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云双咬着唇,抬眼瞄了眼墨朔,将头垂地更低了。
朔哥哥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多像是可怜巴巴的小狗。
就是那种被抛弃的狗狗,姿态端地很高,但是内心超级缺爱,一边龇牙咧嘴一边把脑袋蹭上来求摸摸。
他肯定是怕自己反悔,做睡了人就跑的负心女。
朔哥哥真的好可怜,好卑微。
在御花园相处的几个月,邬云双知道了自己的未婚夫实际极爱自己,百依百顺,让她都忍不住心软,想要帮帮他。
后来她想,他这么爱自己,她也不是不能屈尊可怜他一下,以后嫁与他做夫人,反正她也喜欢和他玩。
可是这些朔哥哥并不知道,他肯定还以为自己不喜欢。
他可真傻,真可怜。
她不是那种玩弄郎君于股掌之间的坏女郎,确认了心意就会大大方方告诉对方。
“朔哥哥,你别瞎想了,我是喜欢你的。”她认真地看着他,想要将自己的心意传递给他。
墨朔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
然后转过头,低声说了句,“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我。”
喜欢和我玩。
她的喜欢和他的并不是一个意思。
不过好在,她现在还懵懵懂懂,也没有其他更喜欢的人,他目前是她心中的第一位,他还有机会。
墨朔的反应出乎邬云双的预料,她以为他的反应会更加激烈些,至少不应该像日常对话一样平静。
她可是在向他表明心意欸!他怎么没反应?
以前镇上传过不少关于朔哥哥的香艳故事呢,这些爱慕的话,他是不是早就从别的女子那里听惯了,听厌了?
“对了朔哥哥。”她凑近墨朔,阴侧侧地问:“你该不会经验很丰富吧?”
她想起来了,朔哥哥对这方面的事情颇有研究,之前在冷宫偷看鬼新娘的洞房时,他也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墨朔看她那副样子就知道又在怀疑自己,小骗子,明明之前答应好不再怀疑的。
他有些生气,声音都拔高了,“我!”
作为十八年母胎单身,连女孩子的手都只牵过邬云双的,他清清白白,理直气壮。
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羞耻,塌下肩膀,别开眼,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也是第一次。”
准确地说,他们连第一次都还没有。
他的声音很小,俊脸泛红,紧抿着唇,与平日有条不紊的模样大相径庭。
邬云双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朔哥哥,觉得可爱极了。
她张开手臂扑上去,抱住他的脖子,“太好啦,我们都是第一次,势均力敌。”
两人中间就隔着层被子,她就这样裸着扑过来,墨朔连手都不知道该落到哪,就这样僵着手脚,被她扑倒。
雪肌玉肤拢在乌黑的长发中,墨朔只匆匆看到一眼,就赶紧侧过头,不敢再看。
邬云双咯咯笑着,他越是退缩她越是想要进攻,手撑在他的胸膛上,直起身体,笑他:“朔哥哥好容易脸红。”
她像是趾高气扬的女王,捏着他的下巴转过来,“你是不是害羞了?昨天不是已经看过了吗,怎么还害羞?”
他不仅看过,还摸过,用指腹感受过她身体每一寸的温度。
墨朔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
昨夜被自己刻意压下的旖旎、血气全部涌上来,快要压制不住。
他转过脸,不再躲闪视线。
眼神像是紧盯猎物的鹰隼,充满侵略性。
张口含住捏着自己下巴的,邬云双的拇指。
说是含,实际更接近咬,牙齿微微用了力气,不许她抽回手。
邬云双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墨朔,在她印象中,他都是温柔的,有礼的,顶多凶巴巴的,绝不会是这样。
他现在这个样子,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让她想起话本上的狐狸精。
“朔哥哥朔哥哥。”她开始脸红,不敢看他的眼睛,败下阵来,连连求饶,“手,我的手,不要咬我。”
墨朔非但没松口,还咬着她的手指,含糊着拒绝,“就不。”
用舌尖轻轻舔舐她的指腹,看着邬云双越来越红的脸庞,整个身体像煮熟的虾子般变红,羞涩地垂下头,他充满了征服感。
让你刚才嘚瑟,还想推倒我?现在害羞了吧?
