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办了宴席,喝了些酒,回忆起往昔,上官文进突然就想来看看国史。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以往的国史并不是他记忆中那样客观公正,那只是表象,实则分明是从字句中可以看出史官的意图,他就是在皇帝上位一事上,将皇帝写成了个冷血阴狠的卑鄙小人,而王家、皇后,则是他的帮手,里面充斥着阴谋与交易。
但二十年过去,事实证明,帝后并不是交易,而是真情。
也许当初并不是皇帝授意皇后谋杀太上皇,而真是太上皇欲在国两交战时与翟家一起起事,皇后与王家发现,便将他们诛杀,稳住了京城,等皇帝回京,则一力保下皇后与王家,从此帝后相携二十年。
每年春狩秋狩,皇后比皇上还积极;皇后要重修大齐律上婚姻相关律法,诸如休妻须略作赔偿,和离后嫁妆归女方所有,以及,一定要改成男方入赘,女方可提出休夫,此条律法让无数朝臣反对,皇上却同意了,因为这事,向来有君威的皇上还有了“怕老婆”的嫌疑;而且据说有一年皇后还因与皇上吵架,跑回了东阳侯府,皇上亲自去接,在东阳侯府住了两夜;甚至帝后只有一子一女,宫中秘传,是因皇后娘娘不想生孩子,所以找御医开避子秘方……
种种迹象,都印证着帝后是真情的猜测。
上官文进一时觉得很激动,觉得自己得到了真相,对于对与错,又有了新的领悟。
哪怕皇帝得位不正,那又如何?天下不是秦家的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若天下在君王的治理下更好,那君王不就是明君么?
他从前的言辞,分明就是偏见,他要重新编写皇上的上位史,去除这种文字上的偏见与引导。
于是大半夜,他兴头起来,一挥而就,执笔重写了皇帝从出生、到过继大翟后、质于北狄,以及后来秘密回京的过程,读一遍,发现之前的刻意引导确实没有了,却有一种皇上是天命所归的感觉,甚至读出了爽快感,盼着这位少年多舛的皇子立刻扫清障碍,位登九五。
罢了,就这样吧,既是文字,就不可能完全冰冷,总会带有史官的主观思想,后世如何评说,那是后世的事。
停笔时,天边竟已出现出鱼肚白,万没想到他这么大年纪,却还在这史馆内对着烛台熬了一夜。
没一会儿,日头东升,晨光照到桌面上,上官文进看着天边,捋了捋胡子,怡然一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