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情薄——西菁【完结】
时间:2024-01-16 23:06:59

  妹妹好不容易真有了事求他,谢明则也不忍心拒绝,便道。
  “那我回去奏请父皇,说你自愿留在寒鸣寺给皇祖母祈福。”
  “那我也留下。”
  谢岚当即不干了。
  “你回去。”
  “不行,太子哥哥答应她留下,就不答应我?”
  谢岚瞪他,撇撇嘴。
  “果然还是亲妹妹好,哪像我这个堂妹,就是爹不疼娘不爱兄长不喜欢妹妹又讨厌……唉,瞧瞧我这整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她假意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一边偷偷看谢明则。
  谢明则又是头疼地摆摆手。
  “那你也留下。”
  谢岚顿时喜笑颜开。
  “上京从小到大待的实在无趣,我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依山傍水的寒鸣寺好玩。”
  “孤再去看一眼太傅就打算启程了。”
  “皇兄慢走。”
  两个公主齐齐丢下一句话,头也没回。
  谢明则到了容淮安屋子里,容淮安颔首道了句殿下安,没在他身后看到谢明蕴,显然毫不奇怪。
  “太傅倒是有本事,三两句能把孤的妹妹哄着留在寒鸣山。”
  没了外人,谢明则拂了拂衣袖落座,开门见山。
  容淮安毫不意外这些瞒不过谢明则,但他也并不明着承认,只笑。
  “臣哪有什么本事,无非是真心换真心。”
  他肯舍出一条命去救谢明蕴,真心就摆在这,谢明蕴被他三两句说得愿意留下,是意料之中的事。
  真心换真心,他半条命不过换谢明蕴留下陪他养伤,谢明则也找不到辩驳的地方。
  于是只道。
  “太傅心中有数便好,寒鸣山下的事,孤瞧着太傅底下的副将上心,就不再多问了。”
  “这是自然。”
  这事牵扯着盘综复杂,由他去处理自然是最合适的。
  “蕴儿留下陪你养伤,岚儿也闹着留下,她们两个顽劣,日后多劳烦太傅担待了。”
  谁?
  谢岚?
  容淮安皱了皱眉,很快眉头又舒缓开,拨了拨手中的茶盖,斟酌着开口。
  “三公主久不回京,只怕寿王和王妃也要担心,寒鸣寺穷山恶水,公主娇惯……”
  “容大人。”
  谢明则抬起头,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声。
  “许多事孤不说,是希望大人知道分寸的。”
  他目光落在容淮安床上那另一层被子,意味深长。
  “孤的妹妹心性单纯,寒鸣寺来往人多,孤唯恐她被人哄骗走,或者是做些不该做的事,留着岚儿在这陪她也好。”
  留下谢岚一是怕谢明蕴无聊,至于二……
  容淮安这人心黑,他可不想自己的妹妹第二次轻易被人哄骗着拐走了。
  有谢岚在这盯着,也好让容淮安收敛点。
  话在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这么被人点出来是另一回事,容淮安难得有些窘迫,轻轻咳嗽了一声,苍白如画的面容上染了几分不好意思。
  “这是自然,太子殿下放心。”
  他面上周全着话,心里却在想其实谢明则压根没必要这么防备他。
  他如今可是连人都没亲到,别的种种更是远的没边。
  但这话好面子的小容大人会告诉谢明则吗?
  那必然是不会的。
  是以他斯斯文文地笑了一声。
  “公主金枝玉叶,臣自然事事恭敬,不敢轻易冒犯。”
  谢明则目光落在床边的被子上,对他的话十二万分怀疑。
  “昨晚只是心疼公主趴在床边睡觉不舒服,公主上来睡的时候,臣在下面坐着看书。”
  伤这么重能下床看书?
  谢明则心知这话没几分真,但也没拆穿,聪明人说话无需多言,他站起身。
  “孤今日就启程回去。”
  “殿下慢走。”
  谢明则带着人从寒鸣寺离开,寒鸣寺外围了好几千侍卫,把不大的地方围得严严实实。
  他这么一走,寒鸣寺北边这几处院落也算安静下来。
  谢岚非让下人收拾了自己院子的另一个屋子,缠着跟谢明蕴住在一个院子,容淮安住在他们对面的院子里养病,每天一早上起来就能听见谢明蕴和谢岚的吵闹声,两人聚在一起,脾气不对付,喜好不一样,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偏生谢岚还非要缠着她住一起,每晚她从容淮安的院子晚回去了半刻钟,她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这日晚上戌时二刻,容淮安看着大步走进来的谢岚,嘴角一抽,想着谢岚果真是半点没辜负谢明则的“期待。”
  她跑进来,到底也顾忌着有个病人,问候了容淮安两句,连他回的话都没听清,目光紧接着就落到了谢明蕴身上。
  “你还不回去?你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吗?”
