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祝眠的额头靠在自己胸口的位置,安慰小孩似的,继续说:
“你就是你,按照自己的意愿长大就好了,不需要这么苛责地对待自己。”
叶清柏的怀抱很暖,他摁在祝眠后脑勺上的手心,带给人一种很浓的安心感。
祝眠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内心升起来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种感觉好像是谁拿着鸡毛掸子,轻轻在她内心抓挠一样。
叶清柏对她这么好,这么温柔,祝眠知道他没有那种意思,可偏偏自己却有那么一丁点心动了。
祝眠在心中警告自己,“你们两个人,是不同的世界,等魂缘花的作用消失了之后,你们就要一刀两断了,所以不可以心动。”
可偏偏,叶清柏还在对祝眠说话,清冷却掺杂着几分温柔的嗓音,从头顶落了下来。
“祝眠,你真的已经很棒了。”
闻言,祝眠的心跳慢了半拍。
她真的害怕自己会溺在叶清柏特殊的温柔当中,赶紧伸手将叶清柏给推开了,她将自己眼睛上的发带给扯了下来,故作轻松地说:
“你看看你,叶清柏你又说了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了。”
叶清柏盯着祝眠的眼睛,沉默了下来。
两个人的气氛又陷入到了静止当中,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确实,这种话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但这也是叶清柏的真心话。
还好,很快从小院当中传过来的动静,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力。
祝眠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走进小院的人,竟然是他们的老熟人——徐明!
叶清柏拉着祝眠的手,把她往自己的身后拽了拽,两个人躲藏的位置很隐秘。
既不会让徐明发现,也不会阻拦到他们的视野。
徐明看着小院当中的狼藉,一点都不感觉到奇怪的,好像早就熟悉了这种场景一样,对着身后的侍女们做了个手势。
很快,这群侍女就端着各种工具走了进来,开始清扫小院。
她们的动作一看就是训练有序,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很快就将小院给打扫干净了。
在观察这些侍女打扫的过程中,祝眠发现了一个现象,这些侍女根本不敢碰溪水,那些溪水好似是某种禁忌一样。
而这些溪水也不需要这些侍女打扫,没过多久自己就重新变得清澈了起来。
这让祝眠想到了什么,她灵光一闪,抓着叶清柏的手臂,轻声问:“我们从这里搬走的时候,路过高权身旁时,闻到了他身上很浓郁的鱼腥味。”
叶清柏的脑筋转动的很快,跟上了祝眠的思路,开口道:“他用院子里面的溪水,洗衣服了。”
“没错!”
祝眠就很奇怪,为什么当时高权的身上竟然会传来鱼腥味,明明在早上的时候,还没有闻见。
可想而知,高权为了凸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决定臭美地一天换一身衣服,而换下来的衣服,则被随身小厮用院子里面的溪水洗了。
小厮估计看院子里面的溪水很干净,根本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这下可好,直接成为了他和高权丧命的原因。
在祝眠思考的时候,底下传来了人落水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朝那里看了过去!
