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烛和苏娥进来后,里面的人,有一半都立即抬头看向了许清烛。
挑眉的,意外的,惊艳的,陷进去的,含情脉脉的。
到底是大荧幕上的电影咖,许清烛的精致五官自不必说,美得会让人忘记呼吸,而那一双漂亮的狐狸眼型的亮眸,又格外引人沉迷。
许清烛不仅仅是粉丝千万的明星,她身上又有一种富家千金的气质,在家里撒娇的时候像没长大的小孩,在外面不高兴的时候,目光淡淡,居高临下,清冷淡漠。
这份不谄媚权势的气场,让在座的人不禁联想到京市的自信明媚飒气的“大飒蜜”是不是就这样,有生命力的,容易让人爱慕痴迷难忘的。
从许清烛出现开始,里面的高分贝就不约而同地降了一半,忘了呼吸般,都投来目光上下打量她。
许清烛大致扫了一眼里面的人,已落座的圆桌周围得有八九个男的和三四个女的,有人低头有人抬头,有人在笑有人在看热闹,还有另外四五个壮硕西装男站在周围,她转头看向苏娥,无声询问:能打得过吗?
苏娥轻动着唇角低声回她:“可能会受点伤。”
许清烛在心里叹了口气,苏娥说可能会受“点”伤的话,那估计是“很重的伤”的意思,如果真是“点”的话,苏娥就不会说出来。
许清烛推开拽她胳膊的林巧雯的手,笑说:“雯姐,我打个电话。”
她话音刚落,忽然四个男人冲上来抢她的包,要抢她手机,同时苏娥一声招呼没打,将许清烛揽在身后,拳脚扫了出去。
正在此时,破空一声茶杯落桌的清脆声响起,令那四人同时停了动作。
房间里像被突然按下暂停键,空无声音。
一道漫不经心的嗓音,在寂静中缓缓响起:“这就是关先生给我准备的见面礼?欺负一个小姑娘?”
普通话,带一点京腔,小姑娘三个字说得轻轻慢慢的,嗓音语调又携着北方男人护短的强硬与冷峻。
包厢众人全部噤声,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许清烛循声望去,看到那个人坐在正上位,是刚刚她匆匆扫一眼过去时看到的正低头点烟的那一位。
她刚才没仔细看,只扫了一眼,这时才算看仔细了。
他现在抬起了头,黑衬衫,三七分背头。
衬衫领口敞着,头发打理出了精致的纹理。
左手夹着支烟,无名指上戴着枚婚戒,左手腕上一只价格不菲的手表。
他正在偏头看向侧边的一位中年男人,大概那位男人就是关先生。
许清烛的目光在他左手腕上停留了一秒,听见有人开口,是不太流利的普通话:“游公几误会啦,只系听讲呢位许小姐嗨附根拍戏,想该绍给游公子结识下啦。”
许清烛:“?”
这是,林巧雯是要把她介绍给游公子玩的?游公子什么时候这么会玩了?
在京市北城没玩够,还是不好意思在北城玩,所以来港市来撒野找女人了?
这位大情种游公子对温烟的感情还分地方的?
