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他的体温比较低吧,所以她总是无意识地黏上来。
唉,她的烧怎么还没退,难道物理降温不起作用吗?
墨朔再次将邬云双挪到一边,为防止她蹭上来,只好坐起身。
在床榻上干坐了几分钟,他终于想明白了,如果想要物理降温,恐怕像卡通片那样只对头部降温是没用的。
可是他总不能将邬云双直接扔到井里泡冷水。
非常羞耻,但是也只能,用帕子沾了凉水帮她擦洗全身。
一想到这个场景,墨朔便觉得心脏狂跳。
他感觉自己都被邬云双传染了,明明夜这么冷,他却脸上发烫。
曲腿坐在床上,手搭在膝盖上,用滚烫的脸贴着冰冷的手臂才感觉降了些温。
他侧着脸,看缩在被褥中的少女。
大概是怕冷,她几乎整个人都埋在被中,只有眼睛及以上才露在外面,宛如绸缎般的青丝垂在脸侧,看起来非常柔软顺滑,整个人乖地不像样子,与醒来时完全是两个感觉。
墨朔盯着她,脑内已经乱成了麻,他努力克制着不去胡思乱想。
如果真的替她除去衣物,帮她擦洗身体,看光她的身体是不可避免的。
就算闭上眼,手指也会碰到。
而且等邬云双醒来怎么办?
这件事情要瞒着她么,能瞒得住吗?
墨朔觉得她那么笨,如果自己真的想骗她,应该可以。
但是他会觉得良心不安,这个隐瞒可和之前的完全不同。
一方面是他现在不忍邬云双被欺负,另一方面是性质完全变了。
他可不想以后被邬云双追杀时,被她骂采花贼。
罪名太大了。
最后墨朔决定叫醒邬云双,让她自己来,他协助就好。
重新打了盆水,沾湿帕子后,墨朔轻轻推了推她,“又又,快醒醒。”
“嗯……”邬云双在被子上蹭了蹭,极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后,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只留一头青丝在外。
墨朔伸手去被子里捞她,支支吾吾道:“你把衣服脱了,擦洗身体之后再睡,这样病会早点好。”
“我不要……”邬云双躲着他的手,声音在被子里听起来瓮声瓮气,“我好累,好疼,朔哥哥帮我擦……”
“胡闹!男女有别,我怎么可能帮你擦!”墨朔脸上蹭地烧起来,声音都拔高了。
他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喉头滚了下,声音干巴巴的,“你烧糊涂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快起来,我都帮你准备好了。”
拽着她的手,就要拉起来。
邬云双本来就因为发烧,浑身疼痛,好不容易睡着,现在又被他不停地闹醒,终于也生气了。
她勾住墨朔的脖子,将他拽到床上,自己脸前。
一张口便是灼热的气息,她气呼呼地命令着,“我都说了我不要!我就要你帮我!你怎么连这点事情都不肯!若是你不答应,我就……我就……”
她烧得迷迷糊糊,一时想不出能够威胁他的字眼。
语气霸道骄横,结果最后因为想不出威胁的话语,说出口,尾音成了撒娇般,“我就不理你了!”
像是小奶猫凶神恶煞地嚎了一嗓子,奶凶奶凶的。
奶在前,凶在后。
毫无威慑感。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墨朔感受着她说话时,一呼一吸间的灼热气息,紧紧盯着她,想要判断她是不是真的烧糊涂了。
浑身都在发抖,唯独她的眼神却是清亮的,直直地看着自己,点点头。
墨朔单手撑在她的身侧,直起身体,像是即将冲刺的猛兽般蛰伏在她上方。
另只手扯着她的腰带,试探性地往外拽了些,打算吓唬她,“若是我帮你擦洗身体,那我们今晚就得做夫妻了。”
邬云双撇了撇嘴角,嫌他烦。
她没有见过比朔哥哥更加矜持的男子,他时刻都防备着自己过于靠近他。
以前不让靠近,她以为他是有别的红颜知己,不喜欢自己。
后来他在河边对自己表达爱慕之情后,依旧如此,她连踮起脚,凑近点说话,都会被他抬手挡住。
他到底在矜持些什么?
