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眸光幽深,握住她那微微蜷缩的手指:“没有什么可是,这都大半夜了,我们该歇下了。”
“还有,我们是夫妻,夫人这突然就叫我谢大人,未免太过生分,还是叫我夫君吧。”
明明不该如此,但男人每一句话都在理,秦若想反驳,但也找不到理由。
只能任由他将她打横抱起,重新放回到床榻上。
隔了那么久,床榻上还有余温,秦若因为晚上发生的事,脑子还混沌着,身子自然也有些僵硬。
谢凌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从背后搂住她的细腰,轻声道:“夫人要是睡不着,那我们就继续做了。”
秦若身子颤了颤,唇瓣轻抿,说话的嗓音糯糯的:“妾身马上就睡。”
“快睡吧。”谢凌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搂着她腰的力道微微加重。
姑娘闭上杏眼,原以为自己睡不着,但闻着屋内的檀香,不久之后就睡着了。
听到妻子清浅的呼吸声,谢凌轻轻睁开凤眸,然后将妻子搂得更紧。
他又不是耳聋,今晚妻子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到了,自然也听懂了。
但那又如何——
他是她的妻,没有他的允许,她怎么能离开他。
清晨,一缕温柔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谢国公府上下一片宁静。
谢凌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下官袍,才不紧不慢地走出去。
奶娘不清楚自家姐儿有没有跟谢大人提起替嫁的事,便低头向他行了个礼:“谢大人。”
谢凌拍了拍衣袖上的褶皱,淡淡道:“昨夜夫人没有睡好,她要是没有吩咐,奶娘就不用进去打扰了。”
“是,大人。”
见他面色这般平静,奶娘一颗心急得如那热锅上的蚂蚁,难道姐儿没有跟大人说明白,要是说明白,大人应该吧不会这么淡定,可要是没说明白,那也不对,姐儿不是说会跟大人说清楚吗。
谢凌脚步不停,直接朝门外走去。
奶娘虽然心里着急,但又担心打扰姐儿,只能在门口待着。
快到午时,金灿灿的阳光打在地面,照的人昏昏欲睡的。
“奶娘。”
听到姐儿的声音,奶娘赶忙往里冲,竹青色拢帘被拂开,露出秦若雪白的手腕。
奶娘忙扶她起身,秦若脑子还有些混沌,软绵绵的嗓音有几分嘶哑:“现在几时了?”
昨晚重新回到床榻上,她心里一直揣着事,所以现在人还迷迷糊糊的。
“回姐儿,现在快午时了。”
“姐儿昨晚可跟大人说清楚了?老奴今天见到大人的时候,大人面色很是平静。”
秦若咬了咬唇,小声道:“我跟夫君解释了他要娶之人应该是长姐,只是当时长姐要跟阿许哥哥在一起,所以我才代替长姐嫁过来,我觉得我已经跟谢大人说的很清楚了,但谢大人好像没有听懂,他跟我说婚约是婚约,嫁娶是嫁娶,让我不要多想。”
但姑娘怎么可能不要多想,她只差将让谢大人休弃她的话说出来了。
谢大人聪明绝顶,怎么可能没有听懂姐儿的话,只怕是谢大人不想处置姐儿,也不想放姐儿离开。
奶娘扶着秦若下了床榻,和颜悦色道:“其实姐儿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你与大人朝夕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你觉得谢大人人很好,面对他的时候总有些愧疚,可姐儿有没有想过,说不定谢大人在这些相处中,也对姐儿动了真心呢。”
除此之外,奶娘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因为替嫁这件事情真的不是一件小事,大人知道之后自然可以追究她们每一个人,但大人没有,那就说明大人可能有顾虑,这个顾虑就是姐儿。
秦若眉心微拧,认真思考奶娘的话。
在与谢大人的相处之中,谢大人待她真的是温和体贴,任凭谁碰到这样的人都不会不动心吧。
只是世人最恨欺瞒,秦若与谢大人开始的牵绊不太好,再加上最近谢大人一到晚上就可劲的折腾她,她现在腰还在疼呢:“奶娘确实说得有理,但奶娘,就算谢大人不愿意计较,可他心里真的会没有隔阂吗?”
