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看得清楚,同样的错误他根本不可能犯第二次,谢凌眸光认真地盯着妻子。
秦若丝毫不露怯的与谢凌对视,两人对视了许久。
谢凌突然轻笑出声:“成,我答应夫人,不过夫人最好是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要是给不了,做金丝雀跟同赴黄泉,夫人选一个。”
一开始离开京城的时候,谢凌就想过等他找到妻子,他就将她带到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任何人都找不到他们。但等真正见到妻子时,他还是舍不得这么做。
他自认为对自己的妻子已经足够宽容,所以也希望妻子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屋内沉闷的气氛瞬间一松,就连那金雀笼中的鸟儿都应景的叫了几声,叽叽喳喳的。
秦若轻轻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娇柔的笑容,她腰肢如柳的站起身:“那妾身就先带着奶娘回去了。”
谢凌轻笑着按住她的肩,薄薄的唇角扬了起来:“不必,夫人这三天就住在这里,扬州县丞朱大人前几日说有问题请教,我去县衙住几天。”
知道他是有意让她,秦若眉眼弯弯,活像一个勾人的小狐狸:“妾身送夫君。”
因着妻子怀有身孕,谢凌离开之前替她把了一下脉,并且嘱咐奶娘:“这几天你们好生照顾少夫人。”
奶娘诚惶诚恐的答应:“老奴会的,还请大人放心。”
虽然不知道大人为何突然离开,但看二人表情都还正常,应该是没出什么事。
门外早就备好了马车,小厮一脸恭敬地候在一旁:“大人请上车。”
万万没想到他们大人还没回京城,就先被少夫人给赶出来了。
谢凌“嗯”了一声,坐上马车之后,男人微微阖上眼眸,清冷的姿态犹如一幅上好的水墨画。
从京城到扬州,谢凌不知为何总是陷入一场梦境,在梦里的他不仅真将妻子关了起来,还将妻子欺负了个遍,那滋味确实值得回味。
但清醒之后,谢凌就不想欺负自己的妻子了,所以最终谢凌妥协了。
希望三日后她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要不然后果不是他跟她能承受得起的。
马车之中的谢凌缓缓睁开眼,眸光又沉又暗,像鹰一般犀利。
***
再说扬州县丞这边,下人说谢大人过来的时候,扬州县丞还在屋里跟自己的夫人亲热,一听说“谢大人”这三个字,扬州县丞猛的从床上爬起来,连衣服都没穿好:“哎哟,谢大人怎么突然来了?”
他夫人被他吓了一大跳,也跟着他下了床榻,柔声宽慰:“官人您先别急,谢大人说不定只是单纯的过来下,不一定是有什么大事。”
扬州县丞哪有她这么想得开,他只差急得跳脚,拿起官袍就往自己身上套:“妇人之见,谢大人这个时候过来,肯定是有天大的事。”
到底是朝中官员,还是一品大官,肯定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得罪的起的,朱夫人也不敢大意,连忙帮扬州县丞整理衣衫,确定从他身上看不起什么闺房之乐的痕迹,催促道:“那大人快去吧。”
扬州县丞急得靴子都穿反了,整理好官帽,匆忙夺门而出,总算在门口迎到了谢大人:“下官见过谢大人,不知谢大人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吩咐下官?”
谢凌儒雅一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想叨扰朱大人三天。”
不管是朝堂官员,还是地方官员,个个都是人精,所以扬州县丞很快就能猜到谢大人跟他夫人应该是闹了矛盾。
他也是过来人,看谢大人之前对他夫人那宝贝劲,一下子就能脑补一场大戏,谢大人肯定是被他夫人扫地出门了。
于是江州县丞乐呵呵地笑了笑:“谢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别说三天,就说三个月,对下官来说都不算叨扰,正好下官还有几个问题需要向谢大人请教。”
谢凌轻轻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朱大人了。”
扬州县丞摆了摆手,心里美滋滋的:“一点都不麻烦,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谢大人里面请。”
这只会让他倍感荣幸,扬州县丞心里想。
猜想谢大人喜欢安静的住所,扬州县丞给他安排个离前面大厅略远的住所,他陪着谢大人说了会话之后,才将下人唤上前来:“这几天你们一定要伺候好谢大人,府里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谢大人,听清楚了吗。”
“奴才听清楚了。”下人点头如捣蒜,然后试探地问:“那需不需要找两个女子去伺候谢大人?”
扬州县丞脸一黑,他们府是怎么养出个这么蠢笨如猪的人来,谢大人就是因为跟他夫人闹了矛盾才来县衙,他马上就派人去伺候谢大人,这不妥妥的脑子有问题。他又不是脑子被门卡了:“你觉得呢,谢大人是那种贪图好色之人吗?”
