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灰?薛逸璞把自己给呛了。
“这什么鬼?”
她知道他误会了,改了主意,又把袋子放了下去,淡淡地说:“没什么。我想请你帮忙劝劝他,不要轻易放弃理想。”
啊,不是她逼着凯旋辞职吗?
“我还有事,先走了。”
“行吧。”人刚走出两米远,他不死心地探出脑袋,追着问,“下午真不打牌?再玩一会呗。”
她转身,摇头,皱着眉说:“有事。”
憋死了。
“那你什么时候打牌?叫上我啊,对了,加个微信。”
她还是摇头,走了。
他没急着走,一边吃饭一边盯梢。果然,她隔一会就下来了,右手打伞,左手拎饭盒。她经过他时,他特意把脑袋伸出去,可她当做没看见,连声招呼都不打。
我去!
第18章 18
林英去了朋友家玩牌,那边管饭。
元裕和在社区做义务劳动,元麓把饭送到,他心疼得不得了。
“这么大的太阳,在家吹空调多好。”
“没事,反正我要去图书馆。”
“跟人约好了吗tຊ?”
“闲着没事,去看看书。”
“你想考研,还是考双证?”
“还没想好。”
她只是需要专注做某件事,不让自己有空去想玻璃罐。
“那不着急,慢慢考虑。别的书也可以看看,那……我们那会叫武侠,现在叫什么来着?”
“仙侠。爸,我先走了。”
“等下,麓麓,晚上别弄菜,我们出去吃。”
“好。”
她从社区活动中心出来,径直走到停车位,敲窗。
薛逸璞拿下墨镜,催她:“上车。”
她摇头,盯着方向盘说:“这里是便民停车位,你不要随意占用。”
噗!
“我在等你啊,旁边还有空的,没有恶意占用。”
“我有事,不打牌。”
“什么事?我送你去。”
“私事。薛逸璞,我们算不上朋友,以后大概率不会有接触。”
“嫌我打扰你了?行,我走。”
薛逸璞突然感觉特别没劲,当着她的面发动车子。
元麓迅速让开,往公交站走去。
薛逸璞想跟卫凯旋聊两句,但他这电话,比市长热线更忙,一直打不进。
他在路边找了家水果店,买了些耐放的瓜果,又回纺织路。
卫凯旋不在家,张晓丹在睡。曾敏收了东西,看见里边的苹果,忍不住念叨:“不怪丹姐生气,一放假就不见人影。说好让我休息半天的,到这时候了,还没看见人回来。”
薛逸璞恼火,顶上一句:“要走你赶紧走。”
曾敏讪讪地说:“我老是在这边,家里的事都顾不上。你说要是他那个女朋友能多过来照看照看,他也用不着这么累。就算不能来陪护,也不该占着他不放啊,这还有个生病的妈呢。”
“少唧唧歪歪,要走你就走,我在这呢。”
“这……不好吧?”
“少啰嗦!”
曾敏一走,薛逸璞拿着手机,无聊地翻来翻去。
不打牌,是急着去见凯旋,那干嘛叫我劝他早点想通?
他再次拨卫凯旋的号码,这次总算接上了。
“噗噗,你在哪?”
“你家,保姆刚回去了,我替你看着,你安心办事。”
卫凯旋以为保姆把乔斯媛过来的事告诉了他,为难地说:“嗯,我过会就回来。”
“说几句好听的,女人都爱听甜言蜜语。”
跟乔斯媛说好话,事情只会变更严重。
卫凯旋没答应,只说:“我会尽快处理好的。”
“那行吧。”
薛逸璞起身,走到张晓丹门口看一眼,见她睡得很沉,就安心往卫凯旋房里去。
中学时期,他在这里留宿过。房间还保持着十年前的布置,不过墙上,书桌上,多了那妹子的身影。
他拿起书桌上这张看一眼,感觉普通,刚放下,又忍不住拿起来仔细看。
马尾扎得一丝不苟,露出完整的脸型,圆中带方
正面看偏圆,侧面又有清晰的下颌线,比如陈红、倪妮。现在的噗噗比较肤浅,不懂得欣赏。
,一点都不时髦,他交的女朋友,那是个个小V脸。眉毛眼睛没加工,只涂了一点口红,是很简单的颜色,看起来很老实。白T恤加蓝色牛仔裙,全身上下凑不出一个花样或花边,乍一看,让他感觉有股上世纪那味。
其实就是土,但还算好看,主要是她的眼睛有点意思,像是在笑,又像有话要说。
他再靠近些,差点怼成了斗鸡眼,又觉得这样好幼稚——人家看的是为她拍照的卫凯旋,他一个外人,能看懂什么?
