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命了,只要嘉云愿意让他留在身边,嘉云再怎么样折腾,都没关系。
行以南低垂着头,眼泪滴进汤泉里,很快消失不见,要不是他一直情绪低迷,玩得兴起的嘉云大概都不会发现行以南哭了。
分出一只手勾住行以南的下巴,美人落泪,凄凄惨惨,惹人爱怜,但嘉云只想再过分一点。
其实比起让行以南一直难受下去,嘉云更喜欢看行以南在情|欲里浮沉,挣脱不了,不得不清醒着沦陷下去。
又羞耻,又想要。
何况今日带行以南来行宫,原是想着让行以南开阔几分的。
行以南怎么样才会高兴?
嘉云想起行以南过往的那些兴奋……她的指尖不由分说地划过行以南的肌肤,行以南颤得厉害,终于,嘉云完完整整地抱住了他。
嘉云靠在行以南的肩头,亲密地吻着行以南。
低头,嘉云发现,行以南确实很喜欢她,喜欢她肆意妄为的触碰,那喜欢她赐予的一切苦痛么?
望着行以南疲惫的眉眼,嘉云心中的念头暂时止息,反正还要在行宫住个几日,那些本来虚无缥缈如今急需实现的想法,都可以一个一个慢、慢、试。
……
抱着行以南上岸,行以南小心翼翼地环住嘉云,两人往寝殿里走,中间看见那些飘荡着的红色纱幔,行以南缩了又缩,嘉云一顿,她吩咐道:“将这些碍眼的纱幔都撤了。”
过来送药的暮雪低头道:“是,陛下。”
暮雪将托盘放下就出去了。
药是外敷的,嘉云在汤泉中玩得过分了些,虽然小心注意,行以南手腕上的纱布,还是湿了不少。
肯定不能用了。
嘉云不是第一次看见行以南的伤口,自行以南受伤时起,无论是外敷的药,还是内服的药,都是嘉云亲自经手的。
养了这么几日,行以南手腕上的疤,总算开始结痂了,前两日换药的时候,还总会渗出血来。
都是行以南割得太深,又太多道的缘故。
这疤横亘在行以南的腕上,很可怖,行以南浑身上下都犹如一尊上好的玉一般,原先只有腰侧上的伤口,如今又添了一道。
嘉云一直盯着那道丑陋的疤痕看,行以南往回收了收手,迟言和他说过的话,突然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爱好儿郎的人,难道不是贪恋儿郎的身子、肌肤,欢愉总是一样的。
那些他当初听起来面红耳赤的话,如今却让他如坠谷底,嘉云也许不会喜欢有这道丑陋疤痕的他。
而且,这道疤痕,还是他亲手划下来的。
他先嘉云一步,伤了自己。
垂着眸,不辨情绪,行以南已经将手彻底缩回了袖子里,这是泡过汤泉后专用的衣服,松松垮垮,一般都遮不住什么。
嘉云将行以南的手扯了出来,嘉云没少在这尊玉身上落下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痕迹,现下完美的玉有了残缺,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这是她的玉,嘉云的眼中慢慢涌现出惊人的执念,这是她的玉,于是嘉云提起行以南的手腕,在行以南惊惶的目光中,缓缓吻在了那道疤痕上。
作者有话说:
明天有大肥章掉落哦,下一本开《欲揽明珠入怀》,文案如下——
暮春之际,宫内传来圣上病重的消息,太子年幼,朝局动荡,长公主顾明珠同异姓王关从行对上了。
世人都以为,顾明珠是要扶持太子上位,而异姓王是想改朝换代,殊不知,顾明珠也盯着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
一次中药,顾明珠和关从行被迫走到了一起,顾明珠不在意,但谁来告诉她,关从行怎么不对劲了起来。
小剧场——
凉亭中,顾明珠正与人风花雪月,关从行一来就将人都赶走了,还问顾明珠要做什么。
顾明珠:“他要捧了葡萄,给我吃的。”
关从行挑眉:“殿下还有这样的喜好?”
顾明珠不置可否,人被赶走了,她不吃就行了。
但没想到那浑身煞气的异姓王竟然捧了葡萄,膝行到她面前——
“殿下,请享用。”
从始至终事业脑女主x先事业脑后恋爱脑男主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我不杀你◎
没有预料到嘉云会这样对待他, 行以南瑟缩着肩膀,想将手腕抽回来,却被嘉云扣紧了。
嘉云没用力, 又特意略过刚刚才被吻过的疤,行以南一点儿疼痛都感受不到, 只是有细密的痒意掠过, 嘉云低头, 作势又要亲,行以南出声了:“别……别……”
嘉云为什么要这样?
是知道他贪恋她的温柔,她的吻吗?
行以南回过神来的时候, 眼泪已经掉到了嘉云的手背上,很明显的湿意,嘉云蹭过,还带着温热,嘉云问:“你不喜欢么?”
这样的温柔不是行以南一直以来渴求的吗?他连嘉云一个轻轻的吻都要记挂许久, 这会儿竟然又说不要了?
