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云满意的笑了,他将一把匕首递到云莺手中:“这是抹了药的匕首,去,杀了沧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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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溟为云莺打完水,回来寻云莺,却发现树下空无一人,只有云莺写的几个字,说她送一个走丢的孩子回家,去去就回。
沧溟于是就坐在树下等云莺,但是等了半晌,却仍然没见到云莺身影,沧溟生了疑心,正欲去寻云莺时,四面八方忽然一堆妖魔朝他扑来。
沧溟皱了皱眉,这蝴蝶谷不是除了猫妖再无其他妖魔吗?这些妖魔是哪里来的?
但是沧溟无暇去思考这个问题,他还要去找云莺,这几个妖魔灵力太过低微,在他眼里跟杂碎一样好解决,沧溟杀了这些妖魔后,看着满地现出原因的老鼠蛇妖尸首,他眉头一皱,不好,莫非是云莺出了事,所以有心之人才会驱使这些妖魔来拖住他?
沧溟心中大急,他立刻就准备去找云莺,但是还没离开,就见云莺慢慢朝他走了过来。
沧溟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快步上前,牵起云莺的手:“你去哪里了?”
云莺道:“我不是说了,去送一个小孩儿回家么。”
她的神态和往常一样,沧溟不疑有他,他道:“这蝴蝶谷不知为何出了好些妖魔,我感觉事情不对,我们还是快些走……”
他话还没说完,忽见自己的心脏插了一把匕首,匕首精准刺到他长在右边的心脏处。
云莺平静道:“从你告诉我你的心脏是在右边开始,我就在等这一天了。”
沧溟又惊又怒:“为什么?”
“不为什么。”云莺道:“我是人,你是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沧溟简直不敢相信,他掐着云莺的胳膊,还想再问,但是匕首似乎是抹了药,他只觉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漆黑,终是半句话都没说出,就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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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莺中蛊之后,她身体不由自主按照谢长云的指示做事,就连话都是按照谢长云的心意去说,但偏偏她的大脑还是一片清明,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将匕首插入沧溟心口,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对他说出一句句伤害他的话,她痛苦到快要死去,可是她的身体已经变成了谢长云的傀儡,她连死都无法死。
谢长云将昏迷的沧溟和她都带回了天师府,凡人的匕首无法杀沧溟,只能让他暂时失去行动能力,谢长云于是将他囚在了天师府地牢,用万年寒冰链锁住他,让他暂时无法行动。
谢长云房间里,他躺在床榻上,云莺躺在他身边,她藕臂环着他的腰,头则埋在他胸膛里,看着就如同一个再乖顺不过的女奴,连她看向谢长云的眼神,都充满了含情脉脉和顺从。
谢长云抚摸着她流云一般的头发,他说:“云莺,你是以前的云莺了,对吗?”
云莺点头:“对。”
“你只爱我了,对吗?”
“对。”
“你是我的,完完全全是我的,对吗?”
“对。”
不管谢长云说什么,云莺都说“对”,谢长云又问:“你忘了沧溟了,对吗?”
但出乎谢长云意料,云莺居然微微怔了一下,过了片刻,才说:“对。”
谢长云知道,这个片刻,是云莺的本心在和控制她的蛊虫在做天人之争,他咬了咬牙,握着云莺的下巴:“说,你最爱的是我,是我谢长云!”
云莺吃痛,但是眼神依然柔顺:“我最爱的是你,是谢长云。”
“既然你最爱的是我,那便做你该做的事。”
“好,我便做我的该做的事。”
云莺说罢,便支撑起身体,她跪坐在谢长云面前,开始脱起了衣服,她先褪下外衣,再是里衫,谢长云抿着唇,看着她顺从的一件一件脱下自己衣服,眼中神色却是晦暗不明,等到云莺要脱下自己最后一件衣服时,他却忽然暴跳如雷:“停!停下!”
云莺怔怔停下,谢长云却跟疯了一样,跳了起来,他抽出长剑,将房间中的桌椅砍了个粉碎,直到砍无可砍,他才喘着气停下,榻上的云莺还是怔怔看着他,她眼神中虽然是柔情和顺从,但是却没有一丝自己的灵魂。
谢长云粗鲁将她拽过来,云莺踉跄着跌下了榻,谢长云抬起她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你爱沧溟是吧?那好,我就让你亲眼看看,他是怎么痛恨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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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云是打定了主意,要让沧溟和云莺彻底决裂,他将云莺一路拖拽到了沧溟的囚室,到了囚室,他却又动作温柔起来,不再暴力拖拽,而是牵着她的手,将她带进了囚室。
囚室阴冷昏暗,只点着一根蜡烛,烛影之中,沧溟紧闭着眼,他的四肢被钉在墙壁里的寒冰链紧紧锁住,动弹不得,心脏处被匕首插进的伤口狰狞恐怖,鲜血顺着伤口,一滴一滴滴在囚室的地上,这声音在寂静无声的囚室中格外刺耳,云莺的神智格外清明,当她见到沧溟的那一刻,她心痛万分,她无比想去帮他松开锁链,帮他包扎伤口,她想带他离开这里,可是,她连心痛的神情都做不出,她的脸上,反而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
沧溟慢慢睁开了眼,他哑声道:“云莺?”
