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拦在在她有情绪之前。
“好好，你怎么和自己吃醋。”
程之忽然眼热，额头抵在他的肩头，自己也想不明白最近怎么会这样小心眼儿。
孟来曾提及许多次某位圈内前辈“戒掉情绪”的言论，她奉为金科玉律般。
程之曾以为，她早在突生变故的时候就戒掉了。
但与周于再遇的这一年间，曾被父母笑着埋怨的小心眼儿、任性、爱哭……一点点地都回来了。
“她是有点像以前的你，但我怎么会……”
“你这样想是看低了你还是看低了你自己？”
“以前大学时候请她帮忙，是因为那时我的英语水平不够好，而她的专业水平确实在同学中是出色的，前几天请她帮忙……”
周于犹豫了下，他特意准备的“惊喜”，要这样从实道来吗。
程之噗嗤一笑，“请她帮我试礼服是吧？”
……
直到进屋了周于还是绷着个脸，惹得程之发笑。
戳他僵硬的后背，“喂。”
“很好推理的，我没那么蠢。”
周于半天才闷闷道：“你们女的为什么什么事都喜欢往网上发？”
程之斜眼瞧他，“周总这话有性别歧视的嫌疑。”
“在社交平台上输出内容是她的工作、也是我的工作的一部分。”
“我以后可能会分享更多关于生活的。”程之和周于讲了偶遇粉丝的事，讲着讲着她有些动容，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一脸认真：“你可能不理解我现在的心情。这是一种很复杂的关系，像是很少见面的亲人，关心着你的一切，可我没有什么能回报给她们。”
“圈里比我漂亮的、演技好的比比皆是，我有时候也会在想她们为什么喜欢我，明明我没有那么厉害，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去年得了个奖，还是咏姐看在你的面子上，讨好你才给我要来的。”
周于突然捏住她的脸颊，往两边扯。“我懂。”
程之轻呼一口气，按下心中正翻江倒海的情绪。把过错都推到周于身上，“烦死了，我怎么一见到你就，情绪被放大……”
周于笑，抱小孩一样将她整个人腾空抱起，又放在自己腿上。
“嗯……你刚刚说的有一句话不对。”
“什么？”
“你比那些人都要漂亮。”
程之显然不信，“胡扯，我最多只是没那么同质化，当下审美主流不是我这样的。”
周于心不在焉地应着，程之回头看他，却见他的眼神已经幽深起来，俯视着、跃跃欲试的。
她低头，顺着他的目光而去。下一秒声音高起来，“你怎么！”
下午柔却明亮的阳光被周于毫不留情地按下开关，被缓缓阖起的窗帘一点点吞噬掉。
程之胸前跳动的阳光彻底消失的时候，人也被压在了沙发上。
她抗拒着，“周于！”
“你走之前火急火燎半夜回来想的是这个事。”
“回来屁股没坐热想的还是这个事！”
“你像不像话？！”
她几乎是喊出来，脸颊因为正用力按住身上作乱的手而变得通红。
他松开手，俯下身来轻吻着她颈侧最敏感的地方，直到她的双手慢慢松了劲才回答她。
“是有点不像话。”
第136章 母亲
嘴上说着不像话，可却身体力行地在做不像话的事。
细长的腿被分开。
月光里伐树的人扛着大刀，跃跃欲试。
这么久了，她还是在这种时候容易害羞。指甲嵌入周于紧实的胳膊里，“天还没黑……呢！”
尾音突然被高高吊起，又婉转着落下。
周于忙中分神回应她：“这种事还要分时间吗？”
她急道：“这是！沙发上。”
身体被挤到沙发扶手边，宽大柔软的扶手撑着她下落的脖颈与肩脊，前胸被扶手的弧度往上高高捧起。
“也不用分地点。”
……
直到骤雨初歇，地点已经转移至卧室里，周于想起另一件事来：“李正德那边突然松手，我本来以为是别人的帮忙。”
“可他和我通话时还提到你。”
他将程之转过来，目光炯炯，“好好，你做了什么……”
她转身滚进他怀里，倦意不是装的：“稍微学会了点人情世故。”
他还想再问，可程之已经嘟囔着如依人小鸟一样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处，呼吸平缓温热，将他复杂的情绪一一抚平，眼中头等大事变成抱着她哄她入睡。
一周四节的雅思课，程之在空隙时间又提了礼物去江家，这次江木离倒是不在。
她似是松了一口气，神态动作不免小女儿的娇俏。
嘟着嘴怨怪道：“怎么又在门口等着我？”
覃夫人见到她这模样更是开心，念了好几句她的小名。
比起有目的的谈话，这种毫无动机的闲坐让双方都更轻松。