他把相框放下,走到床边,开风扇,躺倒,一睁眼,还是她。
我去,不愧是痴情种。
天花板上这张是草地休憩照,侧躺,头发乱,裙子也吹得乱。应该是萱萱趴在地上给她照的,所以细草被放大,遮挡了一部分脸。
她躺在这种草上,扎不扎?
他对着额头一拍,阻止自己幼稚地发散思维。
她扎不扎,关我毛事。
他翻身侧躺,盯着门发了会呆,怕自己睡着了耽误事,干脆摸出手机玩游戏。
卫凯旋回来很晚,他进门的时候,薛逸璞正在帮张晓丹洗水果。
“辛苦你了。”
薛逸璞甩掉手上的水珠,端着果盘出来,顺路喂他一颗。
卫凯旋躲了,改用手接。
“红丰杏,甜的,试试呗。”
张晓丹说着客气话,卫凯旋盯着它出神。
薛逸璞把他拉房间里去,问:“什么结果?”
卫凯旋摇头,薛逸璞低声骂了句“我靠”,接着吐槽:“没诚意谈,干嘛要叫你去?”
“是我叫她出来的,我觉得有些事应该说清楚。”
“说清楚了吗?”
卫凯旋无奈一叹,垂头说:“她听不进去。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不仅听不进道理,还哭着喊着说一定要嫁给他,这绝不可能,他干脆拒绝,她又闹着要割腕。她这个病,并没有她之前说的那样有好转,好像更严重了。
“丢开算了吧,哥,真的,没必要活得这么累。有空多陪陪你妈,刚才我扶她起床,好轻啊,瘦成什么样了。对了,你去问问她要不要上厕所,她可能不习惯我帮她。”
卫凯旋起身去了,薛逸璞不爽元麓又欺负自家兄弟,伸手将相框扣下来。
卫凯旋照顾完张晓丹,回房第一时间发现照片倒了,马上将它拿起来,还找了个烟盒塞进空隙里做支撑,再把窗户关紧。
薛逸璞把烟盒扒拉出来,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又拿一支点着了再递过去。
卫凯旋接了,没抽,拿在手上看。
薛逸璞抽了一口,眯着眼问他:“真不抽啊?”
他摇头,转着烟说:“麓麓不喜欢烟味。”
“我去!你问问她,一个男人,戒了烟酒,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她没要求,这烟灰缸是她送的,是我自己要戒。瘾不大,新兵不准抽,我就没抽了。”
“平常是不想扫我们的兴,所以跟着点火?”
卫凯旋点头,薛逸璞又是一句“我草”。
卫凯旋想笑,但笑不起来。他把烟搭在烟灰缸上,垂头翻看手机里的视频。
薛逸璞听着视频里传来的笑声,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了打断卫凯旋,他特意大声说起自己的八卦:“唐薇回来找我了,呵。”
“你怎么想的?”
“老实说,身材保持得可以,脾气好了很多,玩玩不要紧,谈恋爱的话,那还是算了,她配不上我。”
“不要这样,对感情认真点。”
“哈哈,开玩笑的。我从不吃回头草,也不搞一夜情,女人嘛,多的是,这个不行换那个。她们不也一样,还记得蜜蜜吗?人家比我牛,分手那天说会永远爱我,这才四个月,换到第二个了。我无所谓,我是劝你不要一根筋,如今这世界,谁认真谁吃亏。”
“是啊!”
麓麓投入最多,所以她最伤心。
“真的,当初我也觉得唐薇这里好那里好,跟蜂蜜一样勾我们蜜蜂。现在嘛……路上遇见了,懒得看第二眼。管她什么班花校花,年龄一到,嗐,就那样。”
“麓麓跟她们不一样。”
卫凯旋抬头,重新拿起那支烟,送到鼻子前嗅了嗅,又拿开,继续盯着。
薛逸璞看着他的迷幻操作,忍不住吐槽:怕是真中邪了!
烟快燃尽了,卫凯旋恋恋不舍地放下它,盯着烟灰缸说:“我只想去见她,但是不知道见了面能说什么。看她伤心,我更难过。”
“冷静会吧,你越讨好她越……”
来劲。
大情种估计听不进这样的话,薛逸璞只好换说词:“她越烦,你没去找卫思恬?”
卫凯旋摇头,用指尖拨着烟头,苦涩地说:“我妈不希望我跟他们来往,恬恬那脾气,我应付不了,现在没心情哄。我爸因为她生日那天的事生气,还想找我们麻烦。”
“我草,卫正初脑子一如既往地坑,行,以后我也不搭理了,小公主,惹不起。”
那是个呛辣椒,要想强迫她去元麓面前认错道歉,可能性为零。
这么一想,薛逸璞惭愧了,垂头说:“那天的事,我也有责任。”
“哪天?”
薛逸璞正要答,被他连续挂断四五次的号码又打来了。
烦!
“怎么了?”
