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恰好抬起眼眸看着她,淡金色的眸子潋滟水光,她看得心尖一颤。
她微微别开视线,转而挑了一下云灼的下巴,细细打量了一下他脖子处的痕迹。
由于少年的肌肤很白,让原本不是很严重的痕迹,呈现在他肌肤上格外显眼。
她打开药膏正要被他涂上的时候,手腕却被他扣住。
云灼微微低头,声音低低的,“姐姐叫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给我涂药?”
“嗯……”陶夭轻轻应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抓住她的手格外炙热,烫得她有些不淡定了。
明明动作没有多亲密,可是当她抬眼看到少年破皮的唇瓣,热气很快涌了上来。
理智不清晰的时候,她真的有这么粗鲁吗?
云灼看见陶夭躲闪的眼神,失落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姐姐是不是不想跟阿灼在一起?”
刚问出来,他瞬间就后悔了。
若是听到不想听的话,还不如不问,何况这段关系下堆积的全是谎言。
是他急于跟姐姐在一起,用了下三滥的手段。
明明被欺辱被轻视被打骂他都可以忍,为什么姐姐只要有一点想远离他,他却一点也忍不了。
第110章 他有什么资格生气
他利用了姐姐的心软,他无比清楚姐姐跟他在一起,不是因为爱他,甚至连一丁点的喜欢都没有,只是为了责任。
所以,现在姐姐想要清除他身上的痕迹,他又有什么资格生气。
忆起姐姐亲他的时候他有多欢喜,现在他就有多痛苦。
陶夭不明白云灼为什么会这么想,开口解释:“阿灼之前不是说疼吗?上了药就不疼了。”
话落,扣住她的手松了松,埋进阴影处的少年重新归入光明。
“那姐姐轻点。”
陶夭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她认真地在他脖颈处抹上药膏。
她看着艳红的吻痕,心生愧疚,一边涂,一边不忘抬眼观察他的表情,“阿灼,会不会很疼?”
不经意的一瞥,她对视上少年那双深沉的眼眸,不知是不是烛光太暗,亦或是他不想让她看清眼底情绪,她总觉得他与平常颇为不同。
澄澈的眼眸染上了别的情绪,变得不再清澈,浓到化不开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她敛下思绪,指尖涂到喉结处,她刚涂上去,少年“嘶”了一声,喉结不由滚动了两下。
空中弥漫暧昧的氛围,只是陶夭一点都没有察觉。
她轻声哄道:“阿灼别动,我会轻一点的。”
云灼眼尾渐渐泛红,指尖抓紧被褥,撩人心弦的麻意太过强烈。
他根本就受不住姐姐一点点撩拨。
陶夭察觉云灼身子有些紧绷,她开始疑惑,她已经很轻了,为什么还会疼?
而且她的药膏是特地用灵石买来的疗伤圣药,效果极好,亦能缓解疼痛。
如此想来,阿灼好娇气啊。
她想到很久以前的记忆,她摔伤了一个口子,阿娘会抱着她,一边涂药一边吹吹她的伤口。
吹吹就不疼了。
思及此,陶夭凑上去,轻轻吹了吹,少年白皙的脖子顷刻间染上了淡淡的红。
下一瞬,她的手立即被握住,她听到云灼压制到了极致的暗哑声线,“姐姐……别玩我了……”
陶夭抬眸想看他的脸,而对方似乎不想让她看见,轻轻一拉将她拥进怀中。
少年的怀抱滚烫,怀中有药膏的药香,还有他特有的香味。
他松开她的手,扣住她的腰窝,几乎密不可分地紧贴。
陶夭格外不适应这种禁锢似的拥抱。
她伸手试图推开,云灼抵上她的颈窝,低声请求,“姐姐,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边,似酥酥麻麻的电流掠过她的肌肤。
或许是贴得太紧了,单薄的衣物根本无法阻挡炙热的身躯。
陶夭被烫得身子发软,不知为何,那衣物像不存在一般,她能感受到少年呼吸的起伏,脖颈又传来炙热的气息,她快被这迷乱的感觉给灼伤。
她还记得阿灼还是男孩的时候,她也抱过他,但是从未像现在这样强烈的感觉。
她有些头晕地唤了他一声,“阿灼……”
“姐姐,我在。”云灼的声音传来,因为抵在她的颈窝,少年一开口,唇瓣轻轻擦到她的肌肤。
陶夭难以抑制地轻哼了一声,霎那间,少年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银白发丝垂落在她身上,像是与她的发丝交缠在一起。
裙摆一凉,带着凉意的鳞片轻轻刮着她的肌肤。
少年俯在她耳畔,克制又亲昵地唤着她,“姐姐……”
陶夭却被那冰凉的触感弄得一下子清醒过来,“阿灼,放开我。”
