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想过真的要帮赵晟泉,也低估了他喜欢上一个人的速度。
“有区别吗?”她笑,“喜不喜欢前提都是和他相关,你有尊重过我吗?”
手边的水还是温的,旁边外卖盒子上凝固着水珠。
邢易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唇线扯直,偏头看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空。
“这顿就当是散伙饭。”
周嘉忱看着她平静地起身,把一旁的小提琴收好。原本以为会在这儿待一阵子,大费周章带回来的设备,马上又要原封不动地带回去。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邢易走去洗衣服的地方把自己衣物抱走,没再说笑。经过他时,目光灼热无法忽视,被叫住。
“易易。”
“别再这么喊我。”情绪瞬间被激起,她抬头,已经强忍着烦躁才地把后半部分说完,“我还以为你和赵晟泉他们不一样,结果你只是比他们——”
“包装的好看一点而已。”
...
晚上七点半,邢易离开了别墅。
这晚周嘉忱一夜没睡着,抱着电脑盯上面的题目,愣是一题没解开。
他知道邢易一定会生气的,邢易最不喜欢被人骗。可是如果现在不说,以后从旁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她只怕会恨死自己,像现在痛恨赵晟泉一样。
乐观地想,起码比以后坦白损失小得多。
已经尽力在减小对她的伤害。
他进洗手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洗漱过后,沉着脸开车去学校上课。
天气应景,是个阴冷的雨天。
-
联系方式被删掉,周嘉忱唯一能知道她动向的方式,意外是通过闻嵩。
“我下午不去上课,帮我签到!”闻嵩给旁边床铺抛了一个手机。周嘉忱没伸手接,生生砸到胸腔发出“嘭”一声。
闻嵩吓了一跳,连忙踮起脚看有没有砸死他:“你这两天怎么这么颓废!”
“下午我不去,你找别人。”他说。
“不是吧周嘉忱?你也会旷课啊!”闻嵩边说边往自己身上喷香水,熏得他在床上咳了两声。
皱眉看去:“你去干什么?”
“约会。”闻嵩应得自如,随后自言自语,“不过感觉茗茗最近心情一般,昨晚差点和我吵架。还是不要让她内耗不高兴,旷课也得去哄!”
“郝茗?”周嘉忱想起这个名字,“邢易那朋友么?”
“对啊!你说巧不巧,咱四个凑了两对。”
他并不知道周嘉忱已经和邢易闹掰,还问要不要跟他俩一起去玩儿。
“你自己去。”周嘉忱躺下,没再搭理。
“行吧,知道你周少爷看不上我们小情侣的约会~”
说完,闻嵩往口袋里揣了一包纸巾,大步往门外去。周嘉忱在床上翻了个身,摸到旁边手机,点开漫无目的地翻着朋友圈,指尖划着,忽然猛然顿住。
一个没有备注的联系人发了一条动态,只有一个爱心表情,图片上的人却十分眼熟。
他们应该在酒吧,邢易和男生坐的不远不近,似是被友人拍下的合影,随后被男生公布出来。显然,能和邢易谈恋爱令这个男生十分高兴。
周嘉忱心头猛然一紧,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她怎么能这样,可是……她为什么不能这样?
外人看来,她已经空窗两个多月,除了自己,还有谁知道这段半明半昧的关系?
