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原转身走到大门,晏泽宁又出声。
“记得回去感谢你的徒弟,是她今天救了你。”
李原冷汗直流,心中后悔万分。
明知道掌门对那位诡谲恐怖的感情,自己心急却将那位带了出来,看来最近有点得意忘形,掌门这一番敲打,算是给自己提了个醒。
他捧住惊夜,转身给晏泽宁行了个大礼。
……
诸事处理好后,晏泽宁出了聚仙殿,一路回了阙夜峰。他回去时,池榆不在,空荡荡的洞府里,晏泽宁一眼就看见池榆放在桌上的篮子。
他走近一瞧,里面是没做完的孩子的小衣裳。
晏泽宁怔怔的,不由得拿出小衣裳看,上面绣着一朵朵五颜六色歪歪斜斜的小野花,针眼粗疏,但他不自觉笑了,眼中流露出如水的温柔。
这时池榆回来了。
两个仙侍扶住她,她顾盼神飞地与仙侍说着什么,嬉笑着。
晏泽宁看见池榆这副样子,心里也跟着他高兴,他起身揽住池榆,笑着问她怎么这么高开心。
仙侍们看见晏泽宁在洞府,早就屏声敛气退下。
池榆坐下,回道:“当然是因为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她轻轻摸着肚子。晏泽宁半跪在地上,趴在池榆腿上,耳朵贴到池榆肚子上。
道:“最近孩子都不怎么折腾了,看来这孩子有好好听爹的话。”
池榆轻轻一笑,并不作答。眼睛瞥见半搭在篮子上的衣服,抿了抿唇。一手摸着晏泽宁的脑袋,一手拿出放在篮子底下给晏泽宁绣的外袍,推了推晏泽宁。
“师尊,你起来。这衣服我多加了几笔,你再试试合不合身。”
晏泽宁起身,将池榆搂在怀中,轻轻吻着她的脸颊。
“衣服短一些长一些都没关系的。”
池榆笑着摇头。
“不行,这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家服,一定要完全合身,一点错漏都不许出。”
晏泽宁试了外袍,在池榆眼前转了一圈。
“合适吗?”
池榆忍不住拍手,笑着开口:“合适,好看。”
晏泽宁看着池榆笑靥如花,忍不住抚住她的后颈,亲了又亲,从嘴一路亲到颈脖,又从颈脖亲到嘴里,极尽缠绵。两人分开后,晏泽宁眼里闪着灼热而渴望的光芒。他将池榆抱到腿上,将头埋进池榆的颈窝,轻轻啄吻着:
“心肝——我想——”
池榆忙捂住晏泽宁的嘴巴。
“不——你不想——你一点儿也不想。”
晏泽宁将脸贴到池榆细腻修长的颈脖。
“心肝……那你把东西还给我好不好?”
“嗯?”池榆皱眉问着,“我拿了你什么东西。”
“那个肚兜。绿色的、你最喜欢的那条。你收了它,师尊怎么度日。”
池榆扶住肚子忙起身。
“你要不要脸,晏泽宁。”
晏泽宁起身跟在池榆身后,不断哀求。
“师尊好难受,你心疼心疼师尊。那条肚兜也是师尊最喜欢的,一瞧见它,师尊就想起你穿着它的样子。第一次,是你刚洗完澡,穿了件薄薄的亵衣时,那时你头发上的水还滴着……”
池榆忍不住喝止:
“你别欺负我了好不好。”
晏泽宁忙捂住池榆的手,亲了亲她的指腹。
“怎么会忍心欺负你。”
“只是好想你。你若不把那东西给师尊,师尊辗转难眠。”
池榆咬着唇。
“柜子第三个格子右边。”
说了地方,池榆面有薄怒,对着晏泽宁的胸膛指指点点。
“我警告你,不要让我看见你用那东西。”
晏泽宁低头轻吻池榆的眼角,吻得池榆眼角轻轻泛红。
“不会的……会在你睡着的时候用的。会看着你用。”
池榆轻拍晏泽宁的脸。
“无耻。”
晏泽宁抓住池榆的手,甜了一口手心。“怎么不打重一点,师尊好久没被你打过了,想念得紧。”
“无耻之极。”池榆啐了他一口。
“好了,到喝药时间了,师尊不闹你了。”晏泽宁五指紧扣池榆的手,轻轻将她拉到桌边。仙侍将药端了上来便退下。晏泽宁哄着池榆张嘴,给她喂药,池榆一口口慢慢喝着。
当那碗药快见底的时候。
李原传来了灵信。
[天衍剑门和玄阳门的掌门人到了。]
第166章 使者
晏泽宁收到灵信后, 没有立即赶往聚仙殿。他一面喂着池榆喝药,一面与池榆说话。池榆咽下最后一口药后,拉着晏泽宁的手问:
“魔族是不是攻进了御兽宗。”
晏泽宁指腹抹了抹池榆唇上那一丁点黑褐色的药汁, 笑着甜进嘴里, 垂眸道:
“是的。不过宸宁如何得知这消息。”
池榆:“刚出去闲逛的时候,大家都在说这件事。”
她继续道:“御兽宗与一剑门同为仙门,你会出去帮他们把魔族赶走的……是吧?”
