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偏头听见门口有人按了下车子的喇叭。低头看手机,就在刚刚,崔以崇回信息了。
-【跟我走】
邢易见状抬手捋了捋头发,看着站她身边不愿走的两人,“我男朋友来接我了,二位,失陪了。”
说完,她头也没回地离开,在众人视线下,拉开崔以崇车的副驾驶。
坐稳后,他没有停留,直接一脚油门把她带走。
“崔以崇那个花花公子怎么配邢易!她真的是……一谈恋爱就不清醒。”
周嘉忱站那儿失神片刻,转头看着刚说话的赵晟泉,“你有什么资格评价她。”
赵晟泉一愣,“不是,你站哪边的?”
周嘉忱笑了声,眼中意味不明,“我站哪边,你不是最清楚?”
听后,赵晟泉松了口气,全然没有读出深意,还以为周嘉忱做戏做全套,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放下。
还好他们俩现在闹掰了,要是邢易真和周嘉忱在一块儿,场面没准真的难收场,想想就后怕。
...
此时远离郊区的车里。
“今天为什么没回信息?”
“有点急事。”崔以崇微皱了下眉,邢易以前不会问这些,他因此觉得这人很适合结婚,但现在这是要做什么?审犯人呢。
“记不记得我们之前谈的条件。”
崔以崇一听,这事情没办法边开车边说,遂找了个能停车的路边,把车稳稳当当停下,正欲解释。
邢易:“我的需要高于其他人,对我,你必须要随叫随到,其他时间随便你怎么搞我都不管,我已经提前很多天告诉你今晚的婚宴,你也答应了的。”她认真重申。
崔以崇:“我知道,但是今天真的事发突然……”
哪里知道别墅里那个突然和他寻死觅活的,保不准真的要出事。好不容易哄好了,时间早都过了。
邢易:“我看中你,只是因为你拎得清。现在这样,我想我们没有必要继续下去。”
崔以崇一愣,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结果,但她冷静地提提出来时,心中还是揪了一下。
他试图挽留,“这次真的是意外,绝对没有下一次。”
可邢易态度坚决地摇头,“抱歉,这对我来了说本来就是损失更重的交易。你做不到我的条件,不要怪我苛刻。”
“你难道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我们在一起也有半个月。”
邢易偏头,看着他深情又真诚的眼睛,“我见过比你还要真诚的骗子,你的这些话骗不了我。”
“我对你没有感觉,我对所有长辈安排的关系都没有动过真感情。像你这样爱好广泛的......”委婉提了一句,“不在我点上。”说完,邢易伸手推开车门。
崔以崇无力挽回,只降下车窗,有些疲惫地看着她的眼睛。
邢易:“合作结束,希望你能找到幸福。”
她摆摆手,转身自己往前走。
前面正好有地铁站,顺着步梯下去,她大脑缓慢地回想今天婚宴上的这场闹剧。
身后似乎传来引擎轰鸣,车子扬长离去。
邢易微勾了下唇角。
深情不是这么好装的。像他们这样总牺牲另一个可怜人来衬托对自己更好,就是很典型的失败案例
第21章 尾巴
21.
回到宿舍, 邢易看只有郝茗在复习,那个学霸女生通常会通宵,期末基本不回来睡觉。
拿了睡衣去浴室洗澡,中途听到外面声音不小, 忽然想到今天婚礼的主角, 心里大概有了些猜测。等推开浴室门, 蒸汽往外涌出时,果然偏头看见最远处的床侧挂着一套很华丽的礼服。
郝茗和她交换眼神,没说话, 邢易也没问,用干发巾包好头发, 坐在桌前护肤。
许蓝蓝以前一回来就喜欢窝到床上,今天不仅没上去,还坐在底下,像是等待别人问她去做什么了。
可惜, 郝茗和邢易都不在意,她有些尴尬,过了会儿主动挑起话题。
“今晚在婚礼现场看到你了。”她先抛出一句,之后侧身让出周围视线,伸手摸着那套早就过时的礼服, “我爸那帮朋友不知道分寸, 竟然让这么多人围着你灌酒。”
事实并非如此,但许蓝蓝说出来,便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郝茗虽然看着课本, 眉间却皱着。
许蓝蓝原本以为邢易知道自己身份以后会有所收敛, 哪知她丝毫没有顺着台阶下去的意思,听后点头说:“确实很不知道分寸。”
“?”