  谢明蕴瞥她一眼,实在不明白谢岚为什么每天跟她吵架还非要跟她住一个院子,时时刻刻盯着她。
  这不是瞎折腾非要给自己添堵吗?
  谢明蕴腹诽着看了一眼时辰。
  “太傅的药还没好呢,我总得等他喝了药再跟你回去。”
  屋子里这么多下人能没人管着他喝药?
  一句质疑就要破口而出,谢岚到底想起了自己是皇室女,一举一动都代表皇室的脸面,堂堂公主怎么能对为人师者出言不逊?
  她把这句话吞了回去,看向容淮安露出个笑,语气缓和了些。
  “大人想必是能自己喝药的吧。”
  伤在身上又不是手上,这几天容淮安用受伤的理由,从早上就把谢明蕴喊过来,又是要她陪着用早膳,又是要她陪着喝药给他念话本子,时不时谢岚经过门外还能听见这位平素语调平和听不出丝毫情绪的小容大人用溺死人不偿命的声调喊。
  “好阿蕴,行不行?”
  什么行不行她倒是不知道,谢岚每每听见只觉得一阵恶寒,想着这容大人岂不是被夺舍了,否则能说出这种话?
  谢明蕴跟在他身边被他教/习,能学得了多少好东西?
  不如自己回去还是找皇叔给她换个太傅吧,别让她丢皇家的脸面。
  谢岚心里嘀咕着,说完又看向谢明蕴。
  容淮安整日霸占着她,搞得自己都没半点时间和谢明蕴相处。
  她本来留在这是打算喊她去后山钓鱼采花的!
  容淮安敏锐地从这位三公主的眼神里感受出几分幽怨,顿时警铃大作。
  “谢明蕴,你快点回去,我都困死了,你本来答应了我今天去钓鱼的。”
  谢岚美眸流转,扁了扁嘴道。
  “好好好,我马上就……”
  谢明蕴招架不住她软磨硬泡,下意识站起身要走。
  反正也就剩一碗药了,容淮安肯定能自己好好喝完的。
  “咳咳……咳咳咳。”
  她站起来步子还没迈出去,身后的人忽然捂着唇咳嗽了起来,一边咳嗽一边虚弱地道。
  “紫衣,我觉得头有些疼,你去把太医叫来……”
  “怎么回事?”
  谢明蕴刷地一下松开谢岚的手,两步走到容淮安身边,面露担忧。
  “紫衣,快去请太医,你,去把那边的窗子关上,大晚上的不知道天冷吗?太傅若冻着了你们谁担得起?”
  眼看着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孱弱,谢明蕴吓得不行,噼里啪啦一段话扔下,又关心地问。
  “怎么样?哪不舒服?除了头疼还有别的地方不好吗?什么时候头疼的,怎么不跟我说?”
  容淮安“虚弱”地把身子半倚在谢明蕴怀里,对上谢岚气鼓鼓的眼神,体贴道。
  “三公主在这等着你呢,我没有大碍,公主还是早点回去吧,别劳动三公主等了。”
  谢岚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容淮安,有些咬牙切齿。
  她怎么觉得这太傅说话的语气里分明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呢?
  “三姐,你先回去吧。”
  谢明蕴当机立断道。
  “太医不是马上就来了,你急什么,万一太傅没事呢?”
  谢岚往椅子上一坐。
  谢明蕴一听觉得也是,手下刚松了松,容淮安就闷哼一声,眉头皱起。
  “又怎么了?”
  “约摸是扯到了伤口,没什么事,等太医来看看就好了,公主快些回去吧。”
  谢明蕴看他语气虚弱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没事,登时抿唇。
  “三姐,你先回吧。”
  又是头疼又是扯动伤口的,就算太医换完药也要折腾小半个时辰了。
  她这话的意思就是要守在这等容淮安“好”了再走了。
  谢岚腾地站起身。
  “谢明蕴,我等了你这么久!”
  谢岚等了她很久没错,但容淮安这个“救命恩人”在这,虚弱地躺在床上,谢明蕴自然也不会丢下他走了,当即软着声哄了谢岚几句,把这个炸毛的姐姐哄好,谢岚一甩衣袖,临走到了门边,又回头瞪了他们一眼。
  谢明蕴以为是瞪她的,容淮安却知道那一眼分明是看自己的。
  只见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目光温华。
  “三公主似乎不怎么喜欢公主来我这边。”
  “我三姐就这样,你别理她。”
  “真的吗,我方才见三公主走的时候似乎很生气,不如公主明日别来我这了,有太医看着就好。”
  “她那是瞪我的,你别想她了,好好躺着。”
  谢明蕴扶着他躺好,又朝外蹙眉喊。
  “太医呢?怎么还没到。”
  太医拎着医药箱,火急火燎地从院子外飞奔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臣给……”
  “免了。”
  谢明蕴一摆手,让出了位置,太医战战兢兢地上前,一瞧容淮安虚弱的样子就暗道不好。
  太子殿下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们照顾好容大人的。
  这明明晚膳的时候看着还好好的,怎么一个时辰都不到的功夫,就成了这样了?
