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赛博和甜宠的兼容性仍不太乐观——草莓撞撞【完结】
时间:2024-01-03 23:10:05

  翻译传达了徐渺的指示。
  “这些怠惰之人玩忽职守,圣者已将他们惩处,她令你们担任新的神使,在绿洲中传播神的福音。”奥罗拉的领袖是圣徒,徐渺就自封一个圣者,她很可能是这个世界上与神距离最近的人,接触神次数最多的人,同时也是最没有敬畏之心的人。
  她通过仿生人的口说:“过去贪而无信的神使蒙蔽了你们,以后应当迷途知返,他们编造了主的名讳,以后不准吟诵虚假的祷词,小心引来邪神的注视,他们篡改了真神的典籍,从今日起要焚烧所有伪书,从三岁幼童到六十老人,都应向赛先生祈祷,要记住,只有赛先生可以救沙赫人。”
  除了行商多年见多识广的格林女士勉强能够自持,其他居民都为“圣者”降下的“神谕”惊惶不已,当年这一批“神使”驱逐了“伪神”与祂的眷属,带来了沙赫人闻所未闻的“神器”与“恩赐”。
  谁能想到他们竟敢编造□□,篡改神的书,难怪这么多年的祈祷真神从未回应,沙赫人的苦日子总也熬不到头,原来是有小人在作怪。
  大家战战兢兢聆听这可怖的秘辛,在仿生人的指导下学习如何使用“神器”,后知后觉的自豪感涌上心头,“圣者”选择了他们担任新的“神使”,虽然不知道“圣者”是什么,但一定是更接近神的存在,比那些蒙蔽沙赫人的“神使”强很多。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圣者”一定赐予了他们神的祝福!
  不然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他们先前只是普通人,只不过是站在那些缸中之脑旁,说了一些话,做了几个动作,就可以如同真正的神使一般使用神器。
  居民们的眼睛湿润了,心脏怦怦直跳,撞得胸腔发热,他们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圣者,何德何能啊他们这些凡人。
  感恩戴德的众人并不知道,徐渺通过小楼内的监控,把前来避难的居民们的表现都看了一遍,很容易地选拔出了那些小团队中组织能力较强、心态比较沉稳、擅于表达的人员,毕竟这些人要面临罗非家族的盘查,或许还要去城市——
  徐渺准备让他们中的一部分伪装成罗非人,打入罗非家族内部。
  为了让沙赫人更容易上手,她采取的是傻瓜式操作,把他们的音纹、指纹、虹膜等录入罗非人的电子脑,令总控系统误认为这些沙赫人就是原来的罗非人,这样沙赫人根本不需要学什么,只要会说简单的指令就好。
  比如说,格林女士用城市通用语说“开灯”,语音开关就会以为是她所替代的那名罗非在说“开灯”。
  于是,她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简单的声控系统,在沙赫人眼中就是神迹,徐渺赋予他们这种能力,无异于真正的神。
  安排仿生人为新鲜出炉的“神使”们授课,翻译作为助手,让他们把尽量多的指令学会,注意到每个人都学得很认真,徐渺悄然退场,上了二楼。
  忙碌了一天,她也该休整一下。
  阿墨提早准备好了热水,她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衣服,一出浴室就看到窗边摆好了晚餐。黑猫注意到她进浴室前往窗外瞟了一眼,猜她想观察一下此刻的篝火晚会,特地将餐桌推到了这里,便于她边吃边看。
  篝火烧得正旺,在夜晚的沙地上随着晚风轻轻摇摆,像黑暗中的灯塔,血骑士的发辫在人群中格外突出,他模样俊美,不假辞色,却非常讨孩子们欢心,翻译不在,他就靠画画和孩子们沟通。白马打了个响鼻,任由孩子们爬上后背,绕着篝火溜达。
  徐渺吃饱喝足,撑着栏杆,遥望这一幕,洗完澡头发还没扎起,披散在肩上,被风吹拂过脸颊,有些痒。她把头发拨到一边,思考着什么。黑猫跳到她身旁,擦了擦手,用肉垫拍了下她手腕上的终端。
  她意识到阿墨要跟她说话,点开终端,看到阿墨用虚拟键盘打字:[他以前是我的老师。]
  “你是说血骑士?”