她表情僵了一瞬, 干笑两声,不愿意话题就此打止,接着想戳她痛处,“对了,今天那个带着女伴的是你男朋友?还是后来过来接你的那个是。”
“不好意思啊,你实在谈过太多人,我还没认清一个你就换下一个了——”
邢易低笑出声,用小勺子挖了一块贵妇面霜抹在脸上。她知道许蓝蓝的小心思,也怪她不聪明,一早就暴露自己的弱点。此刻看似是许蓝蓝占上风,实则真正把握全局的是邢易。
“今天我周围还有一个人,怎么不问他是不是我对象?”她说这话时,眼神玩味地看过去。旁边的人肉眼可见面色暗下去,那点不甘心和嫉妒就写在脸上。
“他……”许蓝蓝差点又被情绪带偏,缓缓吐出一口气后,恢复自如,“你走之后,我爸和他聊了很久,说之后想安排我和他认识。”
邢易扬了扬眉,回道:“有必要吗?”
“怎么,我不能认识周嘉忱?”
郝茗默默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聊天框,随后按下发送语音的按键。
“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邢易把面霜放下,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万把块的美容仪,对着脸照红光,“上次的事情闹这么大,你不要小看你的知名度,他已经认识你了。”
上次的事……
许蓝蓝脸色骤变,气愤道:“我那次说的半真半假,他自己是圈里人,能不知道其中利害?邢易,你少在这嫉妒我了。”
一直观战的郝茗无语地背着她翻了个白眼,开口说:“易易嫉妒你干嘛啊?她都把周嘉忱甩了,人正伤心着,这是你的好机会呢。”
邢易笑出声,接着又收回表情,生怕留下皱纹。
许蓝蓝目的没达到,最后又是摔门又是摔杯子的,一不留神,把礼服划烂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和心疼被捕捉到,之后又很生硬地极力掩盖。
这条裙子,是她好不容易求来的漂亮礼服,别人只同意借给她,现在弄坏了,肯定要赔钱……
越想心情越不好,她拎着洗澡的桶烦躁地要去浴室。宿舍很小,通道本身就窄。邢易的桌子在前面,眼下人又坐在那里,许蓝蓝手里的桶一甩,直接给她垂在一旁的手划了一道口子。
邢易惊呼一声,把美容仪放下,随后连抽了五六张纸巾盖住伤口。郝茗吓得赶紧冲过来,抖着手不知道怎么办。
见许蓝蓝跟没事人一样要去洗澡,她直接过去把人拽出来,“你把人家弄伤了,你一点表示都没有?”
“哦。”许蓝蓝看了眼,再看了眼自己的桶,的确有的边角很锋利,于是敷衍道:“刚才没看见,但我是不小心的呀。”
郝茗气得脸都红了,眼看着事态要进一步发展,邢易及时把人拦住。
许蓝蓝微笑着,“唉,不愧是你啊邢易,你就内耗着,憋着吧,这就是你喜欢当老好人的代价了。”
说完,她想把浴室门关上。邢易直接用脚踢开,差点刮了她脸。
“谁告诉你我会憋着啊。”邢易上前一步,逼得她往后退了半步。
“就冲你刚才那句自作聪明的总结,我保证,你今后想要的所有,都不会如愿。”
…
郝茗拿着手机又迅速敲了一通,之后换好衣服,“易易,我陪你去医务室。”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不行!”
“我们俩都走了,今晚许蓝蓝把我们锁寝室外面怎么办?”邢易一针见血地告诉她理由,郝茗一听,登时像个小河豚一样,气死了。
“没事的,我很快回来。”
郝茗在门口看着邢易单薄的背影,心里怎么都放心不下。拿出手机,闻嵩回了信息。
-【我跟他说了,放心吧,这女的成不了气候。】
-【不过,邢易是不是要考试了?受伤影响吗?】
郝茗叹了口气。
-【划到右边前臂,疼肯定是很疼的,烦死了,这破宿舍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
-【我下学期和易易一起退宿!】
闻嵩那边见状,消失了一会儿。紧接着,手机响了五六下,拿起来,聊天页面弹出好几个小程序,全都是学校附近的房源。
郝茗看着手机盯了半天,没忍住笑出声。
这人,笨不笨!