先是经常上头条的周先生和蒋先生,再是现在介绍女人玩的关先生,竟还摆出这样的排场,游公子的人脉很真广,广得甚至都让她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许清烛低头腹诽的时候,游熠正抬眼看向她。
瘦了。
似乎每一次他再见到她的时候,他对她的第一感觉都是她瘦了,瘦得让他心疼。
上一次见面,她穿的较多,看着还算好一些。
这回,她那风衣的扣子没系,纤瘦的细腰那么清晰地露着,似乎瘦得只剩肋骨。
穿得单薄,身材也单薄。
但她面容依然是漂亮的,漂亮得让人一眼动心,让人有想要立即将她拥入怀中用力拥抱的冲动。
许清烛低下头,没再看里面的情况,戴上墨镜,转身挽上苏娥的手臂,打算带苏娥离开。
这时,刚刚给她关门的西装男伸手挡着她,不让她们走。
她身后响起了不怀好意的半普通话半粤语的声音:“许小姐来都来咗,走咩啊,坐下sei两啖再走啦。”
这个人可能是从京市或者北城过来的,时而北方腔调,时而夹杂粤语,还没将粤语学全:“许小姐您来港市拍了这么久的戏,我们这可是换了好几拨的人,请你sei饭都冇请到呢。今日正好游公子刚到,你就……”
忽然,空气里响起一道酒瓶砸破人脑袋的清脆又闷重的声音,响得让人停止呼吸。
接着有人惊呼起来,随即像被人给用力捂上了嘴,惊呼声戛然停止。
许清烛没回头看。
她刚刚听到了一些声音,在这个人说话的时候,有椅子划过地面的刺耳声,有不急不忙的脚步声,像是有人走到这个不怀好意的人的身后,突然砸了这一酒瓶子。
“不是跟你说了吗,”打人的人扔了在手中破碎的瓶子,不咸不淡地说,“不该欺负小姑娘?”
听不出怒气的嗓音,平平淡淡的,却又让人格外打冷战,后脊发凉。
许清烛轻轻抿了下嘴,怀疑这个打人的人是不是喝多了。
下一刻,她听到游公子淡笑的声音:“会不会待客,拦人家小姑娘干什么,开门。”
后面关先生忙说:“开门开门,快开门。”关先生的声音里都透着慌张。
门被打开,许清烛和苏娥走出去。
没两步,许清烛感到身后有脚步声接近她,有人跟她走了出来。
接着许清烛听到这人在后面叮嘱人的冷淡声音:“看住了,里面人一个都别想走,一会儿我回来。”
许清烛脚步不禁微顿,回头看向这个人:“你……”
游熠打断她,对她随意扬了下手:“去那边包厢,安静,我陪你吃晚饭。”
他扬手时,许清烛看到他掌心被碎掉的瓶口给划出伤口了,她眼前晃过一片红。
许清烛挺歉意的表情看着他。
游熠轻笑,正要说没事。
许清烛却歉意地说:“游先生,我怕我男朋友误会,就不麻烦您陪我吃晚饭了吧。”
游熠定定地看她两秒,胸口闷着一口气,点头:“行。”
在他刚打完人后,在他正有火气的时候,她非要开口闭口跟他提她男朋友,很行。
随后,游熠带血的掌心牵住了她手腕,继续带她前行。
许清烛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开。
游熠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不见你男朋友在这个时刻出现在你身边?他工作很忙?”
许清烛点头:“忙的,不像游先生这么有空参加这么‘高端’的聚会。”
游熠笑了一下,没说什么,拽她往安静的包厢那边走。
第35章
游熠没多说什么, 是因为心里他憋着一股子自责的火气。
他叫人守了她十二天,临到结束的时候,他撤了人, 他亲自过来,却还是让她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不知道她在进到包厢的那一瞬间, 有没有被吓到,有没有害怕。
如果今天他不在的话, 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不敢想象。
许清烛感觉到了游熠现在很生气,不然他不可能直接用带血的掌心握住她手腕。
于是没再挣扎, 安安静静地跟游熠来了这间包厢。
游熠将菜单递给苏娥,让苏娥点她们俩爱吃的,苏娥拿着菜单出去跟服务员点餐。
苏娥出去后, 游熠在旁边低头用纸巾沾水, 不发一言地擦着手心的血。
许清烛摘了帽子和墨镜, 也低头用纸巾沾水, 擦她手腕上的血, 一言不发, 保持安静。
她正擦着,坐她旁边的游熠转身过来,弓着腰看她手腕。
其实她手腕上没沾上多少血,只是沾了点红色的小血条,但她手腕太白, 血色就清晰了很多。
游熠拨开她手,抽走了她手上的纸巾, 低头给她手腕擦血。
许清烛这才注意到游熠的那条红绳还没戴上,左手腕上只戴着一只表, 腕表旁边是空的。
不知道他只是今天没戴,还是从沭河县那天开始,他就没有再戴上过。
“刚刚吓到了吗?”他轻声问。
许清烛定了一下神,明白他大概在问她刚进到包厢看到那情形的时候,她有没有被吓到。
许清烛诚实说:“有一点。”
游熠手轻顿,后槽牙紧了又紧,喉结滚动,最后温声说:“好,不怕了。一会多吃点,压压惊。”
许清烛没想到游熠是这个态度:“你怎么没骂我为什么随便相信别人?也不骂我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待在酒店?”
