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惊寒闭了闭眼,“我哥还好吗?”
“这我不清楚,不过不用脑子也能猜到他现在情绪肯定很差。”裴渊犹豫了会,接着说,“但这不是重点,眼下最重要的是宋家和周家的内斗。”
裴渊低低道:“惊寒,周氏...要大乱了。”
“我明白了。”
脑海中原定的对策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全部推翻,他心绪复杂,电光火石间已经开始梳理今晚发生的事情。
在一片混乱中迅速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是他一贯以来的强项。
详细的解决方案渐渐成型,那个看上去最妥善最完美的方案却如淬了毒的刀,令他呼吸不畅,仿若五脏俱焚。
周惊寒盯着指尖猩红火光的视线挪向唱晚,目光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她脚边围着两只喵喵叫的小猫,手里拿着两根烟花,正用它们燃烧出来的青烟在空气中写字,那模样...傻得冒泡。
唱晚转头发现他正在看自己,丢了手上已经熄灭的烟花,笑着扑过去,周惊寒连忙掐灭指尖的烟,将她抱了个满怀,“小心点,别烫到了。”
她今天玩的太开心了,不自觉地仰脸朝他撒娇:“烫坏了的话...你就赔我吧!”
周惊寒将她搂得很紧,半张脸埋进她的发丝,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声音轻若呢喃:“衣服是没办法赔你了...我把我自己赔给你,行不行?”
他的声音太低太轻,像根羽毛无声无息地从耳边划过,唱晚来不及分辨其中蕴含的不舍与无奈,满心欢喜地点头:
“好啊好啊,那我就...勉为其难收留你啦。”
唱晚心里还惦记着没放完的烟花,被他抱了一会就挣扎着要出来,周惊寒没办法只能放开她,松开手时捏捏她的脸,“就这么好玩?”
她忙不迭点头,“我好多年没放过烟花了。”
唱晚从袋子里找了一把仙女棒,塞了几根在他手里,银色的火花在寂静的黑夜里熠熠生辉。
周惊寒控制不住的转头看她,看她精致出尘的容颜在夜色中瞬间夺走他所有心神。
唱晚晃晃手中的烟花棒,笑着对他说:“火树银花合,星桥铁索开!”
周惊寒眼中映着她的笑颜,调侃道:“这点光就成火树银花了?”
她却摇摇头没有说话,一味地看着他笑。
这是独属于她的光。
不必夜放花千树,只需寒冬暗夜,一点微光。
她已经很满足。
远方天际漫天烟火响彻云霄,此起彼伏,寒夜里的半边天空都被照亮了,绚烂辉煌如星如雨,衬得她手中的银色微光更加单薄寂寥。
两人齐齐回头,周惊寒猜到那应该是贺洲为了祝安久放的烟花。
今天是他们二人的订婚之夜,也是他未婚妻的生日。
同样的新年之夜,有人春风得意,有人心绪难平。
周惊寒低眼看她望向远方出神的双眸,一时间情难自禁,在这一年中的末尾,倾身吻上她。
袋子里的烟花还有一大把,周惊寒干脆拿过来一起点了,银色的火光聚成一团,灿烂生辉,握在手里,当真有几分火树银花的模样。
唱晚早早的就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但她什么都没说,回抱着他的腰,靠在他怀里去看他手中热闹的花火,垫着脚主动送上自己,吻了吻他的唇。
在青雾缭绕的劣质硝烟的气味里,在银色火光的尾声里,周惊寒扣着她的腰,不带丝毫情欲的回吻她。
缠缠绵绵的、很长的一个吻。
唱晚眼中起了水雾,极依恋的靠在他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胸口,轻声说:“周惊寒,谢谢你陪我过年。”
“......”
周惊寒勾起唇角,垂首轻吻她的发丝。
诺大的院子里,最后一点微光也熄灭了。
“不早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电视机里正在放春晚,两只小猫打了个哈欠,蜷在一起没多久就睡着了。
周惊寒去浴室洗澡,唱晚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这一天玩得很尽兴,也很累,很快就靠在沙发背上昏昏欲睡,
等周惊寒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时间刚好到十二点。
伴随着电视机里万众欢腾的庆贺声,窗外的鞭炮声也陆陆续续地响了起来。
接二连三的烟火升空,在夜空密密麻麻的炸响,暗夜生光亮如白昼。
这所有的一切都预示着,新年,真的来了。
周惊寒走到沙发前,关了电视,轻手轻脚地将她抱起来,唱晚揉揉眼睛,下意识的想翻个身,却差点从他怀里滚下来,她吓得慌忙抱住他的脖子。
周惊寒被她逗笑:“怎么了?”
唱晚平复了下呼吸,眨眨眼睛,“十二点了吗?”
“嗯。”周惊寒把她放到床上,拍开床头的壁灯,从床头柜里摸出一个红色的锦囊递给她,“新年礼物。”
第154章 结发
原本还困得有些迷糊的人立刻从床上爬起来,跪坐在他身前,拿着锦囊好奇得晃了晃,里面有个硬邦邦的东西在动。
“这是什么?”