她的声音一直是偏冷的,认真说话的时候,冷漠得不带一丝感情。
云灼像被一盆冷水泼醒了,身上的火热一下褪去,只余空落。
他又贪心了,不过是一个拥抱,他又克制不住想缠上姐姐。
他松开她,收回自己难堪龌龊的心思。
自云灼松开手后,陶夭头都不敢抬,起身就想离开。
不等她走出一步,她的手腕被人握住,云灼落寞的声音自她背后传来。
“我走,姐姐休息吧。”
云灼离开后,陶夭走至窗边打开了窗,夜风也不能让她脸上的热度降低下来。
被这一闹,她顾不上想其他的,一颗心都开始乱了起来。
*
次日,青鸾剑宗的弟子聚集在楼下,由于这次前来的弟子修为参差不齐,修为低的弟子在楼下吃早点。
但是弟子们怎么好意思自己吃,纷纷叫上师兄师姐们一同吃,亦想拉近一下关系。
青黛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陶夭有点失落,不过她看到了莫子琛。
见到熟人,她自然要去熟人的那一桌,坐下来才看到莫子琛的神色有些颓废。
她与师兄接触不多,却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莫子琛听到熟悉的声音,是那个特别容易脸红的师妹。
他抬眼看向她。
青黛看了一眼莫子琛就呆住了,因为莫子琛的眼底是一片乌青,活像熊猫眼。
莫子琛捕捉到了青黛的眼神,他别开视线,“抱歉,师妹吓着你了吧。”
“没有。”青黛反应过来,轻轻摇了摇头,很是单纯地问:“师兄,你是不是被人打了?”
不怪青黛这么认为,毕竟修仙之人一夜不睡也不会眼底黑成这样。
何况莫师兄修为比她高,晚上肯定勤加修炼,怎么会眼睛黑成这样?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昨晚莫子琛什么都没有做,睁眼到天亮。
莫子琛叹了一口气,“我倒宁愿我是被人打了。”
他想了一个晚上,还是接受不了。
怎么会如此!
他的大师姐被人玷污了!
莫子琛的回答让青黛更加好奇,“到底发生什么了?”
莫子琛很少与人倾诉,但是青黛小白兔的性格让他有些放松。
但是他还是没有直说,只是问道:“师妹,你觉得云灼师弟怎么样?”
第111章 他的归宿
青黛懵了一下,这让她怎么回答?
她哪敢评价别人的好坏啊,何况云灼师弟在她印象中怪吓人的。
她违心说了一句,“云灼师弟挺好的……”
却不想,这话一落,莫子琛猛地看向她,声音多了几分咬牙切齿,“师妹,你真的觉得云灼师弟很好?”
青黛被莫子琛的反应吓了一跳,小心翼翼补了一句,“其实……其实也不是很好……还是有缺点的……”
莫子琛脸色缓和了一点,“师妹说说看,云灼师弟有什么缺点?”
青黛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搭话,这让她如何说?
而少年睁着那双熊猫眼看着她,鼓励似地等待她说出缺点。
青黛被盯得紧张,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眼睛很快因为缺水,开始泛红。
她磕磕巴巴地说:“我……我不知道……”
看着少女又红了眼眶,莫子琛一阵懊恼。
他的阿娘告诉他,身为男人最为耻辱的是,欺负女人让女人哭。
他收敛身上的锋芒,有些无措地说:“师妹,别哭,我不是故意的……”
他从来没有哄过女孩子,他所面对的都是大老爷们,无论是在家族戒律司还是学殿,都是男的。
兄弟之间喝喝酒就好了,可是这哄女孩子,他还是头一遭。
可是师妹似乎是被他吓哭的。
他有些头疼又颇为不知所措。
他忽然想到青黛师妹好像喜欢吃橘子。
青黛本想解释她没哭,还没等她开口,眨眼之间少年消失在原地。
她不由愣住了,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莫子琛抱着十几橘子放在她面前。
少年的笑容带了一丝讨好的意味,“师妹,给你吃,吃了就不许哭了好不好?”
阳光落在少年白皙的脸上,他眸中清澈见底,那令人觉得滑稽的黑眼圈都淡化了许多。
青黛垂眸,原本不想哭的,此刻是真的有些想哭。
她想说这只是个误会,但是师兄却为了哄她开心,特地去摘了橘子给她。
这是她从来都没有受过的重视。
她的眼睛有些发酸,她压下想哭的欲望,抬眸对莫子琛开怀一笑,“谢谢师兄。”
莫子琛微微发愣,不知是不是光线太耀眼,眼前的少女笑起来很好看。
这一闹腾,把他纠结了一夜的悔恨都忘却了不少。
宗门的弟子们用好早点后,所有人都到楼下汇合。
陶夭心生疑惑,她伤了吴软软,比之前下手还狠,为何林澈没有找她问话。
倏地,一道怨恨的视线看向她,她偏头看清了人,是吴软软。
按照吴软软的性格,她不应该一回去就回去哭诉吗?