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泛白,周嘉忱再点开那张图,放大桌上的精致立牌,大约看清楚上面的logo,去软件上搜到这家酒吧,在市中心。
二十分钟后,一架集齐蓝黑黄三色车牌的豪车停在会所停车场。往周围瞥了眼,车牌大多连号或有特殊寓意,来这里消费的都是南港的有钱人,只是周嘉忱很少来,他不喜欢这里的烟味。
乘电梯上到顶层,天色还明亮,只是包间内昏暗,五颜六色的灯球四处反射光线,男男女女,玩得都很尽兴。
周嘉忱避开人群,一路冷着脸,被他吸引的人都没立刻上前搭讪,而是默默视线追随,与怀中的人热吻。
邢易去的是一个小型聚会,和她的新对象一起。周嘉忱与那男的不熟,但既然加过联系方式,想来也实力雄厚。
他们玩得不亦乐乎,丝毫没留意隔壁两桌有人悄然入座,点了几杯冰柠水,一杯杯灌入腹,滴酒未沾。
旁边桌。
有人玩了半天才有时间拿起手机,看到崔以崇发的朋友圈后,纷纷起哄笑说:“崔以崇!难得见你官宣,你可得对邢美女好一点啊——”
邢易听时,正拿起一杯红色鸡尾酒,度数很高。仰头欲喝时,被身旁人伸手拦了拦,语气懒散却带着几分关心:“这酒很烈,伤喉咙。”
“没事。”
她说完,崔以崇便将拦着的手收回,目光注视着她饮下的每一个细节与动作,尤其停在她纤细的颈部许久。
听到朋友打趣,他低嘁一声:“差不多得了,别鬼叫。”
“行行行,这会儿化身护妻狂魔了……”一群人失了兴致,跳进舞池中与男男女女手碰手,肉贴肉。
“今晚回学校还是?”等周围人走得差不多,崔以崇低声问她。
邢易没犹豫:“回学校,明天早课。”
“行,那我等会儿让司机送你回去。”
她无所谓地应下,崔以崇没再多烦她,起身去前面那了两杯醒酒的冰饮,回来放她桌前。
“这周末我没时间回去,家里的聚会你不想去就推了。”
“行。”她回得不冷不淡,倒显得崔以崇有些上赶着。
这很难得。
要知道,崔以崇是他们这群人里出了名的海王,鱼塘里不知有多少美人鱼,不过胜在拎得清。要是家里有要求,他做得到主次分明。邢易的呼叫和需求绝对第一位,其余的,他自己会安排。
见面那天,崔以崇上来就问她为什么要选自己,邢易只随意说他长得还行,情绪稳定。
实则,邢易是冲着这人这点来的。
反正没有真感情,只有真利益,她不在乎,崔以崇也一样不会在乎。
两个小时后,一群人终于玩累,嚷嚷着一起去外面吃饭,被崔以崇拒绝:“谁要和你们一群酒鬼吃饭,给你们叫车了,送你们走。”
“谢谢老崔——”
“还是你够意思!”
“祝你和新嫂子的关心能撑过一个月!”
邢易:……
她站起身,跟崔以崇并肩离开。经过旁边桌子时,没有人注意到角落的人,尽管他的目光如炬。
周嘉忱桌前除了开始两杯柠檬水,此刻又多了大大小小十五个空杯子,是要把所有烈酒都尝个遍的架势。
远远看着邢易被人虚扶着离开,视线好似蒙了层雾,脑子却十分清醒。
长那么大,他过着要风有风,要雨有雨的生活。
这还是头一回,心底滋生出新的情绪。
——是嫉妒。
第19章 僵局
19.
转眼到两周后, 选修课结课的晚上。
老师踩着铃声匆匆进门,皱着眉时不时啧一声,神情不悦,抱着手机快速敲打, 像在和人吵架。
过了足足三分钟, 他才起身, 朝鸦雀无声的教室略微不耐烦地说:“今天汇报的上去拷ppt啊,又不是幼儿园小朋友,这都要老师教吗?还是你们组的分不想要了?!”
闻言, 后排一阵议论,陆陆续续有同学拿着u盘到讲台上。邢易坐在后排正中间, 旁边坐了个散漫却犯困的人,无聊地趴在桌上划手机。
邢易抬眼看了看前面讲台,捕捉到那个人身影,就没再向上投去任何目光。
ppt她做了, 也是他自己说要讲的,那就让他一个人讲,今天过来单纯怕老师使阴招点名而已。
崔以崇今年大四,平常已经没有课。不考研,家里开实习证明, 约等于放一年的假, 已经很久没有上课。
“我们南科课室比你们这好多了,多委屈啊。”他偏头,与侧后方靠在椅背上的邢易交换视线。
南港科技大学排名略低于南港大学, 但他们的理工科在全国排名前列, 有的专业甚至进了外国黑名单。
“只是上课,又不是住这儿, 没什么好挑的。”邢易说,随后用书把他的头推到正前方,“你别这么看我。”
崔以崇的视线黑了一阵,再见到光时,邢易已经往前坐了点,开着ipad盯乐谱。
“能八卦个事儿不?”
“干什么。”邢易有点烦,临近期末人本来就容易焦虑,好不容易找个时间背谱,还有人一直叭叭叭。
“我听说你之前把赵晟泉给打了?真假的?”
