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茫然地轻眨了下眼。
可是转念一想,倒也不算是异常。
在这场婚姻之前,他们十天半个月的联系一次都是正常的,他出差是常事,更不可能跟她报备的。他们各忙各的,只会偶尔聚一下。
她只是习惯了这段时间生活的改变。
从住在一起以后,就发生了很多的变化。不管对方在做什么她都能掌握,他的消息也变得很多,可能工作时间都会有几条,不一定是因为有事,也可以是闲来无事的闲聊。
他们好像真的像是一对夫妻那样一起过着日子。
所以现在乍然安静下来,她才会觉得不习惯。
贺明漓很快就反应过来,便没有再念着,她专心投入了工作之中。
贺氏的工作很繁忙,即使分管到她手里的只是一个项目,需要她忙碌的事情也不少。
虽然市面上除了国内本土的酒店品牌,甚至还有半国企的酒店品牌之外,还有国际连锁品牌,双方在某些待遇与要求上有细微的差距,但在一些系统的事项上,还是大差不差。而她想跳出那个框架,进行一定的革新。尤其是在待遇与条件上,国内酒店普通的情况都是很低。
贺明漓开了一早上的会,一直忙到中午才有空喘口气,去找贺明澍一起吃饭。
他微微一笑。
没有忘记那个红宝石的事情。
贺明漓假装不记得,又想在他这蹭饭吃。
不知道为什么,贺明澍的饭总是格外好吃。一定是他在这里工作得有经验了,找的东西也好吃了。
贺明澍冷笑一声,“你老公呢?你那亲亲老公呢?”
贺明漓无辜道:“贺先生,我觉得你这话含有浓重的意见色彩。”
“别觉得,那就是。”
贺明澍走回办公桌前,抽出一份文件递给她,“喏,和严氏的一些相关资料。这两天你们可能会见面,可以提前了解下。”
“哦。”她不以为意,接着问:“中午吃什么?”
贺明澍直接拿那个文件想拍她脑袋,虽然动作肯定不会太重,但是这一幕直接被贺修怀撞见,他厉声问:“你干什么?!”
贺明澍愣了下。
贺明漓躲避的动作也比他快。
他们齐齐看向门口。
贺修怀夺过他手里的文件夹往他身上拍,“你想打谁?”
贺明澍扬了扬眉,只能受着。只道下次贺小漓进来再不关门他就不让她进了。
危机解除,贺明漓嘀咕着,慢了一拍回答问题:“他出差了呀。”
闻言,贺修怀思忖了下,温声问说:“那要不要回家住几天?”
怕她不答应,他补充,“等清聿回来了你再回去?”
余婉很想她。
贺明漓轻轻犹豫着,仍是摇头,“最近工作比较忙,我想好好工作。”
贺修怀沉默了下,还是没有硬逼,只是看向贺明澍,“你别总欺负妹妹。工作也得适量。”
其实那不过只是她不想回去的借口。
但是谁都没有拆穿。
贺修怀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他那边用餐。
……
等到了晚上,贺明漓心想着就算他再忙也该忙完这阵了,也该腾出空了,但是她还是没有等到他发的信息。
倒是等来了温缇他们喊她去久思楼。
温缇:“小老板,你这新婚燕尔的,都快把你这小酒楼忘到脑后了,什么时候过来宠幸宠幸呐?”
贺明漓也没多想,拿了车钥匙就去了久思楼。
只是一路上她思绪杂乱,一直都在想着一个问题。
昨晚睡前那一幕,不是梦吧?
所以,那股隐隐的不对劲,又是为什么?
还有,她说池牧舟送夜宵来了的时候,他格外淡的情绪。
几处疑惑,凝结成了一股比较大的疑团。
第37章 37 、月迷 06
这个点儿久思楼人气正盛。
他们没进包厢, 而是就在大厅里玩、喝酒。
景翊他们在打牌,贺明漓去吧台边找到了温缇,一起喝酒。
——是久思楼推出的新品, 喝着还不错,度数也不高, 很适合休闲。
温缇刚想和她碰下杯,这人直接一口饮尽了。她怔了下,失笑:“干嘛呀你,借酒消愁来了吗?”