任何似是而非欲拒还迎,在嘉云面前都藏不住。
她的手指缓缓抚过行以南的鬓发, 此时的嘉云, 比任何时候,都更要柔情似水。
行以南奢望过这样的温柔,也奢望过……嘉云的真心。
可是嘉云以雷霆手段告诉他, 不要痴心妄想, 话都已经递到了嘴边,行以南却不敢承认。
他怕这又是嘉云为了作弄他, 虚设出来的圈套。
他不说话, 嘉云就一味逼着他, “为什么不说话, 嗯?”
话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温柔缱绻,嘉云隐隐在发怒的边缘。
她性子冷清,自登基之后,常常不怒自威,自然吓得行以南一片惶然。
惶然让行以南什么都顾不得了,他只会想着要讨好嘉云,免得又遭受一场无妄的灾祸。
寝殿内的那些红色纱幔都已经被撤掉了,但行以南还是担心嘉云会从角落里翻出来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汤泉托盘里的玉,也还没有用尽。
不过只是短短时间没有说话,行以南的上下唇就仿佛粘连到一起了,他细若蚊声道:“喜欢。”
嘉云听着他的声音,得了些短暂的趣味,手指在结痂的伤口上摩挲,“既然喜欢,为何不敢大声说出来?还是……”
嘉云危险地眯了眯眼睛,指甲几乎陷进伤口里,传来尖锐的刺痛,行以南脸色一白,可嘉云依旧是笑意盈盈的,让人毛骨悚然,行以南瞧着瞧着,后背就出了冷汗。
“还是驸马的真心根本不值一提,就算是捧到朕的面前,也全是做戏?”
嘉云是在故意刁难行以南,行以南早就因为嘉云的冷淡与折磨矮到了尘埃里,可嘉云还是想看见行以南的内里。
柔软、可口的内里,不过一点点动作,就能让人溃败的那种内里。
嘉云也没想到,自己会是这样恶劣的人。
这两句话一出,行以南就明显慌了神,他前言不搭后语地道:“不是、不是,我的真心是真的。”
颠颠倒倒,配上他紧张到发颤的声音,确实是真的。
终于玩够了,嘉云打算替行以南好好处理了伤口,就拥着人休息。
但行以南开始不对劲了,额头上都是冷汗,嘉云的手就在他的眼前晃过,他竟然都恍然未觉。
几番不耐之下,嘉云厉声喝道:“行以南!”
行以南似是终于回神,可目光还是乱的,嘉云想起来,这样的行以南,她其实是见过的。
那日行以南自己划伤了自己,就跟现在差不多,林洪还特别告诉过嘉云,行以南伤了神志,一定要小心提防。
嘉云是第一次觉得完蛋了,她看了行以南,就什么恶魔都出来了,哪里还记得要小心提防的事情。
柔柔揽住行以南的肩膀,嘉云费心补救:“怎么了?”
那日是在笑,笑容里透着难以想象的伤感,但这一日却是在哭,哭得行以南的那张脸一片凌乱。
行以南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他贴住了嘉云的手,湿漉漉地抬眼,“其实,陛下还是想把我丢在行宫里,对吗?”
嘉云从来都是顾着自己快意,她不知道她那些恶劣心思已经让行以南如同站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温柔只是假面,嘉云是在骗他,是为了让他顺从。
行以南痛苦道:“我已经很乖了,我试图将、将每一件事都做好,嘉云……你还是要抛下我。”
声音到最后越来越小,像是灵魂突然从躯壳中抽离,留在这行宫里的,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
行以南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嘉云相信他,才能一直留在嘉云的身边。
苍白的手费力扯着自己的头发,嘉云终于意识到,她快要将行以南逼疯了。
可是快要疯了的行以南却在嘉云凑上来的那一刻,无所适从,他僵硬着不敢动,神经在被拉扯,但最终都败给他对嘉云自骨子里生出来的恐惧。
他不敢违逆嘉云。
嘉云抿着唇,看着是要起身,行以南终于崩溃了,他死死拽住嘉云的手,卑微地乞求:“嘉云,我会乖的,不要将我扔在这里。”
行以南的眼前已经浮现出那位拿着器具向他靠近的场面,他费劲心力想躲,却怎么也逃离不了。
他整个人都被禁锢在行宫里,那样的无助,那样的绝望。
嘉云气笑了,她决绝地掰开行以南的手指,让行以南直直下坠,在坠到崖底的前一刻,嘉云凑到行以南面前道:“行以南,我不屑于骗你。”
彻头彻尾的冷漠,嘉云早已经凌驾于行以南之上,她用不着骗人那么卑劣的手段,一直以来骗人的,只有行以南。
是行以南和燕骞联合在一起,要夺嘉云手中的权势,如今只是成王败寇而已,嘉云要怎么样处置行以南都可以,这都是行以南应得的。