  太医疑惑地搭上脉搏,半晌,却没探出任何不对劲。
  “大人可觉得哪不舒服?”
  容淮安对上太医疑惑的目光,温吞道。
  “方才动作间似乎牵扯到了伤口,这会头也有点疼。”
  一句话把太医的疑虑打消了。
  “有时候伤口疼,牵扯着身上疼的情况也是有的。
  再或者是大人近些天奔波劳累所以头……”
  “难怪呢,我说怎么方才觉得不仅头疼,浑身都疼。”
  容淮安露出个了然的表情,又道。
  这话一出,谢明蕴顿时更紧张,忽略了太医抽搐的面皮,看着他道。
  “哪疼,要不要让太医开些药?”
  容淮安刚要说话,谢明蕴已经朝着太医吩咐。
  “你开张方子,我现在就让下人煎药。”
  开方子?
  这怎么开?
  太医想说自己探容大人的脉搏压根什么不对劲都没看出来,但容大人偏偏又喊着头疼,公主关心则乱非要他们开药方,为难的只有他这做太医的。
  “公主……”
  但好在小容大人装病的同时还保留着最后一丝良善,也生怕再装下去逼急了太医他就穿帮了,微笑着说。
  “不过我觉得这会好些了,就不用劳烦太医再开药了,也许只是累着了,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真的吗?”
  谢明蕴不放心。
  “不如还是……”
  “真的,这会头不疼了。”
  他装病的初衷只是想磨着谢明蕴多留一会。
  “是啊公主,容大人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太医也连忙开口。
  谢明蕴看了一眼他的样子,挥退了太医,朝外问。
  “紫衣,他今天的药熬好了吗?”
  “好了。”
  紫衣端着药推门进来。
  谢明蕴接过去递给他。
  容淮安不接,慢吞吞地开口。
  “手疼。”
  谢明蕴:……
  她眯着眼,那方才因为慌乱而跑丢了的聪明劲回来了几分,她看着容淮安懒懒散散地倚在靠枕上,瞧他那分明很是红润的脸色,问。
  “头还疼吗?”
  容淮安没注意到她语气的不对劲,还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微笑着道。
  “头不疼了,手疼。”
  端着药碗的手轻轻晃了晃,她笑。
  “既然太傅不舒服,我也不便多留了,紫衣,进来伺候大人喝药,本公主瞧着今天三姐闷闷不乐,也该回去哄着她去后山瞧一瞧那玉湖,就不打扰太傅休息了。”
  话落,她把药碗一搁,站起身往外走。
  还头疼又手疼?她看容淮安不是疼,是学着蹬鼻子上脸了。
  才走了一步,忽然手腕一紧,那喊着手疼没劲的人拽着她的手把她拽了回去。
  谢明蕴一个没防备,重心不稳往后一倒,继而落入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容淮安仰躺在床上,谢明蕴被他抱在胸膛前,一抬头就能看到这人面色红润又眸光带笑的样子。
  “不是手疼吗?”
  她冷笑。
  容淮安心知瞒不过了,那双含笑的眸子便带了几分失落,叹息道。
  “公主整日陪着三公主,我不过是因为太想和你多待一会,才想着这么个主意,难道公主也要狠心怪我?”
  她整日陪着谁?
  谢明蕴嘴角一抽搐。
  她怎么不知道容淮安还是个喜欢倒打一耙的好手?
  从留在寒鸣寺开始,一天十二个时辰,她最少有八个时辰待在容淮安的院子。
  “公主不信?”
  容淮安扬眉看她。
  “起开。”
  谢明蕴抬手推他。
  容淮安不动。
  他的手牢牢地揽在她腰上,手下轻轻摩挲了一下,掌心柔软的触感让他颇有些爱不释手,顺着腰肢往上抚。
  被他触碰的地方如同过了电一样带起一阵酥麻,她腰一软,险些没撑住手跌在容淮安身上。
  许久不曾与人这样亲近过,她感受到胸膛前起伏的心跳,炙热的呼吸顺着喷洒在她耳边,腰上大手的温度让她有些不适应地动了动,她一抬头就撞进他一双深邃的眸子里。
  砰砰,心跳快了两拍。
  “容淮安。”
  她咬唇推他,容淮安松开手,她刚松口气要从他怀里跳下来,谁料这人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着她滚了一圈,天旋地转间,她被容淮安压在身下。
  他低下头,与她四目相对。
  彼此都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他一手扣着她的手腕,瞧着她明显紧张的样子,忽然闲闲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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