确实是有点愁。
贺明漓也没直说, 又倒了一杯, 跟她慢慢喝。
温缇转了下椅子, 倚着吧台同她说话, “你们这两个叛徒。说结婚就结婚, 直接脱离单身狗的群体。结完婚以后更是好了, 连个面都见不着了, 这都多久没出来了?你自己说说。”
贺明漓低低笑,不掩明媚。吧台附近的灯光在闪耀, 叫这明媚更是被添色了三分,盈盈闪烁。
“哎, 结婚的感觉怎么样?”温缇问,“和以前很不一样吧?”
贺明漓抬了抬眉,那必然是的。
“虽然、虽然好像有点太八卦, 但我还是想问——”
温缇凑近。
贺明漓有种不好的预感。
“嘿嘿。你们——到哪一步啦?”
温缇觉得, 以他对她的那个性子,这么多天的时间, 贺小漓应该已经被吃干抹净了。
贺明漓根本躲不开他们的好奇。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对他跟她现在生活的好奇简直能爆棚。
她吞吞吐吐地闪烁其词:“就就正常, 还和以前一样吧。”
贺明漓偏了偏头,反正不想跟她对视。
“咦?真的假的?”
温缇瞪大了眼。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忍那么久?那可是贺小漓,在她面前他竟然能坐怀不乱这么久?
她实在难以置信,不过很快就发现了贺小漓的不对劲,她眼眸轻眯,将人掰过来,强行对视:“贺小漓——”
贺明漓一下子笑出声来,只能一边躲一边道:“哎,就就只是有、亲了两下。”
不止两下……
温缇一脸果然如此。
不过,做到这一步,傅清聿真的已经很克制了,她作证。
温缇已经看破一切。她知道傅清聿肯定是想一步步来,慢慢蚕食,一点一点将贺小漓吞食入腹。
“那你觉得,他有没有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温缇问。
她一脸等着看热闹的兴致盎然。
想也知道肯定会有变化的。就是不知道落在贺明漓眼里会是什么样的。
贺明漓犹豫了下,想起接连感受到的几次反常的情况。
她虚虚地望着前方,“他进入角色比我快。我还没能习惯。”
单身二十几年,一下子变成已婚,她可能做得还不够好。
“怎么说?”
闲来也是无事,贺明漓便同她聊着。
异常在于,明明本来好好的,但是突然就是有点淡。
好像有问题,但是又好像没有。因为回过头来她去次卧睡的时候,他又来将她抱回去。
……唔,不对,那时候也不是毫无问题。他态度好像有点冷,即便是在接吻,都融化不掉他身上的冷意。她感觉不到他的温柔,倒是带着点凶。
她又不是木头,能感觉得出来他心情不太好。
温缇闲闲地问:“那你当时有在做什么吗?”
贺明漓想了想。当时,池牧舟给她送夜宵来了,送了一大堆,完全踩中她心意。可她邀请他一起吃了呀,是他不愿意,而且她也知道他对这些重油重辣的东西兴趣一般,所以他拒绝也在意料之中,她自然不会强求。
她喃喃了声:“我朋友……给我送夜宵了,我自己在外面一边看电影一边吃完了,不过我收拾干净了,还开窗透气了,绝对没有留下味道。”
温缇:“……”
她有几分恨铁不成钢,“谁问你这个了。”
傅清聿难道还能和她计较她打扫得干不干净、有没有留下味道的问题吗?
她随口一问:“谁给你送的呀,男的朋友女的朋友?”
贺明漓无辜地转脸,与温缇四目相对。
脑子里有根弦不紧不慢地搭上了。
噢……
池牧舟——
作为他们的共同好友,他们之间不是头一回说起池牧舟。还有一次是在婚前,他问她,如果相亲对象是池牧舟怎么样,一次是婚后,她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她记得他问如果是池牧舟和她提出结婚……
一连数次,不是相亲对象就是结婚对象的。
贺明漓一下子恍然。
她好像终于抓到那个奇奇怪怪的、在虚空中漂浮着、若隐若现却怎么都叫人抓不住的点了。
是、是她想的这样吗?
