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胭娇:“你说什么?”
“奴婢也不知,”
秋雨忙忙道,“只一早见院门外多了下人,奴婢过去问,说是管家吩咐的,叫看住这院子,说是将夫人……禁足了。”
她说着,神色间也有一点惶恐。
她家夫人不知又如何惹恼了顾大人,这一回又被禁足了。
想想上回这位爷和夫人之间的别扭,过了那么久才融洽了过来……这才好了这么一段,如何夫人又被禁足了?
且这一回不同上一回。
上一回在英国公府辰石院的时候,这位爷并不曾明说,只是叫人拦着出入……虽说实际上也是禁足,可并没大张旗鼓叫人知道。
这回那管家过来直接就说是禁足。
沈胭娇疑惑地皱皱眉。
正要叫管家过来问问,一闪眼见那边桌上有张纸。
她几步走过去,拿起那张纸,只见顾南章在那张纸上只写了四个字:
勿忧,听话。
沈胭娇眸色闪了闪。
勿忧,大约是指那和离书的事情。
听话……
沈胭娇轻哼一声。
她隐隐猜出,顾南章这般大张旗鼓地对她禁足,想来也是有他的用意。
“夫人?”
秋雨小声道,“嬷嬷又去叫人问了——”
“没事,”
沈胭娇一笑道,“你们不必忧心这个,正好歇一歇。”
秋雨松了一口气,神色也轻松了不少。
“夫人,”
这时宋嬷嬷进来,向沈胭娇回禀道,“问了那管家,似乎说是爷怕夫人再去为他的身子,不惜重金向胡商买那些乱七八糟的药,不得已才不让夫人出去。”
沈胭娇:“……”
“夫人何时为爷买了……买了药?”
宋嬷嬷明显很疑惑。
她几乎整日跟着沈胭娇,从没听说沈胭娇叫人去买胡商的药啊。
不过,外面传顾南章那什么不行的谣言,她也听过了,不过没当真……毕竟夫人和爷之间,这两日……挺勤的。
“这,”
沈胭娇心里骂了一句顾南章,脸上神色不动,“之前托大哥去买的——你们不必多问。”
她没想到,顾南章是用了这么一个借口。
什么借口不好,这借口传出去,感觉她像个被奸商坑了一顿的傻子。
宋嬷嬷没忍住抿嘴一笑。
“夫人,”
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她小声道,“老奴先告个罪,请夫人恕老奴多嘴……男人这事,急不得,这身子还是要图个长远……”
她猜度是顾南章虽可……只是她家姑娘觉得还不够……才去想买那种……那种助兴的什么药?
只是这药可不能乱吃,吃了会伤姑爷身子的。
沈胭娇:“……”
她默默磨了磨牙,艰难地嗯了一声。
这时,外面下人来报,说是沈家四少爷来了。
顾南章对下人说是禁了沈胭娇和她身边人出外,却没禁了外人来看她。更何况还不是外人,是自家夫人的弟弟,自家爷的小舅子。
沈胭娇敛起心神,先见了阿柳。
她猜测阿柳必定是听说了她庄子失火的事情,来关切问一问。
果然,阿柳开口就问了这事。
“阿姐,这回失火,可有要紧东西损毁?”
沈晏柳盯着姐姐的眼睛问道。
“没有,”
沈胭娇笑道,“就只烧了两间屋子,你别担心,已经叫人开始修葺那边了。犯错的下人也都处置了,且放心就是。”
有了顾南章的话,她莫名心里多了一分安定。说起这事来,也不像之前那般心惊肉跳的。
沈晏柳在阿姐眼底没看到太多忐忑,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阿姐,”
说了几句话后,沈晏柳又笑道,“我打算娶宝悦。”
沈胭娇奇道:“如何改了主意?”
