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恩代表了苍赤所有子民的祝福和祈愿,大满公公代表了苍赤朝廷。
江凌远将苍赤一行人安排在京城以后,尽了几天地主之谊。
也仅仅几天而已,江凌远本身就一直不喜苍赤。
所以几天后,留下了小将宋舟,自己就跑到皇宫玩乐。
江凌远一本正经的跪在大殿内,给明德帝请安。
“儿臣幸不辱命,将苍赤公主和送亲队伍安然送达京城,现已安顿好,只等太子殿下成婚了。”
明德帝合上奏折,暼了江凌远一眼,说道:“起来吧,上前让朕瞧瞧。”
江凌远跪地不起,沉声说:“儿臣还有事密秉,请父皇清退左右。”
明德帝抬抬手,让殿内伺候的人都退出去了。
“你何事要讲,讲吧。”明德帝垂着眼看地上的江凌远。
“请恕儿臣大不敬之罪,”江凌远起身,大步走到明德帝身前,低声说,“父皇,得罪了。”
“你又怎么……”
明德帝话未落下,江凌远抬臂抱上明德帝的肩膀,身子一扭,坐在了明德帝一条腿上。
…… ……
“成何体统,你怎么这般不懂礼数。”明德帝嘴上训斥着,却没将江凌远推开踢走。
江凌远也只敢虚虚坐着,明德帝身子已经不如早些年那般康健,今年来更是各种汤药不断。
只放肆了一会儿,江凌远就站起来,立在明德帝旁边。
“江凌远你今年多大了,还这般作为。”
“儿臣常年在外,不像其他兄弟那般可以常常能见到父皇,所以行为僭越了些,父皇别跟我计较,”江凌远一脸正义,说出的话却一点不害臊,“我多大也是父皇最疼爱的ᴊsɢ儿子,不是吗?父皇自己说过的话,君无戏言。”
“ 那是十几年前,哄你的话,你也信,还记到了现在。 ”明德帝摇摇头。
第34章 又生辰
秋惊叶这几日在家快闲出屁了,自从前几日和小碗一起偷溜出去惹来一顿打骂,秋太傅便将他的禁足范围从秋府改成了他自己院子。
现在有护卫家将十二个时辰盯着秋惊叶的举动,一日三餐有人送,就连上茅房都有家将跟着,秋惊叶看见家将就烦得要命。
一大早,秋府就热闹非凡,外面热热闹闹的全是送礼拜访的宾客们,秋惊叶听到动静一骨碌爬起来。
还未到院门口,就被家将拦住:“少爷,老爷叮嘱过,您不能出去。”
“我……”秋惊叶一扬脖子,“我要去茅房。”
“您院内有。”
“不行,我在这里没感觉,我要去前院。”秋惊叶皱着脸。
四名家将侧头商量了一下,说:“那我们先去请示老爷。”
秋惊叶想了想:“我爹那么忙,哪有功夫管我拉屎放屁的事啊。”
“那我们去请示大少爷。”
“啊?”秋惊叶震惊,“我大哥也在啊。”
“明日是太子妃成婚的日子,大少爷和少夫人一早就来了。”
“哦,”秋惊叶有些失落,“这么快就到日子了啊。”
秋惊叶也不想出去了,百无聊赖地在自己屋内叠石子,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放饭时间到。
秋惊叶头也没抬,有些低落的瞧着桌子上的石子。
“儿啊,想什么,”秋夫人指挥着侍女将饭菜一一摆放放到桌上,“过来吃饭了。”
秋惊叶忙站起身,说:“娘,您来了。”
秋夫人把筷子替秋惊叶摆好,坐到旁边招手让秋惊叶过来吃饭,“尝尝,这是娘亲手做的。”
秋惊叶坐定后看着面前的面条,扭过脸看了秋夫人一眼,然后大口吃了起来。
“慢点吃,”秋夫人慈爱的看着秋惊叶,“我们惊叶又长大了一岁。你小时候身体不好,总是生病,五岁以前,娘总担心养不活你。现在看到你长这么大,为娘是真的高兴。”
秋惊叶几口就吃完了,吃的太快打了个嗝,含糊的说:“我没吃饱。”
秋夫人看着这一桌未动的菜,疑惑道:“吃些菜啊,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秋惊叶摇摇头,说:“我想吃面。”
秋夫人手拿着帕子拍了秋惊叶胳膊一下,说:“这面娘就煮了一碗,要不你先吃些菜,中午娘再给你煮。你要只想吃面,娘现在再去给你煮就是了。”
“娘你今天不得招呼宾客们吗,不是很忙吗,别管我了,”秋惊叶舔了下嘴唇,“有个人应当挺闲,让她去。”
秋夫人问道:“什么,你说谁?”
秋惊叶看着面前的空碗,小声说:“小碗姐姐。”
秋夫人一下被气的点点秋惊叶的头:“儿啊,你脑子里想什么呢,你阿姐明日就大婚了,今日哪有闲心给你给你煮面啊,再说了,哪有让新娘子头一天还下厨房的呢?”