  “喵。”是他。
  阿墨是被遗弃在垃圾桶里,被安全局捡回来的,这个自称“再苦不能苦孩子”的家伙,居然是阿墨的老师吗?他对阿墨做过什么?
  徐渺转头望向血骑士,后者突然感到一道针扎一般的视线,猛然抬头,对上了徐渺的眼睛,这双眼睛神色不明,比夜色更沉,更凉。
  阿墨继续打字:[要不是老师,我早就死了。]
  徐渺:“……”
  徐渺若无其事收回视线,关上窗户:“一次性打完吧,别大喘气了。”
  少女转眼消失在窗户后,感觉被瞪了一眼的血骑士:“???”咋了这是?
第104章 荒野
  全息投屏漂浮在空中, 散发着微弱荧光,一行又一行文字浮现出来。
  [我本来只是一只普通的流浪猫,每天翻垃圾桶捡垃圾吃, 可能因为总捡斗兽场附近的垃圾,吃的东西太杂, 很多变异生物的血肉里还残留着我不清楚的能量,这些能量改造了我的身体, 也破坏了我的基因, 我变得很丑,眼睛看不清东西,腿瘸了一个,掉了很多毛, 露出血红的筋肉, 经常被人和其他动物嫌弃, 有一次被狗追进了废水沟, 还有一次被几个小孩当球踢,正好踢到老师身上。]
  [老师把我捡回学院,想办法让我体内混乱的基因稳定,教我怎么控制血液、进而控制身体,我的健康状况有所好转,那些畸形的部位慢慢恢复了正常,但还是很虚弱。]
  [学院收到情报, 一大批武装人员要来偷袭,目标是学院内的学生,学院收留了很多基因变异的人和动物、植物, 不被这个世界接受, 老师不在, 黑骑士匆匆赶到,带着我们逃走,我没来得及上车,以为来的是坏人,躲进了垃圾桶。]
  [后来的发展就如安全局所说,他们把我救了回去,药剂中的某个成分中和了我身体里的变异基因,帮助我完成了进化的最后一步,我成为了完美进化者,拥有了超凡能力。]
  灯光泼在黑猫身上,投下一条漆黑的阴影,猫脸上看不到特别的表情,文字中也读不出幽怨的情绪,徐渺目光从猫头到猫爪,再从脊背到尾巴,现在的阿墨身轻体健,旧日的病痛没有留下半点痕迹。他不讨厌人类,有人欺负他,但也有人帮助他。
  安全局与学院的目的都是帮助变异者,只不过中间产生了误会。
  徐渺回忆起安全局特工肖璟的描述:“一开始他们派了两支小队潜入学院,却都凭空消失,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学院的事情主要是黑骑士和血骑士在管,其他高层也会参与,我清醒的时候不多,只是偶尔听到同学们说,黑骑士或血骑士不在学院时,尽量待在教室或宿舍,不要单独行动,经常有学生失踪,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就可以理解了。
  从黑骑士阻拦先知、血骑士驱逐病骑士来看,奥罗拉的上层明显分为两派,黑骑士为首的“学院派”主张通过教育改造人类,先知为首的“女神派”多少都有点极端,往往采取暴力抗争的手段,不管会牺牲多少人,一切为了女神。
  单看现有信息,徐渺的感觉是前者与人类根本利益一致,后者是一群狂信徒,两派人根本不是一路人。
  安全局失踪的人员可能是不了解学院规则,擅自行动,被“女神派”成员抓走,严刑拷打、活体实验、献祭、虐杀,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徐渺又问道:“你的超凡能力是什么?”
  阿墨说他拥有了超凡能力,却从没展露过,人形态和猫形态的转换只是变异者的固有能力。
  [千面。]黑猫说,[我的能力是千面。]
  徐渺反应很快,根据字面意思理解,这个能力可以让人改头换面:“难怪派你去南家卧底,你用的那张脸不是你本来的样子?”
