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解开腿上的尿袋,帮冷阳排了尿之后,是霍星伊亲手给擦的身子,涂了护肤品、穿的纸尿裤,她一直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身体不好并没有被嫌弃,还得到了爱人无比耐心的照顾,冷阳即使发病也恢复的比往日快,整个人的情绪特别好,连带食欲、睡眠都好了起来。离开A市住在大都市这边,非但没有不适应、不舒服,甚至还长胖了几斤,难得的安逸闲适。
“吃饭啦吃饭啦,”推小餐车进卧房,霍星伊一样一样把晚餐摆在冷阳床边。
“这么晚了,你?”不控制体重了?冷阳不敢问。
芭蕾舞剧谢幕回家,曾经的霍星伊为了身材,可是连牛奶都不肯喝,今晚却要吃宵夜?
“好香的汤啊,你陪我喝一点。”
“这……”身子虚弱,冷阳不敢喝太多汤水,就算霍星伊不嫌弃他,他也不想失禁太多弄脏床单啊。
软糯的点心,淡淡甜味的果泥,鲜美药膳汤,知道他今天胃口不太好,霍星伊才连夜想喂他吃几口。
把他右胳膊拉到自己肩头,让他用力圈住她的脖颈,霍星伊搂紧冷阳的腰,慢慢把人抱了起来。
拉过来大靠枕让他倚住,握住他手腕,把细瘦的瘫手给他摆好,霍星伊拿了餐巾过来,开始端碗喂汤,“啊,陪我吃几口。”
冷阳乖乖张嘴喝了,霍星伊喂过来的东西,无论苦还是甜,他向来照单全收十分配合。
“好乖,来,啊……”绵软的红豆点心,指甲般小小一点,她仍担心他咽不下会呛咳难受。
看他喉结滚动,咽下去的确吃力,霍星伊忙放下小勺抬手精品雯雯来企鹅裙寺弍弍2午玖一四7抚摸他喉结侧面,好似抚摸的按揉,帮助他顺利咽下食物。
“你,也吃。”他手蹭过去,碰到了身边人。
安静月夜里,他们听不到海浪的声音,彼此目光中只有对方。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仿佛新婚燕尔,感情甜而不腻,自然率性。
虽然还没结婚,但两个人已经像新婚小两口般,甜甜蜜蜜分不开。虽然大部分时候,不吃药的话,冷阳很难成功和霍星伊在一起,但霍星伊从不勉强他,更不会责怪,更多精力放在跳舞上面,于男女情事,她没有很多索求。
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冷阳再次去剧院看霍星伊跳舞,大家已经不会偷偷打量他,而是开始大大方方看,甚至有社牛团员来找冷阳要联系方式。
喜欢给霍星伊拍照,但现在冷阳的右手也力气越来越小,已经拿不稳手机,只好借助三脚架,用一只手给她拍照片。
是有多么爱她呢?冷阳自己也没想过,霍星伊的一颦一笑皆可牵动他心神,跟她在一起,无论做什么,他都会感到幸福。
又过了差不多一年时间,大剧院工程主体完工,只余一些后期改造、精装修和配套设施工作等等。
宋奕然端坐办公桌后,一直把整个工程管控的很好,虽然霍家、方家出事,亦没能影响整个工程分毫。
仔细看过工程竣工阶段报告,宋奕然对冷阳简直不要太满意,百年难得一遇嘴角含笑,还逗冷阳,“早知道当初都给你做,何必搞那么复杂。”
坐在宋奕然的沙发对面,冷阳默默看他给自己斟茶,许久才抿了抿唇说道,“你想累死我么?我做不来的。”
“男人不能说不行,你更加不可以。”
“噗!”“你这么皮,你家老爷子知道么?”冷阳是故意刺激他。
“哼,喝茶堵不住你的嘴?”宋老爷子算是宋奕然的逆鳞之一,但因为是冷阳提到,他才不生气,反而低垂眉眼,双手捧了茶杯,极有耐心,一小口一小口喂冷阳喝茶。
午后斜阳里,西装裤白衬衫的宋奕然躬身喂轮椅里的冷阳喝茶,冷阳头舒服靠在轮椅头枕里,只负责开启唇瓣,喝的无比自在。两位身份、地位、经历皆不相同的大男孩,自相识以来,一直有不断的话题,从未有过不愉快,做事业、做朋友越来越顺心。
最让人意外的是,康仁和温一然的孩子刚刚出生,两个潇洒特立独行的人,居然还没开始计划结婚。
对几位年轻人来说,是十分充实的一年,霍星伊和冷阳的感情稳定,康仁和温一然感情更是一日千里,两个人高效率,连宝宝也孕育了出来。
康仁仍处在设计的鼎盛时期,珠宝作品屡次获奖,星回品牌与他的名气互相成就,彼此在各自的领域,都更上了一层楼。
因为意外怀孕,温一然连女二号也没办法做,彻底退出芭蕾舞台,安心养胎兼科学管理舞团,乘着公益芭蕾舞剧逐渐风靡全球的趋势,成功占领了属于自己的那份荣耀和地位。
霍星伊成为了绝对首席,其他大舞团向她抛来橄榄枝,皆是以首席舞者为筹码邀请她签约。她则不急不缓,非常享受事业与爱情兼而有之的生活,再也没有与冷阳长时间分离的时候。
谈到做事业,冷阳其实是最忙的,大剧院工程主体完工,宋奕然主动送来新合同,明确表示工程不急于交工,政府同意慢工出细活,直接把精装修工程全部给冷阳做,不做都不行。
很少有人知道,斯文儒雅、做事一丝不苟,学历高,职位高,人品口碑特别好的宋奕然,跟世代从商、家资巨富、低调几乎不露面的冷阳是莫逆之交。
在雨山百谷家里,霍星伊对冷阳送的生日礼物大为不满,大清早把他堵在被窝里,兴师问罪。
从梳妆台看到被打包好系蝴蝶结的生日礼物,双臂抱起一摞红本本,她坐在床边“凶”冷阳,“我明天生日,你今天把礼物送给我,我岂不是没有了惊喜?”