小厮觉得也是,连忙将头低下去:“奴才说错话了。”
“知道错了就成,谢大人跟他夫人感情很好,一般女子哪能入的了谢大人的眼。”扬州县丞再三思索了下,继续道:“还有,你找人去谢大人那宅院看一下,看一下少夫人还在不在里面,然后速来向我禀报。”
因为他不确定谢大人跟他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还是得确定一下。
“奴才这就去。”
烈日当头,扬州县丞擦了擦额头的虚汗,这谢大人跟他妻子闹别扭,提心吊胆的可是他们这些人。
还得盼着谢大人跟谢少夫人能早点重归于好,他们也能轻松些。
当晚,扬州县丞跟夫人替谢凌举办了一个宴席,因为知道谢大人心心念念的就只有自己的夫人,扬州县丞只敢安排人弹琴奏乐,而不敢安排舞曲。
悠扬婉转的琴弦声动听悦耳,让人听着心情开阔。
谢凌与扬州县丞坐在上首,他朝朱夫人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给谢凌敬酒:“谢大人,微臣携夫人敬你一杯,还望以后谢大人能提携下官一二。”
谢凌待扬州县丞还算客气,他眉目平静,端起酒樽与扬州县丞碰了下:“这是一定。”
宴会之上,也没见谢大人笑一下,这是还在思念少夫人呢,扬州县丞清了清嗓子,开始畅谈自己年轻时的经验:“说起来下官与自己夫人年轻的时候也发生过诸多矛盾,现在想想人生也就那么几十年,何必想那么多,还是把当下日子过好。”
下午的时候扬州县丞就跟朱夫人说了谢大人与谢少夫人情比金坚的故事,所以这会朱夫人很自然的接过扬州县丞的话:“是啊,妾每每回忆过往时,就觉得那时候的自己还是年轻气盛,不懂事,所以总为了一些小事与官人争执,如今想起来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因为那时候刚成婚,抹不开面子罢了。”
扬州县丞与苏夫人一唱一和,就是为了告诉谢大人他与夫人都刚成婚不久,所以小夫妻有点摩擦没什么打紧的,但肯定需要一方妥协,有一方妥协了就没什么事了。
虽说不知谢少夫人对谢大人的感情有多深,但谢大人既然这么爱自己的妻子,那先妥协也没什么可丢人的。
至少谢大人惊才绝艳,受人敬重,他先妥协众人只会称赞谢少夫人好福气,自然不会说其他的。
谢凌眉目稍有松动,扬州县丞跟朱夫人面露喜色,以为谢大人是想通了,谁知谢大人接下来的一句是:“朱大人跟朱夫人的意思本官听懂了,只是本官与自己夫人的感情并没有那么复杂,无非就是生不同衾,那就死而同穴了。”
左右不过是不能同生,那就同死。
扬州县丞吓得差点将手中的酒樽丢出去,而且因为剧烈咳嗽,扬州县丞险些背过气去。
他们谢大人在说什么……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哥哥==
朱夫人见状连忙用帕子替扬州县丞顺气, 表情尽是焦急:“官人您没事吧?”
扬州县丞呛得脸都红了,他重重地拍了下自己的胸口:“我没事。”
谢大人的话着实是惊到他了。
现在看来,谢大人跟他夫人感情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谢大人分明是爱妻如命。
谢凌倒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嗓音淡淡:“朱大人还好吧?”
这会儿自己就算不好那也得好了,扬州县丞尴尬地笑笑:“下官还好, 还好。”
一顿晚膳, 扬州县丞吃得是心惊胆战。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扬州县丞亦步亦趋的跟在谢凌后边, 问:“谢大人晚上要下棋吗?”
他担心今夜没有谢少夫人,谢大人要孤枕难眠。
但谢凌眼下明显没那个心思下棋,他眸光如许,神色有几分疲惫:“改日再下吧。”
扬州县丞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恭敬客气地退到一旁:“那下官先行告辞。”
每个月的十六, 天上的月亮格外圆, 照的院子犹如白昼。
谢凌正闭目养神的时候,暗卫推门走了进来:“主子, 方才属下去看了, 少夫人跟奶娘都在呢。”
他们主子这是怕在少夫人面前栽第二个跟头。
谢凌没有睁开凤眸,一副慵懒的模样, 出声温凉:“下去吧。”
“是, 主子。”得到吩咐, 暗卫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
夜色微凉,凉风习习, 秦若正盯着眼前的棋盘发呆。
奶娘察觉到她的走神,笑着问:“姐儿在想什么?”
