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后来,不知道从谁那里听了一耳朵,乌苏依据战败的规矩,割让南部数座城池给大齐,并赔偿用兵费用。其余内容,细密繁琐,月媞便不知晓了。
晚膳后,月媞搬着自己的枕头,想与裴闻璟分床睡几天,这连着两日,她都有些受不住了。
还没走出几步,就被裴闻璟拦住了,连人带枕一块儿送回榻上。
“好好睡,今夜不动你。”
月媞本来翻身坐在榻上,闻言,立马裹着被子睡回去了。
有他这句话,她就放心了,不久便睡得香甜。
借着昏黄温润的烛火,裴闻璟看着她,不由轻笑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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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江倚宁上门来看月媞了,好在提前给江倚宁写了信,这一见面,也没为难她。
见她下巴都削尖了,先前想数落她的那点心思也烟消云散了。
“瘦了这么多,可要好好补回来。”
“嗯。”
月媞欣然答应,拉着她坐下来,给人倒了热茶,问道:“你这些天在忙什么?”
她这么问,只是想转移下话题,没想到江倚宁却真有事。
“嗯……最近确实有一件事。”江倚宁顿了顿,看向她,似乎也没什么好瞒的,“父母最近在跟我准备亲事。”
月媞听了立马皱起眉,以为还是之前那种事,“谁家的?你可愿意?”
离京前,她与贺兰川还有点联系,莫非现在也淡了?
江倚宁及时开口,阻断月媞继续往下想,“就是贺兰川。”
“啊?!”月媞吃惊,杏眼微微睁大。
贺兰川同他们一起回来,这么快,就说亲了?
“两边都说好了吗?”
江倚宁点头,“可能都差不多了。”她解释道,“你们回来之前,贺兰川那小子就向我父母递了书信,他年龄合适,外面风评也不错,加之身上有军功,回来后加官晋爵,与我一父母合计,就差不多将这事定了下来。”
月媞有点疑惑,“那怎么看你不太开心的样子,不喜欢他吗?”
说到这,江倚宁就有点生气,“他根本没与我商量,先斩后奏,何况、何况他怎么知道我一定想嫁他。”
月媞安慰了几句,她对贺兰川也没多少了解,不过在边外听到的一些关于他的事迹,或许是个可以托付的人。不过一切都要看江倚宁怎么想,她若不喜欢,贺兰川再怎么好,也是没有用的。
“那再与他们商量商量,就这两日,事情也不可能定死了,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
江倚宁点头,目前也只有这样,大不了妥协一下,将时间往后推推,至少给她些接受的时间。
出去那么久,一朝回来就想娶她,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喝口茶吧。”
江倚宁呷了一口,觉得这味道似乎有点熟悉,眸光转向月媞,又看了两眼茶汤。
好茶不多见,不经常喝的好茶,喝过两次便会在味蕾上留下记忆。
“这有点像那个什么,之前好像喝过的?”
月媞笑道:“你嘴巴灵,这是之前南湘王妃送的茶叶,一直收着,没怎么拿出来。”
江倚宁又抿了一口,南湘王妃的茶确实是好,不过所用山中清泉煮茶,味道说不定会更上一层,“那我还是有福了。”
“等今岁梅花盛开,取梅瓣上的积雪,存在罐子里,埋在树下,来年取出烹茶,那茶香自带甘洌,还隐有梅花的清气,到时定让你尝尝。”
“听起来便不错,一定得分我两口。”她处事大条,不喜欢做这种细致的事情,但嘴巴又养的刁,有月媞在,她就能享福了。
“对了。”江倚宁从幻想中回过神来,“过些日子有场宴会,你有没有时间,能不能陪我去看看?”
