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昨晚的自己又在想什么。
“怎么不说话了?”见他沉默许久,桑桑忍不住开口:“你看,我就说你猜不到吧,你也不是......”
“你在想我。”符熠开口打断了她。
桑桑的表情滞了一瞬。很明显,被他说中了。
无论他说的是想念他,还是想关于他这个人的任何,他都说中了。
“你......你为什么知道?”她问。
他为什么知道?因为昨晚他脑子里的一切混乱,来源都是她。自她而起,又无法因她而结束。
所以他猜,她想的......也是关于他吧。
不过这个回答他没能说出口,因为岓屿的到来打断了他们。果然如约定的那般,岓屿拿到了通行令牌递给她。
桑桑面露喜色地接过令牌,向他道了声谢,正把玩着令牌时,忽然想到什么,对符熠问道:“对了,令牌只有一块,那你怎么进去啊?”
岓屿闻言冷笑了声,“你担心他?他的修为早到古神之阶了,隐个身进去没人能发现他。”
“原来是这样。”她点点头,而后又冲岓屿笑道:“岓大哥今日真是麻烦你啦,天色不早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她话说完,岓屿却没走,只问道:“那你们俩呢?”
“我们?额......今天已经太晚了,我们决定明天早上再出发。”
“不是问你们这个,我是问,你们俩就在这儿睡下了?”
这话倒是把桑桑问得回答不出来了,她可不敢告诉岓屿,他们在大罹王宫都是一起睡的。
于是想了想,正要说一人一间房时,符熠突然开口了:“对啊,一起睡。”
他轻蔑地看着岓屿,像是炫耀自己战果的老虎一样,享受着岓屿脸上的震惊、不可置信、到愤怒、最后到怒不可遏地拉着桑桑往门外冲。
他并未阻止,反倒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悠哉游哉地喝起茶来。
“你怎么想的?!你怎么能跟他一起睡?你在魔界也跟他一起睡吗?是不是他逼迫的你?你让我怎么跟蜜淘说啊?”岓屿将她拉到转角处便控制不住地质问起她。
桑桑连连安抚:“没有没有,他没有逼迫我,我是以真身形态跟他一起睡的,他就只是把我当一只宠物而已,岓大哥你想多了啦。”
“宠物?他都知道你有人形了还能单纯的把你当宠物?桑桑,你涉世未深太容易相信别人,尤其是男人。男人最不可信了你知道吗?男女同床共枕他不可能对你没有想法,到时候发生什么事情吃亏的可是你!”
“可是......”她小声道:“你不也是男人吗......”
“就是因为我也是男人,我才知道他在想什么。”
岓屿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语重心长地道:“桑桑,你对男女之事不够了解,容易上当受骗,总之你信我的没错,他肯定对你抱有别的想法,你不能再与他一起睡了。”
桑桑低垂着头,搅动着自己身前的手指,声音越发的小了:“那......那若是,我对他抱有想法呢?”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的人,“你说什么?”
“我,我说......我对他抱有想法。”
“你......你喜欢他?”
桑桑连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是喜欢。”
“那是什么?”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跟岓屿说。
她不是喜欢,她只是有那么一些想法,想和他一直保持着现状、想临终关怀永远不要结束、想他对自己一直一直这么好。
“哎呀,岓大哥你别问了,我心里都有数。”桑桑实在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便推搡着他往外走,“你赶紧回去吧,再不回去蜜淘要着急了,帮我跟蜜淘带声好啊。”
岓屿拿她没办法,只好一边叹着气一边摇着头走了。
桑桑回到房间里时,符熠已经躺上了床,手里还捧着那本没看完的话本子。
她撇了撇嘴,走过去问道:“你当真要同我一起睡啊?”
符熠翻了一页:“不然呢?”
“归山宫这么多房间,你为何非要睡我的房间?”
他淡声回:“不行吗?”
桑桑翻了个白眼,心里很是不痛快。
难道在他眼里,昨日的拥抱就什么也不算吗?他竟还能没事人一样,与自己同床共枕?
真是越想越气,索性衣服也懒得换,直接躺上了床。背对着他说了一句“睡觉”后,便挥手关了屋内的灯。
符熠的话本子还没有看完呢,桑桑自作主张关了灯他也不生气,只轻轻把话本子在枕边放好,然后躺了下来,在黑暗中望着她的背。
“你生气了?”他问。
“没有。”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语气却一点也不轻快。
“我觉得有,是因为我跟岓屿说我们一起睡的事情吗?”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桑桑忽而将被子蒙住头,声音嗡嗡的:“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再在一起睡觉了。”
她说这话是真心的,方才岓屿的话她也想过,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睡在一起,不可能没有想法。可符熠对她是真的没有想法,虽然也不是非要他有想法吧,但就是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好像自己对于他来说,同一个物件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吸引力。
可符熠并不知晓她心中所想,不明所以地问道:“为何不能一起睡?”
“因为......我不只是一只小熊猫,我还是一个女人,我们天天这样睡在一起不好。”
他不以为然,“这里又不是人间,哪有那么迂腐。”
说完,他顿了顿,又问:“这些都是无山教你的吗?”