“康哥上个星期六开的单,那人今天拿仿货来退了。”
“我草。告诉她我们有证据,叫她报警来处理。如果还要点脸,知错能改,放她一马。如果不要脸,我们报警。把监控和货单都单独保存好,防着她以后反口。”
“好。”
“等下,买的什么?”
“酒神中号
古驰热度很高的一款包
,九九新,八千五。估计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拿的B货
高端仿货会找正品同材料供应,甚至同款机器,还有同等取料方法,成本会很高。这种只有专业工具能鉴定才能区分的要两三千,B货就是网上一两百的那种粗糙仿。
,一眼假。”
“给她个机会,要是态度恶劣,那就不管了,让警察叔叔头痛去。”
“行。”
他挂断了电话,卫凯旋愧疚地说:“你忙去吧,我不出去了。”
“跟你妈好好谈一谈,刚才她一起床就怪tຊ你不该出去找那位。”
“我知道了。”
薛逸璞拿起手机,跟张晓丹告辞,不知不觉又把车开到了城南路。
附近都没停车位,他只好真的为了方便把车开进她们小区,不过,这次没往她们楼下去,就停在小区门附近。
下午四点多了,还是很热,他沿着树荫往茶楼走,老板娘有心要多揽一个熟客,很热情地招呼他留下。
“楼上还有转转桌,可以加进去。”
转转桌,转的是人不是桌,玩的人数可以大于4,谁和牌谁下场,让候场的人接上,自己重新排队等下一轮。
薛逸璞很想赢,但必须是赢元麓,他在楼上转悠了一圈,又下来转,没找到人。
“我朋友没来吗?”
“你是说林医生家妹子?”
“元麓。”
两人都不确定对方说的是谁,鸡同鸭讲。薛逸璞从卫凯旋朋友圈里截来一张照,老板娘点头确认。
“下午没来。”
“加个微信,下次她来打牌,你告诉一声,我也来。”
老板娘伸二维码,心领神会地说:“她家就住附近,有时候会陪她妈妈来。小伙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人家就快要结婚了,机会不大。”
薛逸璞心里一咯噔——就凯旋他妈那情况,他说过这一两年不可能结婚。哪怕人现在就没了,只有畜生才做得出当年结婚这种事。那元麓这快要结的,究竟是什么婚?
第19章 19
薛逸璞拨了两个电话,把今晚的邀约都推了,继续侦察。怕再次失误,他干脆坐在了樟树下。水泥花坛边被高温烘热,而且高度不合适,才坐一会就不舒服了,他站起来,改蹲的,刚调整好姿势,就见目标对象贴着路边往上走。
“元麓!”
元麓合上书,把它插进腋下的帆布袋里,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
薛逸璞边走边观察。
凯旋回家这么久了,她才回来,是不是跟野男人约会去了?但这打扮又不像。
元麓见他脸颊泛红,主动问:“还有事吗?”
“你干嘛去了?”
“不好意思,我今天不打牌了。”
“你还有事?”
“嗯,家人聚餐。”
“刚才干嘛去了?”
元麓皱眉,很认真地说:“我跟他的事,已经过去了。”
薛逸璞词穷,但不想放弃,还是跟着她。
元麓叹气,回头说:“不如你问问他,要怎么样才肯结束?”
“他不可能……”
“麓麓!”
两人一齐往上看,元麓着急,薛逸璞恼火——果然是“家人”聚餐,凯旋这边还在痛苦纠结,人家已经和新女婿合家欢了。
元麓抓紧说:“爸,你们先去,我回家放一下东西,换个衣服。”
元裕和接连看了薛逸璞几眼,见没礼貌还是没礼貌,有点担心,但不想逼女儿太紧,干涉太多。
他点头,跟着万家明上了车。
万家明开车经过坡下时,放慢车速打了招呼:“麓麓,我们先去接你妈妈,你不要急,要是打不到车,就打我电话。”
“好。”
人一走,薛逸璞咬牙切齿说:“下家又不差钱,该还的总要还吧?”
“什么?”
“房子钱!”
“你跟我只是简单见过几面而已,你是不是找错人了?”元麓没听明白,凑巧手机在振动,她只好说,“等下,我接个电话。”
电话并不是她妈打来的,是他妈打来的。她退了几步才点接通。
她没机会开口,刚跟儿子吵完架的张晓丹张口就骂,骂她贪财,骂她们没良心,要逼人去死。
元麓心里一阵悲凉,无力地按掉了电话,垂头把这个号码也拉黑。
薛逸璞以为是“新欢”催她赶快去团聚,她要隐瞒奸情所以不说话改回微信。他看到她手腕上戴着的钥匙串,带着讥讽说:“要分手?可以。买房子的钱,我们出的大头,要么给房子,要么退钱。总不能什么好处都你一个人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