  黑猫点了点头。太久没有变成人形,他也快忘了自己长什么样。他扭头跳下椅子,叼了件浴袍去浴室,总不能光着身子出现在徐渺面前。
  徐渺等了片刻,浴室门被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打开,黑发金眸的青年裹着浴袍走到她面前,他模样英俊,小麦色肌肤富有光泽感,脊背挺拔,宽肩窄腰,行动间带着些不太熟悉这副身体的生疏感,在徐渺的打量下,不自觉地蹲下.身,垂下脑袋。他知道徐渺喜欢摸他的头。
  徐渺没有伸手,人形和猫形终究是不一样的,除非青年的头顶突然长出一对猫耳,身后生出一条尾巴。
  能做到吗?
  她一怔,毕竟她就可以局部变身,很难想象如果一定要完全变身,她该怎么用一条鱼尾支棱着战斗。
  她把这个疑问抛给阿墨,黑发青年直起身,熔金色的眸子里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他掩藏在黑发下的人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头顶两只尖耳,耳孔朝前,微微向外,能看到柔软的绒毛和淡粉色内壁,一条黑色尾巴从浴袍下伸出,高高竖起像一根旗杆。
  徐渺先伸手摸了摸那对猫耳,阿墨的瞳仁扩张又缩小,想躲又忍住了。
  徐渺又摸了摸尾巴,皮毛油光水滑,匹配人的体型,粗壮有力,不像猫尾,反倒像豹子的。
  “果然不符合质量守恒定律。”不管是耳朵,还是尾巴,都随着体型变大而变大了。
  “你想获得这个能力吗?”跟了徐渺这么久,阿墨知道她是个很好学的人。
  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打量着阿墨这张和记忆中不尽相同的面孔,要是她也能这样变脸,岂不是很容易逃过徐氏或南氏的搜查?徐渺点头:“试试。”
  青年闭上眼睛,没有念咒语,也没有任何金光闪闪的特效,脸部肌肉无声蠕动,不多时就变幻成她所认识的男仆阿墨的模样。
  再睁眼,连那双熠熠生辉的金色眸子也黯淡失色,从头到脚,都变得如同在南家时一样,平平无奇。
  除了那对猫耳,那条猫尾。
  似乎能感觉到徐渺没有说出口的喜爱,阿墨没有把它们变回去。
  两人安静对视片刻,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半晌徐渺陷入沉思:“你不会觉得,我看你演示一遍就能学会了吧?”
  阿墨:“……”
  喵。
  抱歉。
  青年变回本来的样子,努力向徐渺解释原理,无法用人类语言表达的地方,就用“喵”替代。其实日常生活中徐渺已经能通过“喵”的不同语气理解阿墨的意思,但涉及超能力,还是太复杂了一点。
  “算了。”徐渺制止了他,“别为难自己了。”
  “要不去问下老师?”