闲着在家也没事,月媞便答应下来,晚上睡前与裴闻璟说了一下,他对月媞的活动没什么限制,当然对京城里这些夫人举办的宴会也没什么了解。
“我多派人跟着你,放心些。”
“嗯。”出过不好的事情,最近虽然没什么威胁,但她也不敢掉以轻心,一点没推拒。
那日过后,江倚宁日日都来找她,她不是个待得住的性子,一两日过后,便要把月媞拖着外面去玩。
她是上京的老油条了,地皮踩得熟,大街小巷里窜来窜去,多少店铺掌柜都认识她。
她带月媞进入一家成衣铺,里面的各种布置精致典雅,与人差不多高的木架子上挂着成套的衣服,旁边还放着搭配好的配饰。
想躲懒的小姐们可以直接这样选一套,价格都不便宜,不过进来的,都不是普通人家的闺女。
月媞对成衣铺有些阴影,不太想逛。奈何江倚宁有兴致,看中好几套衣服,不时在月媞身上瞅两眼,与铺里的婢子交谈几句,不久,婢子便拿来几套衣裳过来。
江倚宁将衣裳给月媞,颇为自豪,“都是我方才选的,你看看,喜不喜欢?他们这后面有房间,还能试一试,不合适的话,缝工还能马上改。”
她递得快,月媞连拒绝的选择都没有,听到试衣裳的房间,她更加不愿意去了。
“家里衣服多,绣工也刚来做了,不用管我,你自己多选些。”
“家里的是家里的,这是我选的,穿上保准好看,下次参加宴会,就穿今日买的。”江倚宁笑眯眯道。
月媞一看手里的衣裳,颜色都是淡色系的,料子也还行,于是答应下来,以免拂了她的意。
“好,好,我看都还行,便一块儿包着吧,不用试了。”
江倚宁:“好!一定要穿喔。”
“行。”
她走在月媞身后,眼里透着笑意。
第56章 大结局
自边外回来后, 管事与阿依都发现月媞瘦了许多,坚信她没有补充好营养。
他们原想请大夫调理一下,可都被月媞严词拒绝, 她承诺自己会好好吃饭, 不用请大夫。
饮食上被阿依全权接管,管事则从库房搜罗出许多补品。
管事:“这些东西大多是宫里赏的, 将军不用, 就一直堆在那儿,现在正好给夫人用上。”
月媞看着端上来的各种炖汤, 心头直发怵。
她不服药,于是大家各退一步,他们想了食补的法子, 做成药膳,一日三顿, 也不喝多了,晚上一顿就成。
这汤虽然没有熬出来的药味浓重, 但药膳药膳, 总归是有味道的。月媞连着吃了几日, 便不行了。
管事跟阿依都在旁边看着,月媞便拉着裴闻璟一起喝。
“将军日日在外操劳,辛苦啦。”
她这般甜言相劝,裴闻璟不想喝,也只好硬着头皮喝了一碗。
随后,月媞的攻势愈演愈烈。
两人在旁边敢怒不敢言,只能看着大半的药膳都被夫人喂进了将军的肚子。
一餐毕, 月媞吃得满足了。
后面几日,月媞都如法炮制, 每天跟阿依答应的好好的,一到用膳的时候,便原形毕露。
半月时光转瞬而过,转眼便到了宴会那日。
从江府去宴会的地方要路过将军府,于是江倚宁早早地出发,顺便与月媞一起走。
月媞此时正犯难,上次出去跟倚宁买的衣裳一直放着,没拿出来看过,这下穿上身,发现比她平素的衣裳都要轻薄许多。
衣领处开到了锁骨下面,露出天鹅颈般纤长的脖颈,配了一条珠玉点缀的项链,清透水润的玉落在锁骨下凹陷的一点,位置像是专门设计好的一样。
想着换一件看看,结果发现这件已经算是月媞容忍度最高的一件了。
江倚宁赶了过来,见她发愁,问了缘由,随后语气放松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这身衣裳这么好看,将身形都勾勒出来了,颜色也衬你,怎么不好了。”
腰上一根藕粉色的系带,将腰身盈盈一束,上半身衣料也稍微收着,月媞没穿过这种衣裳,觉得有些发紧。
江倚宁:“天气暖和起来了,外面像这样穿的人很多,这也没什么,不信我们待会出去看看?”
月媞到镜前又看了看,确实也还行,只是她不适应而已。
终于,赶快收拾了下,直接和江倚宁坐了一辆马车去宴会上。
月媞坐在窗边,不时看到外面丫鬟小姐路过,不乏有穿着更为大胆的,她这点确实不算什么,于是渐渐放下心来。
这一放松,她才想起还没问倚宁,这是什么宴会。
京中夫人小姐时常会以各种名义召大家聚聚,小姐妹一起说说话。
江倚宁在上京时间长,认识的小姐多,加上她又是个放得开的性子,在圈子里人缘很好,许多集会雅集都会喊她。
月媞不喜出门,别人有意与她攀上关系,都找不到门路。恰好裴闻璟也不需要与谁结党,夫人之间携带利益的交际,她可以完完全全地放开。
“礼部尚书家的小姐过了年十九了,尚书夫人着急,设宴招待京里的夫人们,若有适龄的,便带来相看相看,看得对眼就更好了,我们是顺带被叫来的。”她凑近月媞,悄悄道,“就是这样,掩人耳目。”
“喔。”
说明白一点,就是给少男少女们创造认识一下的机会。
月媞想通后苦笑起来,“你们玩,我来做什么?”