“她对我极好,”
沈晏柳笑了笑道,“想了想,既然早晚要娶妻,倒不如就定了她。”
沈胭娇有些意外,又有点欣喜。
就说她弟弟也大了点,有了这心思了。
唯一有点关切的,是她觉得宝悦性子有些古怪。
阿柳本就透着点邪气,再娶一个这般性子的妻子……她确实有些担忧。
可既然阿柳喜欢,那她也无话。
大不了日后她多关切着阿柳这边一些,别叫阿柳将路走歪了就是。
“可跟母亲说了?”
沈胭娇笑道。
阿柳年岁虽小了些,不到沈府子弟规定的婚配年纪……可谁让宝悦的事情特殊呢?
早早将这事落定,也好堵住外面人的嘴,只怕是不管父亲,还是嫡母,都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阿柳也只是沈府的一个庶子,且不会走仕途的庶子,破些规矩对沈府来说,也是无关紧要。
“还没,”
阿柳笑道,“先跟阿姐说一声。”
姐弟两人说完话,阿柳临辞了时,小声道:“阿姐,你真去找胡商买药了?”
沈胭娇抿了一下唇,点了点头。
沈晏柳默了默,又道:“药不能乱吃,那些胡商的药都来路不明的,吃了是不是伤身子……这谁也说不准。”
今日他一过来,就听这新宅这边下人说了这事。
看来之前他猜的不错,阿姐要和离,大约就是因为这个。
只是……
为何先写了和离书。
从顾南章的新宅出来,沈晏柳正要上马,那边却过来一个小厮,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沈晏柳立刻策马到了书馆这边。
在他书馆小院这边,见到了等在那里的顾南章。
“问你件事,”
顾南章开门见山,“阿柳,你身边宝悦可有异常?”
沈晏柳微微一顿。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顾南章道,“是么?”
沈晏柳没想到他这么直接,索性直接点了点头:“你是说,那什么书的事情?”
“和离书,”
知道阿柳是刻意试探,不把和离书直接说出来,顾南章又直接挑明,“宝悦偷了我和你阿姐的和离书。”
沈晏柳还是第一次跟顾南章单独这般说话。
他对顾南章身上那种特有的威压感,感到有点不爽,微微拧起了眉。
“宝悦是你身边的人,”
顾南章道,“我不知她拿了和离书,会要挟你做什么,但对你我来说,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让宝悦起了这个主意。”
沈晏柳眼光一跳。
宝悦是偏执无比,可她没那么多心思。
之前宝悦说偷了他阿姐的东西时,他便觉得十分意外。
而今想来,若是宝悦无意中看到,便起了心思……这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他阿姐,必定是会将和离书放好的,哪会叫人随便无意中看到?
如果不是先存了四处翻看的心思,宝悦会如何找到这和离书的?
那这心思……
是如何起的?
“新君才立,”
顾南章道,“朝中局势还不曾全然稳固,总有些人还存了别的心思,不得不防——”
说着看向沈晏柳,静静道,“你年纪小,能懂么?”
他知道沈晏柳心思重,可到底小了许多,在他面前,他也没指望阿柳能理解太多,只希望他能明晰其中利害。
沈晏柳:“……”
“说你的。”
沈晏柳轻嗤一声。
“顺势而为,”
顾南章道,“先稳住对方,再顺藤摸瓜。”
说着一笑,“不能叫人白偷一回,总得回报些什么,小家伙,你说是么?”
沈晏柳一挑眉。
“我还有事,”
顾南章已经站起了身,“你姐不知道这些,别在她面前提起——她忧心重,知道了夜里睡不好。”
沈晏柳脸色这才好看了点,懒懒哼了一声。
“姐夫,”
就在顾南章准备离开的时候,沈晏柳在他身后小声问了一句,“若是你病好了,我姐便不会跟你和离了,对么,老家伙?”
顾南章:“……”
他转身拍了一下沈晏柳的肩,一笑也没多说,转身离开了。
……
由于这一回沈胭娇被禁足的理由太过好笑,无论是新宅上下,还是英国公府上下,听了都是暗中一乐。
沈胭娇原本一概无视。
可当宋嬷嬷说,听新宅里洒扫嬷嬷说,外面街巷间都知道了这事后,她登时有点撑不住脸面了:
这顾南章到底是干什么?