他一手握着她的腰肢,一手撑着身体坐起来。
“手下败将。”他松开口,特意凑到她耳边挑衅。
邬云双连忙抽回手,背到身后。
她现在可乖了,低着头,如墨的长发垂在脸侧,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只露出微红的耳朵和洁白圆润的耳垂。
墨朔微眯着眼。
想亲,想咬。
喉结滚了下,忍住了,还是从身后拿出她的衣服。
“下次还敢闹我吗?”伸手递给她。
“不敢了。”邬云双接过来,好乖的样子。
心里想的却是,还敢,下次一定要朔哥哥哭着求她,自称手下败将!
墨朔捡起被扔在地上,自己破破烂烂的外袍,转身出了门。
毕竟是女孩子,还是会害羞,等她穿好衣服再进去。
他走到井边,望着井水中倒映出的自己。
刚才嘲笑邬云双是败将,他又何尝不是,整颗心躁动不已,身上都出了层薄汗。
闭上眼便是邬云双赤身坐在自己身上的场景。
他猛地一头扎进埋进装着凉水的盆中,都怪她,他也跟着发烧了。
邬云双等了好久,墨朔才推门进来。
“朔哥哥。”她笑着迎上去,一摸他的身体冰凉,“你怎么这么冷?”
“没什么,我用井水洗了冷水澡而已。”他避开眼神,拉着她坐下。
“朔哥哥,这里是哪里呀,还有宋忠呢?”
第94章 距离宫门3471步
“宋忠……”墨朔猛地想起昨晚的一切,瞬间感觉脑袋嗡嗡作响。
连续的噩梦,似是而非的幻觉,让他这两天都浑浑噩噩的,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宋忠已经死了。”他看着邬云双,小心地试探,“是入侵者干的,你还记得吗?”
他没说谎,确实是他这个入侵者杀死宋忠的。
只是他不知道昨晚从哪里开始是幻觉,邬云双经过昨晚,对穿越的事情知道了多少,又是什么态度。
离开神庙时,她与宋忠一起和他开玩笑,威胁他吃下符咒时的那种,被孤立、被刻意针对的无助感又涌上心头。
他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若是邬云双又如昨晚那样将自己视为敌人怎么办?
“入侵者?”邬云双歪着头,迷茫地看着他,“入侵者是什么?又是什么妖怪吗?”
“你不记得了?”墨朔蹙起眉,难道在神庙的那段记忆就已经是幻觉了?
“宋忠到底是被谁杀死的?我们要给他报仇。”邬云双捏紧了拳头,明显对入侵者的话题并不感兴趣。
墨朔越想越不明白,他抓紧了邬云双的肩膀,将她转过来,表情凝重地问:“关于昨晚的事情,你还记得什么?”
邬云双被他这样子吓到了,“你怎么了?昨晚我睡得好好的,然后被你弄醒,莫名其妙说有什么臭味,但是我都闻不到,后来我们看到宋忠不在,就一块出去找,结果意外发现了很漂亮的神仙。”
“我们……有一起走进那个神庙吗?就是在巨型神像里的庙宇。”
“你到底记不记得昨晚的事情呀。”邬云双瞥了他一眼,感到古怪,“你什么都记得,但是又不确定的样子,那我们是怎么离开神庙的?还有这里是哪里?”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墨朔垂下头,将离开御花园之后的事情一一告诉她。
包括自己在梦中看到的场景,也就除了穿越者和系统相关的事情没有说,其他全部都说了。
邬云双听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长者的姿态安抚他,“你莫怕,梦到这些是常有的事情,实际我也有梦到过这些。”
“可能是我一直看那些话本子,昨晚我梦到好些妖怪,然后你被它们吃掉,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劲催吐妖怪,才将你救出来的。”
邬云双气定神闲地撒谎。
在她的梦里,她明明将妖怪连同墨朔一起斩杀。
她惯于自欺欺人,记不清梦里的事情,就这样用自己的幻想替换了梦中的场景。
现在正以墨朔救命恩人的身份自居。
墨朔却信以为真,他低头思忖着。
看来他们应该是受到神明的影响,各自产生了幻觉,将对方当成了怪物邪祟。
他就是这样上了套,误以为宋忠是罪魁祸首,还险些被怪物欺骗杀了邬云双。
还好她没有被怪物所骗,即使在幻觉中,依旧不舍杀死自己。
或许她比他以为的,更加喜欢自己一些。
“是我错怪你了。”墨朔有些动容地看着邬云双,将她抱进怀里,埋头在她的肩上拼命嗅着她的气息,仿佛这样就能汲取能量。
邬云双仰着头,用下巴支在墨朔的肩膀上。
她还有些不适应这样亲昵的未婚夫,以前他对两人的身体接触都是避之不及的,如今忽然转了性子,是因为同房过了吗?
