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她却突然拦住他道:“停,快停,等一等。”
他极不容易才停下来,问她:“怎么了?”
她认真道:“等一下你不要弄在里面,如果提前停下,弄在外面就没那么容易怀孕。”
秦阙沉默地看着她,意外于她了解这些事的速度。
见他不说话在,她催他:“你听到了吗?”
秦阙无奈点点头,“嗯”了一声。
因为这一下的中断,又让事情持续了大半场,最后他敷衍地交差,一半遂自己的心意,一半让她检查。
好在她只是知道,并不熟悉,倒并未怀疑。
让她靠在自己肩头,他问:“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
羡容一边用手指按着他胸口的肌肤,似乎在查看男人胸膛的坚硬程度,一边回答:“我打听到的。”
毕竟回去,她才后知后觉,自己真的做了怀孕的事。
他又问:“找谁打听的?”
“长公主。”
秦阙觉得自己是不是对长公主太宽容大度了,导致她丝毫没有忌惮,胡说八道。
“以后不要和她一起了,外面早有人传她放荡,你还与她厮混在一起。”他说。
羡容抬眼看他:“外面也说我没有规矩啊,她也没嫌弃我。”
秦阙皱眉,无言以对。
她倒不满道:“你不许管我,我爹都不管我,你连我和谁一起玩都管。”
秦阙再不敢说半句,只好退而求其次:“你没和她一起去兰琴阁吧?”
羡容这会儿露出一点心虚来,回道:“才没有。”说罢又解释:“我也是无聊了才去逛逛,也不是为了找男人。”
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搂住他肩头——笑话,她有那么肤浅么?那里的男人都是出卖色相的,就说那个青霜,她教他剑法他还不太愿意学的样子,一心只想让她包下他,真正能让人打心底喜欢的,自然是秦阙这样的。
秦阙不知她心里的想法,只再次告诫:“不管怎样,绝不许去。”
“好好好,我才没有要去。”她一口答应。
他便满意了,又温声问:“就住在宫里不好吗?”
她不出声,他知道这便是“不好”的意思,只好放弃这注定没有答案的话题,接着问:“这次在宫里待几天?”
羡容朝他眨眨眼,心虚地一笑:“我和人约好了后天去游湖,所以……明天下午我回家去。”
秦阙沉默一会儿,最后道:“要不然,我给你置一处宅子,就在宫门附近,你不愿进宫,我便出去,这样行了么?”
羡容倒真考虑了一下,想来想去却觉得不对,问他:“这样我不成你外室了吗?我才不要!”
“是么?我怎么觉得我才是你外室,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秦阙不满道。
两人一时都沉默下来。
羡容在想,反正她下不了决心,先就这么过一天是一天,就这样挺好的;秦阙想,唯一的转机就是她怀孕,到那时一定要说服她入宫来。
躺了一会儿,正是黄昏,两人从床上起来决定去走走。
走到荻花池边,羡容折了只荻花在手中甩着,看着池塘中心快要老去的荷叶,还有悠闲游着的白鹄。
微风徐来,秦阙牵起她的手,问她:“和谁约好了去游湖?”
羡容要回答,却又迟疑一下,他注意到这迟疑,越发警醒起来,又问:“和谁?”
“就……长公主啊。”羡容说。
秦阙心中自然是不喜欢,那兰琴阁就是长公主带她去的,两人去游湖,不知又会游到什么地方,但他若反对,她也不会听,还要生气他管她。
“要不然过几天我带你去游湖?”他问。
羡容意外又有些惊喜:“真的?你有空吗?”