奶娘若有所思,这点她们姐儿没有说错,就算大人没有跟姐儿计较,这件事情在大人心里肯定留下了疙瘩,如果这件事没有真正的解决,那大人跟姐儿之间肯定会有隔阂。
兴许真正解决了这个问题之后,她们姐儿跟大人会彻底交心。
奶娘问:“那姐儿打算怎么办?”
秦若刚准备开口,外面有丫鬟叩了叩门:“少夫人,我们老夫人有请。”
“我们这就来。”
==二更==
秦若略施粉黛,容色姝丽,带着奶娘向谢老夫人问安:“妾身给祖母请安。”
“含儿来了,快起来。”谢老夫人忙摆了摆手,等秦若站起来后,她介绍旁边的夫人给秦若认识:“这两位分别是次辅府的尤夫人与镇国将军府的章夫人,她们是替学士府过来请期的。”
先前谢老夫人就说要将谢晚凝的婚事交给姑娘安排,但近来一个月,姑娘都不怎么“得空”,所以大部分事情都是谢老夫人跟苏氏在安排,如今正好赶上请期,谢老夫人就让人请秦若过来了,毕竟请期之后就是亲迎,也意味着谢晚凝即将出阁。
秦若抿唇浅笑了下,然后向尤夫人跟章夫人问好。
虽说眼前的姑娘是小辈,但她毕竟是谢大人的妻子,两位夫人哪敢真受她的礼,赶忙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少夫人真不愧是我们谢宰辅的夫人,这一举一动都有名门风范。”
“老身倒是觉得是江州秦家教导有方,让我们家有这么一个好儿媳。”谢老夫人笑着让姑娘坐下,道。
尤夫人跟章夫人便也想起,这位少夫人出自江州秦家,是乃大家闺秀,便连连附和。
“碧儿上茶。”
尤夫人跟章夫人这次是来替文大学士府请期,便将文大学士府的意思转达给谢老夫人:“老夫人,文大学士府已经让人看好了日子,一个是五月初七,一个是九月初三,这两个日子都是好日子,就看老夫人这边的意思。”
谢老夫人思纣,要是以她的意思,那肯定是九月初三的日子好,这样晚凝在出嫁前,也能在家中多待些日子,但晚凝是心悦文子齐的,万一她就想早点嫁过去呢。
“老身觉得这两个日子都很好,所以还需要仔细斟酌,等明日,我们再给文大学士府答复。”
大户人家的姑娘都是金尊玉贵的,谢老夫人这么说,尤夫人跟章夫人并不惊讶,笑道:“那老夫人可以仔细思索下,文大学士府对贵府三姑娘可是赞不绝口,等三姑娘与文小公子成亲那日,我们也要过来讨一杯喜酒喝。”
不得不说,文大学士府办事极为妥帖。
谢老夫人脸上笑容不断,道:“这是一定,到时候我们谢国公府的请帖一定送到两位夫人手里。”
“那就提前谢过老夫人了,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谢老夫人点了点头,道:“张嬷嬷,你送两位夫人出去。”
“两位夫人这边请。”
等两位夫人一走,谢老夫人将目光放到姑娘身上,问她:“关于这婚期,含儿有什么想法?”
