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风:“什么都不用说,你好好练琴就行了。对了,还有,你之前跟林夏认识,一起演出过?怎么她来家里的时候,没听你说过?”
陈奕安:“哦,不记得了。看到那个照片才知道见过,当时乐团人太多,对她没什么印象。”
陈长风信了,还怕他有心理负担,拍拍弟弟的肩安慰他,“别慌,小麻烦。”
确实不是太大的风浪,一个网红总助和一个钢琴新星,不是推手推的话根本无人在意。
而事件的两个当事人,却在风波平息没多久的一个午后约见在咖啡馆里。
陈奕安穿着白色磨毛衬衣和跟袖口蓝色镶边条纹同色的休闲裤,戴了副无框眼镜,提前几分钟坐进角落位置。
林夏落座时躬身去戳了戳他的镜腿,笑着问,“哟,你这是做了变装?还挺谨慎。”
陈奕安露出厌烦的表情,从来温柔有礼的人,此刻对着林夏却不太有耐心,“有什么事快说,我还要回去练琴。”
林夏:“这么勤奋呀,我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喊你出来见见面。”
陈奕安起身就要走,被她一把拉住手腕,“装什么,你不想见我的话,我一条短信就把能你约出来?”
陈奕安冷笑,居高临下地站着,刻薄地看着她说:“我以为你有正事跟我说,看来我想多了,你还是一样的无聊,这次又是跟谁打赌了,我姑妈?哦对了,你男朋友知道你又出来撩骚吗?”
林夏做出无辜的表情:“分了呀,我现在单身呢。”
陈奕安确定她没什么正事了,一眼都不想看她这欺骗性的外表。
光风霁月的男人丢下一句“关我屁事”的粗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其实姑妈不止一次找过陈奕安,他念着彼此是亲人,一直也没跟她把关系搞得太僵,听她说大哥坏话也只是当作玩笑,反正陈长风在他心里的地位无人能撼动。
至于说到让他掌权,他更是推脱自己身体不好,加不了一点班。没想到姑妈仍不死心,不知道是不是得了林家授意,直接就想透露联姻的风声,推他到风口浪尖,就算激化不了兄弟矛盾,也要在陈长风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
可惜姑妈不知道,陈奕安与所有人为善,但他最讨厌的,偏偏就是林夏。
讨厌到直接跟他大哥告状,把水面下的冰山一起掀翻,让陈长风去跟姑妈斗法,别再拉他入局。
陈长风在护弟弟的时候还是很雷厉风行的,热搜压下去很容易,发点通稿模糊视线,推说两家子女是朋友就行。
还有跟林家的合作,这次再不扯皮了,陈长风主动退一步,让了几分利,把合同推完。
只是林家看似赢了博弈,却也没在陈氏得着多大便宜。
因为陈长风直接把陈氏地产的公司架构做了大刀阔斧的削减,他早就跟他爸达成共识,地产泡沫撑不了几年,夕阳产业不尽早转型没有生路,只是之前公司业务冗杂,尾大不掉,转型牵扯利益方太多。
倒是姑妈这次的挑衅,逼着陈长风“冲冠一怒”了。
陈家老爷子是在一个月后才收到消息的,得知自己一辈子的心血被陈长风就这么卖的卖、改的改,他拄着拐杖杀去公司,要亲自教训这孽障。
陈长风提前得了风声,先走一步,跑到程诺家里求庇护:“姐姐帮我躲两天!”
第44章 区别
程诺对于收留陈长风这件事犹豫不定, 再三跟他确认:“你皮厚,打就打了,不会连累我也挨揍吧?”
陈长风被她问了几遍, 都要难过了:“女人,你的爱就是这么肤浅,这么经不起考验吗?”
程诺:“能不肤浅吗, 我大几万的护理做着呢,这皮肤可白嫩。”
陈长风摸了摸她的胳膊, 确实白嫩。
这一打岔, 刚才讨论的问题是什么都差点忘了。
程诺又劝了他一次:“你还是去你爷爷那里认个错吧,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 他不会真打死你的。”
陈长风:“一笔确实写不出两个陈字, 陈字有七画,一笔一个陈字都写不出来。”
程诺看他咬死了要赖在她家,再次搬出她爸来震慑:“你可想好了, 我爸揍你不比你爷爷轻。”
陈长风:“怎么全世界都要取我狗命的样子?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算了, 我死也要做风流鬼, 我就住这里了!”
程诺点点头,“那行吧, 正好过两天我出去跑活动,你给我看看家打扫打扫卫生。”
陈长风傻眼,目的达成了, 但是怎么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不管怎么说, 陈长风还是住下了。
之前的半个月他都在进行公司改革,忙到飞起, 根本没空来找香香女朋友,每天也就只是吃饭的空闲时间跟程诺打个电话发个消息,告诉她自己这个男朋友的存在。
现在终于又能贴到女朋友了,他居然还有点久违的不好意思,看着她站在炉灶前煮意面的身影,想亲近又怕惹她烦,于是放声高歌:“我可以抱你吗爱人~”
程诺回头,举起手里的捞面勺威胁他:“再玩烂梗我真的会飞踢你!”
