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还为你发愁，就你这对人冷冰冰的性格，哪儿有人喜欢。”
李星抬头看唐盏。
“第二个事儿，唐水说你们还没在一起，我希望你俩好好考虑，止步于此，”唐盏微微叹口气，“爱情不是亲情的进阶。你是男孩子，思想也比唐水成熟，你们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我理解你们会有向往。但这世上有那么多人，你们不是彼此最好的选择。”
李星笃定道：“哥，我是认真的，我能说到做到，一直对唐水好。”
“别人在感情中受了伤，分了手，还有亲人的陪伴和安慰，可你们不一样，”唐盏继续道，“感情里也有试错，可你俩没那个试错机会，尤其是你，最后会非常孤独。”
李星根本听不进去，依旧向唐盏保证：“不会，哥，我能做到。”
“如果唐水变了呢？”唐盏问，“她本来就晚熟，等她真正成长了，发现更合适的人了，你怎么办？”
如果是以前，他还可能考虑过，无论唐水和谁在一起，只要唐水幸福就好，可李星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看着李星怔然，唐盏用膝盖碰了碰李星胳膊，“你知道唐水在哭什么吗？”
李星摇头，“不知道。”
唐盏回忆了一下，道：“她说她考砸了。具体多差，我也不知道，估计去不了国美了。她和你一起去杭州的约定完不成了。”
李星沉思了一会，像做了什么决定一般：“那我也可以……”
“生活有很多未知，少年时做的决定会影响一生，”唐盏打断他，“为将来做规划是好的，可这份规划如果成为枷锁，你们两个人彼此都累。”
“先分开一段时间吧，”唐盏拍拍李星的肩膀，“哥很久以前就为你准备好毕业礼物了。”
唐水有夜盲，她也没什么方向感和距离感，开车跟她无缘。唐盏没想过让她学车。
“谢谢哥，我明天就去驾校报到，”李星站起来，看了看唐水重新打开的房门，“哥，我想去看看唐水。”
唐水已经睡着了，睡得不是很安稳，一只手抓着被角，微微皱着眉头。
原来这份感情给唐水这么大压力吗？
于李星而言，也是一样的，对未来抱有的希冀越大，越不能接受愿望落空。
唐水第二天的醒过来的时候，家里空空荡荡，哥哥没在家，李星也已经收拾好东西离开家去了驾校。
李星假期的原本打算是去搏击训练室，成绩出来以后做家教挣学费和生活费。
他俩的手机李星带去了驾校，体检完一边练科目二一边刷科目一的题。
还能看电话手表的定位。
第一天唐水在家。终于放假了，她今晚能睡个好觉吗？
第三天下午唐水去了盲人按摩店，天黑之前回了加悦澜湾。她有没有把家里的事告诉丽姐，询问丽姐的意见呢。
如果我的性格不是如此，如果我以前对丽姐也好一些，丽姐今天应该会为我说一句好话吧。
第五天唐水去了同学聚会。彭书宇在群里吆喝了，叶树也给唐水留言了，可他们都没有联系到唐水本人。
可能是叶树给哥打电话了，高一的时候叶树想认哥当哥，哥没同意，不过叶树要走了哥的微信号码。
哥经常在朋友圈发唐水搞怪的照片，叶树总是第一个点赞评论。
第六天唐水回了南城乡下，李星也参加了科目一考试。
科目一的题量对一个刚毕业的高三学霸来说很轻松，这场考试答完就可以交卷，就算第一个出去也没人要抽他，考场提示倒计时的时候李星点了提交答案，满分的分数很快显示在考试屏幕上，李星坐到了最后一个才出去。
哥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唐水坐在房顶，看收割机收麦子的图片，配文：【她说她会割麦子，谁信啊。】
怪不得唐水嫌弃他拍照技术，哥随手一拍，角度、光线和取景构图都那么完美。
夏日傍晚的微风习习，唐水身着牛仔连衣裙，头发长长了一些，在耳后编了两个短麻花辫，但是家里仨人都不会扎头发，那应该是二丫给她编的吧。
唐星星并不是很傻，没敢靠近没有遮挡的房檐，慵懒惬意地卧在唐水身后。
皙白的小腿垂在墙壁上，看着远处的麦田，夕阳把光拉得很长，唐水漂亮的眼仁被染上一层温暖的橘黄色调。
十五天了，那张冷峻的面庞终于在照片感染下露出一个吝啬的浅笑，然后把那张照片保存下来。
第54章 老家
李星每天除了练车就是打开手机看定位，软件上定位的位置有个小女孩的标志，虽然和唐水的形象不太像，不过这是李星在外唯一的精神寄托。
在第十六天李星考完了科目二，他无论如何都待不住了。
不解“度日如年”相思意，只因未有相思人。
唐水的定位还在南城乡下，李星打车回到南城的时候已经天黑。
大门紧闭，院子里没有一点亮光。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李星打开手机，上面显示唐水的定位就是在这儿……