苏浣跟她说,她得将他代入为丈夫的身份,而不是朋友。
丈夫、丈夫……
她得将他当做丈夫去看待,不能再是和以前一样的好友的角色。他们之间的身份已经悄然发生了转化,现在是夫妻,不是发小,更不只是朋友。
而如果他是丈夫的话,这种时候,应该就是他吃醋的表现吧?
所以,昨晚,他……是吃醋了吗?
贺明漓不知道,但是她觉得,她好像是知道了。
她轻一眨眼,顷刻间捋顺了一切。
怪不得突然之间就变得那么淡。
可是,她不解,他怎么会吃她和池牧舟的醋呢?那是她哥们儿啊。
说着说着,贺明漓自己先心虚起来。她以前可不也是将他一口一个哥们儿地喊着。
他们之间能突然发生转化,顺着这个思路走下去,那她和池牧舟怎么不行呢?
贺明漓咬紧了唇,她单手转动了下手机,想给他发个信息,却又拖延着。
温缇偏眸看着她,眼看着她的神情从迷惘到不解,到疑惑再到一点顿悟,最后再是彻底的恍然,摇了摇头,笑着又给自己的酒杯添满酒。
笨蛋傅清聿,笨蛋贺小漓。
她随口一问,转了话题:“对了,你怎么是一个人来的,傅清聿去哪了?”
贺明漓还在想着事情,闻言,都没有经过大脑便随口一答:“宁城。”
“噢,去那干嘛。”温缇喝了口酒,“这地方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呢?”
她兀自想了想,“哦,对了,之前和傅家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桓家是不是就在宁城?”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贺明漓忽然转过头看向她。
琉璃色的眼眸轻一眨,眸色有些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缇被她看得愣了下,“怎、怎么了?”
贺明漓又自己摇摇头,“没有。”
傅家和桓家的事情早就结束了,她在多想些什么。
他会和桓小姐有交集不过只是因为两家联姻一事,联姻一结束,他与桓小姐自然再无瓜葛。宁城那么大,桓家只是其一。
再者说,他与桓小姐,又哪里比得上他与她自小一起长大来得熟悉。
疑惑霎时起,疑惑自行消。
温缇和她聊起她那个酒店的事情。
贺明漓道:“我准备以自己的资金入股。”
将这些年所挣到的全都投进去。将其原本是贺氏的项目,转变为自己的项目。
这也是这次和贺家吵架以后突然来的想法。上次已经开始上手,却险些濒临放弃,还是给她提了个醒,她想让整个项目完全由自己掌控。
以后不管能走得多远,就全都是她的了。
温缇愣了下,面色有些严肃起来,“小漓,这样做风险很大。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失败的话,那可是满盘皆输……”
等于是将她手头所有的资金全都亏进去,说是一拳直接将她打倒也不为过。
“我心里有数,你放心。”贺明漓朝她一笑,“但我是真的想做。”
而且她应该对自己有信心。
虽然不少东西都是对于原始体系的一个创新与变革,不走前人的路,这条新的路上会有叫人深陷的泥沼还是一踩就爆的地雷——谁也未可知,风险很大,一点也不稳当,但是人不能总去走老路,总要有开创新路的人。
她觉得就算失败了,后果她也可以承受,大不了就是资金链断裂,一切从头再来。
人应当有无畏的勇气,与勇往直前的决心。
她贺明漓好像,从来不缺这个勇气。
温缇对这个小妹妹都起了钦佩之心,与她碰了下杯:“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贺明漓莞尔弯唇。
从久思楼回来,已经是凌晨两点。
贺明漓点开手机,看了眼微信,他依旧是没有发过消息。
而她原本是挺疑惑和迷茫,但是现在却是心里有数了很多。知道他可能是在吃醋的原因后,一下子就不慌了很多。
他现在应该已经睡了。要不,等明天看看,他不发的话她也会给他发的。
男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