她可是知道,他太忙了,这种朝局并不稳定的时候哪能抽出空来出去玩。
秦阙回道:“大概等我个五六天,行么?就先不和长公主一起游湖了。”
羡容这才知道他的目的原来在这儿,正想着要不要答应,却见小翟后从前面过来。
小翟后越来越近,到两人前面,秦阙松开了羡容的事,开口道:“母后。”
羡容朝她行礼:“见过太后。”
小翟后浅浅一笑:“无须多礼。也就羡容郡主进宫,皇上才得些空闲,愿意出来走走。”
秦阙与羡容都没回话,小翟后继续道:“眼看到下半年了,算算时间,正好今年该选秀,听闻朝上也有大臣提议筹备选秀,皇上也该上上心,到时新封的妃嫔正好能与羡容郡主一起进宫。”
听到选秀,羡容吃了一惊,再一想,确实如无意外,三年会有一次选秀,而选秀一般是下半年全国征收赋税时一起进行,到赋税被送进京时,秀女也会被送进京。
原来朝中都开始讨论这事了,他竟然一点儿也没和她透露。
秦阙很快道:“这些事,就不劳母后操心了。”
小翟后本就是为拱火,回道:“皇族绵延子孙为大,我这做母亲的,自然要提醒一二。”说着往前离开了。
羡容有些不高兴,秦阙看她的神色,解释道:“的确有人提议选秀,被我驳回了,今年内都不会有人再提。”
羡容没说话。
他连选秀都拒绝了,她又有什么好说的,这事倒是提醒她,她能不做皇后,但皇后之位却不能一直空着,不只宫里会催,朝上也会催。
她叹了声气。
秦阙自然是想趁机劝她尽快进宫做皇后,但知道她不愿被逼迫,便将这话忍住了,再拉起她的手,共享这一刻的悠闲。
两人最后约好了,羡容不去赴长公主的约,而是等几天,和他一起去宫外游湖。
但羡容却有自己的打算,她决定阳奉阴违,悄悄去和长公主游湖,再等到他出宫游第二次。因为约好的事,她实在没办法爽约,这样太没信用了,大不了就让长公主和她一起撒谎。
她在宫中多待了一天,第三天声称要陪大伯母上香而离了宫,赶去与长公主一道游湖。
后来,她便等着秦阙那边的消息,没等来秦阙的消息,倒在第三天,得知北狄二十万大军压境,兵分五路,浩浩荡荡从北边攻来。
王家是最早得到战报的那一批人,顿时全家都炸了锅,一屋子男人去大伯房中讨论了一整天。
大齐的武将如今能打的没几个,能和北狄打的更没几个,而王弼就是其中之一。当初那唯一一场胜仗,就是他带兵打出来的,可当时面对的是北狄一个二流将军,这一次对面带兵的大将据说是他们的万户长,叶勒图。
王弼还在养腿上的伤,闻知这消息,从榻上坐起来,面色凝重,迟迟不语。
武将都想打大仗,但这并不代表什么样的大仗都要去打。马革裹尸的确荣耀,可如果数万大军也和自己一样战死沙场呢?如果北狄大举入侵,占据大齐半壁山河怎么办?王弼并非怯战,是实在没有信心自己能打赢叶勒图。
羡容也在旁边听了半天,知道游湖的事肯定是无望了,自然这也无所谓,只是她替秦阙担心,替大齐担心。
王家人最后决定,所有人都会主动请命出征,但他们也拿不准朝中谁能做主帅,又想到胶东战事未平,北狄又是以举国兵力来袭,一时间忧心忡忡,不知会怎么样。
等到入夜,羡容听到外面有什么人进来,本没留意,但没一会儿,大伯那边的人过来传话,让她去一趟。
她到大伯房中,才发现竟是秦阙来了,此时正坐在房中的椅子上,大伯被允许躺在床上,她爹、三哥也都在。
羡容奇怪地看着这一幕,王弼开口道:“还不见过皇上。”
羡容反应过来,正要上前去,秦阙道:“不用。”然后看着她道:“坐吧。”
羡容靠在王烁旁边坐下。
秦阙道:“刚才朕已同你大伯和爹说好了,朕欲亲征,但京中空虚恐生祸乱,今夜朕便是为此事而来。”
羡容吃了一惊,这才想起,他曾在北狄做过将军,和回鹘交战。
王弼这时道:“臣还是觉得此举太冒险,陛下慎重。”
“的确冒险,那是对京师稳定来说,对战况来说,却只有朕是最合适的人。朕熟悉北狄军,那里面也有不少人是朕旧部,他们敢在此时进攻,便是料定朕不敢离京,料定如今朝局不稳,能让他们有机可趁。”秦阙道。
王弼沉声道:“那京师……”
后面的话,再不好多说。秦阙若离开,之前支持太子的人,支持宁王的人,甚至已经接近放弃的太上皇,都可能有异动。
秦阙道:“所以朕想让东阳侯替朕守住京师,而羡容,则在朕离宫之前册封为后,与皇祖母一起镇守宫中。”
说着,他看向羡容。
羡容这才知道为什么今夜要特地把她叫来,竟是要在这关头封她做皇后。
她倒没有抗拒的想法,只是有些恍惚,有些本能地惧怕——这个时候做皇后,不只是做皇后,而是要与太皇太后一起成为宫中的力量,稳住京师。
她有这个能力吗,这责任实在太重大了。
王弼此时从床上下来,跪地道:“臣仍要劝皇上三思,但若皇上执意御驾亲征,臣定不负皇上信任,誓死守卫京都!”