早知道这样能与朔哥哥更加亲密,就应该早点睡了他。
他现在是她的人了。
她满足地伸手环住墨朔的背部,“错怪我什么了?”
墨朔自然是不可能将心底的秘密告诉她的,他勾起唇角,轻轻舒了一口气。
“原来你没有我想的那么傻……”
邬云双还没听完,就已经炸毛了,啊呜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她下口没轻没重,墨朔疼得一边惨叫,一边嚷着,“是我错了!我说错了!”
邬云双这才松口,依旧气呼呼地盯着他。
墨朔用手捂着脖子,被咬过的地方滚烫炽热。
“我刚才弄错了。”他的眼里漾出笑意,“实际你比我想的还要傻。”
“你你你!”邬云双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还有比他更可恶的夫君吗?没有!
她又想要扑上去咬他,不过轻松被制住,按在床榻上。
墨朔看她像是小兽般挣扎着,咬不到他的脖子就抱着他的手臂咬,月牙状的齿痕印在手上。
不疼实际更痒。
心痒。
人都是无比贪心的,明明这样已经很好了,墨朔却想要更多,想要她能接纳自己所有的一切。
于是试探着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重逢时,我完全失忆根本不记得你了,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你会怎么办?”
实际他想问的是,如果他不是“墨朔”了,邬云双还会喜欢他么。
“那不就和画皮怪一样了?”邬云双松开口,故意拉下脸,开玩笑:“你该不会真的是妖怪吧?”
那副表情与昨夜,她逼迫自己吃下符咒时的表情重合。
墨朔收回手,表情恹恹的,“逗你的,就算我失忆了,我也是你‘朔哥哥’。”
就知道不会有惊喜,她对自己的所有好感都基于他是“墨朔”。
忽然开始嫉妒自己的原身。
嫉妒他比自己更早认识她,嫉妒他陪她度过的每个春夏秋冬,嫉妒他能让她对自己刀剑相向。
“又又。”他伸手拉起她,“以前,我是怎么称呼你的?”
“欸?你还真忘了呀?”邬云双有些不高兴,“以前你说我像浮元子,所以给我起了‘小浮元’这个外号,结果大家都这么叫我。”
“那么‘又又’这个名字,只有我这么称呼你?”墨朔凑近她,温热的呼吸已经扑在了她的脸侧。
还不等邬云双回答,从她身后突然爬上来一条白色的小蛇,冲着墨朔吐着蛇信子。
“不是呀,你忘了羽蛇也是这么叫我的?”邬云双伸手将羽蛇从肩头拿下来,盘在手上,用食指点它的小脑袋,“现在还是冬天呢,你怎么就醒了?”
她还记得墨朔说过,羽蛇正在冬眠期,会长睡不醒。
小白蛇在她手中乖得不像样,用脑袋上的绒毛蹭着,不断吐着蛇信子讨好地舔她的手心。
“它只是宠物,不算数。”墨朔对这个蛇形电灯泡很是厌烦,从邬云双手里拎起来,就想扔到身后。
结果羽蛇转过头冲着他张开了血盆大口,竖起了全身的绒毛,凶神恶煞。
“奇怪了,你是怎么了?”墨朔自然不怕蛇,捏着七寸将小白蛇拎起来,晃了晃,“睡太久,昏了头么?”
羽蛇盘上他的手臂,企图将他绞杀。
“朔哥哥你别欺负它。”邬云双伸手将羽蛇渡过来,她低下头帮它顺毛安抚着,“它好像不会说话了。”
“怎么可能?它又不是真的是条蛇。”
它可是系统啊,怎么还真的入戏成蛇了?
“它不就是蛇吗?”邬云双歪着头,不太明白墨朔的意思,“昨晚我还梦到它帮我打败了好几个妖怪,也是一句话都没有。”
墨朔猛然想起自己的梦。
梦中他找不到自己的系统,那时候出现的声音是怎么说来着?
【系统7496615号因违反《系统守则》第81条规定,现已被暂停,请知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