秦若神情到现在还是有些怔然,听闻谢老夫人的话,面色如出水芙蓉,笑道:“孙媳觉得文大学士府定下的两个日子都挺好的,具体哪个日子可以问下妹妹的意思。”
这就是谢老夫人喜欢姑娘的点,不管是什么事,她都能想到点子上。
“含儿说的有道理,等会老身会问一下晚凝的意思,最近几天天气干燥,你母亲喉咙有些不适,所以今日就没来,含儿等会去看一下你母亲吧,顺便将学士府定好的两个日子告诉她,看看她是什么意思。”
不过谢老夫人能猜到苏氏的想法,她这么疼爱谢晚凝,定是盼着谢晚凝能晚点出阁为好。
“是,祖母。”
看着她乖巧娇俏的模样,谢老夫人和蔼地笑了笑:“含儿做事祖母一向放心,只不过今日祖母还有一事要问你。”
难道谢大人已经将此事告诉了祖母。
秦若喉咙有些紧,微微垂着眸,轻声道:“祖母请说。”
“祖母想问的是含儿你跟子凌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如果是为了子嗣,那不需要这么着急,因为子嗣一事最讲究缘分,祖母都不着急,你们着急什么。”谢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和蔼道。
小夫妻两房里的事,谢老夫人本来不想管,但姑娘就在她面前,她还是得过问一下。
她们之间确实有矛盾,但不是为了子嗣的事,秦若欲言又止,想开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昨夜她对谢大人说那些话,已经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勇气。
对着一脸和蔼可亲的谢老夫人,小姑娘不知如何开口。
秦若深吸口气,想将她的身份托盘而出:“祖母,我……”
谢老夫人却误解了她的意思:“含儿的意思祖母都明白,想当初你母亲怀子凌的时候,不小心伤了身子,所以后来就没再孕育子嗣,那时候子凌父亲迫于压力,就纳了两门妾室,你母亲虽然心里不说,但肯定是伤心的。不过今时今日,子凌已经能够扛起家族的重任,含儿想的那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她以为姑娘是担心子凌会纳妾。
秦若想说的话硬生生被咽了回去。
“我知道,祖母。”
正说着话,张嬷嬷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汤羹,谢老夫人道:“这是祖母让小厨房熬的乌鸡党参汤,是补身子的,含儿且尝一下。”
“多谢祖母。”秦若抿唇微笑,将张嬷嬷手里的汤羹接了过来。
不知为何,秦若一闻到这羹汤的味道就觉得胃里有些难受,难道是因为昨夜没有歇息好的缘故。
见她皱眉,谢老夫人眼神流露出几分关切,问:“含儿怎么了,可是这汤不合你胃口?”
秦若强忍住从喉咙里涌上来的恶心感,她白着一张脸,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
“张嬷嬷,换一碗清茶过来。”谢老夫人这下哪能放心,吩咐完之后对秦若道:“含儿身子既然不适,那你母亲那儿就先别去了,祖母派张嬷嬷过去说清楚也是一样的。”
张嬷嬷很快就将清茶呈上来,秦若胃里就没那么难受了,她浅啜了几口,软声道:“孙媳无事,我现在就去母亲那。”
“含儿要是身子真不舒服,就请郎中过来一趟。”谢老夫人心中既欣慰又有些担忧,道。
秦若朝谢老夫人微微福了福身:“孙媳先行告辞。”
眼看着姑娘的身影从窗外消失,谢老夫人跟张嬷嬷抱怨一句:“你看含儿这气色,一看就是被子凌给折腾的,也不知最近是怎么回事,往日这么稳重自持的人,竟也变得这般孟浪。”
昨天碧儿跟谢老夫人说,谢老夫人才知道,原来最近正房晚上的动静会持续到很晚,大家都是过来人,能不清楚是发生什么了吗。
“老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这不是从侧面说,少夫人跟大人感情很好吗。”张嬷嬷隐隐有个其他的猜测:“老夫人最近担心少夫人身体,所以一直有往正房送补汤,虽说这些汤沾了荤腥,但也算不上有多油腻,怎么少夫人一闻就不舒服,老奴怀疑……”
说起来她们少夫人嫁给大人已经许长时间了,这时候要是怀有身孕,也无甚奇怪。
谢老夫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张嬷嬷的弦外之意:“你是说含儿怀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