原来是其中一名侍女在打扫卫生的时候,一个没注意,一只脚踩在了水中。
那名侍女脸上的表情瞬间惊恐了起来,她长大嘴巴,“啊啊”的想要尖叫,却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她的舌头被拔掉了。”
叶清柏的眼神很好,在侍女张嘴的瞬间,就看清了她被残忍拔掉的舌头。
其他侍女看见这名侍女落地,脸上也露出了惊恐的表情,纷纷往后退,和她拉开了距离。
徐明看向这名落水侍女的眼神充满了怜悯,他轻声叹息了一口气,用一种很稀疏平常的声音,将剩下的话给说了出来:
“你应该知道的,碰到溪水的代价到底是什么,应该怎么做。”
那名侍女脸上的表情彻底绝望了,她下意识地看向那口黑井,知道哪怕自己不主动走过去,里面的怪物也会找到自己。
她最终,走到黑井面前,闭上眼睛跳了进去。
很快,井内就传来了浓郁的血腥味,还有什么东西啃食人骨的声音。
这个时候,祝眠反应过来了,为什么要将侍女的舌头给拔掉。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在她们被那个东西啃食的时候,不会发出来惨叫声。
第70章 酒酿团子
这种场景未免有些太过于残忍了。
祝眠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不敢再往下面看了,水井内咀嚼骨头的声音很快就停了下来。
看来这个侍女已经被吃干净了。
徐明的脸上没有多大的表情,就好像早就习惯了这件事情一样, 很冷漠地抬起手挥了挥。
“都打扫完了吧,把所有和高权相关的东西,全部用火烧掉。”
在徐明的命令之下, 很快大火就将那些衣物点燃了, 火光将整个小院照亮。
黑井内的东西显然是吃饱了,哪怕周围的动静这么大, 也没有再从井内爬出来。
高权的东西没有多少, 没多久就被火烧干净了,地面上干干净净的, 被溪水浸泡过的衣服在遇火之后,竟然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那群家伙的运气也是真的好, ”徐明盯着黑井的方向, “要是晚走半天,就要被井内的东西吃掉了。”
祝眠听到徐明的这句话, 潜意识里认为他说的就是自己。
随即,徐明将小院打扫干净之后,就带着侍女们离开了, 全程不超过半个小时, 好像早就习惯了这种操作一样,非常迅速。
等徐明走后,叶清柏抱着祝眠来到了小院当中, 他们环视着四周, 发现墙上的血迹已经消失不见了,溪水里面也干干净净的, 地面上更没有大火灼烧后的痕迹。
一切都干干净净的,就好像祝眠印象当中关于高权的人头,只是一个幻境罢了。
可偏生,高权这个人已经被黑井内的东西吃掉了,连脑袋都不剩。
早晨还见过的人,现在却变成了怪物肚子里面的食物,这让祝眠沉默了半晌。
“叶清柏,在来的过程中,我还看见了很多类似的小院,这是不是证明,每一个小院子当中,都隐藏着这么一只怪物?”
“嗯。”
祝眠感觉到头痛,她将目前已经掌握住的线索给整合到了一起。
已知,这群从海岛上面坐船而来的人,普遍身上都带着点龙化后的痕迹。
到底是谁将这群人变成这样的?
让他们坐船大老远地来到皇宫内,就是为了被这群怪物吃掉么?
而且受万人敬仰的皇帝现在重病在床,朝内局势动荡,一方面是想要夺权的宦官,另一方面是皇宫底下的地下暗河。
这些从地下暗河中流出来的水源,不知道通过某种方式,被运送到了地面上,成为了包围着这些小院的溪水,看似平静的小院内,其实暗藏着杀机。
身上带着龙化特征的人,全部会变成怪物的口粮。
“叶清柏,有一点我感觉非常奇怪,”祝眠皱眉,将自己内心的疑惑给说了出来,“你说皇宫饲养这群怪物,到底想用来做什么啊?”
叶清柏微微侧头,问出一句话:“你很想知道么?”
“当然啊,”祝眠理所当然地点头,“难道你不想知道么?可能在知道的过程中,我们会面临点困难。”
叶清柏抬脚就往黑井的方向走,祝眠一开始还不懂他要干什么。
当看见叶清柏一只脚已经踩在黑井上面的时候,祝眠惊呆了!
这是什么操作?
难道叶清柏这是要跳下去,和怪物搏命?
祝眠赶紧上前,生怕叶清柏一个冲动,直接冲进黑井里面,赶紧把他给拽了上来,往上面拉了拉。
“叶清柏!你不要命了么?不知道里面有怪物是吧,直接硬赶着上前被吃是不是?”
祝眠看叶清柏的那只脚还踩在黑井上,飞快地放开了叶清柏的腰,将他的腿给搬了下来。
“你这个人,能不能让人放点心啊?”
闻言,叶清柏低头看着还抱着自己大腿的祝眠,开口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些怪物害怕我,我和它们是上下级的关系。”
“啊?”祝眠看了看叶清柏,又低头看了看黑井。
虽然她知道叶清柏在这件事情上面,是不可能撒谎的,但祝眠还是觉得这样不好,万一叶清柏的感觉出错了呢?