陈长风便凑过去,从身后熊抱住她,露出心满意足地傻笑:“收到!闭嘴!我说我!”
已经是春暖花开,程诺歇了这么久,乔安娜隔三差五就要丢个通告过来给她看看有没有兴趣,终于,她决定接个高奢的大秀,顺便去买点裙子和包。
活动在海外,陈长风蠢蠢欲动,说要陪她一起。
可是公司还有烂摊子等他收拾――虽然他考虑过让他爸来善后并且也大胆地提出来这个方案了,但结果就是他被他爸挂断电话并拉黑。
陈长风万分不舍要跟程诺分别这件事,想多跟她待待。反正要躲清静,他就真的不出门了,待在程诺家跟她一起做饭看电影做家务,睡觉睡觉还有睡觉。
微风和煦的午后,窗外飘进来不知名的花的甜香,程诺忽然说想要吃桃子。
小区外面就有水果店,他俩穿着家常的t恤和运动裤下楼去买水果,还挑了个包甜的大西瓜。
回来路上,程诺又看上了隔壁低卡燕麦冰激凌,要了一个地球形状的蓝绿色甜筒,走在路上就开吃了。
陈长风手机响,他看到来电显示是他妈,立马接起来。还好没什么事,只是李柚柚女士关心他衣食住行习不习惯。
陈长风歪着头,把手机用左边肩膀跟耳朵夹着,把右手拎着的大西瓜袋子一起放到左手上,这样空着的右手就能去牵程诺了。
他又说了几句,便告诉他妈在外面不方便说话,把电话挂断了。
然后扭头跟程诺说:“我妈怕我给你添麻烦,叫我给你交房租。”
程诺花他的钱倒是毫不手软,不过还是先称赞了柚柚姨几句,“阿姨太周到了,昨天还送来那么多海鲜呢。哦,晚上做给你吃啊,海参我都发好了,那~么大!”
陈长风听到她的语调,“啧”一声:“以形补形是吧,我诺姐点我呢?”
程诺舔了口冰激凌,“那我应该给你吃鱼啊。”
陈长风有些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吃鱼?”
程诺没等他发散出什么黄色思想,直接告诉他答案:“因为鱼的舌头短!”
嫌他废话多呢。
陈长风:“了解,‘吻我,憋说话’对不对?”
程诺真希望有人能掐断陈长风的网线,别让他再上网学些有的没的了。
他俩吵吵闹闹地回了家,瓜切开才吃到一半,程诺忽然收到了梁云N的消息,说他回沪来跑通告,提前收工了,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程诺还记得自己说过要请他一顿,于是答应了,并迅速锁定一家饭店发给他,再去冲个澡开始美美挑衣服化妆。
陈长风原本看到她忽然去洗澡,小心脏还欢欣雀跃了一会儿呢,结果她出来才说是要去跟梁云N吃饭。
陈长风就差把“幽怨”俩字刻脑门上了。
他问:“可以带着我吗?”
程诺:“不太好。”
陈长风:“我不说话,只吃饭。”
程诺:“那更怪。”
陈长风:“我坐你们隔壁吃饭,然后跟你一起回来。”
程诺其实预感梁云N找她有事,或者至少是有话,所以不太想让陈长风去裹乱。
她拿化妆刷在脸上扫来扫去,故意有些冷淡地跟他说:“保持舒适距离,尊重个人空间,ok?”
当她这样说话的时候,陈长风是不会再耍赖的。
果然,陈长风不甘心地答应了。
他握着原本准备做葱烧海参的原料,一口生大葱、一口蒸海参地嚼着,一脸忧愁地说:“你走吧,去花花世界迷了眼吧,我会带着我们的孩子吃垃圾拧螺丝,在厂里织方便面打工等你来接我们的。”
程诺的唇线都差点手抖画歪。
她绷不住,善良地建议他:“也别一直吃垃圾,织方便面的时候看没人就偷吃两口啊。”
在陈长风的臭脸中,程诺还是绝情地自己开车出去赴宴了。
陈长风当然知道程诺现在对梁云N应该没什么多余想法了,只是知道归知道,心里还是别扭。
就像你知道康复新液是能治胃病的好药,但你一想起来它是用蟑螂做原料,吃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恶心对吧?
