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小祖宗。”江知酌又心疼又好笑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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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碗对着初十七夹来得羊肉摇头,初十七就换了一道醋葵,小碗还是摇头。
逐渐恢复味觉,小碗不吃的东西越来越多。
江知酌坐在对面,说:“明早我先去陈府,午时过来接你。”
明天就是除夕夜,陈旭和江景景成婚的日子,明德帝和淑妃不会去陈府,江景景又想要小碗也能去,江知酌便答应了。
小碗用筷子点着碟子里的酱兔肉,也不下口,轻声嗯ᴊsɢ了下。
小碗想放下筷子,就看到江知酌对着她眉头轻皱了一下。小碗莫名觉得屁股一疼,就要坐不住。
“我可以挑食吗?”小碗小心翼翼地问。
“可以,”江知酌说,“每个人都有不爱吃的菜,但是你不能挑太多,每顿肉和菜都必须各吃两种。”
小碗点点头,还是可以接受的。江知酌的钱财能让厨房随便挑着各种吃食奉到金玉台。
小碗自己夹了一块牛肉到碗里,江知酌指着未动的糟鹅,问:“不尝尝这个?”
小碗摇头,这个昨天尝过了,不好吃。
以前说喜欢,是因为江慕安喜欢吃。
而明天,江慕安肯定也会去陈府,小碗又问:“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等过几日我可以去陈府找景景。她日后在宫外,见面也方便。”
“过几日怎么能和大婚之日一样,你不去的话,景景也会认为你在怪她,”江知酌很平静,“不用考虑别人,你身子也好差不多了,这么久没出门,明日正合适。”
“而且,”江知酌说,“重要场合我总带夏侯雅,你当真不在意?”
明日夏侯冲和大满也会去陈府,夏侯雅自然也要带去。
小碗哦了一声,说:“那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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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府的婚宴虽比不得东宫豪华,但在京城也算有名头了,朝内正值休沐,陈老侯爷和陈旭在朝中也算颇有盛名,大部分官宦都派了人前往。
“恭喜恭喜。”“恭喜侯爷。”“恭喜陈大人。”
小碗去的时候,正值热闹时分,小碗甚至一时间有些恍惚,她在东宫修养了三个月,过得跟世外桃源一样,猛然见到这么多人,还有点惊讶。
女眷里没有比太子妃位份更高的,纷纷向小碗行了礼。小碗向主位的陈老夫人回了礼后都落了座。
正是午时,今日太阳高悬,有人提出要去院子里走走,几个命妇结伴去了院内。
前厅还有宴席,有带小孩的去了前厅,小碗端坐在椅子上跟候老夫人讲话。
阿慧随着夏侯雅进门,手中端了一盘甜醋浇牛柳。
“这个牛柳很好吃,我借陈老夫人家的吃食借花献佛。拿了一盘过来。”夏侯雅坐在小碗旁边,“太子妃你尝尝。”
小碗本想拒绝,陈老夫人也说是新品菜系,笑着介绍给小碗。
阿慧端到小碗面前,没放在旁边的小几,递了双筷子给小碗。
初十七见状就要接过盘子,不知谁的手没有拿稳,一盘牛柳全洒在了小碗的衣裙上。
“哎呀,这可怎么好。”夏侯雅站起身,“阿慧还不向太子妃认罪。”
阿慧跪在地上,初十七也只能跟着要跪。
“十七,你去金玉台给我娶身衣服过来,”小碗把初十七叫过来,“快去快回,还有半个时辰六公主就要到了。”
侯府虽然有替换的衣服,小碗的太子妃身份在今日却不能穿别人的服制。
小碗明白看见是阿慧故意洒在她身上。
是要让小碗在这个时候出丑?还是要不满意只要有小碗在就得压过夏侯雅一头。
小碗冷眼看了地上的阿慧一眼,说:“别在这儿跪着了。”
阿慧刚想起身,小碗又说:“我不在侯府教育下人,你跟着马车回去,就跪在如烟殿殿门口,直到我们回到东宫。你今日损得不是我的颜面,是你家主子的脸面。夏侯良娣让你跟在身边伺候,你这般不稳重,以后怎么服侍夏侯良娣。”
“太子妃,少说还有两个多时辰,寒冬腊月的,阿慧怎么受得了。”夏侯雅出来讲话,“要不太子妃您还是罚我吧。”
夏侯雅就不信小碗能在别人府上为难她。
“好啊,”小碗冷哼一声,“你要是坚持想与侍女同罚,现在也可以回东宫跪着。”
阿慧拉着夏侯雅的袖子摇摇头,跟着初十七一道回了东宫。
夏侯雅站在一旁不再出声,过会儿去了门外。
陈老夫人出来打圆场,说:“太子妃先去客房里把衣服换下来吧,一会儿让您的侍女去客房再服侍太子妃更衣,定能赶上六公主进门的时辰。”
小碗谢过陈老夫人的好意,跟着陈家的丫鬟去了客房。
夏侯雅在一旁看着小碗的背影,和不远处的夏侯冲相视一眼,夏侯冲更是漏出了危险的笑容。
“我看你今后还有什么脸面坐在那个位置上,”夏侯雅看着小碗离开的方向笑得甜美,“今天就是你们分崩离析的日子。”
第82章 客房遇
“不用,我自己来,”小碗没让陈府的丫鬟上手帮她脱衣服,“你去门口守着吧,别让别人进来。”
屋内只剩小碗一人,幸亏汤不是很多,小碗在房内脱了外衫坐在圆桌前用布巾擦拭着上面的污渍。
这衣服是江知酌命人给她做的,小碗只穿了今天一次,小碗想,可别洗不下来了,看着料子就挺贵的。
陈府客房里不分里间外间,一张床在最里面,小碗环视了几眼,屋内除了一个炭盆,一炉熏香,墙上有两副字画,一个被老侯爷砍弯了刃的装饰弯刀,没个能打发时间的书,只能干等着。
幸亏陈府离东宫不远,初十七应当可以在半个时辰赶回来。
小碗觉得熏香有点怪异,刚想拿茶壶浇灭,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是江慕安!