她都成亲一年了,实在没有道理参加这种集会。
“哎呀,”江倚宁抱住她胳膊,撒娇道,“陪我看看嘛,万一我遇到更好看的,挑一个回去做如意郎君,岂不美哉,你就帮我掌掌眼。”
月媞戳了戳她的额头,有些无奈,“你呀。”
孩子心性,想玩正常。
宴会的地点不远,在临近半山的一处别院中。
城里的花开到最茂盛的时候已经渐渐有些过了,而别院这儿的花既有盛放的,也有含着花骨朵的,渐次铺陈,到处都是花香。
自然与人力配植的景色相辅相成,嫩绿的枝叶向着阳光舒展着自由的力量。
别院里已经有不少人了,江倚宁经常见相互都认识,一路走过去一直有人打招呼。
有些人不知她身边带的谁,怕冒犯也没敢问,悄声问着其他人。
江倚宁跟月媞都没管,她们本意不是来交际的。
“山上空气好,花儿也多,今日正好是个晴天,我们去跟主人家打个招呼,待会就带你去逛逛。”
“好。”
别院的路修的蜿蜒曲折,地上铺着圆润的鹅卵石,每一处都有不一样的风景,没有亭台楼阁,但各种相连的小屋隐在一步一景中,别有一番风味。
走到地方的时候,尚书夫人正跟自家女儿待在一块儿。
江倚宁跟她们熟,打了招呼谈笑两句就完事了。
尚书夫人见过月媞一面,她的容貌过于优盛,脑子里一搜寻便想起来她的身份,当即欠了欠身。
“不知道夫人要来,有失远迎。”
月媞微微抬手扶她起来,“贸然前来,也是月媞不好。”
尚书夫人笑道:“怎么会。”
两人各有安排,互相客套一下,也没多聊。
江倚宁带她走了风景极好的路,爬了些坡道,最后站在山路上,眼前没有树木遮挡,天气晴好,半个上京城都被纳收眼底。
一时只觉得心胸开阔,毫无约束。
见着这样的情景,月媞都忍不住想喊出两声,可别院就在不远处,这喊得容易被听见。
这么想着,江倚宁已经做了。
“啊——”
月媞听见一愣,反应过来想将她的嘴捂上,可到底没下手。
“待会该有人来找我们了。”
“没事儿,没人会说。”江倚宁停下来笑道,一手揽过她的肩膀,“再看一眼这大好江山,我们就下去。”
月媞陪了她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唉。”江倚宁长叹了一口气,牵着她的手往下走,“还不是那臭贺兰川……诶小心点,这有点滑。”
“他怎么了?”月媞小心地走了一步,到平地上问她。
江倚宁抱怨道:“好几日没看见他了,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月媞正想说,最近裴闻璟回来得也晚,可能忙着什么事。
话没出口,江倚宁又道:“算了,关我什么事,刚才我们过来的时候,我看见两个俊俏的公子,以前没见过,不知道谁家的,待会去问问。”
说着,拉着月媞就轻快走起来。
她情绪转变如此之快,月媞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只能看着她叫她小心些脚下。
两人到了后院,到处花团锦簇的,尚书夫人与几位夫人正在一块儿说话。
众人见到月媞跟江倚宁,立马邀她们过去。
小姐们三三两两的都在不远处,隔着两条□□,几颗花树下搭了青竹的桌椅,坐着几位公子,吟诗作对,好不悠闲。
“刚才你说那事,后来呢?”一位夫人向另一个人道。
月媞跟着看过去,那夫人面色有些阴郁,氲着一股愁闷。
“还能怎么样,只能接进府,整日里不是要这样就是那样,肚子里有个种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旁人听了一叹,也只能宽慰她,“唉,她既然在后院里,就是你当家,只要你在一天,她就不可能有跳起来的机会。”
“话虽这样说,可我没生个儿子,在府里,总归没什么底气,那女人怀了五六个月,找人看了说是个儿子,可把家里那个高兴坏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