谢长云漠然看着他:“海皇沧溟,你定然想不到居然会沦为我们人族的阶下囚吧!”
沧溟仿佛根本没看到他一样,他只是看着云莺:“云莺,告诉我,你是有苦衷的。”
云莺没有说话,沧溟又道:“你告诉我,是谢长云用什么法子控制了你,你是身不由已的,你没有想过害我,从来没有……”
沧溟的语气到了最后,已经是极尽哀求了,他平生第一次付出了真心,他完全想不到会被这份真心辜负,他直勾勾看着云莺,眼神之中充满了祈求,云莺看着他,然后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人逼我。”
但是她心里却在疯狂说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从来没有啊!”
可是她的嘴里却依然在说着口不对心的话:“我是人族,你是要灭亡我们人族的海皇,你凭什么觉的,我会爱上你?”
沧溟渐渐开始绝望:“但我答应了你,我不会再想着解除因果血咒,我也不会再想着灭亡人族,我明明都答应了你啊!”
“我为什么要相信一个魔头的话?”云莺道:“你现在是答应了我,但是等你不喜欢了我,等你厌弃了我,你还是会背弃诺言,你还是会去想着如何解除因果血咒,如何将我们人间变成一片汪洋,我怎么可能将人族的兴亡系在你那虚无缥缈的爱上?”
沧溟终于彻底绝望:“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是在骗我?”
云莺点头:“我根本就不相信你的所谓真心,若非如此,又怎么能骗得你说出你心脏在右边的秘事,我这些时日和你虚与委蛇,就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好一击致命!”
沧溟咬牙切齿,他从未想过,他和云莺的一切,全部都是谎言,看萤火虫是假的,找青霓觅霞是假的,他去完冥界后她的感动是假的,所有一起,都是假的。
沧溟暴怒之下,他恨不得去掐死云莺,锁链哗啦作响,他怒道:“骗子,你这个骗子!”
云莺心中在疯狂否认,不,我不是骗子!我是真的爱上你了!我没有说谎!
她快痛苦到要发疯了,食心蛊控制着她,强迫着她说着她的违心之语,她多么想挣脱食心蛊的控制,告诉沧溟,她是真的爱他,她没有骗他,她没有想害他!
云莺快要被这种巨大的痛苦折磨到崩溃,她望着沧溟,说着一句一句她不想说的绝情之语,她的眼睛,忽然之间,流下了泪水。
看着她的眼泪,本在愤怒的沧溟怔住了。
谢长云也发现了她的眼泪,他忽拽住她的胳膊,让她看着他,他问云莺:“云莺,你终于为人族立下了大功,抓住了这个魔头,你看,你都高兴到流泪了。”
他轻轻拭去云莺的眼泪,云莺嘴里不由自主说道:“对,我是高兴到流泪。”
“云莺,其实,你一直以来,爱的都是我,对不对?”
“对。”云莺重复道:“我一直以来,爱的都是谢师兄。”
云莺在蛊虫的驱动下,甚至依偎进了谢长云的怀抱,她甚至踮起脚尖,去亲吻谢长云,谢长云一笑,揽住她的腰,也深深吻了下去,沧溟怒到极致:“你们!我要杀了你们!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谢长云心中满是报复的快意,他故意在沧溟面前狠狠吻着云莺,直到将她嘴唇咬破,血腥味才让他清醒过来,他揽着云莺的腰,将她揉入怀中,然后示威的看着沧溟:“海皇沧溟,你意图毁灭三界,天地不容,这,就是你的报应!你要怪,就怪为什么相信云莺吧!”
沧溟咬着牙,他瞪着云莺,云莺此刻正依偎在谢长云怀中巧笑倩兮,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沧溟一字一句恨道:“云莺,本尊此生最大的恨事,就是相信了你,若本尊能脱困,定将你,碎尸万段!”
第53章
谢长云抓到沧溟后, 便广召天下修仙门派,要在三日后,引九天玄雷诛杀沧溟。
有天师府门人不安, 问道:“掌门, 此举是否会引起与沧瀛海海族的战争?”