“你来做什么?”小碗震惊地看着江慕安,“出去!”
江慕安看到小碗只穿着里衣也很震惊,转过身说:“有个陈府的侍女说,是你有话要对我说,说你在这里等我。”
“江慕安!你!”小碗气急,“我不可能约见你,而且我怎么可能在陈府约见你,今天这么多人在这里,你……”
一时间,小碗明白了这是有人在设计她。
“出去!”小碗压低声音,“你赶紧走,让人看见,你我都说不清了。”
江慕安面朝着房门的方向,说:“是我考虑不周,我们也只能在这样的场合才有可能碰见,我以为你真的有话跟我说。”
“我现在出不去,”江慕安说,“门外有人经过了。”
小碗绝望地闭了闭眼。
她只能祈祷一会儿门外的人们赶紧离开,江慕安赶紧走。
可是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却越来越模糊,小碗觉得喉间有些堵,胸口也很闷,不舒服。
小碗攥着里衣有些呼吸困难,也越来越热,小碗后退几步,坐在地上,靠在床边。
江慕安也发现了小碗的异常,走进一步,问道:“小碗,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小碗慌乱的摇头,“我……你别过来。”
好热……
小碗露出的脖颈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脸颊也是很快染上了一层红晕。
小碗起身把墙上的弯刀抱在胸前,金属刀套冰的她一激灵。
“对不起,”江慕安说,“我不该轻信别人,但是,我前几月去了落烛寺,我看到了那棵菩提树。”
菩提树。
上面有一千多个祈安福。
每一个都写了江慕安何碗的名字。
不是名字,是昵称,是曾经他们的年少。
[平安顺遂 不慕他人] ,[无忧无恙 不慕他人] , [ 春风得意 不慕他人], [ 生辰快乐 不慕他人] ,[ 安适如常 不慕他人] ,[ 安适如常 不慕他人] ……
因为江慕安说过,能遇到小碗,他从不羡慕别人所拥有的。
一天一个,是小碗被流放的那五年光阴。
小碗勉强把话说得镇定:“看到了又如何,我们早就结束了。”
“你给我写了绝情信,我也以为只有我还困在过去,”江慕安神情悲恸,“可是我看到那满树的字迹,我才知道你也没有放下,为什么你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不然呢?”小碗反问,“哭着求着要嫁给你?一次还不够吗?我只有一条命,现在它属于江知酌。”
江慕安摇头说:“不可能,你和他才认识多久,你心里这几年一直都是我。”
小碗不想说话,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刻还跟江慕安争辩什么,她指了指一旁桌上的香炉,说:“把它熄了。”
江慕安用茶水熄灭了香炉,但浇灭的那一瞬间,熏香忽的迸发一小股烟雾。
江慕安摸了摸自己的脸,知道了里面是什么。
江慕安回头看着小碗,小碗拔出弯刀,恶狠狠地说:“你敢再靠近一步我就杀了你。”
小碗说得凶狠,眼眶里却积满了潮湿,配上那个眼角的小痣,衣衫不整的样子,是一幅别样旖旎的画景。
“走开,”小碗难耐地说,“别看我。”
江慕安明白,他们就算没做什么,也不能清白地走出这个屋子了。是他害了小碗。
那他跟小碗是彻底完了,以后一面都见不到。还是……
江慕安没来得及多想,小碗就抽出弯刀要在自己小臂内侧划一道。
“小碗,你干什么!?”江慕安单腿跪在小碗面前握住弯刀,碰到小碗手臂的位置烫的吓人。
小碗的眼睛也染红了,眼泪将落,断断续续地说不出话。
江慕安也受了熏香的影响,可小碗显然比他严ᴊsɢ重地多。江慕安只觉得喉间滚热地要溢出鲜血,强忍着把弯刀从小碗手里夺走,扔到一边。
“……小碗,你……”江慕安按住小碗的手。
小碗仰着脖子想推开江慕安却没力气,就听到了有人推门而进的声音。
江知酌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失语。
小碗里衣已经几乎湿透,皱巴地贴在身上,从雪白的里衣里都能看出全身泛着一层潮红。而江慕安欺在小碗身前,两个人还手挨着手……