“万一你出什么事情了,我肯定也要跟着嗝屁,所以为了我们两个人的生命着想,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想了。”
祝眠非常严肃地跟叶清柏将这件事情讲清楚,叶清柏歪头想了想,最终淡淡地应了一声。
“嗯。”
祝眠这才放下心来,她长呼出一口气,还没等她再说点什么呢,叶清柏就直接上前一步,将她整个公主抱了起来。
“走了,回去吧,有人过来这边了。”
“……好,”祝眠忍了忍,最终还是没有让叶清柏把她放下来。
不会轻功这点,真的好烦人啊。
如果能够学会轻功就好了,这样就不用每次出行的时候,都要靠叶清柏。
叶清柏的动作很快,带着祝眠重新回到了竹宁宫。
两个人的房间挨得很近,不超过三米。
祝眠进屋之前,和叶清柏道了一声:“晚安。”
“嗯,晚安。”
叶清柏亲眼看着祝眠进了屋,并没有着急回自己屋内,而是在外面等了片刻。
没过一会,墙角里面走出来了一个黑影。
随着黑影的靠近,他的容貌逐渐暴露在了月光之下,来人竟然是季星潭!
“多谢,”季星潭先张口说话了,他看了一眼祝眠的房间,眼睛里面写满了无奈,“我就知道小师妹不可能那么听话的,绝对会去探索。”
季星潭太了解祝眠的性格了,早晨先是直接在狗洞外面,将祝眠整个人捉了个现行。
随后又在晚上处理完了皇宫内的众多奏折后,急冲冲地跑到竹宁宫,却发现自己晚了一步。
祝眠早就不见了,连带着不见的还有叶清柏。
季星潭这才放下心来,只要有叶清柏跟在祝眠身旁,他就能放心。
毕竟天洲第一少年剑修的名号,那可是响当当的。
井内的怪物压根拿叶清柏没有办法,而叶清柏也不会让祝眠受到任何伤害,因为两个人之间连接着魂缘花的原因。
季星潭的视线逐渐下移,落在了叶清柏的手腕上。
他的手腕那里绑着一个东西,定睛一看,发现好像是早晨自己给祝眠绑上去的发带。
季星潭:“……”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内心的怒火给压了下去,眼睛紧紧地盯着叶清柏,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问:
“你手上的这个发带?嗯?”
是他脑海中想的那个么?
叶清柏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对着季星潭露出了一个非常阳光灿烂的笑容。
“好啊你!”
季星潭气地在原地跳脚,但是偏生又拿叶清柏没有任何办法。
如果他动手揍了叶清柏,四舍五入,就等于动手揍了祝眠。
胖揍叶清柏一顿,季星潭双手双脚一万个赞同,但是哪怕是凶祝眠一句,季星潭这个妹控都很不舍得。
偏生叶清柏这个人,是非常懂如何气人的,他直接侧过身子,让季星潭看见自己头发上面绑着的蓝色发带。
这发带……怎么如此眼熟呢?
季星潭摩擦着下巴,仔细品了好一会,终于反应过来了……
这不就是,他很早之前给祝眠买的那条发带么?
祝眠喜欢的不得了来着,这一用就是很多年,怎么现在落在叶清柏头上了?!
“好啊好啊,你小子,”季星潭差点没把牙给咬碎,瞪着叶清柏,在地上来来回回地跳脚。
很想现在就冲上去,狠狠地给叶清柏这个登徒子来上几拳!
“啊,”叶清柏看着季星潭脸上的表情,很不给面子的直接点题,“你是不是生气了。”
“……”季星潭磨牙,“你以为呢。”
两个男人互相看着彼此,一个眼神内带着怒火,另外一个满脸淡定。
“别生气,”叶清柏想了想,觉得自己气人太过,所以多加了一句,“大师兄。”
被来自天洲的天才叫“大师兄”,不知怎么的,季星潭觉得自己很折寿。
轻描淡写的一句“大师兄”,就好像灭火工具一样,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季星潭,哪怕他现在再看叶清柏不顺眼,他也是御兽宗的一员,自己不能随便对叶清柏下手。
最终,季星潭只能将还未消散的火气给强行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