“乖老婆,惊喜有的,还有的,乖啊。”他老婆过生日,什么时候会缺少浪漫惊喜?
没戴眼镜眯眼看霍星伊,看到她只穿了一个小吊带,冷阳有些担心,可他又不能起身为她披衣,只好缓缓抬起右手,摸不到她便轻轻叹气哄道,“好老婆,你去穿一件衣服,小心感冒。”
“我不冷呀,你跟我说,这是什么?24套房子么?我要这么多房子做什么呀?”她收到的馈赠已经太多了,只好这样表达一下心虚的想法。
“好老婆,我们马上结婚了,这些都是你的婚前财产,怎么会没意义呢?”一心一意对她好,冷阳从没考虑过自己。
“你乱讲,你就是对浪漫过敏、资本家作风,今天要罚你,罚你——加坐十分钟,扔一百个小球。”
躺在大床上,一早被老婆训,自己又没办法起床跑路,只好乖乖被她念,冷阳无奈的笑,表示全部都听老婆话。
刚满24岁,凡事不必操心索求,一切美好水到渠成,霍星伊觉得自己太幸福,常常有不真实感。
婚期临近,所有准备工作做到完美,新家也布置好,只等他们结婚。
每天有不同程度和内容的复健课程,例如霍星伊所说的惩罚冷阳扔一百次小球,便是靠坐在专业场地里,由教练保护,一下一下锻炼瘫痪手指、手臂残存肌力的一项活动。为了维持身体机能,冷阳付出了很多很多时间和汗水,虽然收效甚微,但为了能和爱人长长久久生活在一起,一直咬牙坚持。
两个人并不需要太多语言,已经达成了共识,就是婚礼不对外公开举行,不设伴郎伴娘、接亲、闹洞房等环节,也不会办酒席邀请宾客,只邀请十几位亲朋,在注册现场见证他们神圣庄严的时刻。
霍星伊纯纯是因为担心冷阳身体,他身子敏感,宾客云集、程序复杂的婚礼,冷阳的身体情况不可能完成,既然做不来,为什么要伤害他身体去勉强做形式呢?
因为身体实在不济,自卑于这幅瘫痪绵软的身子凡事离不开人,冷阳从善如流,答应霍星伊的要求,不举行盛大婚礼,但他又要求,除了婚礼、酒席之外,所有细节仍要有,不可以省略任何一项属于婚礼的神圣与传统。
六月婚礼,穿洁白婚纱的新娘子坐在自己面前化妆,冷阳默默看几人围着霍星伊忙碌,心里却格外的妥帖欣慰,他的小公主,今天成为了他的新娘。
坐轮椅的新郎穿白色西装也神气又俊美,冷阳的脸本就生的精致,发型、眉形细致修饰一番,已经是精修之后的完美画面。
看到他来,霍星伊立刻起身去轮椅那边,自然蹲在轮椅边,握住冷阳的手,看他矜贵绝美的脸,忍不住又想抖他,“手这么凉,我不会跑的,别怕。”
回应她的是冷阳暖暖的笑,甚至露出来雪白的小虎牙,他慢慢向前探身,伸着脖子想贴贴她的脸,明白他意思的霍星伊抓紧冷阳的手,空出一只手来搂着他单薄背脊,使劲亲了他脸颊一口“啵!”