程之也难得能真正心无旁骛地陪覃夫人说话，可能讲起来的，除了这家女儿如今怎么怎么样，那家女儿现在婚姻不太幸福，就只有小时候的事了。
程之偶尔应着。很奇怪，她对于小时候的记忆都很模糊了。除了在祝安县的那段，因为后来时常回忆起，很多时刻还算历历在目。但再往前的，几乎都不太有印象了。
久的像上辈子。
甚至于覃夫人说起母亲当时在北城是如何的厉害，她也像是听别人的故事。
她握着程之的手又感叹：“小时候阿姨没白疼你，现在知道时不时地来陪我说话了。可惜我没生个贴心的女儿。还是你母亲幸福。”
“你母亲当年啊……出生好，可惜她爸妈都去的早，嫁了你爸那样家底儿一穷二白的，一些人背地里说闲话。”
“可我觉得她看得比我们都清楚明白，没有家族利益的纠葛，她活得多轻松！”
“你父亲个人能力强，但顶不住其他人都是家族经营了几辈子的，那时候风气又不正。好差事很难轮到他。”
“她们呢，都算是嫁得门当户对的，可不是这家婆媳矛盾，就是那家妯娌不合，都活得拧巴。你母亲就从来没有这些糟心事。所以平时一凑到一处，爱生口舌的几个就会明褒暗贬，说你母亲命好眼光好，转头就问你父亲的工作是不是又调动了。烦死人了！”
覃夫人笑起来，“你母亲啊，也不生气。就笑眯眯地问，’听说你家婆婆催孙子催得紧，你补药吃的怎么呀？有效果吗？没效果我帮你问问我认识的朋友？‘，‘是不是收不该收的钱啦？怎么像暴发户似的恨不得每个手指头上都戴东西呢？你以前品味也不这样啊，果然升官发财了，品味我都跟不上了’，偏偏她说的又都是公开的秘密，把那些人气得够呛还不能发作。”
程之不知道这些事，她记忆里的母亲温柔体贴，说话都轻声细语的。她曾以为，书里写的大家闺秀的模样就是母亲那样。
覃夫人看了程之一眼，斟酌着用词。
“你们随你父亲去外地后，你母亲时常与我通话。”
“你江伯伯后来也升官，有时候在家里打电话，也常会有人来找他，所以当时我也听说了一些事。偷偷透了风给她，她听到后只说，别人都有兄弟姐妹或是亲族关系护着，你没有父母家族支持，舅舅也早就出了国。”
“她只担心万一出事后你一个人辛苦。”
五十多岁的人忽然掉了泪，抱住身边挚友的孤女道：“好好，别怨你母亲。”
“不是她狠心丢你一个人，她早早地就决定好和你父亲一起。”
这个普普通通的工作日下午，程之从另一个人的视角里了解到父母的爱情故事。她终于真正的，谅解母亲，原谅母亲。
并且，感恩母亲。
她没有哭。
彻底的轻松下来。还好，母亲的选择是自愿的。
第137章 高傲又卑微
周五的这节雅思课上，程之终于又见到了詹秋。
她还是戴着口罩，推门时詹秋和陈言正聊得热络，不知陈言说了什么，詹秋被逗得捂嘴笑个不停。
陈言冲程之高高举起手，明显熟稔的模样。詹秋也随着他的眼神转过头来，见到在报到那天匆匆一面却依旧给她留下强烈印象的人。
虽然还是戴着口罩，但詹秋这种常年注意力都在研究“如何变美”的职业网红，能从细枝末节判断出许多。她戴的口罩是日式小颜口罩，可在她脸上还是很大，口罩的下半部分兜住了她的整个下颌，而普通人戴这种小号的，最多只能盖住下巴颏儿而已。
露在外的眼睛又大又亮，卧蚕饱满，弧度可爱。
詹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只觉得她的眼神有些熟悉。虽然明知道这样盯着人看不礼貌，但还是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程之并不多话，与她互相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坐在本是陈言坐的位置。
陈言挑眉，那就是他坐在俩人中间了。
上课的时候陈言忽然递了张纸过来。
狗爬一样的字，程之艰难辨认：早就听宋歆同说她是怎么怎么像你，今天近距离接触了，才知道真的是像啊！
北城说大也不大，詹秋只是点开微信群里程之的头像，将带有她头像与昵称的页面截屏，发出去一问。
没多久就收到回话，这是女明星程之的微信。
惊讶的同时，詹秋也明白过来身边这个出身不一般的陈言为什么见到程之时那样随意自然。
课间休息时，詹秋主动走过来搭话。
满脸堆笑，“不好意思哦，虽然你戴着口罩，但我觉得你太漂亮了。实在好奇，就打听了一下。”
“原来竟和女明星同学了。”
程之发自真心地赞美：“你也很漂亮。”
詹秋有些尴尬，昨天她在网上被小小讨论一波。是那条与E品牌设计师合影的动态引起的――