秋惊叶只抿着嘴,不说话。
秋夫人哪舍得自己的儿子生辰想多吃碗面的愿望都不成全,派了一名侍女去小碗院里问问。
*
小碗也是一大早就被喊起来,起床气都没地方撒。
小碗自小无论是读书还是练功,都比别人要更自觉更认真勤奋,只有一点,就是不愿意被人喊醒。
简单吃过几口粥,就让十七把饭菜撤下去了。
初十七还想劝小碗多吃点,慢吞吞比划刚学的手语,小碗把头扭一边,权当看不见。
收个小哑巴当侍女,扭头就能不听唠叨。这是小碗发现的第一个好处。
大婚前一天,不能见人,不能出门,饭后,静兰将聘礼和陪嫁礼单拿过来给小碗看。
这些东西早就是秋夫人和东宫还有礼部定好的。
小碗翻看着,指尖顿在一页。
“良宅四处,这处宅子是?”小碗指着其中一行,“这个位置,离皇宫如此近,不像是普通的宅院。”
静兰看着小碗的手指尖的地方道:“这是太子殿下之前的五皇子府邸。”
小碗指尖缩了缩。
翠夕带着小碗成婚的吉服送来了,之前试过的尺寸,小碗试着偏大。也实在是因为小碗太过瘦弱。
整整一本的聘礼清单,小碗从头翻到尾,合上清单册子,半天后喃喃出一句,“是我太没见过世面了,怎么如此之多。”
小碗看向婚服,说:“太子殿下一下子迎娶三位,如此三倍之数,实是堆金积玉。”
粗翻过一遍,小碗大致算出其中三百万两有余。那江知酌此次成婚,花费就过了千万。
千万两,小碗暗自思忖,可养活整个丹阳县百姓一年有余的全部开销。
很快小碗将自己的思路拽回,好端端的想这个做什么。
“太子妃您误会了,”翠夕笑着解释道:“您这份礼单,里面多数是太子殿下着意自己添的,其余两位良娣的聘礼加起来也不如您这份一半之多呢。”
翠夕将小碗的婚服放在妆台旁,等着明天一起为小碗梳妆。
小碗沉默了片刻,拿起嫁妆册子翻看。
“黄花梨透雕鸾纹椅、紫檀雕花二十四幅密格竖柜、紫玉珊瑚屏榻、圈金镂花圆镜、”小碗一页页翻看着,里面的类目,说是十里红妆都绰绰有余了,小碗翻到最后一页,忍不住惊呼,“怎么还有白银一百一十万两!”
小碗将此页摊开置于桌上,不解的问:“以太傅府的俸禄,这么多嫁妆,怕是要遭人非议的。”
“太傅这是没给惊叶留娶媳妇的钱吗?”小碗不禁皱眉。
“嫁妆是秋夫人选置的,”静兰回答,“白银是大少奶奶要加的。大少奶奶说不知道您喜欢什么,不如给您填份嫁妆,让您以后自己选。”
小碗看着面前这两本厚重的册子,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涌上来。
“十七,你跟着我也学了几日笔画顺序了,”小碗将两本册子摞在一起,往初十七的方向推了下。“这几日,你就将这两本册子誊抄一遍交给我。”
初十七上前走到小碗身边,赶忙比划着:“可是里面好多字我都不认识。”
“无妨,”小碗将册子拿起抵在初十七身前,“按顺序誊抄即可,整好有不认识的字,日后可以自己查,也可以来问我。抄完将原来的这份归还给秋夫人,另一份,帮我妥善保管。你现在是我的贴身侍女了,这算是我交给你的第一份差事。”
初十七接过册子,郑重点点头,用手语比划着,保证完成任务。
小碗看着册子,他人给予的东西,是记得一定要还的。
“静兰,你……想跟我去东宫吗?”小碗突然问道。
小碗之前半个多月的态度非常明显了,不喜欢人在身边伺候,除了近几日新收的哑女初十七。
所以一直将静兰放在房间外等着传唤。
静兰微怔的看着小碗。
太子妃可以有多名贴身侍女,若小碗坚持不喜人近身,一名也是可以的。初十七是定要跟着小碗去东宫了。
“十七说话不方便,你若想跟着我,也是可以的,”小碗缓缓说着,“但东宫不一定比太傅府好,至少,现在你能安稳待在府里。去了东宫,变数和未知太多,我不多言。不过就算你跟我去东宫,我还是首先更习惯用十七,你自己想,自己决定。”
静兰想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家中老母年迈多病,弟弟年幼又不懂事,静兰的钱除了照顾母亲,就是给弟弟挥霍了。所以她很快就决定要跟随小碗,也许日后会有出头之日,无论日后情况如何,都要努力搏一搏才可以。
小碗决定给静兰这个机会,不是因为可怜她的情况,小碗压根不知道静兰家里的事,她从来没心思主动问别人家的情况如何。
这半月,静兰有心表现,小碗是看在眼里的。可小碗没给过静兰继续表现的机会,全部交给了初十七。
有心表现很寻常,但在这种情况下,静兰对自己该做的事,也没懈怠过,也未曾想办法刁难过初十七,对小碗的决定,也没表现出不满和嫉妒之意。
这些是小碗更看重的。
安排好两位陪嫁侍女,马上第三位陪嫁就来找事了。
秋夫人身边的丫鬟,低着头跟小碗讲了秋惊叶早饭时候发生的事。
顺便带来一个让人无法理解的请求,让小碗给他煮生辰面。
小碗侧着脑袋,说:“你再说一遍,秋惊叶要我做什么?”
