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队正说的是,女郎,您不能心善遗祸无穷啊。”冯温茂也劝道。
顾清仪杀人是不成的,想了想,道:“汪正信一家全部驱逐出去,石华与侯伟是从犯,只把二人驱逐,他们的家人若是愿意留下就留下,不愿意就跟着一起离开吧。”
居阳秋跟冯温茂对视一眼,以他们的意思,这些人就该就地处置,不知感恩的东西,留着也是祸害。
但是女郎到底是女子,心肠柔软,杀人的事情的确是做不来。
不过,顾家驱逐出去的邑户,想来也没人敢收留,以后这些人除非是出了鹘州的地界,不然在这边是没有活路的。
第107章 总有一天他能超越女郎的未婚夫
这样一想,二人心头的火气就小了些,倒也没强硬反对就答应了。
顾清仪松口气,到不是她圣母没有底线,实在是提到杀人对她来讲有点心理障碍,毕竟以前她连只鸡都没杀过。
顾清仪的处置传达下去,冯温茂让所有的邑户都来观看被驱逐的汪正信一家,以及石华与侯伟。
石华与侯伟的家人是不想跟着一起走,但是当家的被驱逐了,他们留下就算是有口饭吃,也一辈子挺不起腰。
而且,一家人总不能就这样分开了,于是两家人不得不也跟着一起离开。
男女老幼几十口子人,背着行囊佝偻着背呜呜咽咽的离开坞堡,如此凄凉的景象,顿时将其他邑户给震慑到了。
又想起女郎抵达后,他们这些邑户只要肯出力,不偷懒,哪家哪户没挣到几亩永业田,这些匠头平常耀武扬威的,现在就跟丧家之犬般被驱逐,曾受过欺压的人顿时觉得出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哪个带头将烂菜叶子扔过去正砸到汪正信的头上,顿时其他人也跟着捡起地上的泥块石头扔过去。
汪正信作为庄头直接管着这些邑户,这么多年多少人在他手下吃过亏,哪个要是敢反抗,家里的米粮都能被搜刮干净,一家老小提着命挨不过饿差点就进了鬼门关每年总要有那么几户。
女郎就是太心善了,这么个狗东西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就该打死了事。
汪正信被邑户们扔的东西砸破了头,大气也不敢喘,低着头勾着腰加快脚步往外走。
拓跋狄没有去观看,站在半山腰凝视着远处汪正信等人的背影,面上的狠厉一闪而逝。
女郎心善,留下这么个祸患,可他不会心软手软。
汪正信不是什么好人,要是心怀恨意,勾结周遭的匪患意图对女郎不利,他可是对坞堡内外布防知道的一清二楚,这样的人不能留。
当晚,拓跋狄一人提着刀踏着夜色悄无声息的离开。
董大成嘬着牙看着那道黑影,又看着自己手里的刀,得,有人代劳,自己就不用费力了。
哼,女郎虽然心软了点,但是没看错人,这个拓跋的小子尚算知恩图报。
女郎做了决定,他一个下属自然不能反驳,但是不妨碍他完成皇叔的命令,要保女郎安全无忧,汪正信这样的人可不能留。
所以说女人就是麻烦。
拓跋狄后半夜赶回来的时候,就遇上了董大成守在坞堡外的小路上,他的身形不由一僵,握着刀的手微微用力。
哪知道董大成看他一眼就转身走了,一个字都没留下。
但是拓跋狄知道,董大成留在这里等他,是知道他做什么去了。
那一眼是震慑,也是告诫。
少年锋锐的五官隐在暗夜中,盯着董大成的背影半响,这才转身回了自己住的草棚。
好在这里他一个人住,即便是身上的血腥气有些浓郁,也不会被人察觉。
他把染血的衣裳洗干净晾好,又洗了手脚这才躺下,闭上眼睛,脑海中却依旧是董大成离开的背影。
他知道他。
他是女郎的未婚夫君派来的护卫。
女郎的未婚夫君他也知道,是大晋高高在上的皇叔。
那个让胡人闻名丧胆的战将。
总有一天,他会超越他,战胜他!
