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挤挤,”谢延昭这会儿似乎心情不错,“要不跟我挤挤?”
“走开,谁要跟你挤。”
许诸将后座乱扔的东西归笼好,这才空出一个位置。他刚坐上去,谢延昭便发动了车子。
好几天没回去,阮明芙看路边的杂草都顺眼不少。
待车开进知青点后,从车上下来的阮明芙便是受了所有人的眼神洗礼。
阮明芙那间屋子自她离开后,就上了锁。
知青点的人都看着,也没人会偷摸地溜进去拿东西。
徐盼娣想露出嫉妒的嘴脸,可想到阮明芙的战斗力,赶紧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来。
那笑要哭不哭的,模样别提有多难看了。
许诸与谢延昭两人将她的东西帮她提进屋里后,谢延昭这才开口道:“我们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就来村口的吴家找我们。”
“知道了。”
阮明芙挥了挥小手,那副不耐烦的模样成功将谢延昭噎住。
“自己注意点,晚上锁好门。”
阮明芙想不明白,狗男人今天怎么会变得这么啰嗦。
她越发不耐地挥手,“知道啦~”
谢延昭:“……”
待两个大男人离开后,女知青们便一把围了过来,将阮明芙堵在中间。
“阮知青,你快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想到对付周家人的法子的?”
“太厉害了,阮知青,你教教我们,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该怎么办吧?”
“都走开,阮知青才刚回来,就抓着人家问东问西,多没礼貌!”胡丽红挤开所有人,来到阮明芙的身边,“阮知青,周大虎是怎么倒台的?你就跟我们讲讲吧。”
阮明芙:“……”
对着这些人期待的双眼,阮明芙故作高深地叹了一口气。
说真的,今天是她与原主在知青点里最受人欢迎的一天。
“这事不是已经通报过了?”阮明芙接着开口道:“要我说也行,我只能说天理昭昭,服应不爽。人啊,还是少干点坏事的好。”
朱虹点头,“说得对!”
见阮明芙看了过来,她的小脸红扑扑的冲她甜甜一笑。
“阮知青,你在县里呆了这么多天,那边有什么好玩的吗?”
县城能有什么好玩的。
医院七日游算吗?
胡丽红将这些知青扒拉开,“没看阮知青刚回来,要休息吗?怎么一个个一点眼色也没有。”
知青们也知道这个理,嘟嚷道:
“我还没去过县城呢,想听听阮知青怎么说。”
“我就想知道周大虎的事,阮知青,你说说说呗。”
“一个个脸真大,阮知青平时跟你们关系好吗?就这么跑过来,脸皮怎么这么厚?!”
“你!”
“行了行了,别吵了……”
“好了,大家都少说两句……”
早就脱身走人的阮明芙看底下吵成一团的人,耸耸肩,将房间门啪地一下就关上了。
这些知青一个个都在比谁的嗓门大,阮明芙到现在耳朵还是嗡嗡地响。
……
而另一边。
剽悍的军车停在吴家门口,里面的人却迟迟没下来。
许诸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又有事了。
“怎么了?”许诸转过头,朝他看了过去,“你那司令亲爹又给你打电话了?”
谢延昭没有说话。
车里寂静了许久,久到再没有动静之后,谢延昭这才淡淡地开口道:“我见到外公外婆了。”
许诸双眼一亮,“白爷爷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他们在哪儿,我得去拜访一下。”
“别想了,我外公近几年,连我都不想见了。”
许诸拍拍谢延昭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延昭坐在车上,眸中尽是晦暗与凶狠。想到那个他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心中的恶心便止不住地往上涌。
白谢两家是姻亲,现在闹得最僵的也是这两家。
一开始,两家关系不错。随着白母因谢司令而死,而他很快地跟个小保姆搞在一起,一年之后就结婚了。谢延昭当时还小,在后母手底下吃了不少的亏。
直到小保姆怀孕,自以为有了依仗,她便陷害谢延昭来。
只是她运气不好,肚子里的那块肉竟然真的掉了,
谢延昭永远记得那一天。
他挨了谢司令一巴掌,被打得皮开肉绽,还被罚跪在门外。那天的雨很大,砸在人身上生疼生疼。数九寒天,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他的好父亲在屋内温声柔语地安慰小保姆,而他在屋外冻了两个小时。
面目青紫,整个人蜷缩着。
要不是白外公来的及时,谢延昭能不能长到这么大还两说。
也从这时开始,白谢两家的关系正式决裂。
从那一天,谢延昭再没回过军区大院。
待谢延昭长成,渐渐在军中斩露头角,谢司令又想起了他这个儿子,处处以他父亲自居。
这些年,更想插手他的婚事。
谢延昭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眼里的狠意更让人心惊。
白日做梦!
许诸自然知道谢延昭的遭遇,也从来不劝他放下,“谢司令不是一个会放弃的人。”
谢延昭嗤笑一声。
显然没把这个仇人亲爹放在眼里。
谢延昭拉开车门,直接跳了下来。他看着满目的青山翠色,叹了一口,“这里真是一个好地方。”
慢半步下来的许诸:“……”
信了你的邪!
是有你阮妹妹在的地方,才是好地方吧。
……
第二天一早,好不容易才平静几日的村子再次被一择消息惊醒。
“不好了!老周媳妇拿着锄头去找阮知青了,说要让她偿命!”
