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晴急得满头大汗,而我又往口中放入一颗蜜枣。
爽,好吃。
王贵妃擦了擦汗说:“皇上,二皇妃可能昨夜没休息好,不如换太子妃来作答吧。”
皇上一脸失望地看了看苏若晴:“也罢,便让太子妃来作答。”
然而那陈国使团,皆是大笑,仇东升还扬言换谁都一样。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们李国还是如此不堪啊。”
如此嚣张,让我都看不下去了。
是时候出击了!
李承庆显得十分紧张,他拉着我的手,直言对方这题实在刁难,他完全想不到解法。
我松开了李承庆的手,向他挤眼:“我可是你的太子妃,瞧好吧。”
太子怔怔地望着我。
见我起身,这仇东升得意地竖起了一根手指,说给我一炷香的时间。
瞧不起谁呢?我这学生时代背的诗词句子都比他肚子里那点可怜的墨水多。
“大可不必,我现在就能作答。”
我面露笑意,淡然道:
“僧游云隐寺,寺隐云游僧。”
“妙!”身居高位的皇上霎时龙颜舒展,看起来甚是满意。
周围的官员更不用说,此刻纷纷成为捧哏,一边夸赞我的才学,一边嘲讽陈国狂妄无知,李国也是有大才之人。
嘿,但我最为受用的还是二皇妃那青紫红白来回变幻的脸色,那真是美丽动人,令我心情愉悦。
“她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座位近就是好,她这句话可是清楚地传入了我的耳中。
再看那仇东升,踉跄一步,险些坐倒在地。
那反应,就一个词可以形容——夸张。
陈国使者脸色惨白,说要再连比三场,小人嘴脸显露无遗。
“别闹,该我出题了,若答不出来就算你们输了,何须三局?”我在脑海里搜索诗句,又看了一眼大殿外的柳树,很快就有了合适的句子作为题目:
“听好了,我出:春风梳柳裁诗句。”
仇东升眉头紧锁来回踱步,这个时候大殿之外忽然雨声大作,他看着沿着房檐流下的雨水,踱步思索片刻,忽然眼前一亮。
“有了!”
7
“我对:晨雨浇荷淌泪珠。”
我点了点头,“算你对上了,出题吧。”
一旁传来了二皇妃阴阳怪气的声音:“刚才谁说用不了三局的,真是笑死人了。”
“那也比某些人一句对不上的强。”李承庆看似无意地说了一句。
这让二皇妃的脸红到了脖颈。
好样的,太子殿下。我暗暗夸赞。
仇东升这次十分认真也十分谨慎,足足思考了四分之一炷香的时间,踱步走了二十多个来回,终于有了结果。“我出:鸟鸣碧树闲临水。”
我轻松作答:“竹映高墙静傍山。”
“这……”仇东升一愣,看起来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甩了甩袖子:“该太子妃出题了。”
既然他非要自取其辱,那可怪不得本宫了: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切莫放年华虚度。”
“嘶!”在场文人皆是一惊。
太子更是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这是我出的题。
观之陈国大文豪仇东升,此刻更是宛如热锅上之蚁,抓耳挠腮,在踱步来回走了数十个来回。
就在我煎熬等待对方作答之时,这位陈国大文豪竟然吐出一口鲜血,坐倒在地。
“绝了,这……这根本不可能对上!”
仇东升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大喊着“我输了”,一步一步向大殿外走去。
就在他准备跨过殿门门槛之际,我叫住了他:
“仇大文豪!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可晓得脚步留神?”
哐当!