一帮人从各方面讨论研究她就算作为网红中的top圈，又怎么能穿得上E家的高定，还在本部大楼与设计师亲密合影。
态度严谨，从各个角度论证，最后得出结论，不可能。
而网友们总是有人脉的，不一会儿就有人爆出来：“她有男人同行，那个男人够格。”
于是詹秋发出来的图片被放到显微镜下观察，周于露出的那节手腕当然成了强有力的证据。
而他在收到这块表后，从未离身。
虽然不是什么名贵到独一无二的，很难盖章定论手表的主人是哪一位。但周于与詹秋的昔日绯闻又被翻了出来。
詹秋道歉诚心诚意：“不好意思，我发那条动态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装一下。”
很少有人能这样坦诚地说“只是装一下”，程之也被逗笑了。
“没事，是我们不好意思，给你闹出绯闻了。”
詹秋没忽略掉她的用词，“我们”。
她忽然想起许久许久以前，她曾以为自己对周于来说是特殊的。身边同学都说周于不怎么和女生说话，只有她是例外，周于一定喜欢她。她漂亮又优秀，在学校里是众星捧月般的瞩目，她姿态摆得高高的等着周于来表白。
等了许久，周于也没有表达对她的喜欢。
直到她把周于交给她的文件翻译好，却没有在他的实验室找到他。他们项目组的人说周于一下午都没来，可今天下午是和周于说好了的交稿时间。
后来她在学校的未名湖畔找到他。有那么一瞬间，詹秋以为周于要踏进湖里，一直向前走。
她喊：“周于！”
周于回过身来，看了她许久。她以为终于要等来她等待已久的表白。
他却走过来接过她手里厚厚的一沓纸。“费用明天打到你卡上。”
可周于却再也没有找过她翻译文件。也很少再和她说话。他变得愈发忙碌起来，她在他眼中，似乎也再无不同。
詹秋终于放下了。前一阵在机舱里周于诚恳的道歉她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周于请求她帮忙一起确定要送给程之的高定礼服时，她也还有点嫉妒。
可她面对程之，终于放下了。
网上有人评价她与周于的那段并未存在过的“绯闻”，她是替身的角色。
她曾经也误以为是。
可直到此时，与程之面对面。她可以肯定地告诉自己，她不是。
在旁人眼里或许是有七八分像。可她却能明显看出那些不像的地方，完全不是可以被当作替身的地步。
更何况，周于也没有那么愚蠢。
她曾高傲又卑微地等待着周于的表白。可她又亲眼看见了，周于也是同样的高傲又卑微。
她笑笑，“祝你们幸福。”
第138章 图让她高兴
程之本就有多年的英语区留学经验，口语听力都不差，只是需要针对性训练。
只突击了两个月不到，刷了几套真题，她就已经信心满满，报名了十月底的考试。
周于公司的各个项目终于进入推行落地阶段，技术引进需要专业人员教导，因为对技术能力要求较高，又要收集各种实操数据，全部的技术骨干都派出去了还是不够用。周于干脆也亲力亲为，奔赴最前线。和那些技术人员一样跑各个大小医院，解决各种实操上的难题。今天还在最南边，明天就在内陆了。一天辗转三个城市也算常事。
程之一开始还会关心一下，“在哪里呀？”
后来干脆懒得问，问了也白问，反正下一个电话他就换地方了。只是心疼他一个人要做好几份工作。
可偏偏他还乐在其中，“最近虽然忙，但感觉又年轻了。像是回到了创业初期。”
“我还是喜欢这样的工作模式，说实话，我不太喜欢玩金融游戏。”
程之翘着脚哼哼，“对呀，年轻时候只有你的雄心壮志，哪里有我呀。”
周于低声笑。
“现在有了你，更要努力。”
“希望小学完工了还要修路造桥，我的雄心壮志比不过你。”
程之本想说，这就嫌多了？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想造桥？”
周于伸了个懒腰，压低了声音说：“你心里想什么哪里能瞒得过我？”
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被他用某种特定时刻才会出现的语气音调说出来，就变得没那么正常。
程之气道：“你变没变年轻年轻我不知道，但变得油嘴滑舌了！”
她强调一句：“很油！”
就匆匆挂了电话。
整个下午都在苦思冥想，她只不过才开始有造桥的想法，周于怎么就猜的到了？
前几天收到安阳县希望小学快要建好的消息，她开心的不得了。宋朝阳和她打电话时提起来，年后就可以招生了，可以容纳下周边两三个县的留守儿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