他们以后不是会结为夫妻吗?变得亲密是早晚的事,他真的好麻烦,扭扭捏捏和大家闺秀似的,她就不会这样。
邬云双怕自己声音太小,他听不清,就搂紧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
“我知道啊,你帮我擦洗身体,自然要帮我褪衣。”她握住他的手,扯开自己的衣带,“我们本来就是未婚夫妻,我不介意的,劳烦夫君了。”
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微热的温度,缠在墨朔耳侧。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墨朔全身的血液都躁动起来。
他垂眸瞄了半晌身下的少女,给她定罪,“……女流氓。”
墨朔感到羞耻,自己堂堂一个18岁的前·男高中生,居然被什么都不懂的古代人给调戏了。
邬云双没听懂,不过看到他羞耻的表情,咯咯笑了。
还是头次看到朔哥哥露出这样的表情,更像镇上的千金大小姐了。
不过还没笑两声,又开始剧烈地咳嗽,咳地地动山摇。
墨朔也被她吓到,刚才的羞耻尴尬立即烟消云散,帮她拍着背舒缓。
过了很久,咳嗽才止住,这么一闹,她烧得更厉害,身体止不住地打颤。
衣带被她自己解开了,微微露出的雪白像是松树上的晶莹白雪,跟着她的咳嗽颤抖。
墨朔跪在她身侧,捏紧了衣襟的两边,专注地看着她。
邬云双又陷入了迷迷糊糊的梦中,嘴里无意识地嚷着痛。
墨朔知道,这件事并不像邬云双想的那般简单,如果他真的帮她褪去衣物擦洗身体,他们就再也无法退回到原来的关系。
他得对她负责,得娶她,真的成为她的夫君。
他再也无法全身而退。
不然以邬云双的性格,恐怕会追杀自己到现代,骂他是采花贼。
他弯起嘴角,想起之前她确实有说过会追着自己到天涯海角的话。
算了,算了。
采花贼的罪名实在不好听,不如将未婚夫的身份坐实。
只要她明天能好起来,其他的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
系统之前不是说过嘛,他是穿越到这个世界的自己身上,他也是“墨朔”。
邬云双本来就是墨朔的未婚妻,本来就是他的。
下定决心后,他小心地掀开了她的衣襟,像是打开了一扇决定未来的门扉。
墨朔垂下眼眸,尽量将注意力放在降温这件事上。
将帕子拧到半干,牵起邬云双的手,从手指开始,到手腕、小臂、手肘、大臂,再到腋下。
他感觉自己的手背不小心碰到了柔软的一团,心跳跟着乱了一拍。
心虚地抬眼瞄了眼邬云双,她毫无知觉,歪着头依旧喃喃嚷着冷和疼。
墨朔将被子帮她盖好,翻身下床,重新换了水,再次爬上床。
这次是身体,不可避免的,看到了一片雪白。
他从现代而来,关于女性的身体,在课本上学过,网络上见过,但是此时依旧感到不适应,感到羞涩,尤其还是喜欢的女孩的身体。
想要多看一眼,又怕多看一眼。
想要她醒来,又怕她睁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结束。
墨朔躺在邬云双身边,心脏依旧咚咚跳个不停,他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明明夜已深,头脑却越来越清醒。
侧过头,看着身边的少女。
定定地看了几分钟,还是没忍住,将她搂在怀里。
她柔软的发蹭在自己的脸侧,拥着她,便感到温暖安定。
第二日,清晨。
邬云双感觉自己睡了一个很长的觉,虽然中途被闹醒好几次,但是依旧沉沉睡去,睡得极为香甜,浑身的疲倦都消失了。
她一骨碌起身,伸懒腰,舒展身体。
冬日的清晨还有些寒冷,从温暖的被窝钻出来,身上的热气很快败给冷空气。
邬云双冷得打了个寒颤,手臂交叉环着身体。
咦?她好像什么都没穿,难怪这么冷。
抬头看,陌生的窗户,陌生的屋顶,室内的布局也很陌生,他们不是在破庙吗?这里又是哪里?
朔哥哥呢?
邬云双低下头。
被子因为她起身的动作往下滑,露出被下同样□□的少年,宽肩窄背,肌肉线条流畅,身材介于成年男人与少年青涩中。
此时还在酣睡中,正是她的未婚夫墨朔。
第93章 距离宫门3464步
墨朔此时正侧卧在邬云双身旁。
一只手垫在她的身后,另一只手搭在她的小腹上。
邬云双怀疑自己看错了,用力眨眨眼,墨朔还是没有消失。
鼓起勇气,轻轻掀起被子看了看,她的下半身果然赤条条的,没有任何遮掩。
此时才后知后觉感到羞涩,整张脸涨得通红,心脏快要从身体里跳飞出去。
她她她!昨晚是和朔哥哥圆房了吗?!!
