开始实习了,南市的片区划分情况他都在了解,对各个片区的形势都很熟悉,他可不想被分到破辖区去,吃力不讨好。
“我想找岑珍要一个东西。”伍明纬忽然就觉得这事非做不可。
“要什么东西?她好像跟你没关系吧。”江沉记得岑珍这个女生根本没入自家公子爷的眼。
“上路再说。”伍明纬偏要大晚上的跑半个城去找岑珍。
江沉没有选择余地,只能对公子哥选择服从。
路上,要十二点了,伍明纬的手机姗姗来迟的进来一条陌生信息。
【伍明纬,生日快乐,以后我都会与君同行。^_^。】
伍明纬没有存那个号码。
但他知道信息是谁发来的。
她发的这条信息,还有她送的礼物让伍明纬的这个十八岁农历生日过得特别有意义。
伍明纬在这个生日收到的最多的祝福都类似于祝他所到之处,遍地阳光。
唯有一个人说,不管他去哪里,她都会与他同行。
后来,进入社会的伍明纬做了缉毒警,去了很多没有阳光的黑暗又可怕的地方。
走了那么远,一回头,却发现那个温软的小姑娘信守诺言,一直都鼓起勇气在他身后陪着他。
冬夜夜色浓郁,坐在玛莎拉蒂越野车的副驾上,伍明纬蹙眉,盯着温琰发来的短信许久,迟疑了很久,他要不要给她回复。
想了很久,他还是没回复,就那么一直拿着手机在发愣。
*
莱万特举步维艰,像蚂蚁爬一样,终于通过那个人声鼎沸的夜市街,到了郊外的卡丁车俱乐部。
俱乐部的场地早就关门了,一片黑灯瞎火的。
给小公子爷开车开得心情巨不好的江沉问:“这么晚了,奔这儿来到底是要干嘛呢?”
伍明纬给岑珍打电话。
岑珍正在俱乐部的宿舍里跟室友玩手游。
游戏界面框忽然被弹,她生气的骂:“谁啊,谁他妈这时候打电话来?”
见到是有钱二世祖,岑珍立刻嗲兮兮的接起来,“纬爷,怎么啦?想我啦?”
“到俱乐部大门口来,把上次我给你的那个戒指带上。”少年懒倦的声音传来,口吻是命令式的冷酷。
“什么戒指啊?”岑珍装不记得了。
“银蛇。”伍明纬轻吐二字。
“你不是都已经给我了吗?”岑珍纳闷,大晚上他跑到这荒郊野外的俱乐部来干嘛,这里什么都没有,堪称荒无人烟。
岑珍在这里上班,要不是为了拿工资,她才不呆这里。
“我现在想要回来了。”伍明纬不容岑珍拒绝的口气。
“哎呀,纬爷你怎么这么小气,到底什么意思呀,让人家猜不到。你这样的有钱少爷,还稀罕一个小玩意啊。”岑珍不想归还。
“别废话,五分钟之后拿出来,老子帮你去城里找一个像样的工作。五分钟后,拿不出来,老子让你明天打包行李回老家。”公子爷蛮横的胁迫。
岑珍心里一沉,只能打开自己的衣柜,把那枚银蛇戒指找出来。
岑珍那日在起雾台球室被他打发了这个小玩意儿,问了旁人好几次,想把这玩意儿拿去换钱,没人敢出价,因为挺贵的。
岑珍正想着等她放假了,拿去市区的高奢典当行碰碰运气。
没想到今晚伍明纬专门来找她要回去。
想搭上伍明纬的那帮女生私底下都聊过他这个人,他阴晴不定,脾气怪得不得了,高兴的时候能把女生宠得心花怒放,忽然生气,板起脸来,能把女生分分钟吓哭。
岑珍忖了忖,只好说:“嗯。来了。”
岑珍披外套下楼,瞧见一辆深蓝色玛莎Levante停在关门的俱乐部大门口。
少年坐在副驾驶座上抽烟,如霜雪般清冷的手腕伸出来,手里夹着燃烧的烟卷,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唇边送抽着。
侧脸线条被暗淡的夜映照里迷离扑朔。
岑珍即使大他两岁,只看他一眼,依然会为他怦然心动。他太迷人了。
岑珍难以想象将来长大后的他会是什么模样。
岑珍迈步,来到车边,摊开手心,把戒指还给他。
“怎么了?这是前女友送的礼物?她问你要了?”岑珍特别不高兴。
“不是。”伍明纬回答。
江沉坐在他旁边,笑吟吟的圆场,“小姐姐,麻烦你了,我小表弟脾气就是有点怪。”
“下次再送我东西,如果忽然又想要回去,就别送了。”岑珍噘嘴,一脸失落,他今天的生日会也没请她去,不请她都算了,还这么晚了,故意跑来找她还东西。
她比他大,拉下脸来,追逐他一场,也就只得了这个戒指。
现在,他忽然还想要回去。
岑珍越想越觉得委屈,她好奇他这样的男生以后长大了,到底什么样的女人能拿得住他。
他不羁,傲慢,散漫,任性,自大,甚至冷漠,将这些综合在一起,就是不可一世,偏偏投胎投得好,不仅有绝美的皮囊,还有显赫的家世。
他有本钱一辈子不可一世。
岑珍想,以后他会像普通男人一样结婚吗,会生子吗。
肯定不会,因为他是伍明纬。
“放心,没下次了。”伍明纬淡漠回应,接过那戒指,跟江沉说,“我们伍家不是有个娱乐公司吗?最近在选练习生,你给岑珍报个名,就说是我介绍的。”
岑珍立刻欣然喊道:“真的?真的帮我报名?谢谢纬爷,超级谢谢!”
其实,岑珍接近他,一是为了垂涎他的美色,二是为了在娱乐圈出道。
伍家什么生意都做,也做一些娱乐传媒。
“祝筑梦成功。”眸光礼貌的投向岑珍,伍明纬给了岑珍一句真诚的祝福。
“嗯,我一定会努力的。”岑珍笑得闪出了眼泪花。
在这一瞬间,她感受到了少年的真诚,她舞到他身边去,都还没来得及说她的目的。
因为他根本不正眼看她。
但是其实他早就识出了她的目的。
岑珍归还了那个银蛇戒指,却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梦想。
岑珍这个晚上才知道,其实,伍明纬是一个体贴的会成人之美的人。
*
别过岑珍,江沉开车,照原路返回。
此时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伍明纬的农历生日过完了。
陪他强撑着睡意打来回的江沉不悦的问:“那戒指怎么了,有什么特殊意思?给了别人还要回来。这不像你会做的事。无端端介绍一个人去当练习生,姑父知道了又要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