-
校医室离她宿舍有一段距离,和宿管阿姨说过之后,阿姨立刻让她去医务室处理,一刻不敢耽误。校园里静悄悄的,路灯关了一半,不得不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继续往前。
身后有声音,她不确定,有时觉得是脚步声,有时又安慰自己是落叶的声音。加快脚步,赶到医务室时,伤处的血已经凝固。值班的医生睡眼惺忪,套好白大褂后,见到血色人立马清醒了点。
把治疗车拖过来,一屁股坐下,拿棉球一点点处理。中间有点疼的时候,她一声不吭,只微微皱眉。医生擅长观察,见状出口安慰,手上动作不停。
“你这伤口还挺深的,每天都得换药,尽量别沾水。”医生边说边给她包扎,到电脑前敲了敲,给她开了点消炎药。
邢易去窗口取药,拿着水杯把药片吞下后,她忽然不想那么快回去。
坐在校医室外面的长椅上,抬头看着今晚的月亮。她从前喜欢一个人,现在这一瞬间,却忽然感到了孤独。
这乱七八糟的麻木日子,到底还要过多久。
门口传来脚步,邢易循声望去,看着那个身影越来越近,脸也清晰。看清的一瞬间,她微皱了下眉,握着手机立刻就想走。
应对任何人,任何事,她的首要原则都是冷静。唯独对这个人,她发现有点难以做到。
这个点,周嘉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看着就烦。
邢易起身,原本打算走,却在走了两步听到后面的人重新跟上自己后,重新在楼梯间拐角站定。转头迎上,“无不无聊?谁跟你讲的。”
“闻嵩说漏嘴。”周嘉忱神色很淡,不敢看她的眼睛,走上前,低着眼眸,“手还好吗?”
“托你的福,不好。”邢易话里带刺,把最坏的情绪都发泄在他的身上。
周嘉忱虽然不大理解她的意思,却也顺势道歉,“对不起,怪我。”
邢易:?
“不问问就道歉,不像周少爷的作风。”
“你不会污蔑人。”
“……”
既然遇到了,她便想着贴脸开大,直接说:“听说你要和许蓝蓝谈恋爱,怎么这么巧换了个和我有过节的。”
“谁说的?”谈及这种话题,他总是会十分谨慎,这些年的确很少听到与他有关的花边话题,某种程度上,他真的十分洁身自好。
周嘉忱:“我爸妈不会干涉我,顶多不好推脱,用我去处理人情。”
邢易:“她可不这么想,现在快乐开花了呢。”
她摸了摸绷带上绑的结,没细说。
“那个女的弄的?”
“不然?”
周嘉忱脸色很沉,垂眼在想要怎么介入这件事情。女生们之间的矛盾,一个男的掺进去总是不合适,尽管他是起因。
“我懒得和她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继续起争执,不过我希望你能处理好这些关系。”她表情隐隐透着一股愠意,“你影响到我了。”
周嘉忱点头,声音压低了些:“我会处理的。”
话没说完,邢易已经转身下楼,根本不想等,压根就没想和他一起走。只不过有人没走两步,就巴巴地追上来,像个尾巴。
“今天有没有和你的好兄弟赵晟泉碰两杯?”邢易瞥了他一眼,索性继续怼他。这话他听得难受,他越难受,她越要说。
“我只喝了你的酒。”周嘉忱说,“至于赵晟泉那边,他还不知情。”
对他们之前险些暗渡陈仓不知情,也对他们此刻的破裂不知情。
“关我屁事。”邢易在他面前懒得装,冷着脸,什么重话都说得出口。
周嘉忱知道她平时应对那些同辈人会有些许伪装,但今天这样的直接,他从没见过。
愣了愣,他忽然叫住她。
邢易:“还有事?”
周嘉忱:“对不起。”
邢易:“没用。”
不想再纠缠,外面的风也越来越冷,她朝宿舍方向走。
“崔以崇外面有很多人,你不要被他骗了。”
邢易听后,觉得无奈又好笑,转头故意曲解:“你怎么还玩起挑拨离间这一套?”
“是真的。”他极力解释,但邢易极力维护对方,铜墙铁壁一样油盐不进。
“那天我在楼下看他把你送走以后,立刻给一个女的打电话。”
“跟踪我,还听别人墙角?”她将曲解贯彻到底,欣赏着从来冷脸示人的周嘉忱脸上着急又无可奈何的神情。
进宿舍电梯后,镜子里的人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
她承认,确实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