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邱太医离开,室内又只剩下两个人。
女子乖顺得不行,有人在时,她再难受也一声不吭,如今没了人,她又迷迷蒙蒙地在他怀中呜咽折磨人。
裴初愠没再碰她。
让人送了冷水进来,亲自湿了锦帛替她擦了擦脸。
她今日哭了许久,脸上全是泪痕,杏眸也红肿得厉害,如果不消肿,等翌日醒来,她又要难受了。
渐渐的,锦帛不止擦脸,也替她擦了脖颈,室内安静了许久,她也没了难耐的轻吟声,她衣裳早褪得一干二净,只有肚兜那点布料松松垮垮地勾在身上,锦帛沾了凉水,他没解她的衣裳,垂目替她擦着后背。
锦帛沾了水,很凉,尤其她浑身滚热,越发显得锦帛凉了。
她不吭声,浑身打了个颤,裴初愠好像没有发现不对劲,仍是替她擦拭着,也仿佛没有看见某人浑身轻轻颤抖着。
不是意识不清时的难耐,而是不安和忍耐。
许久,裴初愠终于抬眸看了一眼。
她背对着他,半趴在枕头上,衣裳半褪到腰间,她的脊柱绷得笔直,蝴蝶骨若隐若现,白皙细腻的肌肤如今还印着一些未散的绯红,凌乱得想叫人俯身。
姜姒妗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恢复意识的,只知道她清醒时,身上正传来凉意。
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身体如何她自是知晓,也知晓身后人没有碰她。
他正在替她擦去那些隐秘灼人的热度,锦帛擦过的地方,他指腹也一点点滑过,姜姒妗咬着唇,忍住不自觉地颤抖,她不知该怎么面对身后人,只好假装意识还不清醒。
陡然,有人伸手碰了碰她腰椎,她此处惯是敏感,叫她再忍不住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声音才发出,姜姒妗就蓦然闭了闭杏眸,泄气地耷拉下脑袋。
背后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
“不装睡了?”
这般冷淡,全然看不出他在眼前人意识不清时做的那些混账事,好像他是真的清白一样。
姜姒妗仍是鹌鹑一样,不敢转身,也不敢去见他。
她早就知道身后人是裴初愠了,除了裴初愠,没有人会放过她。
想至此,她眼神不由得黯淡下来。
有人禁锢住她的手臂,迫使她转过身,声音有些沉哑:
“淼淼,转过来。”
姜姒妗被这一声叫得回神,她咬住唇,半晌才一点点转过身,这一转身,她终于察觉到裴初愠身上的异样。
他衣裳也有些凌乱,仿佛是被谁强扒下来一样,唇角也被人咬破了一处,只是他眼神冷淡,即使这般狼狈,也不敢有人妄自揣测他一分。
姜姒妗愕然地目瞪口呆,鹌鹑般地僵硬在原处。
室内只有她和裴初愠,裴初愠身上的痕迹是谁弄出来的,仿佛不言而喻。
……是她?
姜姒妗仍有些不敢置信,她怎么会这么大胆?
好像察觉出女子在想什么,裴初愠眯了眯眼眸,短促且冷谈地笑了声:
“敢做不敢认?”