退烧后身体还有些不适,她又如此激动,瞬间感到浑身无力,脑袋发晕。
邬云双扶着额细细回忆着,可惜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只记得昨晚半夜被朔哥哥摇醒,两人发现宋忠不在床上,一起出去找,遇到了很漂亮的神仙,还接受了祝福,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之后自己是如何出现在这里,以及为何会和朔哥哥赤身躺在一起,都没什么印象。
不对,也不是完全不记得。
一些零星的片段闯入脑海中,诸如她是如何搂着墨朔的脖子将他拽到身上,她是如何按住墨朔的手逼迫他解开自己的衣带……
“啊啊啊啊!”邬云双羞耻地捂住面颊,不住摇头。
完了完了,居然还是她主动的!
是她夺走了矜持未婚夫的清白,虽然她本来就打算嫁给他的,但是他们都还未拜堂就直接洞房,是不是太不合礼仪了?
朔哥哥会不会像话本上的贞洁烈女一样,直接撞墙而亡?
正在她烦恼之际,忽然听到墨朔的声音响起。
“又又……”他才刚睡醒,声音比平日要低沉沙哑很多。
墨朔翻了个身,从侧卧改为平躺,手从邬云双的小腹抽走,搭在眼上。
因为手挡着,所以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总觉得还未睡醒,很困顿的样子。
想来昨晚应该是相当劳累了,邬云双扯着被子,半掩着通红的脸,不敢看他。
她不知道墨朔几乎一夜未眠地照顾自己。
“朔哥哥。”她试探着开口,然后又觉得不对,他们已经结为夫妻了,于是换了个称呼,“……夫君,我们昨晚?”
墨朔实际在邬云双烦恼地叫出声时就已经醒了,然而实在尴尬,所以用手挡着脸。
昨晚他只是想休息一下,结果直接睡过去,忘了帮她穿好衣服,现在见她误解,连忙不装睡了,着急地辩解,“不是你想的那样,昨晚你发烧了,我才……”
邬云双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等他把话说完。
墨朔感觉脸上烧起来。
擦洗身体物理降温,本身没有任何问题,问心无愧。
但是最后他可是将她抱在怀里睡的,两个人都没穿衣服啊。
自己的那点私心,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楚。
墨朔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更加验证了邬云双的猜想,是她任性,强夺了朔哥哥的清白。
“好了,你不必说了,我都懂。”她将被子当做铠甲般护在胸前,隔着厚重的被子拍了拍胸膛,“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会为这件事负责到底。”
墨朔看她那副大义凌然的样子,又好笑又无奈。
“不是,你误会了,而且那种事情靠一个人根本做不到啊。”
“嗯?”邬云双一脸天真地看着他。
墨朔连忙别过眼,不敢与她对视,总觉得在教坏小朋友。
尽管两人都装作那件事无足轻重,努力找回平日相处的轻松感,可是谁也没再开口,气氛逐渐凝固。
墨朔用余光偷偷观察邬云双,看她缩在被子后微微发抖。
唉。
他在心中默默叹息,有些后悔。
她本就对情爱懵懵懂懂,再加上昨晚发烧,就算同意了,也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实际她根本都还没有准备好和自己在一起,虽说是未婚夫妻,但是她大概只把自己当玩得比较好的朋友而已。
只是比较好的朋友而已。
墨朔心中没来由地烦躁,他收紧了拳头,身下的床褥被他揉乱。
如果她不喜欢,还是解释清楚吧。
他会一点点教她,教她爱上自己,不急于一时。
下定了决心,墨朔偷偷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凑近缩在墙角的邬云双。
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还是在发呆,又不是突然蹿到她身边的,却被吓得往后一缩。
那个动作刺痛了墨朔。
他微微皱了下眉,鼓起的勇气像是从高压锅上的气阀喷出来,滋滋发出尖锐的音调,使他的语气态度都高高在上,端着架子,内里却是越剩越少的底气。
“又又,你是不是还没准备好……同我做夫妻?”他索性凑得更近了些,“说实话,不准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