他这一跪,王登王烁也跪了下来:“誓死守卫京都!”
秦阙看着羡容,羡容没去跪,只是低声回道:“如果一定要这样的话,我进宫就是了。”
这种紧要关系,当然不是她耍脾气的时候,她心中明白。
秦阙起身扶王弼起来,让他坐回榻上:“那朕走后,京城便交给东阳侯了。”
王弼道:“只是……南衙十六卫均掌控在翟大将军手中,若京城真有异动,凭京郊的那几营兵力,怕是不够。”
“即日起,王烁,王炯,分别调往南衙左骁卫、左武卫为将军。”秦阙道。
王烁立刻下跪领命,羡容想了想,好像仍然不稳妥,毕竟小翟后她爹翟大将军统领南衙十六卫多年,威信极大,平时就不怕他们王家放在眼里,又有和她不对付的小翟后在宫中,翟家真有异动,凭他们手上的兵还是不行,便提议道:“要不然皇上把翟大将军带去战场,对付北狄去,再把我二伯召回来,这样就稳妥了!”
她觉得自己想的办法特别好,竟差点忘了还有二伯带兵在胶东,他是行军大元帅,将戍守那边的八万大军带几万回来,守住京师就完全不是事儿!
结果她话音落,王弼正色“嗯哼”了一声,似乎在提醒什么,王登也很快道:“胡说,胶东还未稳定,这时怎么能撤兵?”
“可你前几天还说二伯该回来了呢!”羡容不解道。
话说完,就见王烁向她狂眨眼睛,大伯则又是清嗓子,又是咳嗽,一阵又一阵,就没停下来。
她将他们看看,又看着沉默的秦阙,仔细回想刚才的话,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
调走了翟大将军,将三哥五哥安插进南衙禁军,再召回二伯,加上大伯、她爹,甚至还有宫里的姑母和她,那京城不就完全被他们王家把控了?她认为翟家才是需要防范的,可在皇上眼里,王家与翟家都需要防着。
在朝为官的大伯他们深知这点,所以一再提醒她。
反应过来的她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又有些不开心,失落地“哦”了一声,否决了自己刚才的提议:“我瞎说的,二伯不能回来。”
第64章
秦阙此时道:“让王律回来的确是个办法, 那便如此定了,朕即刻下旨召王律回京,以及册立羡容为皇后, 届时东阳侯与王律守在京城,王登与翟统随朕出征。”
王登跪地道:“遵旨,定不负圣恩!”
有了刚才的觉悟, 羡容这时候就能明白秦阙的目的, 既然召二伯回京, 那她爹就得走, 名为出征,实则也是扣在他身边的人质,这样就算大伯与二伯有什么异心, 她也不会同意, 因为她爹在外面。
呵,回头肯定也会把大哥、二哥、四哥什么的全带出去,大哥四哥是大伯的儿子, 二哥是二伯的儿子,父子得要分开,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后面几人又商量起行军大事, 她不适合听,也懒得听, 二话不说就转身出去了, 秦阙抬眼往她这边瞟了一下,并未说话。
羡容回房就睡了,却不太睡得着。
她一直不想进宫, 就这么拖着,没想到今日就定了, 原因还是要以皇后的身份替他盯住宫里,这不是她所喜欢的活儿,同时他还要带走她爹,以防她作乱。
真没意思,她现在更不想做皇后了,但此时此刻,她知道反对无效,她在王家这驾马车上,而这驾马车上的姑母,大伯,二伯或是她爹,以及王家所有人,都不会允许她跳车。
早知道,当初随便找个男人嫁,她便不会有这么多束缚。
气闷到半夜,总算有了些睡意,才睡着没一会儿,平平却过来了,到床边将她叫醒。
羡容清梦被扰,不免带着气,恼声道:“做什么呢?”
平平连忙道:“郡主,皇上过来了,郡主快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