姜姒妗嘴唇动了动,杏眸倏地泛红,要被他逼哭了:“我……我不知道……”
她抬眼,想要争辩,他就朝她压了下来,唇上印上一抹冰凉,他吻得凶狠急切,她身体深处似乎还有浪潮,忍不住身体轻颤,根本招架不住他这般,只能不断后仰,白皙的脖颈仰出一道修长的幅度,他将她整个人扣在怀中,搂得很紧,一双手恰好地扣在她腰窝处,叫她浑身不自觉软下来。
才恢复的理智,就仿佛又要消散,她忍不住地攥住他的衣襟。
许久,云雨初歇,他亲了亲她的唇角,仿佛温情,但姜姒妗只觉得心惊肉跳,有种不好的预感叫她咽了咽口水,她杏眸湿红地看向他,藏了许多紧张。
裴初愠不理她这套,指腹碾过她唇角,话音很轻,却意味不明地问她:
“人清醒了,应当不算趁人之危了。”
似乎是在问她,话音却是陈述,叫姜姒妗陡然呼吸一紧。
第35章
姜姒妗吓得咬住了唇。
裴初愠视线直白露骨不地落在她身上,姜姒妗倏然反应过来什么,她低头一看,一片春色陡然印入眼帘,那点松松垮垮的布料根本遮不住什么,叫她涨红了脸,猛然钻进锦被中。
春风被遮住,但室内的旖旎气氛依旧没有减少半分,四目相视时,仍是格外暧昧。
女子脸上的胭脂被擦得一干二净,黛眉越发姣姣,脸颊白皙间也残余了些许绯红,她生得杏眸透彻,如今望向人时,却是有些勾人的意味,撩人心弦。
裴初愠靠近她,近在咫尺,彼此呼吸交缠,姜姒妗忍不住地偏开头,他的声音陡然响起:“这是第二次了。”
姜姒妗狼狈咽声。
他什么都没说,但姜姒妗知道,这是他在告诉她,这是他第二次救她了。
她是不是应该有回报了。
姜姒妗的情绪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话起伏,她抬起一双杏眸望向他,她不懂:
“你如果当真想要趁人之危,又什么要等我清醒?”
她中了药,他替她解药,好顺其自然,等清醒后,她连责怪他的理由都没有。
幽暗的室内,她不着寸缕,只能狼狈地藏在锦被中,而他也自然而然地坐在床榻上,任谁看见这一幕,都不会觉得二人间是清白的。
实际上,她们也的确不清白。
室内被他让人点了烛火,一明一暗的摇曳,被床幔隔着,其实瞧不见多少灯光,但姜姒妗还是仰头望着他,想等一个答案。
一个她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答案。
裴初愠垂目,和她对视,声音平淡轻缓:
“如果这是一场交易,和我交易的对象只能是你。”
他和她的事情,没有第三个人插手的余地,也不需要第三个自作主张。
她会不会回应他,愿不愿意和他纠缠,或主动,或被动,但做决定的人只能是她,不能是任何人。
姜姒妗陡然转过头,她抑制不住地掉下眼泪,很凶很凶。
她从未哭得这么凶过,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唯有的数次也都是在他面前。
这不是她期待的答案,却是叫她鼻尖止不住地泛酸。
父母疼她,叫她嫁给周渝祈,是替她着想,替她考虑,但从未问过她是否愿意。
她要从父,也要从夫,日后也许还要从子。
她的想法好像重要,但其实从来不重要,她只要做世人眼中的好女儿,好妻子,日后的好母亲就足够了。
裴初愠不好,很不好,他也欺负她。
但也只有他将她当做她。
姜姒妗想起了周渝祈,也想起了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心脏陡然传来一阵阵针扎般的疼意,密密麻麻地叫她险些喘不过气来,她再不喜欢周渝祈,那也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她以他做借口拒绝了裴初愠不知道多少次。
但如今,她却是被周渝祈亲手送到裴初愠面前。
叫她往日做的一切抵触都仿佛是个笑话。
她也是个笑话。
裴初愠没有想到她会哭得这么厉害,他皱眉,替她擦泪,怎么都擦不干净,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在哭,将哽咽声都往回咽,浑身都在发抖,怎一个可怜了得。
才擦的脸颊又很快被泪水打湿。
裴初愠冷了脸,他不再替她擦,攥住她的手臂,一手扣住她的后腰,锦被顺势滑落,这些遮挡其实什么都挡不住,他将她整个人都按在自己怀中。