“……”邢易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只问,“谁跟你讲的,谣言传得太离谱。”
“但我特意去汇星看过,那墙上真的凹了一片,好吓人的。”崔以崇故作害怕的样子。
邢易笑而不语,一是笑他演技差,二是,谁不知道他去汇星做什么的。无非是找漂亮妹妹,打发时间,真会说,还特意去。
她无视旁边一直直勾勾盯着自己的人 ,低头握着电容笔在谱子上写写画画,过了会儿直接拿出耳机戴上,方便记忆。
不知过了多久,教室里的音响传出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邢易仍然低头看着屏幕,脑海却白了一瞬。
许是分心得有些明显,崔以崇回完手机里不消停的信息,凑过来轻碰了碰她手肘,“台上那个,你认不认识?”
邢易毫不犹豫:“不认识。”
崔以崇啧了一声,语气有些委屈:“好敷衍啊!你头都没抬。”
“……”这年头的海王,都是狼狗奶狗随机切换的吗。
她敷衍了事地抬头看了一眼,想着周嘉忱念ppt,估计无暇顾及台下视线。哪知只是两三秒,她便发现这人的目光从头到尾都看着自己的方向,甚至无需一直看着电脑,也对汇报内容了然于心。
最后就连最爱挑刺的老师都出言夸奖,问他是不是医学院的。他简短回答完问题,没有回到原本的前排座位,而是一步一步,朝后排来。
邢易心里有些忐忑,后排就他们这里还有空位,他要做什么!
在她摸不清头脑的时间里,崔以崇不知道抽哪门子风,竟然招手,让周嘉忱坐过来。而对方……竟然也真的过来了。
“周嘉忱,我认识你,我们在南港塔的慈善晚宴上见过的!”
他看着崔以崇的脸,定了几秒,随后语气很淡:“我不太记得。”
“没事儿,重新认识就好了。”崔以崇是个十分外向的人,见谁都聊得来,绝对不让话掉地上。
他兴致勃勃,邢易在旁边却十分难熬。她想走,不想social,尤其还是这个情况特殊的男人。
“邢易,正好和人打个招呼呗?周嘉忱,ML集团太子!”崔以崇是出于好心,他虽然花心又滥交,但对于涉及双方家庭利益的东西,他从来不吝啬。如果能让邢易结交多一个人脉,他日关系破裂时,还不至于朋友都做不了。
只是,他忽然觉得周围这两人有点不对劲。话说完后,邢易一言不发,从包里拿出另一只耳机戴上,当着他俩的面打开降噪模式,传说中的“死人模式”,是一句话不打算听。
周嘉忱把所有看在眼里,默坐了会儿,他忽然往左边探身,把装有课件的u盘放到邢易笔袋里。她没来得及丢出去,周嘉忱已经从后门离开。
崔以崇有点没搞清楚,伸手把邢易耳机摘了一只,八卦道:“什么情况啊?他u盘怎么给你了?”
“耳机还我。”邢易烦躁地握了握拳,偏身朝他摊开手。崔以崇意识到这人有点情绪,随即把东西放下,眼神却仍然充满期待。
他真的很八卦。
“我哪知道,可能有病吧。”邢易回答。
崔以崇:……
好凶一姐们儿。
…
崔以崇住校外,但为了发挥男友职责,尽管手机上消息不停,疯狂震动,他仍然慢悠悠陪邢易逛回宿舍楼下。
“最近天冷了,多穿几件。”崔以崇看了眼跟前的小身板,轻啧两声,“回头得问问宋阿姨,是不是不给你钱吃饭。”
“……”
“有点太瘦了。”他说。
邢易清楚“瘦”在这样的人口中说出来意味着什么,不过她一点也不在乎,随便敷衍了两句,甚至没有牵手拥抱,摆摆手就分别。
崔以崇站在原地一直目送她进宿舍,才拿出手机翻了好久的信息列表,点进一个,发了条语音过去。
“老地方等我。”
说完,转身往校门口方向走。
宿舍门前树丛长椅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瑟瑟发抖,不断地用手擦着胳膊取暖,嘴里嘟囔:“南港今年降温太早了,冻死人。”
旁边的人没说话,目光看着远处逐渐模糊成一个黑影的人,心中郁闷。
闻嵩在旁边冷得不行,实在忍不住,看向他,“不是我说,你为啥大晚上不回宿舍,要在楼底下吹风啊?”
周嘉忱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走吧。”
“啊?又走了?”闻嵩虽然平时不着调,但是和周嘉忱那么多年朋友,自然看得出他这几天十分反常,直接拽住他没让他动,“你是不是遇上事儿了?”
周嘉忱不置可否,重新回到长椅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