晏泽宁将池榆搂入怀中:“这个忙师尊一定会帮。本来仙门就与魔族势不两立,唇亡齿寒, 不帮他们, 就是不帮自己。”
池榆抬头看着晏泽宁:“那你多久出征。”
她好找时间与陈雪蟠敲定离开的时日。
“不在这一时。”晏泽宁低头轻吻池榆的耳垂。“你如今快要生产了,身边不能离开人。攻回御兽宗这件事,师尊还得与其他两个宗门商量, 从长计议, 才能保证赢得胜利。再说, 你如今这个样子,师尊哪舍得离开你。”
池榆劝道:
“若情况危急, 师尊可一定要去帮忙剿杀魔族,生产这件事,你又帮不上忙,我一个人就够了。”
她温柔笑着,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孩子一定也想要个英雄爹爹。”
晏泽宁覆着池榆的手背。
“师尊只是很担心你……”
魔族那些东西都是小事。池榆越靠近生产之日, 他越发心惊肉跳,近几天,他每日都不得安神,惊怖惶恐之意埋在他心底, 时不时跳出来,搅得他心脏生疼。
池榆仰头亲了亲晏泽宁薄薄的唇瓣。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一来我日日喝着药,灵医说我胎像安稳,二来师尊你什么都为我准备好了。我只要安安心心等待生产日到来便是……到时候我们的孩子会健健康康的来到这世界上。”
“是呀……”晏泽宁一遍又一遍抚摸池榆垂散的发丝,“师尊将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它准备好了。”
只要它安稳来到这个世上,一切东西它都唾手可得。
晏泽宁与池榆又说了一会儿话。
这时洞外仙侍禀报:
“掌门,玄阳宗和天衍剑门的掌门朝阙夜峰来了。李真人拦也拦不住。”
晏泽宁笑着,眼神却没有丝毫笑意。
这两个人真是毫无定力,不过晾了一个时辰不到,这就等不及了。
“让他们再等一会儿,就说本尊在修炼——”
“说掌门马上就过来了。”池榆截住晏泽宁的话头,向仙侍说着。晏泽宁笑着看了池榆一眼,继续说着:
“按夫人说的办。”
外头的仙侍这才答了一声是,退下向那两位掌门传话。
晏泽宁摸了摸池榆的脸。
“为什么想让师尊去。”
“那两位掌门找你,一定是为了魔族的事情。这种事情耽误不得,你先去吧。”池榆垂眸,“你不会怪我多事吧。”
“心肝,我哪敢啊。”晏泽宁笑着,“你能插手师尊的事,师尊高兴还来不及,你越来越在乎师尊了。”晏泽宁捧住池榆的脸,猛得亲了几十口。
池榆被亲得脑袋东摇西摆,推着晏泽宁。
“快走……”
晏泽宁最后绵绵与池榆深吻,“师尊走了……嗯……好好休息。”
他趴下亲了一口池榆的肚子,“爹爹走了。”
又与池榆纠缠了一刻钟才离开。
晏泽宁离开后,池榆叹了一口气,走到里间,看见小红撅着红红的小屁股在窝里写着什么。她走近一瞧,小红的小本子上写着自己琢磨出来的酒的配方。
池榆抱起小红说了一声“谢谢”。
如果不是上次小红给她的解酒配方,她是不可能装醉酒演戏,骗过晏泽宁的眼睛。
“小榆……不用谢。”小红扑闪翅膀说着。
“小红,你还是在酿酒吗?”