再有个几天皇叔就能放出来了,大家不要着急,捂脸遁走。写这个时空的文太费脑子了,查阅各种资料,仔细校对,脑壳都要秃了。时速只有几百字,也是醉人。想当年,我也是时速近两千的人啊。
第108章 人是铁饭是钢
四坊的权利顺利回收,染坊、纸坊与陶坊相继开工,这些东西也不是今天做明天就有结果的,她的专注力就放在小玉树改善良种上。
她让冯温茂买回来的粮种一一实验过,玉树果然是能改善,只是数量与速度并没有继续提升。
这也就意味着,就算是能改善也不是一两年就能见到最大的成效,从小范围慢慢的扩展开来,培育良种本就是个漫长的过程。
不过,有了小玉树这个作弊神器,顾清仪相信只要给她三年时间,鹘州所有的良田都能种上优质的粮种。届时粮食产量提高,十分有利于她建立粮仓。
有粮在手,心不慌啊。
屋子里只有墙角燃了一盏小油灯,躺在帐子里,顾清仪看着掌心闪着荧光的玉树,思绪一时也有些发散。
她不知道自己凭空得了这么个金手指跟自己穿越有没有关系,但是这个金手指说起来十分鸡肋。
能改善粮种,但是需要时间推广。
能做药材药效却有针对性,不是万能金手指,而且若是换个人,不像是她能亲临地头搞种植,这改善良种的技能那就废了。
只能做个香包,或者是针对性的做几味药材,这样的金手指,又有什么大用?
想到用处,不免就想起宋封禹的病症,小玉树好像能克制他的病。
而且,玉树被激活也是她遇到宋封禹时,所以玉树跟宋封禹之间有什么联系?
顾清仪想不明白,但是她总有种感觉,宋封禹就是冲着玉树才与她联姻。
但是,她又不能让宋封禹知道当初在大相国寺是自己救他一命,承认这个救命之恩,就得说明白怎么救的人。
要说明白此事,就得暴露小玉树。
这正常人谁会掌心种出棵树来,这不得把她当妖怪处置了?
所以这事儿本就是个死结,也正因为此事,顾清仪是绝对不能跟宋封禹真的成亲。
这要成了亲日夜相对,小玉树的秘密想要保住就太难了,整天神经兮兮的怕宋封禹发现自己的秘密,她就怕自己没多久便成神经病了。
这次联姻,顾家沾了皇叔很大的便宜,以后这个因果她一定会是双倍的还回去。
反正她培育良种,搞好种植基地,发展四坊,搞活经济,有了大把的粮食与钱财在手,皇叔要是真的争霸天下,大不了她给他做钱袋子还恩情。
小皇帝她觉得靠不住,宋封禹去青州剿匪,小皇帝就能听信谗言抬高贺润笙,这以后还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情。
哎!
想想就头疼,所以说道当初她坚持回鹘州封邑是对的,在惠康太危险了,天子眼皮下,动辄被牵连就会尸骨无存。
还是要写信让父兄找机会辞官回鹘州,惠康一日不稳,朝臣心思鬼蜮不绝,顾家已经被打压这么多年,经不起折腾了。
顾清仪忧心忡忡下,半夜爬起来给父兄写信,第二天一早就派人送回惠康。
听着庄外部曲训练的激昂声,顾清仪觉得吃饭都有了几分力气。今早的饭是她给厨娘说做法做成的煎饺,煎的底部金黄,入口酥脆,饺子馅是笋干猪肉馅的,鲜美可口。
人是铁饭是钢,吃饭绝对不能糊弄!
第109章 皇叔的信使
吃到一半,顾清仪又想起最近董大成劳累奔波,毕竟不是她的人,让人这么辛苦委实有点过意不去。
她想了想,就让厨房做多了些煎饺,给董大成,居阳秋、冯温茂还有拓跋狄送去了些。
美食嘛,总是要分享才更有味道。
居阳秋跟冯温茂尚好一些,毕竟以前在惠康知道女郎喜欢捣鼓些吃食,偶尔他们也能得到郎主赏一些,所以见到这煎饺没多意外,就是真的好吃啊。
就是这明明是月牙馄饨却要叫煎饺,就算是油锅煎的,难道不该叫煎馄饨?