吴软软心中气得不行,云灼直接消除了她身上所有受虐的痕迹。
她根本没有办法诬赖两人。
而张元义几人更是彻底怂了,压根不愿再提及此事。
几个胆小又怕死的孬种!
陶夭正欲收回视线,她的手被人轻轻握住,云灼的嗓音传来,“姐姐,在看什么呢?”
她被少年手心的热度烫得心中一紧,昨天混乱的情绪又涌了上来,身子一僵一时不敢动弹。
云灼顺着陶夭的视线望去,脸上的笑容敛去,眉眼间是沉沉的戾气。
什么污浊东西也配吸引姐姐的目光。
吴软软只觉得自己被一条吐血芯子的毒蛇盯上了。
她的心慌得厉害,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的身子开始发疼,疼得她冷汗直流。
而她不仅动弹不得而且发出不声,只能硬生生承受突如其来的痛。
在外人看来,她一点事都没有,冒汗也许是因为夏天的阳光太大了。
云灼收回视线,不杀人也行,他有的是办法折磨人。
陶夭的脸有点烫,视线下,他们相握的手掩盖在宽大的衣袖下。
莫名有种偷摸的刺激感。
即使是夫妻也不会在人多的地方腻腻歪歪地牵手,都是关在屋子里才会如此。
她想抽回手,被不想被握得更紧。
她只好小声地请求,“阿灼……放手……”
云灼的眼眶是说红就红,他轻轻咬了咬唇瓣上未好的血痂,“姐姐,就牵一会儿,都不可以吗?”
陶夭一下就想到了昨日少年那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模样。
心生愧疚,只好忍下害羞,开始说服自己。
“那好吧,就牵一会儿,以后不许这般了……”
女子清冷的声线因为紧张变柔了许多。
云灼轻轻打开她的掌心,十指相扣后,微微勾唇,“都听姐姐的。”
林澈下来后,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眼神没有一丝分给陶夭。
人数到齐后,所有人启程回宗门。
一路上,莫子琛脸色都不是很好。
原本他因为早晨的事忘却了不少,结果一抬眼便看见云灼和大师姐贴得很近,他又开始郁闷了。
如果他的眼神可以杀人,云灼恐怕被剜了几千刀了。
尤其是他看到云灼上了大师姐的马车,他快呕气死了。
马车内,云灼垂下眼帘,把玩着陶夭的手指。
处于阴影处的少年,脸部线条都变冷硬了不少,浑身的气息变得阴冷起来。
陶夭握了握少年的手指,阻止他乱动的行为,“阿灼,怎么了?”
云灼指尖顿了顿,越是接近青鸾剑宗,识海深处传来同族的悲鸣,吵得他脑袋疼。
且不论他眉心的魔气又开始躁动。
他缓缓抬眸,望着姐姐关心他的样子,他极为卑劣地开口:“姐姐,能不能抱抱我,我好冷……”
蛟龙依旧脱离不了蛇的属性,温度上升需要灵力维持,而温度下降很容易。
陶夭不疑有他,担心抱住了他。
云灼抵在她的后颈,呼吸之间都是冷香,眉心的躁动消停了不少。
世界污浊不堪,唯有姐姐是唯一的净土。
亦是他的归宿。
仇他会报,姐姐他也不会放弃。
云灼垂下眼眸,收紧了手,像将要她嵌进身体里。
云雾缭绕的九溪山,弟子们井然有序地御剑回到宗门。
落地后,莫子琛幽怨地盯着两人的背影。
似乎是他的目光太过强烈,陶夭有所感应地回头看去。
莫子琛幽怨的表情瞬间转晴,乖乖一笑。
一阵微风吹过,他看见云灼被吹开的衣袖下,两人手牵着手。
第112章 为什么会这样
莫子琛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云灼师弟怎么能不顾及大师姐的名声光明正大地牵手!!
莫子琛气得当即就想上前理论,但是他还是忍住了,毕竟这里人这么多吵起来就闹大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越走越远。
青黛看到莫子琛都快把脸给气鼓了,配合那双乌青的眼睛,很像她在书里见过的河豚。
她突然觉得师兄有些可爱。
与莫子琛恨不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不同的是,直到陶夭的身影几乎快消失时,林澈才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像是无意看了一下,又像是刻意压抑不去看。
男人手指收紧,眼神微微发沉,压下心中的思绪,顷刻间离开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