自从白天大人离开宅院, 姐儿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用完晚膳之后更甚, 一直在那发呆。
秦若本来就在想着事,突然听到奶娘的问题,她不假思索的道:“我在想夫君。”
奶娘觉得有些诧异,谢大人白天突然离开,她还以为两人是闹了什么矛盾呢:“姐儿这是想大人了?要不奴婢去请大人回来。”
“奶娘你千万别去。”见奶娘真要往外去,秦若连忙拦住她,她眉眼弯弯如月,惹人爱怜:“其实我是在想我对夫君是个什么感情。”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直面谢大人的感情。
奶娘看出她眼里的迷惘,想到姐儿在这感情上还是没怎么开窍,她端了一碗牛乳茶放秦若面前,笑道:“那姐儿想听老奴跟你分析一下吗?”
秦若对奶娘一直非常信任,闻言眼巴巴地瞅着奶娘,浅笑嫣然:“奶娘请说。”
奶娘咳嗽一声,认真的与她分析:“姐儿,咱们先不说别的,就说谢大人本身出生世家大族,娶正妻之前没有先弄出个妾室或者外室来,这一点较之某些世族子弟就要强上许多。再说谢大人年少时名扬在外,年纪轻轻就坐上宰辅之位,这点更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所以谢大人不管是在能力,还是家世上,都是一个很好的如意郎君人选。”
奶娘说的这些秦若无可否认,因为谢大人确实足够的出色。
“而成婚之后,他待姐儿温柔体贴,在外维护姐儿的颜面,在内也事事以姐儿为先。不管是谁在谢大人面前提纳妾的事情,谢大人一概都拒绝了,奴婢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谢大人在婚后的所作所为绝对能称得上是一个好丈夫。”
秦若被奶娘这话说服了,她轻软一笑,娇糯乖巧:“要不是因为奶娘一直在我身边服侍,我还以为奶娘被谢大人收买了呢,不过奶娘你说的确实没错,谢大人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夫婿人选。”
只要他以后不想着将她关到金丝雀笼里面去。
“姐儿这是说的哪里话,正是因为老奴一早就在姐儿身边服侍,所以更盼着姐儿能够得到幸福,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在我朝,谢大人都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夫婿,他既钟情于姐儿,你们又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那姐儿为什么不能跟他在一起呢。”
奶娘看得出来,其实姐儿也喜欢谢大人,只是因为她与谢大人这段姻缘来得不是名正言顺,所以姐儿不敢直面谢大人的感情。
于是奶娘就这个问题替秦若分析,说出的话掷地有声:“至于大小姐,要是最开始大小姐跟谢大人有了夫妻之实,或者说谢大人对大小姐有意,那老奴肯定不会劝姐儿跟谢大人在一起,可是谢大人初见大小姐是在姐儿与谢大人成婚之后,那时候姐儿与谢大人还正是新婚燕尔呢,所以大小姐从来不是衡越在姐儿跟谢大人之间的坎。”
“就像谢大人说的,当年姐儿以大小姐的名义嫁到秦家,那是因为大小姐有了心上人,姐儿迫于形势跟养育之恩没有选择的余地,在这件事上姐儿也是无辜的,既然谢大人已经选择了不计较,那姐儿自是不必耿耿于怀。”
初夏的夜晚,蝉鸣声一阵接着一阵,不绝于耳。
秦若的一颗心却是异常宁静,她的脑海中浮现的是谢大人温和儒雅的脸庞,以及他对她的那些好。
烛光摇曳,秦若面色婉约清丽,娇娇动人:“奶娘,谢谢你,我想我心里有答案了。”
她想带着孩子走向谢大人,她相信她会是个好妻子,好母亲。
奶娘会心一笑,很为自己姐儿感到高兴:“姐儿想通了就好,老奴看得出来,姐儿也很喜欢谢大人。”
两情相悦,又有什么不能在一起的呢。
想通了自己的心意之后,秦若脸上的笑容就更多了,她跟奶娘说:“奶娘,我到现在还有一种不真实感,以前在家中,我看长姐跟阿许哥哥这么相爱,心里未尝没有想过自己将来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郎君,但大抵应该是个老实本分、勤勤恳恳的男人,谁曾想这个人是谢大人。”
在秦家的时候,秦父从未提过秦若的婚事,那时以她的身份,可能嫁给县令家的公子都算高攀。
“这说明姐儿跟谢大人有缘,可能姐儿跟谢大人家世上是有些悬殊,但谢大人明显视姐儿为妻子,你肚子里又有谢大人的孩子,那既然做决定了,姐儿就不要想太多。”
女子孕中本来就不能多思,幸好姐儿肚子里的孩子很乖,姐儿除了膳食方面,其他目前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