“谁啊？”小胖打着手电筒照了照唐水家的大门，又把亮光转移到李星身上，有些吃惊，“星哥？你自己回来的啊，你们怎么还分批回来。”
“唐水和我哥呢？”李星面露急色。
“他们早走了啊……，”小胖挠挠头，“他俩就在这待了一天半啊。”
李星又给唐盏打电话，机械女声提示已关机。
为什么哥手机关机了。
为什么唐水的电话手表丢在了村里。
那他们现在在哪儿，加悦澜湾吗，可是现在已经叫不到回市里的车了。
小胖见李星的脸色不是很好，建议道：“要不你先去我家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李星摇了下头，“我回家住。”
李星说的“家”，是面前这个老房子，“哦哦，我爷爷那儿应该有你家的备用钥匙，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不用了，”李星抓着小胖的胳膊，把手电筒的光打在墙上，“帮我照着点儿。”
李星在小胖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三下五除二地爬上墙头，又借小胖的手电筒照了下地面，没什么阻挡的东西，纵身一跃进了院子。
哥不可能把唐水自己放农村，但李星就是想进去看看。
果然电话手表被放在进门桌子第一个抽屉里。李星拿起来看了看，电量已经出现了红灯。
在炕屋和哥屋之间犹豫了一下，李星从衣柜里翻出枕头和夏凉被。
枕着唐水留下的味道入睡。
李星用被子蒙脸，想起哥的话。他哪里还有别的选择，唐水就是他唯一的选择。
李星挺认床的，但他从小换过的家庭太多了，那些不适应他从来没对人讲过。
在驾校的半个多月，李星没睡过一个好觉，有高度紧张和考试压力过后的心态转变，有对未来未知的忐忑，更有一份思念无处安放。
明明家里是一样的洗衣液，可唐水身上有她自己的味道，夏凉被盖在身上，像唐水轻轻拥着他，李星闻着这股味道放松下来。
放松过后是不受他控制的身体变化。
乡下的夏天是比市里要凉快一些，他们偶尔回来的时候，会有两个电扇吱吱转。
可今天李星没有把电扇找出来，头蒙着被子有点热，李星额头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但他不想扯下来，李星舔舔干燥的嘴唇，热得有点难耐。
不是不能直视自己的欲望，而是他的欲望是具体的那个人，每次欲望升起，李星有亵渎心爱之物的拉扯感。
就在李星忍不住要向下探索时，大铁门的门锁碰撞，然后“吱呀”一声打断了他。
李星“咕咚”咽下一大口口水。
“我进去给你拿吧，在哪个屋里放着呢？”一个有点熟悉的女声问，“你在这儿站着别动，还拿别的吗？”
“就在炕屋桌子里，”唐水声音不大，“二丫我想自己去拿。”
放手表的桌子就在炕屋，一进门就是，抽屉里也没别的东西。
可是手表刚才被李星看过，随手放在了炕边。
唐水摸索着进屋，摸到桌子拉开抽屉摸了半天，也没摸到电话手表。
二丫就跟她身后，看唐水没摸到，就想让唐水先出去，自己帮她找。
李星半支起身子，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二丫已经瞥见这个模糊的身影了。
“我的老天爷！！”二丫吓一激灵，把唐水一把薅到客厅里，“小水快跑啊！”
二丫第一反应是进贼了，毕竟他们进门的时候大门是锁着的。
唐水被二丫的反应吓到，她连走都费劲，更别说跑，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抓着客厅的门胆怯地说：“二丫咋啦……，有老鼠哇……”
“唐水，二丫，是我。”李星被迫出声，“别怕。”
唐水走近一点，支着耳朵听着，李星简单地解释，他刚从驾校回得这儿，他以为哥和唐水在这儿。
“哦…”二丫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估计李星刚才已经打算睡了，就没开灯，“盏哥跟什么达哥吃饭去了，我正好去市里找同学玩了一天，借了盏哥的相机拍照，唐水说她要拿电话手表，我俩就一起回来了。”
本来唐水家里没人，她俩说好要和二丫一起睡的，“我不去你家了，”唐水说，“我今晚在我家睡，明天我醒了去找你玩。”
二丫不知道李星给唐水送花的事儿。
就算知道，她也想不到什么……
“ok，”二丫摆摆手，打个大哈欠，“我也赶紧回家睡觉了，今天可累坏我了。”
农村的大门是家里没人锁外面，家里有人锁里面，李星还坐在炕上，他现在行动不是很方便。
半瞎子唐水去送二丫，顺便锁大门。李星抓抓头发，他现在是不是该滚下炕，在唐水发现他的异样前滚到哥的屋子里。