谢长云不屑道:“战争从沧溟踏上人族土地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海族若要来,正好, 本座刚好一网打尽。”
“可是, 沧溟也口口声声说, 他已经熄了灭世的念头,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
“谁会信一个魔头的话?”谢长云道:“与其提心吊胆受他屠戮, 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但属下听说, 天界的容濯帝君,就因为意图刺杀沧溟, 被永囚仙灵狱不得出, 我们这样, 不是公然和九重天作对吗?”
谢长云嗤了声:“容濯帝君被永囚仙灵狱,那是因为他杀沧溟失败了, 天界不得不给沧溟一个交代, 但他若成功了,他非但不会被囚禁,反而会成为九重天的功臣,难道你以为,天界就愿意贡献他们的公主给沧瀛海和亲?无非是势不如人, 只能忍气吞声罢了,我们这次广邀修仙门派, 你以为天界不知道?天界若要阻止,早就阻止了,为何直到现在还在装聋作哑,无非是在看我们能不能诛杀成功罢了。”
“可听说天界的洛婉公主倾慕沧溟,还和沧溟有婚约啊,她会不会来救沧溟?”
“你也说,她是天界的公主,那她自然会以天界利益为重,又怎么可能为一个情字来救天界巴不得他死的沧溟?更何况,她若真与沧溟有婚约,沧溟还和云莺卿卿我我,那岂不是故意羞辱她?她怎么可能会为一个羞辱她的人出头?”
谢长云分析的头头是道,门人也不由点头称是:“如掌门所说,沧溟此次,应是必死无疑了。”
谢长云眸中划过一丝狠辣:“集众修仙者之力,引九天玄雷,本座不信,这样还杀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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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如同谢长云所料,众修仙门派欣然赴约,九重天装聋作哑,沧瀛海海族乱成了无头苍蝇,三日后,屠魔大会如约开启。
沧溟浑身是伤,双腕被粗大的寒冰链吊缚在刑柱上,他四周都是前来营救他的海族尸首,众修仙门派眸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沧瀛海的海皇,应龙之力的唯一继承人,如今即将死在九天玄雷之下,这代表着应龙之力从此灭绝,人族再也不需惧怕沧瀛海了。
沧溟双目赤红,他怒视着众人,人群之中,却没有云莺的身影。
这个狠心的女人,死到临头,难道是害怕她的诅咒,所以才没有出现吗?
沧溟咬牙,一丝血迹从唇角流下,他心中愤懑,云莺!云莺!就算我今日死了,魂魄也将化为厉鬼,定要拖你一起共赴无间地狱!
但是沧溟不知道,云莺此时,却被谢长云锁在他的房中。
她虽中了蛊,可谢长云仍然不放心,不但让蛊虫控制她呆在房中,而且还设了结界,将她困在这里,让她不得出。
随着一声惊雷响起,房中跪坐在榻上沉默的云莺,慢慢抬起了头。
她眼神之中是一片茫然,可是心中,却已是悲愤欲绝。
那是诛杀沧溟的九天玄雷。
她心中,一瞬间闪现很多场景,她想起了和沧溟一起在星空下捉萤火虫,想起了沧溟在沧瀛海对她剜心表白,想起了她骑在化为应龙的沧溟背上,遨游九天,更想起了沧溟独闯冥界,大战冥将,只为了带她父亲魂魄回到人间。
身体里的蛊虫似乎觉察到什么,正在咔嚓咔嚓啃噬着她的骨肉,意欲用这种剧痛来阻止她觉醒,但是随着一声声惊雷响起,云莺空洞茫然的双眼眼泪却越流越多,她双手手指不断颤抖,仿佛在和蛊虫做着抗争,剧痛之下,她额上汗珠也越流越多,终于云莺一口鲜血呕出,一条死去的蛊虫也被她呕了出来,云莺滚落榻下,她手脚并用,想爬到房外,去营救沧溟。
但她还没爬两步,就被结界阻止,云莺焦急的拍打着结界:“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她忽然想到什么,喊道:“海皇剑!快出来!”
袖中海皇剑飞腾而来,云莺握着海皇剑,鲜血与海皇剑交织在一起,闪现耀眼红光,云莺感觉流逝的力量在逐渐恢复,她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朝结界砍去。
海皇剑一碰到结界,瞬间将结界砍成两半,云莺拿着海皇剑,踉踉跄跄,奔到执刑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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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溟已被九天玄雷劈到奄奄一息,他虽是应龙之身,但是这九天玄雷乃是人界灵力最高的修仙者共同所引,威力不同凡响,加上他如今应龙之力尚被封印,根本无力与之抗衡,沧溟生命在慢慢流逝,他全身上下都是鲜血,汗珠打湿额发,更显得他面容艳丽苍白,沧溟咬着牙,连痛都不呼喊一声,他只是目光虚无,投向那些喊打喊杀的修仙之人身后,似乎在找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