仇东升一脚迈出却没能踩稳,摔倒在地,此刻他两眼暗淡,嘴角抽搐,还不忘把两句再复述一遍。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切莫放年华虚度。”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可晓得脚步留神。”
众人回过神来,皆面露震惊之色。苏若晴惊呼道:“这怎么可能,她肯定是提前准备的,她不可能有这么厉害。”
下一秒,我便听到了二皇子的训斥声,她这下总算是闭上了嘴巴。
“好!”皇上龙颜大悦,说要给我赏赐,估计某人可是要气哭了。
我冲二皇妃挤了挤眼睛,她果然气得咬牙切齿。
皇上又问那陈国使者是否还要继续比试。
陈国使者说还要继续比,而且愿意拿出一座城来作为赌注。如果李国赢了,便取走此城,若输了,那就要再割让一城。
我明白了,这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玩这么大?”我靠近太子,小声说道。
“那座城本来就是我们李国的,他们输了,那也是物归原主。”李承庆说完还不忘夸一句:“没想到你真的如此厉害,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超凡大师。”
瞧他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捏了捏他浸满汗水的手心,看向那个陈国使者,询问接下来比什么。
陈国使者表示还有比诗歌和演奏。
如此麻烦,一想到这样下去饭菜都要凉了,我便直言道:
“那个,我说就不用麻烦了,天色已晚,不如诗歌和演奏一起比好了,你们先来还是我先来?我看不如我先来吧,给你们做个示范。”
“狂妄!”陈国使者不屑地说了一句。
或许是我刚才打败仇东升过于轻松,陈国的诗圣莫庄笔和歌仙甄穗互看了一眼,随后表示让我先来。
“她根本不会乐器。”苏若晴冷笑道。
8
原主确实不会,天天生活在那样的家里,爹又不疼,哪有机会接触这些。
不过,我可不一样,兴趣爱好广泛。
现在想想穿越前,自己的一生可真卷,学不完的文化课,上不完的兴趣班,毕业后还干了一个与专业无关的工作,真的是啥都会一点。
我走到乐器那里,本以为能找个类似吉他的乐器,结果发现根本没有那样的乐器。
糟糕,牛皮吹大了。
手心渗出汗水
李承庆走到我的身侧,询问我是否没有合适的乐器,需要什么,他派人找来。
可我该怎么跟他描述呢?
他又没见过。
“是否无称手的乐器,如果不嫌弃,我可以借给你我的这把七弦琴。”陈国歌仙甄穗说着将包裹的布取掉,露出了一把造型独特的七弦琴。
我两眼放光,这不就是及时雨吗?
运气真好。
“那本宫就开始了,陈国使团不远千里而来,舟车劳顿,送你们一首『千里之外』”
偶像,我要借你的威势碾压这些原始人了。
我拨动琴弦,一曲动人的旋律缓缓传出。
曲始已是惊艳,所有人都微微闭目,开始沉醉其中。
我清了清嗓子,随后缓缓唱出那如诗句般的歌词:
【屋檐如悬崖
风铃如沧海
我等燕归来】
【……】
句句绝尘!
我环顾四周,此时已经有人筷子掉落,也有人饮酒湿了衣衫,更有人一不留神倒了椅子。
还有人如坐针毡。
我要将眼前的听众们带入这首歌的意境之中,让他们身临其境,仿佛置身于夕阳的余晖中,烟雨笼罩,在不知名的酒楼下独站送别故人。
或情或友,不舍离别。
【你从雨中来
诗画了悲哀
我淋湿现在
……
那薄如蝉翼的未来,经不起谁来拆?】
可我发现众人的反应没有达到我的预期,心中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完了,演砸了。
可就在这时,皇上却忽然目光闪烁,眼角含泪,不知道是想起了谁。
几乎同时,不少人泪湿衣襟,暗自抹泪。
那陈国使者最为夸张,哭得最凶,哭声最大。
“是啊,有多少人归来还是少年,又有多少人功成名就,衣锦还乡。更多的是此去一别,天涯永隔。”陈国歌仙甄穗说完便表示不用比了,她输得心服口服。
一旁的陈国诗圣莫庄笔也称今天他才知道天外有天,自己输了。
而此时巧的是我正好唱到那句: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不劳烦太子妃相送,我等这便离开。太子妃才华当世绝伦,我等佩服。”哭得稀里哗啦的莫庄笔和甄穗相互搀扶起身作揖,随后便快步离去。
陈国使者见大势已去,擦着眼泪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愿赌服输,陈国不至于言而无信吧,这说好的一城,可要作数。”
李承庆此刻开口,说到了皇上的心坎上。
那陈国使者此刻哭得更厉害了。
“……”
这场宴席后来成了宫中侍女公公乐谈的一件趣事,也成了我和太子的扬名之战。
不久之后民间更是传出“太子和太子妃不靠一兵一卒便夺回陈国舆城”,而那些惊世绝句更是一时间令京城纸贵。
而那首周董的歌,则成了天下皆知的名曲。
一时间,我可谓是风头无两。
就连皇上也赞赏有加,赏赐了不少珍宝。
可太子却说这不是好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必须大病一场,闭门不出。
我笑他谨慎过度,他却说我不知皇宫之内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稍有不慎,便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我这才从他口中得知了这些年他装病的由来——
三年前,他刚被立为储君,皇宫内便潜入刺客,若非有死士以命相救,李承庆早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这太子之位,可是许多皇子和其背后势力所觊觎的。
不过,这皇宫的防卫也太差了吧。
我前阵子还遇刺了,那个杀手到现在也没抓到。
9
一想到苏若晴那会说的话,我便开始怀疑这事跟二皇子有关。
“既然你没事,那为何要装病?那个刺客没有抓住吗?”