唱晚把它倒到手心里仔细端详,是一枚平安扣,色泽温润细腻,触手生温。
周惊寒把她手里的锦囊拿过来,里面有两根红绳,他从里面分出一根红绳,将它展开来,长长的一根握在手里。
他掐住头尾将红绳对折,穿过平安扣中间的那个小洞,轻巧地打了个结,然后在那个结上灵巧的编起了绳。
唱晚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那两根红绳在他修长好看的手指之间翻飞缠绕,花样复杂精巧,寒夜昏灯里,令人恍然如在梦中。
他动作很快,没过多久就到了收尾的阶段,周惊寒轻声道:“打火机给我。”
唱晚立刻把床头柜上的打火机递给他。
周惊寒在绳结末端点火稍微一晃,随手扯了扯,试试结实度,然后笑着冲她招手,“过来。”
她就像被主人召唤的小猫,一脸期待的望着他。周惊寒帮她戴到脖子上,摸着那块平安扣,低声说:“这是我外公留给我的,以前送到庙里开过光,可以保佑平安。”
唱晚低头看着锁骨上的平安扣,听见这话立刻抬起头,“...那我怎么能要?!”
“留着吧。”周惊寒摸摸她的脑袋,“洗澡的时候也戴着,不要拿下来。”
“可是....”唱晚咬咬唇,仍然犹豫着,“这是你外公的遗物啊...怎么能给我呢?”
“怎么不能给你?”
他想起那天在西子湾小区碰到的那个男人,眸中闪过一抹厉色,“你比我更需要这个。”
“......”
“上次那个跟踪你的男人不用担心,我会一直注意的,你乖乖跟在我身边就行,一切有我。”
唱晚跪坐在他身前,拽着那块平安扣,闻言用力地点头,连眼圈都红了。
周惊寒好笑的捏她脸,“怎么了?”
她吸吸鼻子,说话的腔调带着鼻音,听着可怜巴巴的,“...我不知道你给我准备的是这么贵重的礼物。”
“那你给我准备了什么?”
他笑着问。
唱晚纠结了会,“在我房间的书桌上,你自己去看吧,就在那个黑色的盒子里。”
周惊寒瞥她,“行。”
他起身往她卧室走去,按照她说的在桌子上找到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包装很精致,上面甚至系了个蝴蝶结。
周惊寒拿回他的房间,坐在床头,在她紧张地视线下慢悠悠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对墨绿色的猫眼袖扣。
“喜欢吗?”
他拿出来,点头,“当然。”
他收回抽屉里,指腹擦过她薄薄的眼皮,“颜色很漂亮。”
唱晚眸光黯然,“...这个礼物不好。”
这对袖扣是上次和林曼声逛商场的时候买的,没有任何寓意,自然远远比不上他的平安扣意义重大。
周惊寒揉着她的头发,“这么不高兴?”
她往他怀里钻过去,紧紧抱着他,小声嗯了句。
“那你再送我一个?”
唱晚眨眨眼睛,忽然去摘自己手腕上的银镯子,“这个送你。”
周惊寒无奈地按住她,“不要这个,哪有大老爷们戴银镯子的,换个别的。”
唱晚问:“你想要什么?”
周惊寒手指绕了一缕她的发丝,放在鼻端轻嗅。
“剪一缕头发给我吧。”
“......”
“头发?”她仰头看他,眉目氤氲在昏黄的灯光中,“你确定吗?”
“怎么?”周惊寒眉梢微扬,“你不愿意?”
唱晚连连摇头,“没有不愿意。”
“...只是,你应该知道女子的头发是不能随便送人的吧?”
“......”
周惊寒微微偏过头,难得默然,轻咳一声,“不太了解。”
唱晚抓着他的手,不依不饶地捧着他的脑袋转向自己,认真的问:“结发夫妻你总知道吧?”
周惊寒垂着眼睛哼了声,也不说知道还是不知道。
唱晚却看着他渐渐变红的耳朵忍不住笑起来,她松开他,“那你剪吧。”
他找来剪刀,小心翼翼地剪了她一小缕头发,然后拿起剩下的红绳,让唱晚捏着一端,混着那缕头发再次编起了绳。
唱晚哇了一声,又被他刷新了技能点,盯着他灵巧的手指眼也不眨,满脸崇拜的道:“周惊寒,你怎么连这个也会啊!”
周惊寒把编好的青丝手绳缠在自己手腕上,观察了下尺寸,头也不抬地说:“周惊寒什么不会啊?”
唱晚握着他的手腕摆弄着那条红色的手绳,忽然想起吃饭的时候两人聊天,提起小时候他给自己讲故事的事。
她早已不记得那天是处于什么季节,只模糊地回忆起当天傍晚自天际洒下来的夕阳,橘色的光芒透过橱窗玻璃将他们两人笼罩其中,宛如此刻。
少年清润的声音仿佛就在耳侧:“大理的多情世子看着他的神仙姐姐痴痴地说,我这一生最快乐逍遥的地方,是在一口枯井里。”
现在的她已经知道了故事的结局,那位多情世子最终还是和他的神仙姐姐圆满的在一起,那他还会不会对那口枯井念念不忘呢?