把江慕安提起来拽到门口,门外院内有几个女眷在不远处,还有几个朝臣经过。长乐赶紧接住江慕安,搀扶着江慕安往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走吗,这么多人都看到了。
“恒安王不胜酒力,送他回府,”江知酌寒声说,“除此之外再有一个其他的字传出去,本王定然找到那个多言之人杀了他。”
江知酌身上的杀气太甚,院内所有人都赶紧去了前院,江景景的轿子快要进府了。
江知酌顾不得别人此时敢不敢讨论此事。
毕竟侍女仆役和其他人不少都看见了,小碗也在屋里的事,也必然有人知道。
“无论是谁,”江知酌交代容词,“再靠近房间一步就直接砍了。”
容词握紧腰间的刀,低头说是。
小碗看到江知酌进门那刻就慌得不行,江知酌没再进来听她解释,小碗的眼泪瞬间涌落,把头埋在膝间,握拳狠砸了一下自己的小腿。
江知酌把小碗从地上抱起来,放床上,压抑着情绪说:“跟我说,这是怎么回事。”
小碗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得圈住江知酌的脖子,害怕江知酌再离开。
“我没有……”小碗带着哭腔慌乱地解释,“我……在屋里换……衣服……,江慕安就……就被人……骗进来了。”
“好,我知道了,不怕,”江知酌抚着小碗汗湿的后背,安抚小碗的情绪,“我在了,没事了。”
“你相信我,……”小碗拚命贴在江知酌身上。
小碗身上是不正常的潮热,还有细微的轻颤,除了害怕和慌张,江知酌已经猜到是药物所致了。
“我相信你,哪里难受,告诉我。”江知酌沉稳的声音传进小碗的耳朵。
“所有……都难受。”小碗难堪地哭出声。
捧着小碗的脸,江知酌吻完以后,问:“现在呢?”
“更难受了……呜……”小碗已经哭到打颤。
江知酌放下床帐,把小碗放平,掏出帕子擦去小碗脸上的汗和泪水。
帕子上沾满了江知酌的味道,小碗被这个味道安抚到了一些。
“不哭了,”江知酌抹掉小碗脖颈间的汗,“你乖,有我在。”
小碗定睛看着江知酌,江知酌的眼神一贯让她有安全感。
不行,小碗把脸扭到一边,虽然有安全感,但不是解药,小碗还是觉得难耐。
“大概多久……我才会好一点……”
“我也不知道,少则一两个时辰,多则一天吧。”
“那我……”
江知酌摸着小碗汗湿的鬓角,温声说:“把你交给我处理,行不行。”
小碗点头说嗯,今天让我哭吗?
“不让你哭,你别乱动。”江知酌说,“也别推开我。”
小碗觉得自己明白江知酌说的是什么,闭着眼小声说:“知道了,我也相信你。”
趋近黄昏,江景景的新轿在锣鼓喧天地喜乐声中被迎进府。
客房内细微的声音都被咽下,不给这场大婚添乱。
新郎亲自迎娶,晚霞给新娘子的一身红衣添了裙尾及地。
雪白的里衣半垂在床边,被汗湿的已经够皱了,纤白细嫩的的手指把它蹂躏地团在手心,又变得滑腻。
前厅的客人们都翘首注目着尊贵的公主俏丽的容貌,点翠凤凰步摇闪着耀眼的金光。
太子妃眼睛睁得滚圆却不敢看,磕着腿侧的束发玉冠是她清晨踮脚亲自配戴上的。
红袍下的两只手交握在红锦毯上同行,稳步而笃定地走向幸福。
躺着的那人却好似走在悬崖细丝之上,什么都抓不住。
礼官高声唱着流程,新人相对而立,躬身一拜。
没有收到指令的人却跪伏在下。
礼成。
新娘娇羞地看了一眼夫婿。
小碗却是满脸不可思议。
江知酌自始至终衣衫整齐,抬手扶正了玉冠以后,立马就恢复了平日里清隽矜贵的太子模样。
不着片缕,鬓发浑湿的小碗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身上强行挽尊。
“别盖了,你还是有点热,”江知酌从门外拿过初十七手里的衣服,“这儿没法沐浴,一会儿汗落了,我给你穿衣服。”
江知酌在圆桌前饮光了那壶凉透了的茶以后,捞起还在怔楞的小碗,迅速套好了一身行头。
江知酌打开了房门,冷气瞬间涌进,两人都觉得舒服了不少。
“我自己收拾!”小碗在床帐前拦着初十七,胡乱的团上,用旧衣的束腰腰带打了一个死结,“你收好……带回金玉台,我……自己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