梁云N就是陈长风眼里的美洲大蠊,不致命,但致郁。
梁云N还不知道自己又在被陈长风扣新帽子,他比程诺早一些到了饭店,在包厢里喝着茶,等程诺来点菜。
程诺选的是一家融合菜的饭店,口味偏她家乡菜,主打的是各式海鲜。她选这里倒也不是这里多么好吃,而是这离梁云N通告的大厦比较近,环境好,价格高。
她在陈家长大,虽然商场上的谋略没学到,但深谙请人吃饭也是一门学问。
跟罗可妮出去玩,她都会挑网红店、特色店,小姐妹吃不了多少,但拍照好看。
跟陈长风吃饭,就是很高级的也可以,苍蝇馆子也可以,她觉得想吃第二次的都会带他去试试。陈长风总说:“自己人,随便点。”
跟重视的朋友吃饭,就只挑贵的不挑对的,因为贵价菜通常不至于踩雷难吃。
现在,梁云N已经是她重视但不亲近的朋友了。
当她朝着自己跟他分享的这家饭店开过来的路上,她才发现自己对他的态度转变,也发现了他请她吃饭的时候,其实一直是把她当“自己人”的。
程诺有些唏嘘,甚至自我怀疑了一会儿是不是太冷血无情,明明去年这时候还对他五迷三道的呢。
坐到梁云N对面,让他点了主菜,程诺又加了几道招牌菜,便让服务生退出去不用在这边服务了。
他给她斟茶,她双手接过来,问:“戏拍得顺利吗?还没杀青吧?”
梁云N摇摇头,“还没拍完,我跟剧组请了两天假,明天还要飞回去。”
程诺:“辛苦辛苦,我拍完回来睡了好几天才解乏。”
“工作而已,不辛苦。”梁云N给她拿了盒茶叶,“在伽市看你喜欢喝,给你又带了盒。”
程诺才发现自己正在喝的就是他带来的伽市的茶,连声道谢。
梁云N不是个爱八卦的人,敬业且嘴严,但他还是跟程诺讲了个她离开后的小故事,“江枇退组以后,有个女演员在片场闹过,说是她的戏份本来不止这么点,现在砍得跟群演没区别了。”
程诺没问是哪个女演员,她想梁云N也不会说的,她只问:“江枇的关系户啊?”
梁云N没给正面回答:“说不好,有可能。”
程诺好奇:“那江枇退了这个组,跟别的组去了吗?不会真就歇着了吧?”
梁云N笑得狐狸一样:“这你问我啊?我也不知道,你不如问问你男朋友。”
从他口里说出“男朋友”三个字,还是让程诺有点不适应。
不过她也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江枇挨打这事,总是会有些闲言碎语的,不爆出来摆到明面上就算了,她身后有不好惹的人是肯定透出去了,男朋友总比金主好听。
她没吱声,梁云N问她:“小浪花,现在过得开心吗?”
程诺诚实地点点头:“挺好的。”
梁云N皱眉笑:“你这让我怎么接呀?”
程诺装傻:“啊?那你是想我过得不幸吗?”
梁云N:“我希望我能让你过得更开心。”
他不是没察觉到她的仰慕,也不是对她毫无感觉,只是在心安理得地收着她的喜欢的同时,还纠结着事业的发展。
他虽然不算流量明星,但单身的形象也还是更有利于他的戏路。
只是发现她的眼睛里不再装着自己的时候,大脑又被酸涩的占有欲支配,想要挽回点什么。
服务生敲门来上菜,煽情对话结束,两人无声品菜,等人离开了,刚才谈话的气氛也中断难以继续了。
程诺和他聊起自己马上要去的大秀,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她送他,“谢谢你一直都很照顾我。”
梁云N的失态只有那一瞬间,过后又是滴水不漏的友善前辈了。他一直过分清醒,所以难能展开需要冲动的爱情。
如果程诺说她过得不好,他或许还有几分英雄瘾发作,可她过得快乐,他便给不了她更多――他连身份都不能给。
这份从来没人宣之于口的暗恋,在灯火辉煌的夜景下落幕。
程诺晚上没喝酒,吃完饭自己开车回去的,还有十分钟到家的时候给陈长风发了条信息。
一进小区果然看到他正在自家门洞前杵着。
陈长风穿得还是白天的短袖衣服,这会儿被风吹着,冷得跳脚。
搓着手指挥她倒车入库,她一下车他就拿他冰冰凉的手来挽她胳膊:“怎么这么冷,快回家快回家。”
程诺骂他:“觉得冷你不会上楼穿件衣服啊?”
陈长风:“万一你正好回来了,没看到我在等你,我之前不是白挨冻了?”
程诺:“不愧是职场老滑头。”
陈长风:“我爸的好儿子罢了。”
她进了家门,看厨房干干净净不像吃过饭,猜陈长风晚上光吃醋去了,主动开口:“你织的方便面呢?还有没有了,给我下点吃,我晚上没吃饱。”
“是不是对着小鲜肉吃习惯了,看着老腊肉难以下咽?”陈长风NN瑟瑟地去开冰箱门,方便面没有,但是有鲜面条,他拿了一袋子出来去给她煮。
程诺在洗手间换衣服卸妆,一直听着他嘀咕着说梁云N坏话,真是没风度极了。
但她觉得莫名好笑,他骂人真挺有天赋的。
等她收拾妥当,坐到饭厅里,他已经端了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桌了。
面上卧了个荷包蛋,他那碗卧了俩蛋。
陈长风讲解道:“这就是你抛夫弃子会野男人的惩罚。”
正好程诺也吃不下那么多。
只是筷子插进碗底,翻腾出来,面条不多,海参倒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