女郎的想法一般人猜不到。
相比之下,董大成跟拓跋狄那边的反应就大一些。
董大成跟着皇叔四处征战,走过的地方不计其数,吃得过的美食一双手数不过来。
但是这长得明明是月牙馄饨非要叫煎饺的东西还真是第一次见,再想想是女郎赏的,董大成想起这段日子为女郎当牛做马……
哼,他还真吃的理直气壮。
一口咬下去金黄的煎饺又酥又脆,猪肉笋干的饺子馅又香又鲜,没多大功夫一盘煎饺就进了肚子,还意犹未尽。
女郎虽然事多,但是给的东西真好吃。
要是干得多能吃的好,那也不是不行。
拓跋狄这边他看着一盘煎饺小一刻钟,迟迟没有动手入口。
扑鼻的香气引诱着人蠢蠢欲动,但是他不为所动,似乎要将这盘煎饺看出朵花来。
他的爹娘活着的时候会给他准备各种好吃的,但是自从他们走后,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惦记着他给他送一盘吃的。
在族中时,他年幼爹娘又走的早,他们这一支总是被其他部族欺负。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骑在马背上,背着弓,拿着刀,带着自己的族人守住自己的地盘。
总是在与别人争抢地盘,与人搏斗立威,像狼崽子一样摆出拼命的架势,若不这样,他早就被吞并尸骨无存。
有人惦记给他送吃的时光,好像做梦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拓跋狄这才抖着手夹起煎饺放进口中,他发呆的时间有点长,煎饺已经放凉入口少了酥脆的口感,但是却是他这些年吃的最美味的东西。
有人惦记的感觉,真好啊。
用过饭,拓跋狄洗过手脸,换了干净的衣裳,这才往女郎的院子而去。
顾清仪瞧着拓跋狄来了,手中的书并未放下,看他一眼,道:“你这段日子出去学业有些耽搁,先把之前学过的字写一遍吧。”
拓跋狄点点头,跪坐在席上,拿过沙盘一笔一划开始写字。
顾清仪今早见了钟自珍,染坊那边染出了新布,拿来给她看过,顾清仪有点失望,因为颜色不是很纯正,可见调配的比例不对。
她正在翻阅书籍又根据自己的记忆看看能不能写出点更具体的上色方法,还有新的调色配方,能染出别人没有的新颜色,这才是她想要的。
拓跋狄写完字,看着女郎正在聚精会神看书,也没打扰,自己又开始背书。
因为女郎不许他将兵书写在纸上,所以全都记在他的脑子里,深深地烙下印记。
“女郎,有皇叔的信使到了。”冯温茂快步走了进来,面色有些严肃,连仪态都有些顾不上了。
第110章 皇叔受伤
皇叔的信使?
拓跋狄身形一僵,再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时,他背诵的声音就停了。他学的任何东西,都不能让别人知道,这是女郎的吩咐。
而且,在他心里这就是他跟女郎之间的秘密,女郎信任他才教他这些,若是传了出去,会给女郎招来祸患,所以他要死死的守住这个秘密。
他与女郎之间的秘密。
皇叔都不知道!
顾清仪被冯温茂这一嗓子给唬了一跳,放下手中的书籍,转身看着他,有些意外的问道:“皇叔的信使?”
“正是。”冯温茂道。
“让他进来。”顾清仪有些奇怪,以前只是来信,虽然只是寥寥几封,但是从未见信使登门。
这次信使登门,她心头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冯温茂转身就把信使带了进来,来人是个精瘦的汉子,穿着一身便衣,风尘仆仆,衣角隐隐有血迹,可见一路上不太平。
“属下计明达拜见女郎。”
“计将军请起。”顾清仪没想到信使会是计明达,这人也是皇叔跟前一员猛将,却作为信使前来鹘州,“将军忽然前来送信,真是让我倍感意外,大司马跟前怕是少不得将军吧?”
计明达闻言苦笑一声,但是却没开口。
顾清仪微微挑眉,看着拓跋狄,道:“你先去回去带着部曲操练吧,回头我再检查你的功课。”
“是。”拓跋狄知道这是他不能听的话,抿抿唇安静顺从的退了下去。
拓跋狄一走,冯温茂也倒退到门外守着,眠春等人退到廊檐下。
清了场,计明达这才开口,但是明显压低了声音,道:“女郎,主公带兵一路追缴刘益与王森残部,不想齐王竟与王森联手设陷,主公受了重伤,要来鹘州悄悄修养,还望女郎见谅。”
顾清仪听到这个消息很是震惊,“齐王与王森联手?这是不要命了吗?”
一个大晋王爷一个山匪,这两人怎么会联手?
难怪宋封禹都能受伤,谁能想到自己人会背后反手捅了一刀。
就算是齐王与皇叔不睦,但是也不会胆大到通匪啊。
计明达叹口气,“栾琸与蒙清两位将军追缴敌寇,却被高密王扯后腿,几下里纠葛重重,主公派人屯兵青州城外试图逼高密王与齐王反目,不想齐王却与王森联手……”
顾清仪听明白了,她只是没想到青州那边形势这么复杂,如此说来宋封禹逼高密王与齐王反目不成,反倒是促成齐王与王森狼狈为奸,进而在宋封禹追击的路上设下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