听他这么说,桑桑突然涌上一股无名火,一把把被子猛地扯下来,坐起身扬声道:“符熠,你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我不想做宠物,更不想做你的宠物!我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你没有七情但我有,这么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见她生气,符熠也坐起身来,透过朦胧的月色认真看着她。
听她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她的意欲在开始发作。不想做宠物是想要名利、提起七情是想要声色和爱情。
桑桑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只见他始终沉默着不说话,不免有些失望,叹了口气说:“算了,睡觉吧。”然后便要继续躺回去。
可人才刚转过身,手臂忽然被人猛地一拉,符熠将她抱入了怀中。她还没反应过来,一双温热的唇瓣便贴上了她的。
一刹那,桑桑的脑子像在放烟火似的,“嗡”的一下炸开,浑身如木偶般僵硬得不能动弹。
他在吻自己。
他竟然在吻自己!
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的桑桑,此刻根本不知该如何回应他,脑子里浑沌的就像一团浆糊一样,手和脚都不知往哪儿放了。
“张嘴。”符熠微微后退,嗓音有些低哑,说完又继续吻了上来。
她不知怎的了,身体不由自主地按照他说的,微微张开了唇。一条小/舌立即迫不及待地钻了进来,疯狂汲/取她口中的空气。
“不...”
不能这样,她想要的不是这个。
桑桑脑中尚留最后一丝清醒,奋力推开了他,喘着粗气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与她的慌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符熠的冷静,他甚至连气息都一如往常般平稳,不咸不淡地回她:“在吻你。”
“我当然知道...”她顿了下,不太好意思说出口,“我是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不是想要这样吗?”
桑桑不解,“我何时说过我想要这样了?”
“方才。”
“......”早知他没有七情,却不想连自己的意思都听不懂,就不该跟他谈这个的。
她擦了擦嘴,不想在今晚横生枝节,便平复了心情柔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是你理解错了。不过也无所谓了,方才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我说的话你也当我没说过。我们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呢。”说完,便自顾自躺了下去。
见她情绪似乎稳定了下来,符熠便信了她说的话,觉得真是自己误解了。
不过,她的意欲早晚会发作,也不知下次意发作之时,他是不是得做出更进一步的事情去安抚她......
看来,还是应当早些把心拿回来才是。
想罢,他也躺了下去。见桑桑仍旧背对着他,似乎不愿意让自己触碰,他也就转了过去,闭上眼睡了。
符熠并不知道,一旁的桑桑哪里睡得着。
那可是她初吻呢,就这样被他夺走了,还一脸淡然地仿佛在做一件日常一样,想想就气。
她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想着,以后一定要找机会报复回来,不能让他白白占了自己这个便宜。
夜越发深了,待她气到困意席卷,便也没撑住睡了过去。
*
翌日。
符熠早早的将她叫醒,而她因为昨日睡得太晚,怎么也不肯起来,在床上赖了好一会儿。
无法,他只好用净决帮她洗漱了一遍,接着又施法给她换了身衣裳。等一切做好后,他才将她再次叫醒。
桑桑揉了揉眼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明显换过的衣服,抬头问道:“你帮我换的?”
他“嗯”了一声。
她又问:“动手换的。”
符熠想了想,动手施法也算动手吧,于是点了点头。
下一瞬,一声尖叫当即划破屋顶,“啊——,符熠你无耻!”
“我怎么无耻了?”
“你趁我没醒脱我衣服,还不无耻吗?”
符熠抿了抿唇,有些不耐:“我是施法给你换的,不曾脱你衣服。而且,你怎么就确定我会喜欢看你脱光?”
他话说的太直白,桑桑一下红了脸,“那,那你说你动手换的?”
“动手施法不算动手吗?”
“......”无语。
桑桑白了他一眼,起身下床,拿起桌上的令牌道:“也省得我费时间洗漱了,我们走吧。”说完,两人便一同前往三十三重天去了。
从未来过天宫的桑桑,还未进去便被南天门给震撼到了。那叫一个气势恢宏、大气磅礴,听说连柱子上的装饰都是价值连城的玉石和宝石呢。
由于符熠提前隐了身,于是她便一个人走到南天门前,紧张地掏出那块通行令牌递给门口的侍卫。等待了一会后,侍卫便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她走进去后,没想到天宫里面比南天门前更为震撼。这里灵气充沛,宫殿素雅又不失奢华,与大罹王宫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桑桑一边观赏着四周的建筑,一边慢悠悠地往前走着。
符熠突然在她身边现了形,阴阳怪气道:“你再走慢一点,等找到你师父就是猴年马月了。”
她不得不将注意力强行收回来,问他:“我应该先去问谁呀?”
“无山脾气温和,虽是古神却没有架子,应该朋友挺多的,你找个仙娥问吧。”
桑桑不解,“为何是仙娥?”
符熠抱起双臂,挑了下眉,“你不知道吗?你师父女人缘很好,爱慕他的神女仙娥几乎可以从北天门排到南天门外。”
“......”
她还真不知道。不过想想也是,师父长得那么好看,性子又那般温柔,喜欢他的女子自然很多。
于是按照符熠的建议,她在路边拦了一位正端着果盘的仙娥,问道:“这位仙友,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办事,想请问一下,无山古神的住处在哪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