很多很多年后,唱晚终于知道了答案。
会的。
每一段感情都会有一段热恋期,它或许会很长,也或许会很短,可感情最真挚纯真的时刻往往只有那么几个瞬间,比如虚竹与西夏公主在黑暗的冰窖里纵情缠绵,比如段公子和王姑娘在枯井中互诉衷肠。
还比如现在,暗夜昏光中,她依偎在周惊寒怀里,额头相抵,连呼吸都紧密交缠,他轻声说:“我没什么想要的,希望你未来的每一天。”
“朝朝暮暮,岁岁平安。”
那样简单的一句祝福,竟让她刻骨铭心,惦念了一生。
去年稀松平常的某一天里,他按响她家的门铃,让她尝过了最好的爱情。
有过就值得。
外面爆竹声声辞旧迎新,周惊寒却希望时光在此刻停留永驻。
壁灯被他关掉,黑暗中他抱着唱晚躺在床上,眼中的情绪借着夜色的遮掩再也掩饰不住,浓烈翻滚兜头而来。
他闭上眼睛,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宝贝新年快乐。”
第155章 耍流氓
隔天一大早,周惊寒被窗外的爆竹声吵醒,他尚未清醒,却下意识地捂住唱晚的耳朵,低声哄她:“外面在放鞭炮呢,再睡会。”
唱晚却不以为意地在他怀里打了个滚,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揉着眼睛说:“...要吃年早饭啦。”
周惊寒在国外呆了太多年,对国内的新年习俗早已经忘得差不多,闻言,愣了一会,躺在床上问:“大年初一的早饭想吃什么?”
唱晚仔细思索,“我妈妈在的时候,每年的大年初一,早上会帮我煮一碗红枣红糖鸡蛋汤,喝完后穿上新衣服,出去拜年。”
红枣红糖鸡蛋汤...
这种听起来就很甜的东西...
周惊寒轻叹,算了,看在唱晚妈妈的份上,喝就喝吧。
他认命的从床上起来,拍拍跟在他身后准备起床的人,笑道:“我去帮你煮,你再睡会吧,煮完了我来叫你起床。”
“我也想去。”唱晚趴在床头,腰还酸酸的,强打精神说,“我想陪你一起。”
周惊寒拨开她乱糟糟的头发,在她脸上亲了口,手指抚过她白嫩脖颈上覆盖的暧昧红痕,“还有力气折腾?昨晚不是哭着闹着说好累吗?”
“......”
唱晚一骨碌躲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清透碧绿的眼睛,忿忿地瞪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臭流氓..大骗子!”
臭流氓赤着精壮的上身,捏着衣服的手指稍稍一顿,紧接着干净利落地扔在床上,目光极缓慢的落到她脸上,微挑眉轻哼一声,然后毫不犹豫地压上来。
他把裹进被子里的人剥鸡蛋一样剥了出来,无视她的挣扎,将她的双手捉住放在头顶,脑袋埋在她的颈窝舔咬啃噬。
唱晚眯着眼睛哼哼唧唧的嘟囔,脚后跟不停地在床单上磨蹭:“...别...别咬...痒死了...”
周惊寒松开抓住她手腕的手,从她颈后往下挪,大掌在她腰间肆意揉捏,裙角被他毫不客气地往上堆。
掌心顿时盈满弹软滑腻。
身下的人立刻小声惊呼起来,两只雪白的小手乖巧的抱住他的后背,哼唧的声音也愈发娇柔绵软。
男人听得心头一热,捏着她的下巴咬住她的唇,吻势极凶,带着野性的掠夺,握住她腰肢的手指不停的在她身上游离。
生了薄茧的指腹触感粗糙,与其下嫩滑莹白的柔软浑圆对比鲜明,肌理相处的瞬间仿佛带了电,两人的呼吸霎时都乱了。
紧闭的卧室大门忽然传来爪子挠门的声音,唱晚连忙推推他埋在自己锁骨下方的脑袋,“有人敲门!”
周惊寒闷笑一声,“别墅就我们俩,哪来的人敢在这个时候敲门?”
“反正我听见了,门口有动静。”唱晚抬手捂住他的嘴巴,不准他亲,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没错,不信你听。”
周惊寒真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侧耳认真听了会,挠门的动静越来越大,里面还夹杂着几声喵喵叫。
“......”
“是两只小猫,在叫我们呢。”唱晚松了一口气,“它们肯定饿了。”
“我去给它们喂猫粮,你快起来...你压着我我动不了...”
“.......”
周惊寒没动,抱着她沉默了会,“不可能,我昨晚检查了,喂食器里的猫粮是满的。”
唱晚垂死挣扎,“那...那它们俩肯定找我们有事...”
说到后面,她的底气越来越不足,两只猫除了找他们吃和玩,还能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