姜姒妗栽在他怀中ʝʂց,仰着脸,一双湿红的杏眸一错不错地望着他,她今日格外难过。
被抛弃,被下药,叫她脆弱得不像话,仿佛易碎般落在他怀中。
下一刻,裴初愠垂下脸,近乎凶狠地吻住她。
她头一次顺从地闭上眼,软细的腰肢被他勾在怀中,她被吻得近乎折了腰,外间套的衣裙凌乱地堆砌在□□,肚兜那点松松垮垮的布料似乎也要不堪负重,露出她白洁的后背,小腿蜷缩地勾在他身侧。
他吻得凶狠,指腹不知何时落在她脖颈后的那条细带上,只要轻轻一解,她便真的彻底展现在他眼前。
但他许久没动。
似乎在等一个信号。
姜姒妗浑身都在抖,脑海中仿佛在天人交战,她握住他衣襟的手也在抖,眼泪争先恐后地砸下来,她心底很乱,叫她分不清她想要做什么。
越是如此,她越是要谨慎,生怕走错了一步。
外间陡然响起声音,是安玲的声音,姜姒妗蓦然惊醒,她抬起头,瞧见裴初愠和她同时睁开眼。
他眼神很淡,仿佛清明,声音却暗哑:“让她走。”
不是命令,很简短的一句话,给足了她时间反应,也给足了她时间选择。
姜姒妗清醒地和他对视,身体深处的浪潮仿佛不存在,她能看清他眼底的神情,直白地诉说他想要她,她仿佛被蛊惑,久久没有出声。
外边人终于冷静,不再发出声音。
许久,室内依旧安静,她仰起头,咬住了他的唇。
她一点也不安分,重复咬上他的伤口,隐隐能尝到一点血腥味。
裴初愠垂目审视般望向她,她如履薄冰的姿态太明显,闭着眼仿佛在奉献,真将这一切都当成了交易,裴初愠静了很久,刚才还在血液中躁动的欲念和情愫陡然消失不见。
唇上的伤在隐隐作痛。
他没有拦她,也没有任何举动。
许久,她睁开眼,她的脸很白,唇也很白,哽咽着问他:“你为什么不动?”
裴初愠仿佛没听见她的质问,只是将人拥入怀中,将那条细带替她解开又重新系好,垂目平静地问她:
“冷静了么?”
声音甫落,怀中女子白着脸看他。
许久,安静的室内忽然响起一阵哭声,她不顾形象地放声痛哭,哭得好难过,一点也不掩饰悲恸。
她难过得浑身在发抖,牙齿都在打颤,她攥住他的衣袖,指骨都是发白,她哭着说:“他骗我……”
……周渝祈骗她!
他说会好好待她,会带她离开京城!
她声音哽咽,泪水汹涌,轻而易举地打湿锦被,一双杏眸中全是难以抑制地痛苦:“我想好好地和他做夫妻,做一对叫人钦羡的夫妻。”
所以她背井离乡地来到京城。
所以她替他打点上下。
所以她刻意忽视他的风花雪月,忽视他和宋安荣的暧昧亲昵。
她声音断断续续,带着间断的哭嗝,语不成句,掺着抽噎:
“可他骗我……他不要我……”
她蜷缩成一团,声音抽噎得不像话,情绪纷涌而至,混在一起逐渐演变成刻骨铭心的恨意,波涛汹涌,叫她浑身都在颤抖,她无端地觉得冷,脸唇发白,杏眸紧闭,指尖刺破手心的肉,疼意叫她将今日屈辱一点点刻入心底。
她生平第一次对一个人生出恨意。
她怎么能不恨?!
有人将她拥入怀中,悄无声息地安抚她。
谁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也不知赵府内的宾客有没有散去,但这个客院一直没有人来打扰。
而院外也是一片平静,安玲哭了好久,她不断擦着眼泪。
卫柏头疼地看着她。
安玲是被沈吟秋的人送过来了,一个时辰前,姜姒妗刚离开,沈吟秋出门去找姜姒妗,结果没找到姜姒妗,只找到她身边这个小丫头。
等知晓姜姒妗是真的见到周渝祈后,沈吟秋皱了皱眉,只当是自己想多了,她撇了撇嘴,没有心思见人家夫妻恩爱的场景,直接转身离开。
但她才离开不久,就见安玲慌不择路地在府中乱找,沈吟秋给身边婢女使了个眼色,拉住了人,但她说不出好听的话:
“你乱跑什么,今日来赵府的客人身份都贵重,要是不慎冲撞到人,你家夫人可保不住你。”
安玲被吓得一跳,忙忙擦了一把眼泪,她一心惦记姑娘,也顾不得其他:
“沈姑娘,您能不能帮奴婢找找姑娘,我家姑娘不见了!”
闻言,沈吟秋心底咯噔了一声。
周渝祈,赵府,裴初愠,这些人联系在一起,再加上如今的科举舞弊一案,让沈吟秋很难不做最坏的设想。
沈吟秋拦住了安玲,没有让她在赵府中乱来,要真如她所想,一个不慎,姜姒妗的名声就彻底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