第26章
周母冲过来时, 阮明芙还在吃早饭。
院子里,朱虹在晒衣服。她今天轮休,并没有去上工。
她正想说话, 便见周母如同一个疯婆子一般地闯了进来, 拿起手里的锄头就朝桌边的阮明芙砸了过去。
“小心——”
阮明芙瞳孔一缩,连忙往一旁躺去。
锄头砸在她刚刚坐的那个位置, 椅子上的皮都砸掉了一层。
阮明芙倒吸一口凉。
幸好她及时躲开,要是被砸到,她这条小命也没了。
想到此,阮明芙转头怒视周母。
妈的, 这个老女人不是做戏, 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小贱人!”
周母神情癫狂, 头发也乱遭遭, 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上面有着一块块大大小小的脏污, 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她原先是个多爱面子, 多骄傲的人,现在却成了一个疯婆子。
周大虎坐牢的事,其实对周母阴影不大。
真正让她刺激的是周鹏。
她最有前途的儿子就这么废了, 还一关二十年。等周鹏出来,周母在不在都两说。
周小虎遭逢大变, 现在还在床上躺着起不来。
而林家也因为林玉娇, 讹了周家一千块钱。
周母天都塌了。
听到阮明芙从医院回了知青点,哪里还坐得住。
“早知道你会把我家害成这样, 我就应该早点打死你!”
阮明芙漂亮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们会有现在的结果,难道不是因为你们为非作歹?周大虎跟你儿子有这样的下场, 都是他们罪有应得!”
周大虎在这里盘垣数年,干下的脏事不知道有多少。
若真算起来,都足够他吃几回花生米。
他得感谢自己只有这一条命。
周母双目赤红,“贱人,我打死你!”
周母现在只想让阮明芙死,哪怕是一命换命她也认了。
反正今天,她必须要死!
朱虹吓了一跳,赶紧道:“阮知青,快躲到房里去,我去叫人!”
这个点的人都在地里头,离知青点来回一里地。等她叫人回来,阮明芙都凉了。朱虹只让她躲屋里去,最起码还能抵挡一会儿。
她刚转身,一个锄头就朝她砸过来。
朱虹吓得半死,还是阮明芙见不对拉了她一把,这才让她幸免于难。
“你们今天谁也别想走出去!”
周母特意挑这个点过来,怎么可能会让她去叫人。
周母手里的锄头是铁做的,又重又锋利,加上她干惯了农活,力气堪比一个壮年男子。被打一下,命都要去掉半条。
两人只能往有东西垒着的地方躲。
不一会儿,整个知青点院子一片狼藉。
知青点里,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们拿来抵挡,反抗。
阮明芙与朱虹两人躲得狼狈。
周母步步紧逼,她们压根没机会躲到屋里。
混乱中,朱虹不小心踩到了砸断的木棍,崴了脚。她脸色苍白,想起来却因为脚踝的刺痛,疼得站不起来。
朱虹虽然没有惹过周家人,但周母那个疯婆子只不会放过她的。
眼见周母的锄头就要朝她砸下来,朱虹眼中闪过绝望。
她觉得自己死定了!
朱虹只得闭上眼,良久却没动静。
她小心地睁开眼睛,便见阮明芙手里拿着根粗大的棍子,砸在周母的手上。她一个不稳,手里的锄头差点没握住,掉了下来。
阮明芙接着动手,又狠狠打了周母几下。
朱虹强忍着疼,趁机抱住锄头,将它从周母手里抢了过来。
周母手里没了凶器,两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周母受了阮明芙几下,倒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着疼。
阮明芙将手里的棍子一丢。
这是她看到朱虹危险时,猛然想到用来栓门的门栓。它很粗,阮明芙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将它拿起来。
重是真重,砸人也是真疼。
朱虹将手里的锄头拿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还不忘警惕地看着地上的周母。
“阮知青,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阮明芙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报公安,”她没好气地看着周母,“她不是为她儿子报仇吗,就让她跟她儿子作伴。”
“啊?”
朱虹愣了一下。
她以为阮明芙会找大队长,却没想到她直接找公安。
也是,阮明芙就是这样,与她们都不一样。
在朱虹从小到大的印象中,有了矛盾都是自己解决,连叫大队长都少,毕竟现在的人还信奉什么家丑不可外扬。
弄到公安局的,更是没有。
朱虹歪着头,脑海中突然有了不一样的念头。
“小贱人,你不得好死!抽皮扒筋的骚东西,缺男人……”
“啪——”
眼见她骂得越来越不像话,阮明芙眸中带着厉色,唯一完好的桌子上的瓷碗砸在周母的头侧。
碎裂的瓷片迸开,还割伤了周母的脸颊。
“嘴不想要了就继续骂。”
走到门外,正巧看着这一幕的许诸:“……”
乖乖,阮同志真是越来越辣了。
他伸出手拍拍谢延昭的肩膀,眼中带着些许怜悯。
娶了这么个小辣椒,他都有些期待老谢婚后的日子。
谢延昭对上许诸幸灾乐祸的双眼,一把将这人的爪子扒拉下来,当着他的面还掸了掸肩上不存在的灰尘。
许诸:“……”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而且还有证据。
谢延昭大步走过去,盯着阮明芙道:“受伤了吗?”
她摇了摇头。
阮明芙丢下手里的棍子,声音又软又委屈,“你怎么才来啊。”
她差点就凉了。
阮明芙身上带着几分狼狈,梳得整齐的辫子也松了,有些碎发掉了出来,白嫩精致的小脸还有几道不知道从哪里沾来的黑印。
看起来又乖又软。
谢延昭喉结动了动,嗓音带着低哑,“人你打算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