游熠抬头看她,被她这两句话给气得屏息静默了两秒,到底还是被气笑了:“你刚被吓得不轻,我现在再冷脸教训你一顿?许清烛,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是人?”
许清烛:“……”
倒也不是说他不是人,她只是有点意外他没跟她发脾气这事,她能感觉得到他心里有火,好似还憋着好大的火,他却没有发出来,也不知道他一会儿打算怎么发火。
游熠淡淡地说:“不会和你发火,心疼你都怕来不及,发什么火。”
许清烛:“……”
“心疼”这两个字,多少有点过界了吧。
许清烛思索着说:“可是游先生,我有男朋友啊,您心疼我算怎……”
她剩下的“么回事啊”还没说出来,游熠抬头看她,一双眸子黑漆漆的,黑潭深渊里藏着可怕的兽性,像能吃人:“许清烛你再把你男朋友这几个字挂嘴上试试看。”
许清烛张了张嘴,还是胆子很大的把话说了出来,并且一字一顿的,直勾勾地看着他说:“我、男、朋、友。”
游熠:“……”
时间停止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游熠冷厉地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在她这张嘴上咬出牙印来。
他正在心疼她,她却把他的一颗心脏当作解压球一样,满不在乎地反反复复地用力捏着。
自从她说了她不喜欢他的那番话以后,她就变成了面前这个伶牙俐齿又狠心的刽子手。
不再在乎他的任何情绪和想法,甚至一次次地故意地用话刺他,并且她乐在其中。
游熠反复喘了两口河豚那样的大粗气,终究是对她什么辙都没有,总不可能把她捞过来按趴他腿上欺负她。
只能陪着她高兴,她愿意刺他什么,他就站直了听她刺他,她高兴就行。
游熠隐忍叹息着低下了头,其实他已经为她擦好了她手腕上的血,只是他不舍得松开她的手,轻淡地说:“行,许清烛,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许清烛:“。”
看吧,又一次验证了,他对她无条件的照顾、纵容、忍让,甚至是对妹妹般的溺爱,都是来自于他的补偿心理。
欠她的。
他说他是上辈子欠她的。
许清烛放轻了声音,试探问:“游先生,您对我好,真的就让您很满足吗?”
“嗯。”
“……”
他是真空虚啊,许清烛想。
那她要是坚决拒绝他对她的好,他是不是会特别痛苦?
许清烛正想着,她脑门突然被他拍了一掌,很轻,但声音很响亮。
“你干什么?!”许清烛捂着脑袋气道。
游熠轻飘飘地瞥她一眼:“你要是想跟我用老死不相往来的强硬态度拒绝我对你好,许清烛,我也可以跟你用强的。”
“……”
她不信,她觉得游熠对她强硬不起来,完全不会强硬。
跟她爸一样,每次都是她爸对她服软,因为她爸惯着她,宠着她,不舍得她受委屈,被她气着了也是雷声大雨点小,或是干脆下不来雨,只能自己憋着,憋着的同时还得给她放晴,让她高兴才行。
她爸是这样,估计想给她当干爸的游熠也是这样。
许清烛故作惊喜:“哇,好期待。”
游熠斜睨了她一眼,眸光深邃悠远,没再说什么。
她还是太年轻,不知道男人真要是强硬起来,会是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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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娥点完餐回来,上菜后,游熠对许清烛说着今天的事情,也是说给苏娥听。
在许清烛来港市的第一天,许清烛就已经被人盯上了,大概也是在那个时候,林巧雯被人找上。
林巧雯或许是被人威逼或是利诱,配合着策划出了今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