李承庆苦笑道:
“那个刺客当时就自尽了,线索断了。当时那个刺客用射出的袖箭有毒,也就是说即便我没立刻死去,也会在不久后暴毙身亡。”
“所以我装作中箭,开始卧床不起,甚至为了骗过太医,我还做了些手脚。”
我懂了,李承庆这是在将计就计。
“所以你那会才会问我是谁派我来的?你担心我是害你那一伙的?”
李承庆微微点了点头:“不过,你说得对,我死了你也活不了,既然是命运共同体,我觉得我可以信任你。”
好家伙,都这会了还对我有顾虑和疑心。
我当即举手发誓:若有加害之心,定遭天打雷劈。
他连忙捂住我的嘴,说毒誓不能乱发。
“那你可有查到什么?”
李承庆笑得灿烂,可我却感受到了他笑声中的悲伤:
“说来可笑,我虽然没有查到确凿证据,但似乎所有人都希望我死,所以当年刺杀我的幕后主使谁都有可能。”
“不论是一直自称想当个闲散王爷的大皇子,还是镇守边疆的二皇子,除了我这两位皇兄,剩下的皇弟们也都有可能。”
“身在皇家,似乎一定会兄弟刀剑相向。”
那一夜,我与他几乎聊到天明,才沉沉睡去。
他与我之间的距离也终于更近了一步。
每天醒来的时候寝宫的桌上都会放着一些我爱吃的蜜枣,伺候我的婢女说是因为太子爱吃蜜枣,所以让御膳房多做了一些。
我看着窗外的太阳,又往嘴里塞了一个蜜枣。
确实甜。
第二天,我们便按计划开始装病,二皇子得知太子又病了,假惺惺地来看望了几次,每次见到太子咳嗽到快要吐血的场景,我都看到他嘴角扬起若有似无的笑来。
不过好在,他们逐渐对太子宫放下了戒心。
然而好景不长,半个月后,皇上忽然召集所有皇子和正五品以上的大臣去中书省议事。
我忽感大事不好,可却无法得知内情,只得焦急地等待李承庆回来。
那一天,从清晨到傍晚,仿佛我走过了一个四季。
我从未想象过一天能够这么长,这么难熬。
10
李承庆回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却劝我早些休息。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信任彼此吗?”
“这次不一样,我不想让你牵连其中。”
我抓住他的衣领,将他压在身下:“你今天要是不说,我是不会让你起来的,不要忘记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命运共同体是吗?可这次我想单独处理,或许你还能有机会活下去。”
“你死了我要陪葬,你跟我说这些?”
“你只是怕这个吗?我们之间只不过是生死相关,而非其他吗?”他的眼神忽然飘忽不定,语气也变得不安起来。
他说其实只要我想跑,肯定可以跑掉。
“你这个傻子,我是怕你有事,我希望你能长命百岁。”眼泪从我的眼角滑落。
李承庆忽然紧紧抱住我:“我从未想到会遇到你这般的女子,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还要娶你。”
紧接着,我两眼一黑,便昏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才知道陈国竟然起兵攻打李国,并且已经攻下一城。
传信兵连夜奔袭五百里,死了四匹马。
二皇子已经先行一步前去讨伐陈国大军,而在中书省议事后,皇上下旨命太子李承庆率兵前去支援。
这不是胡闹吗?太子可是储君,这风险太大了,就算是皇上想让太子镀金,那也应更在敌军溃败之际前去做做样子。
但我得到的情况却是太子所率领的大军才是这次的主力,二皇子只不过率领一部分骑兵前去守城。
我用脚趾头去想,都知道这是几个皇子间博弈的结果,王贵妃也好,其他皇子也罢,他们都希望太子陨落。
太子的人告诉我:
“昨日,太子披甲,率军八万,前往边境舆城,百姓夹道相送。正所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可我并不希望如此。
我以死相逼,这才逼得太子宫中死士带我出宫,去追赶太子的大军。
我不过是昏迷了一天,绝对赶得上。
可追了几天,都没能赶上,倒是沿途得知陈国破舆城后并未停止行军,而是一路打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