唐水动作很慢，等她又进了屋子，已经快十分钟过去了。
李星还在血气方刚。
“星哥，”唐水站在炕屋门口，“你今晚要在炕上睡吗？”
李星点点头，又想起唐水看不见，咬牙道：“对。”
“哦。”唐水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就在李星以为唐水要退而求其次，去哥屋里睡的时候，唐水走近身体贴着炕边，“星哥，我想和你说会儿话。”
李星本来也有一肚子话想说，可现在有点不是时候，李星现在不想和唐水说会儿话，李星躺平，用夏凉被把自己盖个严实。“明天……明天再说。”
唐水没走，窸窸窣窣地摸索了一会儿，摸到她的电话手表，又带回自己手腕上。
然后唐水脱鞋上来了。
第55章 上炕
李星退到炕最里面窗台边上，把纱窗也打开，翠绿茂密的竹叶哗哗作响，夜风吹进来，还带着窗前竹叶的清香。
李星借着这股夜风冷静。
不过李星退到窗边，唐水也紧跟着过来。
“竹子是奶奶种的，我还记得我刚来的时候竹子很稀疏，”唐水也靠近窗户感受着，“这几年没人管它们，它们自己冒了好多棵出来，还长得比房檐都高出好多。”
唐水一笑：“睡觉都不用拉窗帘了。”
“嗯。”李星尽力回应，“那你在炕上睡吧，我去哥那屋。”
唐水听着李星要下去的声音，慢慢开口。
“星哥，你没那么喜欢我吧。”
李星半天没冷静下来的热血被唐水这句话浇凉了一半。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我们没分开过这么久，你今天见到我也没激动，也没话说，也不想我，”唐水低着头，“你……，没我也行的吧？”
李星身体顿住，直勾勾地看着唐水。即使他们在这样黑天的夜晚对不上视线，唐水也没抬头冲着李星，每一句话都像在沉思。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因为一件事考虑这么久过，我总是想起什么就是什么，哥哥说的话，我认真想过了，”唐水手掌动了动，什么也没抓到，“我不能没有哥哥，也不能没有小哥。”
“你是天上的星星，是自由高飞的鸟，而我却是风筝线，是什么都做不好的……拖油瓶，”唐水的声音越来越小，但足以让李星听清楚，“我那天喝了酒，脑子不清醒，才会想到用那个方法想把你留下。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我从小为了抄你的作业，能撒出哥哥对我不好的慌骗人。”
“是吗，”李星低声问，“还有吗？”
唐水摇摇头，“我们可以回到从前那样……，你讨厌我也没关系，你可以讨厌我……，可以扔下我……”
李星就在不远处，但是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斑斑月光照进来，唐水丁点也看不见，只能听见轻微的风声，这让她有一种错觉。
她刚才好像是在对着空气又练习了一遍。
唐水微微转动了下脖子，没有聚焦点的眼睛眨了一下，猛地被推倒，身体直直向后仰摔。
李星的手掌兜着唐水的后脑勺，他的身体也跟着压上来，他凑得那样近，迫使唐水的表情全暴露在他面前。
“从前？哪个从前？那你应该回到小时候，在福利院不多管闲事；你应该回三年级读书，不跟我做同桌；你应该在我养父母退养我的那个新年不折返回来”李星呼吸不稳，声音里有难忍的克制，“现在说这些，晚了。”
“唐水，我已经爱你爱得要死了。”
唐水呼吸一窒，眼泪不受控制得滑出眼尾，跌没进床单里。
“哥说唐水时不时犯矫情，稍微哄哄就好了，可我不会哄人，”两人的鼻尖几乎要蹭到，“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压力大没考好吗，不怕，你去哪我去哪儿，你复读我陪你。还是哥的话让也你犯难了，别犯难唐水，你永远是我的第一选择，我向往你的心早覆水难收了。”
李星不会哄人，不会讲情话，他也从没这么剖析过自己内心的情感，他总是话很少。
李星就这么一串一串的话吐出来，揪得唐水心窝疼。
“无论我是什么，我的身份都是你给的，我愿意被你绑着，被你用风筝线扯拖着，”李星的话就跟他对唐水日积月累的情感一样，一旦撕开一个小口子，就止不住的溢出来，“我活到现在，所有东西都是你和哥给的，在我这儿，你排第一，哥排第二，我自己排在狗后面都行。”
“别把给我的机会收回去，唐水。”李星吻了吻唐水的眼睛，然后唐水尝到了自己眼泪的滋味，夹杂着李星的情绪，辛酸苦咸，“求你，别收回去。”
李星固执地按着唐水的肩膀，搅乱唐水的舌头，不想让唐水再说出拒绝的话。
唐水从逆来顺受改为迎合，手臂搂紧李星的脖颈，抬了抬胸脯，依偎进对方的怀里。
两人都不得章法地亲吻，像是亲了今天没明天。