亲过之后,她又扶着他的肩帮他坐好,从刘海抚摸到耳廓,再摸摸西装的领子给他整理了并不歪斜的领巾和胸针,压抑住再亲几口的冲动,霍星伊继续去做头发了。
从雨山百谷到结婚仪式的酒店,再到新区的崭新大别墅,新娘子所到之处全部用红毯铺满,霍星伊高跟鞋能触及的地方,全部是红毯铺地鲜花陪衬,俨然公主出嫁。
六月的天气,冷阳双腿穿了两层裤子,再没办法加绒毯遮盖双腿,瘫痪多年的腿脚已经萎缩变形,无论如何修饰,总是与健全的身体有明显差距。
原本,冷阳计划订一台能够帮助站立的轮椅,以便交换戒指、揭头纱等环节他能够自主完成,后来亲自试了试那种轮椅,他又放弃了。
且不说轮椅需要紧紧把他的下半身用捆绑方式固定好,才可能站立,单单是他左手已全无功能一件事,即使依靠轮椅站立起来,届时,他不仅依旧做不了任何事,只会把肢体残态更加放大给大家看。
婚礼上,冷阳牢记不要勉强做事反而会出糗原则,只依赖新娘的帮助,两个人共同签字注册成为夫妻,认真交换了戒指,且认真深情的亲吻。
冷老先生卧床多年,无法出席,冷夫人一个人来了,也请来几位冷家重要的亲人朋友共同观礼,见证美好的爱情。
新娘子不仅仅爸爸和哥哥到场,还请来了很多位亲人,以及新娘的好朋友、同学和数位关系要好的舞团同事。
吃了加剂量的哮喘药物和抗痉挛药物,冷阳仍是因为心情激动,而止不住的腿脚有些微微抖动。他真的很怕自己瘫废无助的样子,丢了新娘子的脸,别人有可能转身会开始议论她。
霍星伊并不是木头,又那么了解冷阳,她懂他全部的担忧和心思,一直握住他的手小声安慰,不时还弯腰轻轻亲吻他,用行动抚慰。
庄重唯美的仪式现场,虽然省略了很多环节,却该有的仪式感都有。签字礼成后,眸中带月,清冷又高贵的男人,在新娘蹲在他轮椅边主动靠近,他可以亲吻新娘的时候,冷阳右手虚虚揽住霍星伊却不再动了。
脸蛋靠近他,摆了一个美美的姿势,霍星伊从未怀疑过冷阳爱她的心,因此,等了好一会儿没有被吻,她也并未怀疑冷阳有其他想法,只是担心他是否不舒服。
感受得到他的左手细弱蜷曲,在她手心里小幅度抖动着,霍星伊疑惑抬头的一瞬间,一滴水珠滚落下来,仿佛水晶,滚落在霍星伊锁骨上。
那是冷阳的泪,惑人至深的眸子落泪,霍星伊好心疼啊,仰头惊讶看冷阳的脸,关心的问他,“怎么哭了?”
“老婆,我爱你,对不起,委屈你了。”娶到了心心念念的小公主,多年心愿圆满,他是太高兴了。
帮他把眼镜摘下来,霍星伊扯下白色手套,仍然蹲在轮椅边仔细给冷阳擦眼泪,亲昵的小声哄他,“老公,不哭了哈,一会儿胸口又难受了。我没有一点委屈,嫁给你,是我最大的幸福。”
拥有他的爱,她什么也不怕,专注在两个人的世界里,霍星伊一直温柔安慰,不断说“我爱你”,主动抱住他、亲吻他。
第36章
泪洒注册结婚现场,一边吻新娘一边流眼泪的新郎,很多人一生只见过一次,等霍星伊长大,冷阳等了很久很久。终于在32岁这一年,娶到了心爱的小公主,他的泪珠是幸福,是感动,是圆满,是人生无憾。
结婚当日,一对新人住进了新区的新家里,雨山百谷本身已经足够豪华舒适,这栋新房子则是对主人的需求体贴入微了数倍,更加宽敞高挑,私密性和功能性又佳,看起来已经舒心又自在。
“新家真的好,游泳池在室内,你可以多游几次,不用担心会感冒。”一楼主卧,霍星伊跪在床边,半抱半扶冷阳躺下,侧目看到清清的池水,随口发出感叹。
“我游一次太麻烦,没力气,还是算了。”劳心劳力,冷阳的疲惫在骨子里,支撑头颈他已觉勉强,游泳?有心无力。
“你睡一会儿,我去练功房,晚餐我们一块儿吃。”护工已经帮他换过衣服,清理了身体,她要做的只是帮冷阳躺下,给他伸不直的四肢摆的舒适些即可。
新家虽然没有居住过,但霍星伊对新家无比熟悉,尤其很多无障碍设施由她亲自要求布局,因此入住当日也并没什么新鲜感,只是对于结婚这件事,心中十分兴奋开心,她不想午睡,又舍不得折腾体弱的老公,才跑去练功房,无数次重复劈腿、伸展、跳跃。
结婚不比平常,身体和精神是过度疲劳,可冷阳更加激动兴奋,他神经亢奋完全无法午睡,只勉强躺了一会儿,便叫护工来帮自己起床。
初夏的午后,结束了上午的注册仪式,此刻新家里安宁恬淡,颇有些不真实的滋味,他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