非要传些这个。
夜里顾南章回来时,她恼火问了。
“之后再跟你解释,”
顾南章笑着吻了她,“我不举,你犯傻——如今我们两个,在京里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沈胭娇:“……”
不等她多说,顾南章又是迫不及待要了她。
“不是,”
沈胭娇之后躺在那里,闭着眼睛道,“你确实也该吃些药,火气太重——这事情多了真的伤身的。”
这时,她才想起来阿柳的事情,忙道:“阿柳说了,他要娶宝悦。”
“挺好。”
顾南章声音懒懒的。
“你不觉得宝悦的性子——”
沈胭娇说了半截,想起来顾南章只怕都没见过宝悦,便又咽下后半句,换了话头道,“她这人,有点偏执……不过阿柳愿意,那便不说了。”
外面虫声唧唧的,还有夜鸟时不时一声轻啼,反倒衬着夜色十分静谧。
沈胭娇侧过身,对着顾南章这边。
顾南章依旧是仰躺着,头枕着一只手臂,闭着眼似睡没睡。
“累了?”
沈胭娇小声道,“你也知道累。”
“别撩拨,”
顾南章闭着眼静静道,“你说的,我火气重,你再多说两句,我便再来一回。”
沈胭娇:“……”
“真没事?”
沈胭娇由于看不透顾南章的意图,心里忍不住还是想问一句,“你猜是谁——”
话没说完,顾南章一翻身,吻住了她的嘴。
就在这时,顾南章忽而又微微一顿,猛地看向沈胭娇,眼底透出一丝诧异:
方才,沈胭娇竟主动回吻了他。
自从他要过沈胭娇,沈胭娇便像是被蜂蝶采撷的一朵娇花一般,只是被动承受他的索取。
这还是重生后的第一回 ,第一回沈胭娇主动回吻了他。
“看什么?”
沈胭娇脸微微有点热,却强装出一脸淡定。
“来,”
顾南章转身躺好,轻轻道,“你再来一下。”
沈胭娇:“……”
她伸出脚轻轻踢了一下他。
“不敢?”
顾南章勾了勾唇。
沈胭娇斜了他一眼。
一转身趴在了他胸前,低头看着他道:“这激将也忒寒酸了点。”
“寒酸不怕,”
顾南章轻笑,“就问你敢不敢。”
沈胭娇静静盯着他。
其实这夜灯烛之前就熄了。
外面月色并不太亮,月光淡淡的。
床帐内更是影影绰绰,她其实看不太真切顾南章的表情。
“状元花给你采,”
顾南章又一声轻笑,“你倒是敢不敢?”
沈胭娇狠狠吻了上去。
结果暗色太重,她一时没掌握好距离,唇齿一下子碰上了顾南章的嘴……
两人这么一碰,都觉得唇上一疼。
沈胭娇:“……唔。”
“夫人威武,”
顾南章默了默,抿下唇上的那点点血味,轻笑道,“顾某甘拜下风。”
沈胭娇默默躺了回去。
察觉到顾南章轻笑又要开口时,沈胭娇猛地又起来,狠狠再次堵了上去。
这一回堵的严严实实。
第94章 娶她
顾南章躺着不动, 任由她索取。
沈胭娇前世今生两辈子,还是第一回 这么主动亲吻一个男人,哪怕这男人是自己的夫君。
这种感觉很奇怪。
她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
就像是赴一场盛宴, 若是别人给的, 她便会不由心生忐忑, 忧心自己够不够体面,忧心这主人会不会一恼之下撤了宴, 甚至还会忧心这宴席上逢迎不够惹人白眼……
可如今像是自己做东, 这一场盛宴, 她想给就给,不想给便不给, 坐了首席也不怕别人慢待。
心生一种踏实。
顾南章的脸是温热的,他的胸口, 他的臂膀也都是温热的。
沈胭娇在夜色中沉浸在这种氛围里,她伸手摸过顾南章的下颌, 感受着这人时常叫人惊叹的轮廓线条,像是将这人从指下画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