小红酿酒的器官虽然坏了,但一直在追逐自己的梦想,用酒罐子酿酒。
“我昨天又埋了好多好多个酒罐子。”
池榆轻笑,摸着小红的头。
“从今天起,不要酿酒了好不好。也不要将酒埋在后山上。”
“为什么?”小红眨巴它的眼睛问着。
因为我们马上就要走了啊,埋在这里以后又不能回来拿。
池榆没有回答,只是笑着。
“你听小榆的好不好。”
小红疑惑地看着池榆,最终还是点头。
……
聚仙殿内。
晏泽宁在高座上一言不发。
孙兴给玄阳宗与天衍剑门讲述当时魔族攻上来的情景。
“当时我们实在没有想到魔族会批皮装作是御兽宗的弟子溜进御兽宗。魔族实在是太胆大,也太狡诈了。”
天衍剑门新上任的掌门人叫做顾乾,他疑惑问着:
“那么多魔族守在外面,你们就没发现一丝一毫的痕迹吗?我不信连一点预兆都没有,除非你们玩忽职守。”
孙兴冷了脸。
道:“我御兽宗许多弟子都因抵御魔族而死,容不得顾掌门这般污蔑他们。他们都是心有大义的弟子。而我与魔族抗争后不敌,之所以不殉宗,九死一生逃出来,都是为了给诸位带出魔族消息,以防诸位着了道。”
顾乾默了默,说了声抱歉。
孙兴继续道:
“御兽宗元婴修士全没了,底下弟子多有折损。想来这是魔族选择首先攻打御兽宗的原因。”
“那魔族打开大门之后,一群群的涌了进来。守门的弟子喝止他们出去,那群东西二话不说,开始大吼大叫,用着魔族手段尽情杀戮。”
玄阳宗掌门孙熹觉得奇怪。
“晏掌门早就说过,走丢回来的弟子多半是批皮魔族,为何你们没有一点警惕心。”
孙宗面露诡异的笑容。
“这就是我真正想告诉你们的消息。”
“若那些魔族批了皮,又在皮上易了容,这样一来我们又该如何应对。探测魔气的法器没用,记录走失弟子画像这个方法也没用。”
“魔族在暗,我们在明。”
“魔族的手段越发诡谲,我们天天都要防着魔族,实在不是长久之计啊。”
晏泽宁垂眸,指关节敲打着椅手。
听着上座传来隐约沉闷的敲打声,众人皆默了声。
晏泽宁终于说了他自进聚仙殿起的第一句话。
“孙兴孙掌门,魔族有多少战力?”
孙兴揖礼道:
“以我们仙族的品阶来算,元婴期的至少有二十个,金丹期的有五十来个,其余的,便是数也数不清了。”
晏泽宁笑道:
“难怪御兽宗守着这么多灵石、功法、阵法、灵兽也落得个如此下场。这种差距,非外物能补足啊。”
众人一听,脸色都变了。
“怎么会……怎么会有这么多元婴。”
要知道,就算是四大宗门,每个门派撑死了五个元婴,十个金丹。现在死了那么多修士,四大宗门加起来元婴都不够十五个,这场仗,到底该怎么打……
众人皆望着晏泽宁,期望他能拿出个解决方法。
晏泽宁见众人如此,心里发笑,魔族可能还不止这点元婴,就把你们给吓到了。
但还是出言安抚:
“诸位也不必担忧惊惧,魔族出于贫瘠之地,我们有法器相助,各个击破,也不算是大患。”
“若这些魔族真的战无不胜,就不必使用批皮这种阴险的手段了,直接攻上仙门便是。”
孙熹忙道:“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晏泽宁走下高座,对着诸位掌门道:
“魔族占了御兽宗,这看起来是坏事,但其实是好事。”
众人面面相觑。
晏泽宁继续道:
“这说明魔族不走暗路,要走明路了。”
“魔族之所以难对付,就是因为他们一个个全游散着,我们找不到他们的位置,我们又不可能打到魔渊去。如今有了据点,有了明处,不需防着,只需杀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