丫鬟马上跪在小碗身前:“太子妃恕罪,夫人说这不合规矩,但小少爷执意如此,夫人也只是派奴婢来问问太子妃的意思,您若不……”
小碗似笑非笑地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去跟少爷说,让他安安生生吃早饭,晚上他的禁足就该解了,让他来我院里,我再煮给他。你去吧。”
秋夫人的丫鬟和静兰都退下了,屋里只剩小碗和初十七。
初十七将册子好生收好ᴊsɢ,看小碗一贯冷淡的脸上浮现了一层浅浅的笑意,打着手语说:“太子妃,您做饭定是很好吃,所以秋小少爷才如此惦念您做的饭吧。”
小碗噗嗤一下笑了,赶忙又收起多余的笑意,问道:“你想尝尝吗?晚饭我给你多做一份?”
初十七比划道:“我不敢的。我没有这么好的福气,太子妃您对我已经够好的了,不辛苦您了。”
小碗低下头看礼部给的明天一件件的大婚程序,不再看初十七,口气带了几分纵容:“顺手的事,晚上你等着吃我做的饭吧。”
初十七立马受宠若惊的连连点头。
第35章 婚期日
明德二十六年,九月初一。
皇街东宫从昨日便张灯结彩,门口的红锦毯一路铺到了秋府。
沿街道路两侧树上都挂上了红锦带,路上更是撒满了花瓣,其奢美程度使满城繁花颜色尽失。
东宫侍女沿街发放着喜糖,更加熏染了这份喜庆。
未时一刻,两顶喜轿同时从各自府邸出发,分别由礼部官员控制着时辰。
同时行至偏门,夏侯雅下轿先行一步。因盖着盖头,丫鬟替她托着婚服,夏侯雅小心地迈着步子。
偏门附近也围满了人群,讨论着侧室该大婚该有的规矩。
薛楚楚听着轿外的声音,暗自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两位良娣被人引着去了各自的院子,偏门外人群散去,东宫内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宴席已经开始,各种王公贵族举杯交错。
江知酌饮过几杯酒,越过人群将秦净拉到一边低声问话。
“我真的不能去嘛?”江知酌蹙眉问道。
“太子殿下,您此前对三位新娘的差别对待,外面已经颇有言词了,”秦净好生劝解着,“好歹还能说是正室与侧室的区别,只是您这亲自迎亲,属实不妥,皇上那边也不好交代。”
按当时风俗来讲,新郎亲自去迎亲,是抬高新娘地位的举动。
代表着新娘低嫁,新郎高娶。或是双方门当户对。
且不说江知酌是皇家正统太子,以小碗太傅义女的身份,根本够不着这份殊荣。
江知酌皱着眉看向人群,然后指着一个方向,说:“容词,去夺了他的酒杯,一会儿喝多了还怎么去太傅府上替我行正婚礼。”
容词表示有点为难。
江凌远现在像一只开屏的公孔雀,拿着酒杯在东宫里四处游走。
如果说皇子之中,之前贤名最高的,当属江慕安。
但人缘最好的,一直都是江凌远,虽然江凌远十几岁就经常不在京城内,但只要江凌远一回京,各方公子老爷、皇亲国戚,没有江凌远说不上话的。
“沈大人,今日是我五弟,您外孙的大喜日,”江凌远碰了碰沈威的酒杯,洋洋说着,“今日我们同喜,来,咱们碰一杯。”
“四殿下您客气,该是下官敬您。”沈威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江凌远也想仰头饮尽,看见宋舟在一旁给自己使眼色。
江凌远才不管那么多,直接喝干了,让宋舟过来填酒。
宋舟接过空杯,递给江凌远一碗醒酒汤。
“做什么,”江凌远不满,“你也想管我,你以为你是谁啊。”
江凌远瞪着宋舟:“让我上战场我何时畏惧过,一身血肉早就交给了大楚兵营,说让我撤兵就让我撤兵,死去的将士怎么算,怎么算!”
江凌远把醒酒汤泼在地上,举着食指划过天空,诚挚的说:“今天的酒,是我敬天上兄弟们的。我不知道他们看到此景,是该开心,还是不甘。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可我什么也做不了,宋舟,我什么都做不了,你懂吗。”
江凌远颓然的扶着柱子,像是喝醉了。
可容词知道,他们的将军,严守军法,从来不会让自己的脑子有不清醒的时刻。
宋舟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把想说的话此时都憋了回去,他此刻不能接着江凌远的话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