从那场背叛开始,嘉云和行以南就注定要不死不休。
行以南应该绝望,应该害怕,可他却从心底悄然生出来几分欣喜,只要嘉云还想要罚他,他就可以一直留在嘉云的身边。
嘉云起身去拿了托盘里的药,她慢慢擦干净行以南手腕上渗出来的血,为行以南包扎好了手腕。
嘉云离开了片刻,回来的时候,行以南跪在床边低眉顺眼,嘉云一顿,行以南已经完全知道她的喜好了。
但嘉云却没有兴致了。
行以南以为他闹上几场,就能得到嘉云对他的爱怜,其实不然,嘉云铁石心肠,这样,只会招致嘉云的厌恶。
嘉云睡了过去,行以南却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嘉云就从寝殿离开了,她前脚刚走,后脚行以南就醒了,殿内涌动着汤泉内的热气,行以南却觉得浑身上下都冷,只有牢牢抱住自己,才能得到一丝暖意。
嘉云还是随时都会抛下他,要是在晚春殿中,行以南不会这么担心。
可这里是行宫,是行以南常常梦魇的地方。
……
看完了苍山送过来的消息,嘉云从暮雪里接过鱼食,暮雪则将那消息用火折子烧了。
除了她们三个人之外,没有人会知道这些消息。
行宫池子里的锦鲤是先帝还在时,特意挑来养在里面的,每一条身上的花纹都赏心悦目。
最让嘉云满意的是,只要她一抬手,那些鱼儿便会欢快地游过来,等着她喂它们。
嘉云手指一松,手中的鱼食就落了下去,看着那些争相抢食的鱼儿,嘉云忽然道:“养鱼,可比养人要容易多了。”
话外有话,言外有意,嘉云的手伸过来,暮雪将装着鱼食的罐子往前递了递,她试探地问:“良人让陛下不满意了?”
毕竟除了行以南,谁还能让嘉云生出来这样的感悟。
又是背叛,又是不留情面的折|辱,这两人已经永远牵绊在一起了,恐怕已经都成了彼此的执念了。
手指狠狠碾过,嘉云沉默不语,鱼食却大把大把地往水里扔,暮雪看得明白,果然是这样,她倒是很会为嘉云分忧,乐呵呵地提议:“要是陛下觉得不满意,不如请那位回来再教个几日?”
嘉云看向暮雪,暮雪笑得分外灿烂,一点儿别的心思都没有,嘉云心中有气,这一次可不会轻易饶了暮雪。
悄然在暮雪后背重重一拍,拍得她脸上的笑都淡了几分,嘉云开怀了。
谁知暮雪非但没有收敛,反倒蹬鼻子上脸,她凑到嘉云面前问:“陛下不愿意……那是舍不得,还是因为……哎哟!”
暮雪又被嘉云打了一下,打得她脑瓜子都嗡嗡的,暮雪只好闭嘴。
半罐子的鱼食就这么被嘉云洒了下去,直到触到罐底,嘉云不满地问:“就没了?”
“什么东西经得住陛下你这样洒啊。”
暮雪都怕这池子里的锦鲤被撑死了,幸好她只带了半罐鱼食。
没有鱼食,那些鱼儿很快就离开了,花园池子边上,无端显得有点落寞。
洒完了鱼食,嘉云又去折旁边枝头上的花,那花枝很脆,又没有生刺,轻轻一折,就下来了。
嘉云将花拿在手中把玩,低着头,笑得有些意味不明,她问暮雪:“你说,朕的那位好驸马,会闹到什么时候呢?”
嘉云还是对昨天的事情耿耿于怀,她提起来的兴致全都被毁了,她那些不为人知的念头都没来得及尝试呢。
她怎么可能不跟行以南计较。
嘉云将花枝直直立起来,“这个会让他安分几天吗?”
原来是闹了,害怕再被嘉云冷不丁地打一下,暮雪后退了几步,她朗声道:“陛下,林太医都说了,那不是闹。”
安神汤日日都往行以南的床前送,行以南是被陛下逼得有些神志不清了,那道手腕上的疤就是这么来的。
要不是病了,暮雪很难想象,一个正常人能笑着划伤自己。
嘉云仍旧没上心,她漫不经心地问:“那又如何?”
“不管行以南是假闹,还是真病,朕都不会怜惜他。”
如此绝情的话,确实很像嘉云,嘉云要是不狠,怎么会一路杀进宫门,又处置了燕骞,坐上高位?
“吩咐苍山,继续查,凡是露出水面的,都要查。”
“是。”
嘉云要利用这几日的离宫,将宫内所有勾连的关系,一网打尽,前朝是她的前朝,后宫,也是她的后宫。
权力在她手上,没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特意让暮雪拿了个通透的瓷瓶过来,花被她折下,又被她插进瓶中,高低错落,相得益彰。
嘉云回到寝殿的时候,怀中就捧着这么一束花,寝殿内暗沉沉的,飘荡着不知从何处延伸而来的暧昧。
嘉云脚步一停,她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唇,不知道行以南又为她准备了什么。
目光落到床上的人影上,看吧,只要她一直身在高位,行以南就总要来讨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