  “确实有很多事想问他。”
  正好翻译汇报,已经把一些简单词汇教给了新任“神使”们,接下来他会督促他们多加练习,请“圣者”检查。徐渺通过监控核实,不需要再浪费时间,直接下楼,带着“神使”们走出神殿,向正在庆祝的沙赫人宣布这件事。
  谄上欺下的不合格者已被罢黜,空出的神职由沙赫人填补,圣者相信沙赫人能够自治。
  所有人惊喜而又惶恐地望着徐渺,少女站在篝火旁,长发束在脑后,肩上蹲着一只格外英武的黑猫,猫瞳仁反射着亮光,像两颗镶嵌在天鹅绒幕布上的星子。
  一名沙赫人大着胆子用粗犷却热烈的歌声表达他的心情,其他人见“圣者”没有阻止,认为这是一种赞许,纷纷放开歌喉赞美起“圣者”的美德,徐渺这两天记下了一些简单的沙赫语,从这些歌词中捕捉到“慈爱”“公允”“膜拜”“臣服”“爱”等词汇。
  沙漠中的夜晚气温很低,空气中缺乏水分,微风拂过有种粗粝的冷感,徐渺望着自由自在的沙赫人们,思绪似乎也插上自由的翅膀,掠过起伏的丘峦,延伸到无尽的彼岸。
  圆月挂在天幕上,散发着柔和的光,灌木丛沙沙作响,昼伏夜出的小动物开始冒头,两个年轻力壮的猎人扛着一头死去的羚羊,嘻嘻哈哈走到人群中央。
  烧烤是沙赫人的拿手好活,胡杨带着几名猎人把新鲜的猎物宰杀,架到篝火上,要是“圣者”早点来就好了,她握着刀,割开猎物的皮毛,恍惚地想。
  族群有了希望,所有人沉浸在喜庆的氛围中,她不该再去想血泊中的家人,可她还是会控制不住大脑,大脑忍不住想,要是“圣者”早点来,早点消灭恶魔,长女、妹妹、外甥,她的亲人都不会死。
  她知道不应该这么想,大脑却不管,越不想越要想,或许她快疯了。
  “为什么圣者大人不早点来呢?”这道声音响起时,胡杨悚然一惊,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了口,很快她反应过来,这声音稚嫩,是个孩子在发问。
  孩子的声音脆生生的,很有穿透力,轻松愉快的氛围陡然凝滞了,围坐在圣者身旁的沙赫人控制不住地打起哆嗦,他们还记得圣者的规矩,从此以后不应向任何人下跪,他们只能把“我有罪”的目光投向圣者,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罪孽。
  翻译不敢有丝毫欺瞒,原句翻译给徐渺,他低声说:“请圣者惩戒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神没有义务救人,圣者也没有。应当心怀感恩,切忌得寸进尺,是人需要神,不是神需要人。
  安静像瘟疫,以徐渺为中心迅速传播开,正在烤羊腿的、跳舞的、摔跤的、斗牛的,都停下了,提问的孩子被家长一声不吭提起,丢到徐渺面前,不能因为一个人的错误让整个族群买单,没有人觉得她是孩子就该被包庇,这是沙赫人种族延绵的生存智慧。
  小孩不到4岁,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仰头望着徐渺,眼里并没有怨恨,她是真的很好奇,大人们都说圣者大人多么神通广大,那为什么不早点来呢?妈妈姨姨舅舅们每天都很辛苦,却只能获取很少的食物,她好饿呀。
  徐渺低下头,对上一双懵懂的眼睛,小孩不好看,皮肤被太阳晒得黑红,干瘪的身体配上大大的脑袋,像幻想作品里经常出现的外星人,这是一个无法引起成年人太多怜爱的丑陋幼崽。
  她站起身,小孩的母亲低下了头,她甚至不敢流泪,害怕被圣者看到以为她心中不满,她睁着干涸的眼睛,回想起孩子在怀中吸.奶的画面,那是个旱季,没什么吃的,自然也没奶,孩子用力地吸吮,她却盯着她的脖颈,几次想把手按上去。
  婴儿和母亲都想活下去,最后她也不知道怎么熬过去的,那个只有巴掌大的小孩又是怎么长大的。那一年没有劳动能力的老人和小孩死了很多,她们很幸运地活了下来。
  可惜没有教好,沙赫人没有学校,孩子跟着母亲学习各种生活技能,她还没来得及教会她最重要的东西,敬畏——保持对神明的敬畏。
  徐渺把一碗羊奶递到小孩嘴边,这是沙棘果专门盛给她的,这个女孩看她的目光已经从好奇、警惕,变成了敬仰、钦佩。
  小孩没力气,捧不住木碗,沙棘果犹豫片刻小跑上前,接过羊奶帮忙喂给小孩,小孩大口吃奶,转眼就忘了刚才的提问,这个年纪的孩子只有七秒记忆,真的很难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沙赫人残酷的世界里没有这个概念,尊老爱幼是奢侈的美德,谁会责怪一群狮子在寻找水源的过程中丢下幼崽呢?
  徐渺意识到统治这个族群比想象中危险,既然她已经伪装成圣者,接下来就不能露出虚弱的一面。她不可能计较一个孩子的无心之言,但也不能任由被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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